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强攻拿了受的剧本番外篇——by有深度的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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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在闻景行耳边哭了有半个月,闻景行不得已演了苦肉计,让侯爷抽了他一顿鞭子,惹得侯夫人又是一阵心疼,正好闻大哥生了个儿子成功转移了注意力,闻景行才松了口气。
之后也不知道是侯夫人认命了还是懒得管了,就这样晃晃悠悠过了快三年的清静日子。
这两年里,闻景行活的比社畜还要社畜,朝九晚五时不时免费加班,但随着一批批新型兵器送去战场,之后换来一次次的大捷,他也就觉得没什么了,若是拿久安的安全来抵工资,他能毫无怨言的干到退休。
偶尔也会有空闲,一闲下来他给久安雕些小玩意儿,随着家书一并送去。
即便久安在战场上立功无数,已经从校尉晋升成为了高级将领,但在信件中依旧是一句一个主人。
一如当初腻在他怀里讨糖吃的乖小狗。
他并不喜欢写文章,每次都要为遣词造句思索好久,生怕哪个字或词有歧义被人抓住把柄惹来麻烦。
写给久安的家书便没有这些顾虑,现在以久安如今的身份不论是收信还是寄信都要被盘查,因此他们并不会说政治也不提军事,就一些平常的小事都可以说的津津有味。
说上朝的路上捡了只小黄狗,取了个名字叫小九;说闻大哥有了孩子,侯夫人的心又有些活跃起来,便给他送了不少的女子画像,不过都被他给当柴火烧了,说着说着就跑题到了将来如果有了孩子要如何,要起什么名字,为著名字的事,他又写了好几页。
久安曾经有段时间还教过他影卫的暗语,一些露骨的情话他担心被人看到惹得久安害羞,便用暗语传达。
闻景行本是想逗逗他,但没想到久安回他的更为大胆更为勾人,甚至用他那粗糙的画技一一画了下来。
他说想和主人在温泉池里好,想在幕天席地中拥着主人看星星,想在梧桐树下的秋千,主人抱着他弄得他说不出话,还想在主人认真做图时跪在书案下为主人纾解劳累……
闻副将的画技与他领兵作战的本领几乎成反比,但闻景行偏偏看着这些火柴人看硬了,他拿着久安的以往的信悉数翻了一遍,盯着帐上挂着的两只鸡,呸,鸳鸯,丝毫睡意都没了。
闻景行推开窗,京城下了一夜的雪,天气越来越冷,好似当初他和久安相识也是这么个天气。
一睁眼,他的久安小可怜一样跪在那里。
模样青涩,受尽侮辱脊背却依旧挺直,好似立在陡峭寒冬中的一棵翠竹,现如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真的太想久安了。
太想,太想了……
第二日,闻景行打着哈欠坐在官轿里匆匆往宫里赶去上早朝。
早朝按照惯例,那群他现在都闹不清的两派人吵了一架,他垂着头手握白玉笏板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
皇帝在上面说了些什么他也没听清,心神早就跑到了大雪飘飞的漠北和久安滚在了一起。
反应过来好像气氛有些不对劲,他心不在焉的抬头四处扫扫,就发现周边的大臣们都在盯着他。
虽然当今圣上是个明君,但这不意味着他就会永远好脾气,不会因为起床气加臣子走神而摘脑袋。
闻景行匆忙跪下谢罪。
皇帝笑了笑,问:“闻爱卿不愿意?”
愿意什么?闻景行愣愣的,他刚刚差点就困得一头杵地上了,哪还能听得到皇帝又交代了他什么任务。
被当场抓开小差也就算了,他如果再和个二傻子一样询问,怕不是真的不想要小命了。闻景行估摸了一下也就是火器营那些事,反正别的他也不会,皇帝心里也清楚,便领旨谢恩。
下朝,侯爷将他拦住,先是呵斥了一番他上朝时走神的事,又说:“临近年关,这次陛下拨出百万两白银犒赏边关将士,你切要万事小心——”
蔫巴巴的闻景行抓住他爹的胳膊,眼睛里都冒着绿光:“犒赏边关?漠北?谁去?刚才陛下让我办的就是这件事?我能去见久安了?”
侯爷把他拉到一边,低呵:“小点声,丢人玩意儿。”
丢人就丢人吧,三年了,老子终于特么的能见老婆一面了!!!啊啊啊啊!
闻景行一直憋着到了钟离苑,觉得没人了才对天嚎了好几声,吓得门口的大黄还以为主人发了疯,锁着脖子在狗窝里一动不敢动。
一切都打点好,闻景行与另一位大人踏上前去边关的路。
临近漠北,闻景行再也受不了大部队慢慢悠悠的步调,他让暗七易容成他的样子,并留下八成的影卫守着大部队,深夜骑着马先行一步。
还剩五天的路途硬生生压缩成了两天,在终于看到塞外百姓时,闻景行的马也累倒了,他摸摸马头,把他交给影卫去照料。
行在独具塞外风情的街上,想着这曾经是久安待了快三年的地方,突然就没那么急了,他慢慢走着,逛着,感受着这里的风土人情。
他在茶寮里坐下喝了杯茶,外头有个漂亮的姑娘一鞭子抽在游商身上,大胆热情的用方言骂了一通,之后特意用汉语一字一句的说:要嫁便嫁闻小将军那样的大英雄。
恍惚间,那晚的红霓,围观的群众竟一一与现在的情况相对应。
只是不见了那日要为他取灯的少年,若是这人突然出现,无需十里红妆,就这么一句许诺……
是啊。
闻景行也笑,不止你想嫁,我也想呢。
一杯茶喝到了黄昏,他在这里听到了许多久安不曾和他说过的事。
说这位少年将军是如何的率兵如神,初披战袍便只凭一腔之勇率不足五百骁骑深入匈奴营帐,身先士卒,杀的匈奴屁滚尿流。
之后更是形如鬼魅,多次追杀匈奴两百多里,深夜摘了匈奴大将的脑袋,一把火将草原烧了个干干净净。
还说现在匈奴视大兴士兵为猛虎恶兽,一个个缩在犄角旮旯里和小白兔一个样,这都多亏了闻小将军。
另一个又说,等最后一战告捷,可就不是什么小将军了,是大将军了哈哈哈!
已是黄昏,残阳似血。
漠北的风夹杂着雪刮在闻景行脸上,心底本已经压下去的波涛汹涌在到达军营时再也压制不住。
守城的守卫将他拦下。
这小兵不到十七的样子,脸冻得红通通的,闻景行还未见到久安脑子里就已经勾勒出了他的样子,他那副倾城之貌若真的顶这么两个高原红……
他真的不能保证不会笑场。
闻景行亮了牌子,核实身份后,很快便被迎了进去。
消息很快传了进去,听说是朝廷来的,几位将军赶忙出来迎接,闻景行将场面话说了几句,急着想见久安。
“闻将军他……恐怕现在没办法见你。”
“为何?”闻景行看这两人的脸色有种不祥的感觉,脑中惊雷炸下,“可是他现在军事繁忙,无碍,我可以等着。”
“那到不是……”萧老将军旁边的亲卫袁熊,也是这里唯一一个晓得闻景行和闻副将关系的人,把他拉到一边说:“前日闻副将河西一战遭敌袭,率仅五百骁骑深入匈奴营帐,虽是险胜,但受了重伤,至今未醒。”
闻景行愣在原地,膝盖一弯若不是袁熊撑着他就跪下了。
久安向来报喜不报忧,在信件中也从不提战况,闻景行亲眼见他从歪歪扭扭写不好字到如今一副铁画银钩的好字,全部都是思念与爱意。
可笑的是,他这个曾经死在战场上的人竟也被久安的温言软语冲昏了头脑,忘了战场的严酷。
袁熊眉头皱的死紧:“萧将军在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他不可大意,穷寇莫追,这人就是不听,虽说战场上就是需要他这种骁勇善战之人,但大兴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也不知道他这么不要命作甚。”
闻景行自然知道,他在上一封家书中说,他做梦梦到了在除夕之夜,见到了久安……
为什么拼命,这傻子不过是想让他在家的夫人梦想成真…..
闻景行早已失了血色,看着像是在这冰天雪地中被冻了一整夜一样,袁熊都不敢松开他,生怕他打击过大就这么栽在雪地里。
“带我去见他。”
闻景行用最后的力气攥住袁熊的胳膊,哑着嗓子说。
闻景行浑噩的随着袁熊走进某个军帐中,还未走进,就闻到刺鼻的药味和血腥,他掀开。
床上躺着一面如白纸的男人,好似比临走前高了些,又削瘦了些,除了骨头只剩了一层皮粘在上面。
他**着上身,大半的胸膛被绷带裹着,渗出血迹,原本这人前半生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各式各样的伤也够多了,此时却新添了不少,闻景行死死的盯着,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一块好肉。
何时受的?这三年里他又有多少次濒临这样的死亡。
或许是在他写漠北风情时,也或者是他说昨夜梦到与主人云雨时,更或者是他兴致勃勃在为自己女儿想名字时。
原以为的浓情惬意,一沓沓的信件,三年说不尽数不清的思念与情思这时却化成刀剑将闻景行的心脏捅穿,扎了无数血淋淋的口子。
短短五步的距离,闻景行想了无数,大兴海晏河清关他何事,将军不将军的与他无关,要是当初带着久安离京四处游玩是否会比现如今要好得多?他们可能已经有了孩子,是男是女没有关系,反正是久安的,他便会宠他们一辈子。
可如今这些假设都已然没了意义。
若久安死了……
闻景行站在床前时,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他脊柱似被突然抽出,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一他膝盖慢慢弯曲,直到与地面相触,他想碰床上的人,却又不敢,咬着牙猛喘了几口气,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
一旁坐着正在喂药的军医吓坏了,他并不认识这人,但看这幅样子定是闻副将的亲人。
他想将人扶起,这人缓缓挣开,就这么一身狼狈的跪在地上,紧紧的攥着被褥,目光仿佛盯在了闻副将身上。
他唤了一声:“久安……”
里面暗藏着浓厚的情谊让见惯了生死的军医都为之动容。
唤了几次后,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闻景行已经从重大打击中稍稍缓过来些,他偏头对军医缓缓道:“我来吧。”
军医看到他身后的袁熊,得到授意后,才将手中的浓稠药汤递了过去。
还未凑近,一股难闻的味道冲进鼻腔。
闻景行从衣襟中拿出一包蜜饯与各式的糖块。
他总是不遗余力的想让他的久安尝到人世间的甜,从喝药,到做\\爱时怕他疼,就连临行前他除了在行礼中放了各式各样的药品,便是一包蜜饯。
生怕他吃完了没得买,随家书一起送去的一堆小玩意中总少不了甜的吃食。
但此时久安正处于昏迷中,闻景行含了一颗在口中,他向来觉得甜腻,此时却只觉得阵阵发苦。
他拿起勺子抖着手往久安嘴边递去,躺着的人牙关紧扣,不仅喂不进去,反而洒到他脸上,顺着下颌流到脖子里。
闻景行似做了什么错事,匆匆为他逝去,尝试几遍后,他将药碗重新放在桌子上,无力道:“他何时能醒?”
“闻副将伤及心脏……”那军医皱着眉头颇为难的说,“可能醒不过来了,只能拿这参汤吊着。”
闻景行:“会死吗?”
军医看了眼床上的人,故作思索了一番:“或许会,或许不会?”
闻景行咬牙,又问了一遍:“会死吗?”
军医似是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绝望,泄了点同情,改口道:“若日日用上等药材吊着命,便还有一线生机。”
闻景行不愿多想,一遍遍重复道:“不会就可以了。”
军医再也忍不住了,问道:“敢问您是闻副将的?长兄?”
“不是。”闻景行道,“我是他夫人,接他回家。”
军医讶异,闻副将一向冷峻寡言,也只有某次大捷后稍稍喝了一杯,篝火下,褪去如利刃般寒意,眉梢温柔默默的听着将士们聊天。
朝廷的赏赐颇为丰厚,不少新兵老兵眉间都洋溢着笑意,说着等归家便将这钱全部交给媳妇,给她买收拾铺子里最好看的簪子,也有的说要拿这钱娶青梅竹马的妹子。
绕了一圈,轮到了闻副将。
没人会觉得他会加入这无聊的谈话,却听这人语气中带着鲜有的炫耀,轻快又愉悦的说。
他说,他要来这里建功立业,只为娶一人回家。
当时无数人都在猜测,这位面若好女的小将军心仪的女子该是何等的倾城之姿,没想到竟然是位男子!
军医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闻副将,那嘴想翘又不敢翘,也是为难您了。
军帐被再次掀开,进来的是萧老将军,看到里面这场景,未发一言,对着袁熊和军医道:“你们二人先随我来。”
袁熊抓抓脑袋,“闻小哥呢,要不要设宴招待一番,好歹是朝廷派下来的……面子工程总得有吧?”
萧镇衡哼一声,你若现在把人拽走了,等过几日就等着被人操练死吧,老子可救不了你。
他话里有话的说:“有人招待,用不着你操心。”
“也是。”袁熊红着眼看了下病床,“闻小子伤那么重,是没什么心情吃饭。”
萧镇衡恨铁不成钢,傻子。
账内没了外人,闻景行浑身脱力的靠着桌腿跪在地上,把心中大逆不道的话说全部说出了口。
“早知有今日我就该带你私奔,随便找个小村子,我教书你靠着一身武艺随便找个差事,你若不喜欢与人打交道,那便做个猎户也不是不可,你想生孩子,那我们便生,想生几个便生几个……”
“我是不是从未和你说过我是如何死的,便是在这战场之上,没你这么受罪,一颗子弹直直穿透心脏,死的透透的,都没反应过来。你疼不疼,若疼的受不了了就和我说,我一刀给你个痛快也不是不行,之后便到皇上面前请罪,死后和你葬在一起可好?”
说着,闻景行好像觉得死也没什么大不了了,盯着那张苍白的脸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