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季默——by鸣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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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一个玄幻的念头从季默脑海中突兀地冒了出来:其实这一届是看脸选的吧?
季默不知道的是,他真相了。
周宏熙舔了舔嘴唇,艰难地说:“修齐修齐,你说,以咱们这水平……主要是以我的水平,出现在这里属正常吗?”
季默:“需要我回答吗?”
周宏熙沉痛地摇摇头。
“我爹乐的快疯了,走路都像要飞起来。看他那么高兴,我没好意思打击他,可如果说……”周宏熙顿了顿,凑近低声说,“如果是卷子批错了,搞错人了怎么办?说实话,经义那题目我压根解不出来,硬着头皮编了一通,这都能中,太匪夷所思了!”
季默深以为然,他猜这当中大约有什么因由,笑笑安慰周宏熙说:“没关系,你就当天上掉馅饼,砸到你了,许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呢。”
“祖坟?”
周宏熙嘴巴半张,想到什么有点恍然地低头沉思,自言自语:“清明老爹刚带我去拜过祖坟,莫非,真有人品加成?”
学政大人姗姗来迟,当然没人会责怪他,大人物必定是最后一个才登场的。
这位学政姓毛,名志清,四十余岁,下巴蓄着山羊胡子,除去腹部有些腆出之外,算是容貌清臞、甚有威严。学政三年一换,毛志清已到最后一年,主持完这次院试后就要回京述职去了。
生员们诚惶诚恐地对他行礼,口称老师。
毛志清倒没有上官的架子,亲和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交代他们不必拘束。他的目光在人丛里那几张年轻英俊的面孔上逡巡而过,低下头时暗自发愁。
就在院考前夕,他秘密接待了一位从京里来的大人。
这位大人是皇城中最尊贵的那一位身边的红人,以他一个区区翰林的身份是不够资格靠近的,最多远远的望过几眼,从未当面打过交道。
这样的大人物突然驾临,毛志清用比现在这些新生员更为诚恐的态度接待了他,好酒好菜自是不必说,心中更是战战兢兢,暗怕自己哪里出了岔子,惹来了上头的不满。脑中回忆三年来自己的连番作为、收了哪些个人的好处、是否有露馅告密的。
越细思,越惶恐,喝着酒却硬是把脸越喝越白。
好在虚惊一场。
那位大人的确带了上头的指示来,却不是要找他麻烦,而是叫他办一件事,且是一件对他来讲轻而易举的事——让他保一个人过院试。
然而,也许他当时喝多了又太紧张,睡一觉回过头竟忘了大人说的名字,拼了命也回想不起来,只依稀记得那大人还提过一句“长得不错的后生。”待他决定拼着被责罚也要再向大人问问清楚的时候,发现人家已然连夜匆匆离去了。
毛志清这下可傻了。
这事是皇城中的那一位交代下来的,他要是办不好,别说是他日后的仕途,就连小命都可能保不住。
毛志清冷汗涔涔,狠狠甩了自己几巴掌,叫你忘,叫你忘!一个名字都记不住,简直废物!
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脑袋一拍,叫他想出一个破罐子破摔的法子,便是把来参加院试的,只要是年纪轻长的好的,统统给过。
宁杀错,勿放过!
为此他考试三天一直在考场巡视,一个一个仔细看过去,把人和名字都给对上记牢了,回头暗箱操作一番,把看中的几人,不管他们答题如何文章好赖,一律算作合格。
如此一来他安心了一些,心道砸也该砸中一个了。
可万一,就那么不巧,正主儿偏偏没被他圈进去呢?也许他认为的“长得不错”和那一位的标准有差呢?
毛志清左思右想,又渐渐地坐立不安了,于是宴请了所有生员,实则暗中观察。
究竟是哪一个呢?
他到底押中了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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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小君又上线啦
第47章
毛志清原本是翰林院一学士, 虽然官职清贵受人尊重, 但一没实权二没油水,相较下外派的几年反而如鱼得水, 随手收的好处是他以前俸禄的多倍,且自在逍遥的多, 不用被京里那么多双眼盯着, 随时小心着被弹劾。
尝过甜头的毛志清乐不思蜀, 对回京无甚渴望, 反而期盼能再让他多当个三年学政, 或者给指派个其他地方上的职务也成,最好还是富庶地界的。
而眼下就有一个天赐的好机会!
毛志清暗自寻思,假使让他押中了,这些人里就有那一位钦点的人, 他何不趁机给人留个好印象?要是那人肯在那位面前提他一句半句好的,不是远胜过他待在清水衙门里无人问津?
想通此节的毛志清对待众人分外可亲, 礼贤下士的姿态简直叫一干人等受宠若惊。
酒过三巡,周宏熙渐渐放下了戒备,开始后知后觉的为自个高兴起来。
“修齐,”他胳膊搭着季默的肩膀笑呵呵,“你我如今都是秀才爷了, 虽然还只是附学生员,拿不到州府发放的廪米, 可那也是正儿八经有功名的读书人了!哈哈哈哈我周家的门楣全靠我发扬光大了!我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 他儿子居然这么nb!”
到底顾及着这是学政大人的宴, 周宏熙凭仅剩的理智拉回了像气球一样膨胀的心,把脸庞埋进衣袖里自顾自闷头乐了好一会。
季默看着那个黑乎乎的脑袋和不停耸动的肩膀一阵无奈,实在不明白周宏熙的笑点在哪里。不管什么事情,这个人好像总能为莫名其妙的理由真情实意的开心或忧愁,从另一个角度说,季默倒挺羡慕他这一点。
等周宏熙终于笑够了,眼角泛着泪双眼乌亮地盯着他,兴致颇高地说:“咱们跟其他同学打个招呼去呗!”
季默不由分说被扯住了手腕,被迫和这家伙一同在席间到处游走。
所有人里,被众星捧月一般包围在中间的自然是学政大人毛志清,其次便是三个在此次院试中夺得“廪生”名头的人。
生员也是分等级的,第一等廪生,每月可得廪米六斗。黎修成和白苍梧都是廪生;其次是增生;再次是附生,就比如季默和周宏熙。这个等级的人数最多也最不值钱。
但附生并不是永远都只能是附生,也可以通过考试提升等级。同样,也有原本是廪生或增生,因为没考好反而降到了第三等的。
在场的都是生员,按理身份一样,可第一等的大家都默认矜贵一些,一茬接一茬全来主动和他们结交。季默二人来的晚,只能站在人圈的最外围,等了半天才和这仨说上话。
三人中其一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至少五六十了;一个肥头大耳,不像读书人,倒像个土财主;剩下一个面黄肌瘦,像好久没有吃饱饭的样子,那身衣服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极不合身,搞不好还是问别人借来的。
以季默的性子早感到不耐烦了,打算跟他们废话几句就走。
毛志清的目光恰恰这时望了过来。
季默和周宏熙的样貌本也不是特别出色的,然而和那三人一处站着,一边老的老丑的丑,另一边青春年少眉清目秀,就像两块布料,一块是破烂的粗布,一块是华丽的锦缎,对比之惨烈,硬生生的把他二人原本七八分的容貌拔高到了十分。
毛志清瞧着这一幕心念一动,竟破天荒主动凑过来跟他们攀谈。
仨廪生以为学政老师是冲自己来的,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季默和周宏熙则是深知自己没文化,默契地闭紧嘴巴以免露馅。可没想到这位大人偏偏对他俩很有兴趣似的,不断向他们提问。
季默答了几句,心里生出古怪感。
这位学政严谨的外表下,貌似很反差地拥有一颗八卦之心,找他们既不是考校学问,也不是谈论诗词歌赋,而是很接地气地尽挑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问,上至父母亲友祖宗十八代,下至日常爱好家住何处……
黎家祖上是出过翰林的,有族谱可循。这一代黎父是知县,尽管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但在地方百姓看来那可是县令老爷,是最有身份的人了!因此他们家在这一方也算名门。
比较让人惊讶的是,一番询问下,周家曾祖那代竟也当过京官,还是个正四品。只不过他这一支是分家,是以周老爷平时不爱提,知道的人少。
毛志清听他们回答,那双细长的眼越来越亮。
他觉得自己抓住了那灵光一丝的闪现!
那一位是何等的至尊身份?平民百姓怎有机会结识?
只有一种解释,那位是在有心人的穿针引线下和那个他忘了名字的后生相识的,并且对方还想方设法博得了那位的青眼!
真是好手段啊!他毛志清要是有这份本事的一半,现在还会只是个翰林学士吗?
他感慨着,一面觉得自己得出了真相。
这些他精心挑出来的人选里,谁最符合朝中有人这一设定呢?
会是一穷二白的张某某吗?会是无父无母的王某某吗?会是家中做生意的暴发户李某某吗?
当然不会!
符合条件的,就只有这姓周的后生,他曾祖在朝中或许尚有故旧门生,可以替他引荐。以及这姓黎的后生是翰林后代,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还是姓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毛志清细琢磨之下,周宏熙在他眼里逐渐不见了本来的样子,仿佛变成了一块香酥软烂的五花肉。
到最后,毛志清几乎只和周宏熙一人说话,其他人都沦为了背景板。
周宏熙再怎么迟钝,也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冲季默挤眉弄眼:怎么回事?!为啥光冲着我来?
季默悠哉地看白戏:说明学政大人器重你啊,不也挺好的吗?
不要啊!救救我!兄弟我快撑不住了!——周宏熙的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求生欲。
季默勾起半边的唇角,做了个口型:
活该!
趁毛志清把注意力全放在周宏熙的身上,他正好趁机退场。
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起了!季默毫无心理负担地想。
深夜,离去多日的玉穗悄悄回到了黎府,并且带回一个遮了面纱的姑娘。
季默瞧了眼拼命掩饰局促的马姑娘,吩咐玉穗说:“把带她下去安置,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第48章
次日清晨, 天际刚微露出蛋白, 心事重重的玉穗便来向季默请罪。
“爷,对不住, 玉穗没有经过您的同意,擅作主张把马钰儿带了回来。”
季默张嘴打了个哈欠, 睁着惺忪的眼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一一道来。”
“是。
马钰儿嫁进徐家果然是冲着报仇去的, 她本来还想找机会干掉她那个叔叔, 不过念着祖父无子送终着实可怜, 才咬咬牙忍了。
玉穗在她坐上花轿时就一路跟随,进了徐府后,她悄悄潜在洞房外,等到屋子里的丫头仆人全部走光, 只剩下马钰儿独自一人,她便从背后弄晕了守在门外的嬷嬷, 直接推门而入。
马钰儿已经自行掀了红盖头,神色冷然地端坐于床头,房门打开的刹那,她浑身颤了颤,漆黑的目光陡然射过来, 待看清楚来人时,眼神转化为浓浓的惊讶。
玉穗竖起一根手指比在嘴边, 示意她噤声, 侧耳听了听, 便寻个地方藏了起来。
马钰儿也是个聪明的,知道玉穗的意思是外头有人来了,很有可能就是徐二爷。她面色一凝,想了想,把红布盖回脸上。
那人果然是徐二爷,他浑身酒气,走到门外瞧见倚在墙边似乎睡过去的嬷嬷,以为是她偷懒,生气地踹了一脚,口中骂道:“不得用的狗东西!”而后脚步蹒跚地撞开房门进入。
“哼,要你装清高,放着正室奶奶不做,最后还不是乖乖给我当小妾?真给脸不要脸!”
徐二接近马钰儿,伸出肥胖的手抓向红盖头。
马钰儿忽然把头一扬,自个掀开了盖头,同时手中寒光一闪。
徐二睁着醉眼,还来不及为红盖头下马钰儿的真容失神,就觉得脖子一凉,紧接着一道血珠喷洒而出。
鲜红的血、鲜红的嫁衣,最后倒映在徐二眼底的是一片赤红。
他用双手堵住自己的喉咙,鲜血仍然不断从他指缝里冒出来,他恐惧地瞪大双眼,肥胖如虫的身体扭曲地倒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向外挪动。
马钰儿面色煞白,握着细小刀柄的右手不停地颤抖,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咳,她方才如梦初醒,迅速上前扬手又是一刀,从徐二脖颈脆的脆弱处捅进去。
徐二双眼凸出,弹了弹腿,堵在脖子上的手滑落下来,彻底不动了。
马钰儿也瞬间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软绵绵地瘫倒。
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
手刃了毁坏自己名节、逼死自己娘亲的仇人!
马钰儿以为自己会感到痛快高兴,然而一股凄凉却从心底涌上,渐渐包围住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颗滑下她的眼眶。
“你既已手刃仇人,为何还要哭泣?”不知何时,玉穗已立于她身侧。
马钰儿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许久才道:“我也不知。”
她转向马钰儿盈盈拜倒:“全仗姑娘大义,钰儿才得以大仇得报,大恩大德,钰儿来世结草衔环,必当报答。”
她再次一拜,起身时脸上浮现决绝的神色。
玉穗却道:“你打算一死了之?报恩一事,与其等虚无缥缈的来世,不如留着一条命替我主子做事。你真正的恩人不是我,是我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