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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季默——by鸣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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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皮上糊了血,视线所及都带着一片猩红,朦胧间他看到闫厉朝他跑来,颤抖的手抚上他血污的脸颊。
  季默张张嘴:“你……别……”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闫厉的眼眶往外冒,他凑过头去倾听季默说话。
  季默努力了一把,终究抵不过黑暗的侵蚀,彻底失去了意识,最后一个念头是:肖齐你别怪我,哥尽力了,其实非洲也挺好的,安心去那攀登人生巅峰吧!


第25章
  青罗帐幔从中分开,里面倏忽钻出一个少年,瞧模样打扮是个书童,年纪不过十五六,眉目甚是清秀,眼珠黑白分明透着机灵。
  他双脚落地,匆匆整理身上有些凌乱的外衫,套上鞋袜,小声喊道:“三爷,快些起了吧,奶奶还等着您呢。”
  过了一会,只听里面的人用鼻音“嗯”了声,懒洋洋道:“再困会,天还早呢。”
  名为春晖的书童急得不行:“哎呦,我的好三爷,还早呢?过会就该用午膳了,您还躺着!奶奶要是等久了,您是不要紧,我和玉穗姐可就倒霉了,少不了一顿责罚。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小的们吧!”
  里面那人闻言,不免又和床褥亲热了一阵,才不太情愿地伸个懒腰,慢吞吞坐起。
  春晖一喜,赶紧唤了大丫鬟玉穗进来伺候。玉穗又是服侍穿衣,又是端漱口水递面巾,一通忙活,总算把主子收拾齐整了。
  这占了黎家三少爷躯壳的便是季默了。这一世他名为黎修齐,是书香门第黎家的嫡三子,上头有两个兄长、一个姐姐。他作为幺子受尽父母亲疼爱,身边丫鬟小厮伺候着、锦衣玉食供养着,旁人羡慕至极。
  若季默从来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自然能视作理所当然,可是这壳子里的是个现代穿过来的成年人,对封建大家族的那套不太感冒。
  试想,清早一睁开眼,身边就围绕着一大堆人,他一天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咳了几声、出了几次恭,都有人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他这一世的娘亲。季默深感自己无时无刻不处于一双双眼睛的检视下,堪比全方位无死角的摄像头,令人难以忍受。
  况且作为一个手脚俱全的大男人,实在不需要别人给他穿衣布菜,比起仆从环绕,他更怀念自由无拘束的空气。他尝试过拒绝下人的伺候,其结果就是吓得这群人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季默只能强压性子又忍耐了一段时日,忍到最后,便是忍无可忍,以他喜清静为由,硬是赶走了大半的丫头嬷嬷,内屋只留了大丫鬟玉穗使唤,外屋留两个小丫头做些打扫的粗活。
  他娘亲对他向来溺爱,怜惜他体弱多病,怕他顺不过气,不敢过于拂他的意,但免不了对这留下的几个丫头耳提面命一番,言道若是她们照顾不周,必当狠狠责罚,又在屋子外围派了个年长可靠的嬷嬷照应,吩咐她无事不可打扰三爷,可若三爷有什么风吹草动头痛脑热,须立即告于她知。季默心知这已是黎奶奶底线,也只得退让默许。
  春晖是季默的书童,这会过来给他送两本打发时间的话本,却被还在懒床的季默拉到床上作弄,连外衫都扯开了。春晖早习惯主子胡闹的性子,任由他欺负了一通,若不是玉穗来叫奶奶要见三爷,怕季默是还有的闹。
  季默现下这副身体,虽不至于像天生有心脏病的林宇那么惨,可也属于弱不禁风那一挂的,每一入冬就大病小病不断,平日没少吃黎府搜罗来的名贵补药,可就不见管用,依然病来如山倒,并去如抽丝,他染一个风寒,全府上下都得严阵以待。
  季默七岁那年,来了个古怪的游方和尚,断言他活不到而立之年,唯一避开此劫的方法,就是要随他出家,被黎老爷叫家奴乱棍打了出去。季默倒觉得这和尚未必是神棍,他前几次穿越全是英年早逝,这辈子又摊上了林黛玉的身子骨,十有八、九也是活不长的。
  就在季默被人伺候洗漱时,黎奶奶在客堂见了一位客人。
  张婆是远近十里闻名的官媒婆,黎奶奶将人请来,目的不言而喻。张婆虽已入行多年,促成过无数对姻缘,可大多是平民百姓,很少给黎家这样的大户人家牵线,不免心下略有惴惴,所幸还算见过世面,面上是端住了。
  张婆小心谨慎陪同黎奶奶说话,一边回想入府这一路所见,粉墙黛瓦、楼阁亭台、雕梁画栋,数不清是有几进,要是没亲眼所瞧见,实难想象世上有如此气派精巧的宅邸。那绸缎铺的钱老爷不过置办了座前后四进带池塘的宅子,便逢人吹嘘,可笑他没见识过真正好的!此时再瞧黎奶奶,既不穿金戴银,衣衫也不显得如何华贵,但周身气派雍容,与普通妇人大为不同,不禁心生敬畏。
  只听黎奶奶慢悠悠启口道:“我儿修齐年已十七,还未定亲,张婆可知哪家未出阁的姑娘与我儿可配?”
  张婆一听立刻精神了,脑袋里瞬间冒出几位闺中女子的名字。
  她斟酌了一番,回话道:“确实有几位姑娘年纪合适,与黎府也门当户对。例如白府二老爷的嫡女,年方十五,品貌端庄,会一手好女红。再如王员外的千金二八年华,性情温淑,擅织锦,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又如徐府的二姑娘,蕙质兰心,善诗文琴艺……”
  “你说的这徐府,可是柳县的徐府?”
  “正是。”
  “据我所知,徐府是商贾出身。”
  张婆忙解释道:“徐老太爷年轻时确曾做过茶叶生意,但徐老爷是风雅之人,以君子之道教导子嗣,前些个日子嫡孙徐大少刚考取了生员,是个地地道道的读书人呐!待开了秋闱,没准便成举人老爷了,他的嫡亲妹妹身份自然也不同一般啦,您说呐?”
  黎奶奶微微看她一眼,眼神并不如何严厉,却叫张婆心中一跳。
  黎奶奶缓缓道:“我黎家世代书香,祖上出过数位翰林,我夫于同庆十三年中进士,现任宸县知县,我大儿修元于同庆二十八年上桂榜,侥幸夺得解元,次年与顺仁府陈家结秦晋之好,我二儿修成如今亦是生员。”
  “与你说这些,并非炫耀我黎家门楣,而是你须知,黎家以书香传世,今我三儿虽无功名在身,不好求娶名门贵女,但我黎府对亲家也非无要求,须家世清白,祖上即使无功名,也须是农耕传家,姑娘首要贤惠恭顺,次要容貌得体,有才是好,无才亦可。”
  “是,是。”
  黎奶奶语气平铺直述,缓缓道来,却自有股威严,张婆额间冒出汗珠,诺诺称是,心里却暗自嘀咕:人尽皆知黎家三爷是个病秧子,和尚都断言他活不到而立了,哪有大户舍得将千金女嫁来守寡的?也不就是徐家那样出身的或愿意借闺女攀你家高枝吗?
  可这些话是万万不敢说的,她揣摩黎奶奶的心思,绞尽脑汁思索片刻,小心道:“依奴看,有一家姑娘最为合适,便是柳县马家的嫡长孙女。”
  她接到刘奶奶投注来的目光,打起十分精神道:“请奶奶听奴道来。马家祖上世代耕农,田产颇丰,马老爷是个老秀才,修桥铺路、乐善好施,那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呐。”她比了个大拇指。
  黎奶奶微微点头,马老爷是柳县乡绅,为人慷慨仗义,她也略有耳闻。
  “可惜的是,好人没好报啊,马老爷膝下只有嫡长子和庶出的二子,大爷出门赶考,哪料到竟然不幸病死他乡,只留下一孤女。可怜这姑娘年纪小小丧父,娘亲听闻噩耗也一病不起,亏她懂事聪慧,为娘亲奉汤煎药从不假手于人,真真实实是个孝女啊。”
  张婆边说边留意黎奶奶的神情,心道有门!继续道:“她刚及笄,便有人上门提亲,只是她放心不下寡居的娘亲,恐她出嫁后无人照料,硬是拖了两年。如今十七了,再拖下去可就成老姑娘了,她娘以死相逼,姑娘才愿意出阁,这份孝心,谁人能及啊?”
  张婆舌灿莲花,将那位马姑娘夸了又夸,夸完了孝顺心善会照顾人,又夸她端庄温文容貌佳。
  黎奶奶听了几句,有些数了。若当真如这媒婆所言,此女倒是合适,她的齐儿体弱,娶的妻子定要会照顾人的,这姑娘无父亲兄长照应,以后家财想必是被庶出的叔叔继承的,她娘家无势,过门后自然更向着婆家。
  之后张婆又提了两个人选,黎奶奶合计下来,都觉得没那马姑娘合适,但毕竟儿子的婚事不容马虎,这张婆的话也不可尽信,还是要着人打探清楚,再行提亲之事。
  季默来到正房外,听小丫头讲母亲正在客堂见客,便到屋里头等候。隔了一阵,黎奶奶在两名丫鬟的陪同下回来了,眉梢微见喜色。
  季默和她当了十几年的母子,对其了解甚深,张口便问:“母亲遇到何好事了?今儿格外神采奕奕。”
  黎奶奶崩不住面皮,嘴角泄露出一丝笑意,摁了他额头一下,心念一转,隐下了刚才见张婆的事,只道:“我着人买了香泉楼的蜜饯糕点,待会送到你那去。”
  季默心里吐槽黎奶奶还把他当小孩子,脸上却不得不摆出高兴的样子来。
  母子俩说了一会话,黎奶奶忽地叹口气:“我儿,你长大了。”
  季默后颈汗毛一下竖起,有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句黎奶奶便道:“也该定亲了。”
  “我不要,娘!”
  “什么?”
  “我不要成亲!”


第26章
  黎奶奶一怔,失笑道:“傻孩子,哪有人不成亲的?”
  季默头皮发麻,古人这点特别麻烦,极注重传宗接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容不得他拒绝。
  假如他是直的倒无所谓,跟哪个女人过不是过呢?偏他壳子里装的是个gay魂,圆房这关就过不了,他可不想成亲第二天流出黎家三爷不能人道的传言。再者古代女子一旦嫁人,基本上没有离婚的可能,让女方守一辈子活寡也是极不公平的。
  其实大梁朝男风之气甚浓,达官贵族不乏豢养男童亵玩者,但是再好这一口的,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也都成亲了,从没有人因为好男风就不娶妻的,要是他敢因为这个就一辈子不结婚,父母即使再宠他也绝不会答应,甚至会以为他脑子进水了。
  季默心念转动,现编了个理由:“娘,听闻新帝将重开秋闱,成亲之事,不如等我高中后再说吧。”
  黎奶奶惊讶抬眼,接着抿嘴一笑,仿佛他说了什么好笑的话:“为娘没听错吧,你要考乡试?你连童生试都没过呢。”
  “今月不就开县试了?这次儿子也报名参加,把府试、院试一并拿下,便能来得及参加八月的秋闱了。”
  黎奶奶面露惊奇:“真是怪了,从前你爹逼你读书,你没读几句就歪着身子打瞌睡,你爹心疼你身子骨,打你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纵容到你如今也没学全四书五经,更不曾见你有过考功名的念头,今个是怎地了?突然改了性子,还如此大的口气,好像必能考中似的,你长兄小时有神童之名,才学过人,都不曾像你这般夸口过。”
  被黎奶奶一口揭破老底的季默有点尴尬,确实三兄弟里,大哥修元才学最高,远近闻名,二哥修成亦是不差,只有季默不学无术。父亲对两位兄长严厉教导,格外看重他们的学问,对他却顾及身体不敢重责,只勉强督促他读完了《论语》《孟子》等几部书,见他不思长进,也只睁只眼闭只眼。
  以季默的那丁点水平就想高中,那简直是侮辱了寒窗苦读的一众学子,他当然有自知之明,这不是权宜之计吗?反正成亲是不可能成亲的,永远不可能的成亲的,科举再难不过是考试,他活了三辈子,经历了两次高考,心理素质杠杠的,还怕区区考试吗?
  季默心一横,硬着头皮满嘴胡说:“娘,跟两位兄长相比,我至今一事无成,思及常令我愧感不安。不瞒娘说,昨夜我忽得一梦,梦中祖先乘云驾临,谆谆告诫,要儿子勤学苦读博取功名,不可坠了先祖积累下的名声。儿子醒后冷汗淋漓,惭愧至极,当下便起誓从今往后必将洗心革面苦做学问,一日不金榜题名,一日不成婚!”
  黎奶奶先还闲适地听着,听到最后柳眉一竖,叱道:“胡闹!你有勤学向上之心,为娘很欣慰,可婚姻大事万万不可拖延!难不成你十几二十载都不能如愿,就当真不成亲了?”
  季默暗暗苦了脸,心思转动,咬牙说道:“倘若这次过不了乡试,便凡事凭爹娘做主。”
  黎奶奶听他说的郑重,不由正色打量了他几眼:“齐儿今日可真叫为娘意外,你有心上进,那是好事,为娘没理由不支持。”她沉吟一下,道,“那便应了你吧,距离秋闱还有半载,你的亲事过后再议。”
  “多谢娘!”
  季默松了口气,总算争取到一段缓冲期,半年后实在不行,大不了真当和尚去。
  黎奶奶心里则另有主意,秋闱说是在今年八月,可要获得乡试资格且是轻而易举?县试、府试、院试,一路过关斩将谈何容易?看看有多少白发老童生便知!县试二月下旬即举行,如今已是二月初,齐儿平日就不好读书,眼下更缺乏时日应备,这县试一关怕就过不了,谈何秋闱?到时还不是得乖乖定亲?
  母子二人各怀心思,相视一笑。
  季默从黎奶奶那出来,本来打算回屋的脚尖一转,来到久违的书房,唤了春晖来侍候。
  大概是从没见过主子这么勤快,春晖频频惊奇地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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