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意外怀孕/自杀前,反派有喜?! 番外篇——by梦里长安躲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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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话人道:“怎么不真?人正在我牢房里,兄弟们不信可去看看。”
王金虎眼睛瞪的比铜铃大,“这焉有不看的!”
他带了三五个头目,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大狱里。走廊的第一间审讯室,圆桌后安静的坐着一人,正是钟天青。他和师子章被分隔开,一人一间房。王金虎知道师子章在隔壁,可师子章是皇孙贵胄,他不敢冒动,钟天青却不一样了,这可是他的死仇!也是全天下最恨之入骨的人!
他被酒意一激,一脚踢开了门。
圆桌后,垂首静坐的钟天青缓缓抬起头。
王金虎狞笑着:“钟天青,终于还是将你抓住了。”
钟天青在被抓来的短短路程中已经千思万想,对生死都有数种准备。
他平静地道:“你们殿下呢?怎么不来见我?”
王金虎道:“你知今日是什么日子么?”他撑掌大笑:“庆功大会!”
他仰天大笑一阵,与身后人点头道:“这可不就是老天爷给我们的赏礼么?”
钟天青依然平静。
王金虎望着他发狠:“你要见雪照殿下,可以啊,我们兄弟现在就押你去演武场,立刻请了殿下来,请他当着所有将士的面,斩杀你!以儆效尤!”
他身后的人激愤起来,立刻便要抓他,钟天青不等他们抓,从容平静的走了出来。王金虎等人慑于他的威名,一时竟不敢动手。
隔壁,师子章早趴在门口倾听,一见钟天青出门,便高声大叫:“不许去!你们带他做什么去!把我也带走!”
钟天青拐到他门前,吹了吹自己的额发,笑道:“你就别添乱了,老实呆着!”
他说完便不顾师子章的哀嚎,被捆着手,姿态安闲地向演武场走去。
演武场里早把宴席撤了,此刻成千上万人都站在原地,与身边人交头接耳,一片低沉的嗡嗡声。
钟天青一来,这嗡声戛然而止,所有人一动不动的望着他,眼神各异。
王金虎推着他向前走,钟天青所行之处,人们纷纷安静地让开。
这些男人未见他前,或扬言要生撕了他,或对他大加羞辱十分不屑,但此刻,钟天青与他们面对面,离得最近之人不过几尺远,他们全都统一的静默了。
“钟天青”这三个字总是出现在传闻和流言中,伴随着凶狠和杀戮等恶名,见过他真容的人很少,以至于人们常常忘了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没有三头六臂,没有面目狰狞,甚至……还有一些好看。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王金虎撞了下旁边发愣的人的胳膊,那人回过神慌忙低声问:“怎么啦?”
王金虎不满:“看什么看!请殿下了吗?”
那人道:“刚派人去请啦,应该马上就到。”
同时,将军府,雪照的卧房外。
济麟捶拳在紧闭的房门外踱来踱去,他一来便听说雪照已服药睡下,算时辰也快要醒来。济麟不敢打扰,加之心里极度忐忑,便在房门外徘徊了一阵。
不久,安静的房门里传开一声轻微的咳嗽,侍从们立刻静悄悄地开了门,鱼贯而入。
济麟忙不迭的跟进来,见暖阁外沉重的绣花帘幔被揭起一半,房内香烟袅袅,雪照一身内衫,正在数人服侍下更衣。
他掩着唇,又咳了两声,抬头看见济麟,问道:“有事么,怎么这副模样?”
济麟垂了双手互相揉搓,走近两步,低声说:“方才……属下将钟天青和师子章抓获了。”
雪照穿衣的手停在袖子里,他慢慢抬起头,有些疑惑的问:“你说谁?”
济麟双手揉搓的更狠了,声音也不自觉的更低,“钟天青……”
他说到此处便闭嘴了,因为他从未见过雪照如此的神色。
人刚睡醒后,卧房中常常弥漫着静默的气味,雪照的目光在这静默中落在窗外的芭蕉叶上,许久,他凝眉,声音却很轻地道:“他还活着?”
济麟的心像被拧成麻绳,答道:“是……还活着。”
雪照道:“在哪里?”
济麟刚要回话,郭爷跑着冲进卧房,大声喊道:“殿下!您快去看看吧,有人报说,钟天青被抓了,现被将士们押到演武场去了!”
雪照披了外衫,立即出去。
他一路凝眉,心里更是一团乱麻,无数情绪、念头、决断挤在一处,混混沌沌,谁也挤不出头。
离得很远,他便看见无数将士像俑人一样伫立在演武场上,气氛诡异又严肃。
俑人的中心处有一块小小空地,那个肩背漂亮的青年被从身后绑着手,挺身立在当地。
众将士中为首的王金虎见雪照来了,立刻上去行了礼,抱拳道:“殿下!钟天青抓到了!辟邪余孽全抓到了!我天家南北终于可以安定!”
雪照仿佛听见又仿佛没听见,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穿过无数俑人似的将士,落到远处,那个人的身影上。
将士们纷纷避退,为二人让出一条大道。
那青年望向别处,目光避开了他。
王金虎激动地说:“殿下,今天正好是庆功宴,这是上天赐我们的犒赏,属下们请求今日便将他绞杀!慰我云光军英烈们的在天之灵!”
第31章
王金虎话刚落音,那青年缓缓道:“你们不能杀我。”
王金虎回头看他,众将士们也看向他,这是他们第一次听他开口。
钟天青有些别扭,始终望着别处,他清了清嗓子,道:“羊羔有孕,尚且不杀,”他咬咬牙:“我有孕了。”
几千几万人好奇的等他说不能杀的原因,等他说出这四个字时,四下僻静了一瞬,然后有人冷不丁“哈”的一声被逗笑,接着海浪似的,众人发出一阵又一阵笑声。
连王金虎都笑了,直到他看见了雪照。
雪照整个人像是被封住,顿了许久,他缓缓走向钟天青,在一阵阵嬉笑和污言秽语中,走到他面前。两人面对面,直到把对方的发丝,面容,神情,衣饰看的清清楚楚。
雪照还是一身雪白的暗纹流光的华服,冠发整齐,无数人仰慕的那张脸上凝着眉,是一种近似忧虑的、复杂的、说不清的神情。
而钟天青还是一身熟悉的破烂旧衣,还有一身熟悉的漂亮风采。
钟天青没再回避目光,凝视着眼前的雪照。
雪照叹了一口气,缓缓上前,替他轻轻解开身后的捆绑。
钟天青肚子有许多解释和说明,但他还来不及说,便不用说了。
因为雪照对身后人说:“带他回我那里。”
一刻钟后,雪照卧房的西厢。
钟天青还是那身破旧衣服,坐在大榻干净华丽的锦褥上,正左右张望。
他对面坐着一个老者,正是云光军有名的毕大夫,毕大夫按着他的脉搏已诊断了许久许久,屋子里站着雪照、济麟、郭爷。除雪照外,那二人皆是屏息静气的等待毕大夫宣判。
终于,毕大夫诊完了脉,深吸一口气,然后,他冲那三人道:“他身上有姑射族的血脉!他是姑射族人!老天爷,这可是早已绝迹的神族了。他竟然真的能承孕!老夫真是生平未遇。”
济麟和郭爷倒吸了一口气,对视一眼,只觉目瞪口呆已形容不了他二人神情。
雪照负手而立,至今仍觉得有些懵,他想问的太多,一下子堵在心头。
毕大夫感慨完之后,顿了片刻,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医者眼中无其他,他激动地道:“姑射族与别族不同,男子之身不仅能承孕,且怀胎还分外牢固,”他倏忽转过身,指着钟天青:“是不是?”
钟天青愣了一下,道:“……是。”
毕大夫赞叹道:“那就对了!”
“这是姑射族人的好处,”他砸了砸拳,“但是!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姑射族虽然怀胎牢固,但是怀孕症状也分外强烈!”
他激动地踱来踱去,问钟天青:“你这些日子是否头晕恶心,是否畏寒,是否呕吐?”
钟天青张张嘴,“……是,但现在已经好多了。”
他想了想,道:“曾见了血。”
毕大夫道:“那必然是你在行军途中,没有保养,现在脉象已平稳。”作为大夫,他顺嘴道:“既知有了身孕,便该好好保养自己……”
说完毕大夫沉默了一会儿,济麟和郭爷也没说话,这件事不能细思,细思全是尴尬和沉默。
唯有雪照的目光落在天青身上,然后,他问毕大夫:“这些症状多长时间才好?”
毕大夫说:“依姑射族的特殊情形,症状来得早,去得也早,他既说好些了,属下推测最多再过半个月,这些症状便全消了。”
钟天青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简直比打仗更难忍受。
雪照点了点头。
“但是,”毕大夫思考了一下,又道,“畏寒、头晕等症状消了以后,他并非便如其他人一般好了,姑射族与众不同,他会有一些别的反应。”
他看了雪照一眼,皱眉道:“在姑射族,胎相安稳后,承孕人心境会起伏不稳,格外渴求另一半,需要另一半时时抚慰陪伴,否则……便会焦虑不安。”
钟天青听了毕大夫的话,尴尬的心里发毛,他立刻道:“我又不是女人!哪有那么矫情。”
毕大夫叹了口气,没有与他多言,走到书桌前,欲写张补药单子,但他提起笔却又停下。
这钟天青是谁他知道,如今情势如何他也明白,是否还需要他开安胎药……
他正犹豫时,听见雪照温声道:“烦请先生开张药单。”
雪照身后的济麟与郭爷微妙的变了脸色。
毕大夫开了药单,嘱咐天青休息,雪照济麟等三人便回到正房,雪照将药单交与郭爷去办,自己径直来到书案前坐下。
济麟实在没忍住,心有余悸:“天下竟有这般荒唐的事……”
他抢上来问:“殿下,您是什么打算?外面演武场的将士们还等您……等您回复呢。”他不敢说出绞杀这个词。
雪照对他道:“研磨。”
济麟愣住,雪照拿了纸笔,凝神思索一回,轻转笔尖,在案头袅袅香烟中,写下满满一页纸。
他写完后,拿出自己的私章,慎重的亲手盖上。
郭爷和济麟一见此般,便知他是给天家修书。
正在此时,卧房门外风风火火走进一人,正是师子楷。
他急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外面传说……”
他停下脚步,目光在房内三个人脸上转了一圈,惊叹道:“老天爷,竟然是真的……”
房中人没人理会他。
静默了一会儿,济麟低声向雪照道:“您素来受天下敬仰,加上这次又拿下南境,盛望空前,在这种时刻……与辟邪余孽沾边的事可千万要慎之又慎。”
雪照没有回答。
济麟追了一句,低声道:“况且虽是盛望空前,但也危机四伏……”他眼神向师子楷处飘了一下。
雪照垂眸,思索了一阵,望向师子楷,口中道:“我信他。”
师子楷一瞬间热了眼眶,低下头掩饰。
济麟心都凉了,“砰”地一声跪下,“殿下千万三思,外面数万云光军还等着跟您要人呢!人多口杂,人心难测!万莫顺行时翻船!”
雪照没有回答,安静的坐在案前。
师子楷热着眼眶望着他,心中荡起一阵阵更热的涟漪。他平复一阵,向济麟冷静地道:“若有人说陛下沾染辟邪余孽,那济小将军的继父是钟天青的亲爹,济小将军也脱不开干系啊!”
济麟瞪大了眼:“你胡说什么,我继父怎么会是……”
他顿住。
钟天青,钟禹生。
师子楷淡淡的道:“怎么不会是,我对你提过,你不去查,我便替你查了。”
济麟向雪照道:“属下真的不知此事!属下母亲自外公去世后便神智不清醒,入赘的亲生父亲又早就去世,家里本看不上这钟禹生,但我们孤儿寡母,母亲也就勉强招他入赘,并没有细究他的出身,十几年来,属下就从没正眼看过他!他……怎么会是钟天青的爹……”
师子楷凉凉地道:“这些钟小将军怕是要一一与外面的将士解释才行。”
济麟无言以对。
师子楷望了一眼雪照,道:“谢谢皇叔信我,我……外面那些人,我去安置,皇叔,你放心吧。”
雪照向他点头,他飘然出去了。
雪照拿起自己写的信函,那红彤彤的金贵印章下,满纸黑墨,上面第一条便是请罪,乱战中自己与敌将情不自禁一夜忘情,是错。第二条细说了如今状况,钟天青的特殊身体。
还有第三条。
雪照看了看,将信函合上,装入信封,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去京都了。
这边西厢,钟天青自他们走后,便长舒一口气,在榻上端坐了一会儿。房门外静悄悄,竟然没人理他,他轻手轻脚下了榻,拿了圆桌上的苹果,三两口啃完了,然后扶着腰在榻上小心躺下。
看情况,如今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
但是,他揪着头发发愁,师子章还在大狱里,他要如何才能救他?况且,如今他身在此处,又见不到他,他真让人砍了头自己连抢救都抢救不得。
以后自己要日日与雪照见面吗?像今日这般极近地面对面?
钟天青头皮发麻,只是想一想手脚便不知往哪里放。
对了……以后他还会大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