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娇和病美人——by一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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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陷入沉思。
晏行昱很有耐心,一直在那品茶,荆寒章却是等不及了,直接敲了敲桌子,眉头紧皱:“到底怎么样?是不是有人施了什么厌胜之术?”
晏行昱柔声提醒:“殿下,那个字念……”
荆寒章自小到大最讨厌别人纠正他的错字或错音,听到这句式立刻瞪了他一眼,低声道:“闭嘴,就你读书多见识广是吧,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国子监教书?”
晏行昱:“……”
晏行昱看了看他有些微红的耳根,了然了。
哦,恼羞成怒了。
怪不得旁人都说七皇子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看来传言不虚。
国师将签收好,淡淡道:“这有些难办啊,看卦象又瞧不出来什么。”
荆寒章回想起了被那苦药和黑猫支配的恐惧,闻言眉头紧皱:“难办?怎么能难办?”
若是国师都寻不出解决的法子,那天下之大还能有谁帮他们?
他可不想再一觉醒来跑到陌生人的身体里,被一个孩子按在榻上为所欲为灌那种苦药,连挣扎都没有力道。
还有……
猫!
国师沉吟片刻,道:“要不这样吧,你们下次若是再魂魄互换,就速来国师府寻我,到时我再为你们看看。”
荆寒章险些炸了:“还要等下次?!”
晏行昱却很听话,乖顺地说:“好,多谢师兄。”
荆寒章:“……”
看到晏行昱这么古井无波,荆寒章差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国师帮不了他们,荆寒章也懒得再留,怒气冲冲地甩袖走了。
直到前院没了动静,国师才走到晏行昱身边,垂眸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我之前就说过,你最好不要归京。”
晏行昱像是个犯错的孩子,羽睫垂下,轻轻拽着国师的袖子,喃喃道:“师兄,我只是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寺庙里。”
国师垂眸看着他的发顶:“惊蛰卫遍布京都,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圣上掌控之中,前几日你的车辇当众失控,许是他……”
他还未说完,晏行昱就轻声道:“是我自己。”
国师一怔:“你?”
“嗯。”晏行昱冷静地仿佛在说和他无关的事,“当日在宫中他就在试我的心疾,就算回宫路上我不出手,也会有人袭击我的车辇,试探我双腿是否是真的未愈。”
国师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这种待自己也心狠的性子,迟早会作茧自缚。”
晏行昱却道:“我宁可死在自己手中,也不要被旁人掌控性命。”
国师看了他良久,才叹息一声,没再多说。
晏行昱身份特殊,不便在国师府多待,很快就离开。
出了国师府,晏行昱正要上车辇,就看到荆寒章不知何时正坐在车茵上,手中捏着个赶马的鞭子,百无聊赖地挥来挥去。
车夫站在一旁哆哆嗦嗦,完全不敢说话。
晏行昱:“……”
晏行昱只好躬身行礼,道:“天寒地冻,殿下怎么没有回宫?”
荆寒章哼笑:“怎么?我碍着你做戏了,巴不得我回去?”
晏行昱好脾气地说:“不敢,行昱只是忧心殿下身体。”
荆寒章见他装来装去就觉得心烦,他随手将鞭子一扔,从车茵上跳下来,姿态张狂地走到晏行昱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晏行昱本能往椅背上靠,想要离他的强势逼迫远一些。
只是轮椅就这么点大,他逃也没地方逃。
晏行昱本就怕冷穿得多,身子往后缩更是缩得更圆更滚,连白净的小脸都埋到了大氅的领子中,看着极其可怜。
荆寒章饶有兴致地看着,看了一会不知怎么突然就乐了。
他脾气实在太过阴晴不定,晏行昱就算再善于察言观色,一时间也没弄明白他为什么笑。
刚才不是还在生气吗?
晏行昱狐疑地看着他。
荆寒章伸手将晏行昱的大氅往下拉了拉,露出他完整的一张脸,这才满意地收回手。
他挑起眉头,毫不客气地吩咐道:“走,带本殿下去你那破茅草屋看小鹿。”
晏行昱:“……”
第8章 规矩
荆寒章太过强势,晏行昱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他回了相府。
晏戟不在,赵伯诚惶诚恐地出来接待贵客。
他瞧见七皇子双手环臂,饶有兴致地跟着晏行昱往偏院走,回想起前几日荆寒章将他家少爷按在榻上的场景,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神色更加惶恐了。
趁着荆寒章不注意,赵伯抖着手叫了个下人去寻晏戟。
下人忙不迭地跑了。
相府偏院有些难走,要穿过两个小花园和抄手游廊,阿满试探着看了看荆寒章,才做出吃力推轮椅的模样。
荆寒章似笑非笑,大概觉得好玩,偏头看着脸憋得通红的阿满,像是看戏似的。
阿满被看得如芒在背。
荆寒章故意问他:“难推吗?”
阿满怯怯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主子,眼底写满了“主子,我该难吗?”
晏行昱正在漫不经心地拨动佛珠,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注意阿满的求救。
阿满只好保持弱小怯弱的模样,可怜兮兮地点点头:“有点。”
荆寒章突然就笑了,他问:“那本殿下帮你?”
阿满忙道:“不必劳烦殿下,路虽难走,但阿满……”
他拒绝的话戛然而止。
正在心不在焉想着国师话的晏行昱突然感觉到轮椅一停,那抹存在感极强的红影不知为何走到了自己面前。
晏行昱抬头,疑惑道:“殿下有何事……”
他话还没说完,荆寒章就俯下身将他一把从轮椅上抱起。
晏行昱:“……”
荆寒章抄着他腿弯打横抱在怀里,垂眸对上晏行昱隐隐有了怒气的眼睛,颇有种扳回一城的快感。
“公子。”荆寒章似笑非笑,“你可要管好手腕上的弩箭,要是伤到了我,整个相府可都要遭罪了。”
晏行昱:“……”
晏行昱终于撕下了温文尔雅的伪装,漂亮的眼睛瞪着他,泪痣鲜红欲滴。
荆寒章对上他的眼睛,这才发现这小美人的眼底朱红泪痣竟是有两颗,只是下方那颗太小,针尖似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荆寒章晃了一下神,才挑眉问:“你生气了?”
晏行昱在别人怀里窝着,十分没有安全感,但又唯恐这坏人把自己扔出去,所以就算再排斥也还是强迫自己伸手拽住荆寒章的衣襟。
晏行昱喘了几口气,才低声道:“我马上就生气。”
听到这话,荆寒章乐了,生气还要提前告知的吗?
“马上是什么时候?”荆寒章故意问,“半刻钟后吗?要不要我找个莲漏给你算算时间?”
晏行昱:“……”
晏行昱拽着他衣襟的手猛地一紧。
下一瞬,荆寒章明显地听到他那上等料子的衣衫被撕碎的声音。
荆寒章:“……”
晏行昱:“……”
晏行昱连忙将拽着荆寒章衣襟的手给松开了,两人的视线落在那褶皱处,发现衣裳已经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荆寒章:“……”
他方才到底得气成什么样,才能用一只手就把衣服撕破了?
晏行昱顾不上生气了,讷讷道:“殿下恕罪,行昱……会赔您一件衣裳。”
荆寒章幽幽道:“我这衣裳的料子是御赐的,卖了你都赔不起。”
晏行昱浑身一僵。
荆寒章也没怎么生气,他成天不是在演武场就是在巡防营,衣服损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只是想试探一下……
荆寒章隐约记得魂魄互换的那晚,阿满兴致勃勃地捡了两枚铜钱来给他主子看,满脸守财奴的模样,两文前都能当个宝。
荆寒章很想知道,这丞相公子是不是真的爱财如命。
这一试,果真如此。
一说这料子贵重,晏行昱一声都不吭了,将半张脸埋在大氅领子里,恨不得当成无事发生过。
荆寒章挑眉:“晏行……”
他还没说完,晏行昱就怯怯地伸出手,在那拽出褶皱的衣襟上轻轻一抚,抚平到瞧不出那道口子后,他才继续垂下脑袋,闷头装死。
荆寒章:“……”
荆寒章凉凉地道:“藏起来我就瞧不见了?”
晏行昱讷讷说不出话。
此时阿满推着轮椅快步过来,大声道:“不、不劳烦殿下啦,这路虽然难走,但阿满还是能推动的,能的!”
他将轮椅推过来,满脸乞求地看着荆寒章,想让他把他家公子还回来。
荆寒章不乐意,他在晏行昱那吃瘪太多次,终于找到了能让这幽潭之水出现波纹的法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理也不理阿满,抱着晏行昱大步往偏院走。
晏行昱还在闷头装死,妄图躲避赔钱。
等马上走到院门口了,荆寒章才古怪地看着他,道:“你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吗?”
晏行昱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没打算再提赔银子的事,才小声开口:“您说什么?”
“羞耻。”荆寒章不知道哪来的耐性,说,“但凡换个其他男人,被人这么横抱着走一路、下人看一路,早就发怒了。”
晏行昱愣了一下,才微微一垂眸。
荆寒章突然心底一咯噔,不知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就听晏行昱用一种软糯又近乎委屈的声音喃喃道:“我幼时双腿受伤,不良于行多年,早已习惯被人抱来抱去。”
荆寒章:“……”
荆寒章又开始觉得自己是坏人了。
他恨恨地闭上嘴,心想这晏行昱怎么就这么大能耐,明明知道他的话一分真九分假,但就是狠不下心来。
凭什么?
凭这张脸吗?
荆寒章气咻咻地一脚踢开了刚修好没多久的门,打算把晏行昱扔到房里捞起鹿就跑。
刚进院中,就听到一串鹿鸣声,荆寒章定睛一看,就瞧见他的小鹿正趴在院中吃草料,一只漆黑的猫懒洋洋地趴在它身上晒太阳。
一鹿一猫,相处极其和谐。
荆寒章:“……”
荆寒章面无表情,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
那只小鹿已经脏了,他不要了。
晏行昱唤他:“殿下?”
荆寒章沉着脸问:“你哪来的癖好,养什么不好非要养猫?”
晏行昱回想起阿满所说魂魄互换时的异常,有些试探着问:“猫有什么不好吗?”
荆寒章冷冷道:“我讨厌猫,你难道不知道吗?”
晏行昱:“……”
这话说的……就有点不要脸了。
晏行昱才刚归京没多久,连爹娘都没见几面,怎么可能会知道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的喜好?
晏行昱小声说:“黑猫……辟邪,还招财的。”
辟邪是次要,招财才是最重要的。
荆寒章的眼神比地上的积雪还要冷:“招什么财?”
话说出口,他才想起来晏行昱爱财的性子,当即冷笑一声,道:“我给你一百两,现在,立刻将那猫赶出去。”
若是下次再出意外魂魄互换,荆寒章可不想一睁眼就看到一只猫蹲在自己床头。
晏行昱:“……”
晏行昱了然,果然怕猫。
他小声说了句“成交”,吩咐阿满将猫抱走,荆寒章这才深吸一口气,抱着他进了房。
走着走着,荆寒章有点奇怪,他本是想用抱人来让晏行昱失态,但自己怎么好像变成了个人形轮椅,还自带暖炉的那种。
荆寒章越想越气,但又是他自己主动要求抱着人家的,不好迁怒,只能沉着脸抬步往前走。
一脚踢开房门,荆寒章大刀阔斧地走进房里,将晏行昱放在了软榻上。
晏行昱连忙撑着手坐稳,躬身要行礼:“多谢殿下。”
“省了吧。”荆寒章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一旁,哼笑着说,“你心里指不定都已经在骂我,私底下还是别做戏了,你不累我看着都累得慌。”
晏行昱愣了一下,才如实说:“我不会骂人。”
荆寒章不信。
晏行昱说:“但是我可以学。”
荆寒章:“???”
荆寒章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看着晏行昱温顺地说可以学骂人的话,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单纯在呛自己。
晏行昱这话倒是没有作假,他学东西很快,这些年寺中藏书阁中的书全都倒背如流,之所以离开寒若寺归京,也和无书可读有些关系。
被困在一隅,不知天地浩瀚,终其一生碌碌无为。
晏行昱不想要这样的人生。
晏行昱见荆寒章坐得极稳,看起来好像没打算要走,只能试探着开口:“殿下已经瞧过小鹿了,还有其他事要吩咐吗?”
他已经是光明正大地下逐客令了,但荆寒章故意装作没听懂,翘着腿靠在椅子上,吩咐阿满给他拿酒,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阿满讷讷道:“我们公子不喝酒。”
荆寒章挑眉:“所以呢?”
你们公子不喝酒和我要喝酒,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阿满:“……”
阿满只好跑出去问赵伯要。
晏行昱又适时提醒:“殿下。”
“急什么?”荆寒章道,“看这天,八成等会要下雪。我们上次魂魄互换时就是个雪夜,今日刚好再试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