今天世界崩毁了吗 番外篇——by移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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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毕,老者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凑到穆司彦身旁,从后者手里接过傅子溪,“看这眉眼,确实像小琪呜呜呜,我小琪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去了……”
字里行间未提到傅迩的老者,此时正如一个孩子般哭诉着,与傅子溪的哭声相互交织。
穆司彦与苏殷禾对视了一眼,蓦地不知该如何安慰。
“生死无常,这是师姐自己的选择。”站在一旁的少年突然说道,仿佛不曾有过半分的情绪波动,对同门师姐的离世一事,冷静得恍若局外人。
“选择,选择,哪有这么多自己的选择是一定正确的!”老者气鼓鼓地把小孩放到少年手里,“抱好,别摔着他了。我选择把小子溪交给你照顾,知道吗?”
“别人替自己做的选择,也不一定是正确的,那何不……”怀里被塞进一个软乎乎的小生命,少年的身子显然僵硬了片刻,好半天才吐出想说的话语:“师父,莫要胡闹了,我不会。”
“我现在不想与你论道。”老者别开脸,一副拒绝与人交谈的模样,“不会喂养就去随陆娘学,我当年还不是这样拉扯你们这群小豆丁长大的!不行,你这道再修,七情六欲都得修没,赶紧入世吃吃人间烟火。”
老者嚷嚷着,少年被说得有几分无奈,只好伸手给怀里的小婴儿抹去眼泪,没想到指腹才滑到傅子溪的唇瓣,这小家伙便津津有味地含住他手指不放,连哭声都止住了。当他想把手指扯出来时,小孩又准备扯开嗓子哭嚎,少年只好乖乖地给人重新送上食指。
“你看,小子溪多喜欢你。”老者哼唧地表示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只是饿了吧。”少年毫不留情地拆穿。
“……小重儿,为师生气了,半天都哄不好的那种!”
“对不起,我这就去找陆娘。”少年意思意思地认了个错,才发现穆司彦与苏殷禾已失去了踪影,原地仅留下用树枝书写的傅子溪三字。
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这两人的修为大抵比自己高出不少。少年想着,心底对修道无极限的意念更为坚定了。
第46章 由胜者书写的历史
穆司彦与苏殷禾并没有走远,只是御剑悬于上方,观察他们是否有能力照顾好傅子溪。
“这两人相处的模式着实有趣。”穆司彦看了一会儿,只觉老者恍若孩童,少年却十分老成,这师父与徒弟仿佛互换了人设般,实在喜感。
“确实。”苏殷禾认同地点了点头,“不过听他们那般谈话,大抵照顾好你的干儿子不是难事。”
“是我们的干儿子。”穆司彦搂着苏殷禾的腰身,更正道。
“好好好,是我们的。”苏殷禾弯了弯眸子,驱动灵剑随着少年的步伐跟了上去。
虽然他俩把傅子溪交到老者手里便消失在那二人眼前,但穆司彦与苏殷禾并没有马上返回府邸,想在暗中再观察观察,看这巫鬼山上之人是否值得托付。
“话说回来,在上一个世界出现的那个人,还有再出现吗?”两人重逢至今,一直有旁要事宜要处理,穆司彦这才想起那个bug一般的人。
闻言,苏殷禾摇了摇头,说道:“此前我只是以为对方会再出现罢了,如今看来,是我多想了。”
“那便不去想他了。”穆司彦趴在苏殷禾的肩膀上,眼巴巴看着干儿子被带下山,直接进了一户人家的屋子,不由惊讶道:“这山脚下竟然还有修士隐居在此,我们此前搜城时候都没有发现。”
“这个世界的修士虽然修为不高,但手段颇多。”苏殷禾对此表示不足为奇。
“罢了,我们先回去顾帅那边吧,免得再耗费你的神力。”看到傅子溪能得到较好的照顾,穆司彦终是放下心里的不舍,与苏殷禾返回顾妄生现下的住处。
大抵心底对童子的信任度稍有下降,在这个不会被其窥视的世界,二人并没有急于返程。倒是优哉游哉地再在此处停留了一段时日,权当是来度蜜月了。
在这期间,穆司彦把身体内存留的神力消化殆尽,正式迈入金丹期。而顾妄生在苏殷禾的教导下顺利修习符峪门的功法,重新迈入修道一途。待二人离去时,他与元钲又寻了一处深林,隐姓埋名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待战事渐歇才渐渐行走于江湖。
“说起这顾大魔头,生性嗜杀,喜饮血、好人肉,练就一副铜皮铁骨,在战场叱咤风云,让人望而生畏,不敢与之对视。若任由事态发展,恐我们现下难得安生,生怕落于其虎口。”店内的说书先生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幸而当年薛军有能人制敌,将其降服,恐怕我们圣上都得受其反噬,这江山便易了主。”
“吁,按你所言,莫不成饮血吃肉就能练就一身魔功?”堂下有人问道。
“就是,如果他真这么厉害,那降服他的薛军若要侵占我们的领地,不是轻而易举吗?”另一人随即表示质疑。
“非也,这顾大魔头的能力并非茹毛饮血所得,而是他自幼寻得机缘所学。”说书先生摇了摇头,仿佛他亲眼见证了顾妄生的人生轨迹般,“至于与薛军相斗的实力,这就不得不提起圣上如何请当今国师出山助力的故事了。”
“快讲快讲!那个凶残大魔头的事情我听不少了,这回说说国师的故事吧。”
一道兴奋的声音传来,说书先生见自己成功吸引听众的注意,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他理了理宽袖,一副请容我缓缓道来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讲起另一个故事。
“这话要是让元钲听见了,估计得跟他急。”穆司彦与苏殷禾坐在一张小桌旁,听了几句众人对顾妄生的讨论,不由无奈地笑了笑,“这是我们听到的第几个版本了?”
“人言可畏,流言这种事情,越是人传人,便与真相距离越远。”苏殷禾对传言的失真程度倒是感兴趣,他捧着杯子听说书先生开始‘科普’禤玦与国师的故事,晓有意味地说道,“就是不知道,禤玦在这里面起了多大推波助澜的作用。”
“现下他也就为自己挣些好名声了,要是遇到修炼归来的顾帅,大抵讨不了多少好。”穆司彦耸了耸肩,对这由胜者书写的历史不予置评,只是感觉顾妄生早晚得找对方复仇。
理论上来说,修成归来的顾妄生,应该能在这个世界立足于食物链顶端了。
“禤玦那边的能人应该不少,但这恩怨如何清算,亦是他们日后的事情了。”苏殷禾侧头看了看穆司彦,“准备回去了吧,你还要再去看一眼小子溪吗?”
“不了,再看多少眼也带不走他。”穆司彦摇头说道。反正他此前给傅子溪输送过神力,小孩以后能修炼到哪个程度,且看其悟性了。
反正傅子溪日后要在这个世界立足,不会弱到哪里去便是。
这般说着,两人付了茶水钱后,便寻了一处无人的角落,穆司彦触动链坠上的传送阵,与苏殷禾一同离开了这个世界。
“真是过分!大魔头大魔头什么地叫,我还不能去揍他们,气死了!”方才被穆司彦谈论过的元钲端着水盆,气冲冲地推门而进。但是看见盘腿坐在石床上修炼的顾妄生,他的声音和动作立马放轻了不少。
“不必理会,世人的想法与我们无关。”然而,顾妄生还是听到了声音,结束修炼状态。
他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毕竟这情景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他本人对那些不实传闻不甚在意,倒是元钲每次听说时都能被气得跳脚,真是让人既无奈,又有些好笑。
“但我还是很在意!”元钲把水盆放在桌子上,边扭干里面的热毛巾给顾妄生递过去,边说着话,“不行,明儿那混小子再到处散播谣言,我就跟他约架。”
“别伤着自己就行。”顾妄生接过毛巾抹了把脸,也不阻止元钲去闹腾。
虽然他现在的修为不及以前,但只要不遇上比自己修为高的修士,寻常百姓于他们毫无威胁。既然元钲想去与人打闹,再怎么惹上麻烦,都不是大问题。
顾妄生自问,现下要保二人生活无忧,自是不在话下。当然,若要去寻禤玦的麻烦,还得再多加思量。
“那小子还伤不了我。”元钲嘿嘿地笑着,这幅模样比起当初在顾家军时,可有活力多了。
顾妄生注意到他的变化,心底多少有几分安慰,至少离军的决定没有做错。这人本质还是个孩子,只是为了适应军队的生活,以及应付连连战事,才总绷着小脸逼自己成长。
“不知道司彦他们现在在哪,小子溪又过得如何了。”想到可以揍人,元钲原本愤懑的情绪消退些许,他坐到桌子旁,捧着脸蛋换了个话题。
对于穆司彦与苏殷禾,元钲自然是感激的;而对于傅子溪,他除了怜爱之外,更多的是愧疚。但偏偏这些人都不知道身在何处,让他想报恩,想赎罪,都没有多少机会。
“以他们二人的实力,无论身居何处,定能闯出一番天地,逍遥快活。”顾妄生一看元钲的神色,便知道后者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不由说道,“至于子溪,既然司彦说为他寻了该去之处,亦无需担忧。你不必思虑过多,只需相信,尽管他不在我们身边,同样能过得快活。”
“好吧,我先去准备食物,顾大哥你继续修炼吧。”以顾妄生的脑筋,元钲与他说些伤春悲秋的小事,自然不会引起共鸣。
元钲自个儿对这情况也了解,他三言两语便结束了这个话题,给人重新关上房门,直接奔往厨房。
而被几人惦记着的傅子溪,此时正趴在他新晋的小师父怀里,吧唧吧唧地吮吸着自己的手指,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盯着后者,好半天才眨一下。
“师父,让我把师姐的孩儿收为徒弟,您这是认真的吗?”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师父,疑问的语气里有着神色看不出的惊讶。
“不然还能是假的?”老者捋了把胡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甭管什么辈分不辈分,我不打算给小子溪说他的来历。就让他随我们无忧无虑地生活,快快乐乐长大成人,惦记不在了的双亲也于事无补。”
“既然如此,您何不把他收入自己门下,弟子岂能越俎代庖。”
“这么多年把你们几个拉扯长大,我还不能歇着吗?一个两个,长大了,会飞了,都跑下山去,要不是还有你小师弟得照顾,我也想到外头玩乐!”听到这话,老者立马摆出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我不管了,小子溪就交给你照顾。你修为都这么高了,收个徒弟怎么了,就该体会体会为师当年的辛酸!”
“……”少年懒得揭穿其他同门是被师父赶下山历练的事实,待傅子溪再长大些许,他也得再去磨砺道意,因此便任由自家师父在那故作姿态地自艾自怜,只默默抱紧怀里的小孩。
“好了,我去检查小诺儿近日苦修的成果。听闻最近山下不再兵荒马乱了,闲着无事我得带小诺儿下山修炼他的道意,你乖乖地,记得把小子溪照顾好。”见少年默认的模样,老者满意地笑了。
他说风便是雨地一下子溜远,只余后半句话仍在少年耳边回响:“终于可以去逍遥快活了嘿嘿嘿……”
第47章 奇怪的童子
说回穆司彦这方,两人结束了生活得最久的异世界,通过传送再次回到府邸,便看见睿锦坐在桥头上,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较之以往更具人偶的质感。
“睿锦?怎么只有你在这,睿临呢?”这是穆司彦返程后第一次只看见一名童子,还是平素话语极少的睿锦,让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与之对话。
当然,除了迥异的性格,穆司彦能一眼将二者区分开来,全凭他俩完全不一致的穿着打扮。
“伺候主人。”睿锦简短地回答道。
“……”
“这一次我与司彦分开是何缘故,可有查清楚?”苏殷禾见穆司彦与睿锦站在原地你眼看我眼,开口打破了这沉默。
“镜湖异变,现已解决。”睿锦虽然话少,但对两人的疑问倒是有问必答,“不会再出现状况了。”
“啊对,我在那个世界竟然无法感知节点所在。”与苏殷禾重逢后,两人游山玩水至今才归,穆司彦差点忘了这茬。他想起那个世界的异常之处,不由补充道。
“正常。”睿锦表示那是该世界的独特之处,却无意再多解释几句它为何独特。
“这问题不重要,我好奇的是,亡者最终会走向何处?修道的尽头又指向何方?”这是在上个世界“看见”灵魂后,穆司彦一直存于心头的疑惑。这些寻常人不知晓的事情,童子大抵知晓。
“消散,重组,本质是寄居躯壳生存的能量体。”睿锦简明扼要地让穆司彦明白,原来话本里的黄泉路、地府、孟婆什么的,都不存在。
“所以修者之间才有夺舍一说,强硬的能量体能随意霸占他人的身体?”穆司彦摸了摸下巴,喃喃道,“按照这个逻辑,在能量体未消散之前将其稳固下来,再送回躯体或者新的身体,是不是就能复生?”
“很难。无论因何事消亡,灵魂在离体的时候早已变得极其脆弱。”睿锦没有否定穆司彦的推测,默默将视线移到苏殷禾身上,“修为高深者停留的时日自然久一些。”
睿锦的话头虽然跳跃,但穆司彦却懂了他的意思:普通人的灵魂在离体时候会很快消散,也就只有苏殷禾这种道行高深的修者才有机会复生!
“然而,在我的世界里,亦鲜有听闻复生一说?”苏殷禾皱了皱眉,提出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