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火葬场里等男朋友——by又能吹胜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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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任疏寒睁开了眼,一只手握住没入腹部的刀刃,一只手握住他持刀的手,疑惑地看着他。
那眼神清澈得没有一丝一毫憎恶、怨恨,真的只有疑惑而已,看得江清月心如刀割——
任疏寒一向警惕,即使睡在心爱的人身边更加安心,但也不妨碍他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所以他知道清月起身,知道清月拿起了刀,也知道刀对准了自己,却还是直到江清月行动之后,才握住了他的手。
“为什么?”血还在流着,任疏寒却只想先听他的答案。
“要你的金丹。”
江清月手腕用力,将他的内丹剜了出来。
任疏寒的金丹与别人不同,是天生的妖丹,人身时虽然看不见龙鳞,但不妨碍强度的加持,再加上还要隔着一层被子,做出这样的动作其实需要极大的力气,如果不是被命运操控,普通的凡人,纤细如江清月,甚至是做不到的。
挖完之后,他的□□就已经突破了极限,双手都在颤抖。
迟来的痛感和精神上的打击逐渐麻痹了任疏寒,让他松开双手,向后倒去。
“你想要……我可以自己取给你,”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无、需……”
“你就一定会赢过他吗?”
江清月听见自己的声音冰冷,抛出一连串反问。
“赢了,又一定能挖出他完整的内丹吗?就算挖出来了,也一定会送给我吗?送给我的话,这一路千里迢迢,能保证还可以给我用吗?”
其实任疏寒要说的是:
你想要我的,也只需要告诉我就可以。
但是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就在噩梦一般的画面中停住了。
江清月取出妖丹,还带着血肉,直接生吞。
“我要金丹修仙,面前就有一颗,何必舍近求远?”
江清月只想呕吐,想不到身体却居然还能好整以暇地说话。
那时江清月以为,这一夜的感受他一生都不会忘记,但是后来他才知道,这是他迈入地狱的第一级台阶。
说完这些话以后,他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片刻不停地离开了江府,连夜出灯城,没几天就出了琼州,往人间的边境去了,只等金丹彻底收为己用,才入了仙界,改名换姓,投奔了一处臭名昭著的魔窟。
而任疏寒出乎意料地没有死。
他当天也没有留在江府,而是不知为何,捂住伤口,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寒山。
也许寒山上,师尊能为他救治吧。
但是任疏寒想到这里却只想苦笑一声,救治了又如何呢?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着了。
那夜忽然下起大雪,简辞早知剧情,所以才给任疏寒准了一夜的假,但心神不宁,提前在山下等他,乍一见到他满身是血地走来,倒在雪地里时,心脏差点停跳。
这不是他所安排的剧情!
原著里,江清月不过是个普通炮灰,因为怨任疏寒疏远自己,又实在难耐爱慕之情,就心生一计,想要给任疏寒下药,被察觉后,任疏寒就回了寒山,来找简辞求助,还因此对简辞起了暧昧的心思。
从这日起,任疏寒就再也没有见过江清月,直到结尾,那时江清月已经两鬓花白,佝偻苍老,任疏寒却青春永驻,一如当年,还挽着同样年轻貌美的简辞,相谈甚欢,与江清月擦肩而过。
任疏寒没有认出他,他却回眸驻足,看着任疏寒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这个结局,也称得上是凄惨了。
但是简辞总觉得,不够。
他发现,任疏寒对江清月的感情,根本不想书中所写的那样,“虽然青梅竹马多年,却只像兄弟一样相处”,反而更像是情窦初开。
江清月的容貌确实出色,而且性格温柔,不像简辞那样清冷,任疏寒与他常年生活在一起,就连简辞都承认……
是真的很容易动情。
如果任疏寒没有像原著中那样,坚定地返回寒山来,而是顺水推舟与江清月……简辞不能想象,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简辞从自己的系统商城里选择了一支笔,亲手改动了这段剧情,让江清月对任疏寒动手。
但是江清月是不可能成功的,他的结局只有一个,就是死。
还是被任疏寒亲手杀死。
简辞想过,任疏寒一定会伤心,失望,但是这都是短暂的情绪,用不了多久就能走出来,他是很了解任疏寒的,性情坚韧,很能吃苦,多么枯燥艰难的任务都能成功完成,只是缺了一些历练。
经历过亲人的背叛之后,他应该会更加成熟吧。
那样的他,才能成为更好的人。
简辞从未想过现在眼前这幅画面。
他是从甜蜜杀机的游戏世界里来的,杀伐果断,也经历过无数生死,可是看着面前倒下的人,想要为他处理伤口,双手却不停地颤,连药都拿不稳。
“我后悔了……”简辞口中不听地碎碎念着,“我不该让你回去的,我早就知道,可我没有想到……”
简辞是在这个可能失去他的瞬间,才意识到第二个自己的。
与简辞出生在一个生杀游戏至上的世界有关,又因为天生有着极强的好胜心和游戏天赋,他还没从来没有时间尝试过恋爱经历,第一次想要体验一下,就是这一次穿书。
系统为他生成了他最可能喜欢的类型:
英俊高大,有耐心,战斗天赋惊人,桀骜不驯却专情至极。
笑起来时最是迷人,眼里仿佛有万千星晨,又仿佛只有一个人。
不过一直以来,简辞都觉得自己并没有动心,即使有时观察着他时会心跳加速,有时会想要与他肢体接触,但简辞都会不停地否认,这不是喜欢。
眼睁睁看着任疏寒自己忍住剧痛,给自己缝合皮肉,是简辞第一次彻底认识到——
自己真的对这个人物动心了。
简辞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有这种感情,常年游戏经历让他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更加不能面对被任疏寒拒绝的现实,所以从这时起,他有时过度向往爱情,幻想恋爱情节,有时又归于现实,对喜欢的人也一样冷漠无情,无形之中迈入了自己为自己设下的地狱。
他在毁灭别人的同时,也毁灭了自己。
这本书中余下的十几年里,无论是简辞还是任疏寒,都没有从这夜的大雪中走出来过。
任疏寒重筑内丹,日夜习武,精进修为以麻痹自己,过得愈加繁忙,与其说是没有再想起过江清月,不如说是从未忘记过。
简辞心疼他,让他不要再叫自己师尊,没了江清月也不该这样消沉,只要把自己当作亲人就好,还每天都形影不离地陪在他身边,可是他却总是推开简辞,只说想要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
“你……阿辞,”任疏寒斟酌过后,垂下头,伤心地说道,“你不懂,我对他……”
是不一样的。
是想要触碰的,想要拥抱、亲吻、像小兽一样轻轻撕咬、把他紧紧拥在怀里贯|穿,想要用自己的一生去守护他的,那种热切的感情。
已经被埋葬在了那场大雪里。
有一次夜里,简辞喝醉了,来到他的房间,坐在他床边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低下头。
任疏寒以为他想要拥抱自己,只觉得别扭,于是闭着眼偏过头,一副拒绝的姿态,并没有说什么,简辞于是落荒而逃。
在他离开时,任疏寒又有些难过,拽住了他的袖子。
简辞回过头,默默坐在他床边。
“阿辞,我……”任疏寒也坐起身,第一次提起了多年未曾提过的那个人,坦白道,“我很想他。”
对于任疏寒来说,简辞是把他从出生带到五岁的长辈,就像父亲、哥哥一样,在他十六岁之后也一直照顾他,虽然比记忆中要冷淡了一些,好像不太会表达感情,但也是重要的亲人。
“人死如灯灭。”简辞僵硬地说,“你早就该忘了他了。”
任疏寒摇了摇头。
“他没有死。”
简辞愣住了。
“就算他要杀我,这条命给他拿走又如何?”任疏寒忽然笑了,“我本就是他救的。”
“你说什么?”简辞呆呆地问,因为深信江清月已经死了,所以这些年他从来没有查过江清月的下落,“他重伤了你,你却没有杀他?你是说,你当时已经没有力气了是吗?”
“我杀不了他,”任疏寒说,“我可以杀了他,但是我下不去手。”
第99章 我的选择不变
“他要杀你,你却放过了他。”简辞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重复问道,“你还想他,你想他的什么?”
想他恩将仇报吗?
当时任疏寒就一句都没有提,简辞以为他是丢了面子,所以也没有问。
结果这么多年以来,任疏寒第一次主动说起这件事,却仿佛根本不存在什么背叛、伤痛,那晚他流过的血,被剜去的肉,全都被轻飘飘地无视了,只剩下一句,“我很想他”。
“我想他……”
任疏寒松开简辞的衣袖,转过头看着窗外的月光。
想他身上的味道,手指和腰肢的温度,想再一次抚摸他的长发,但这些都是不能和亲人随意诉说的。
“想他当时的眼神,动作,还有说过的话,”任疏寒闭上眼,捏了捏酸涩的眼角,“对我动手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你在欺骗你自己。”简辞咬牙切齿,握紧双手,“我要替你杀了他。”
“阿辞,”任疏寒蓦然睁开双眼,握住他的手腕,手上用力,停顿片刻才说,“师尊,不要去找他。”
简辞喜欢高高在上的姿态,所以系统首先为他生成的身份就是师尊,但是有了心动的感觉出现后,他又不满于“师尊”这个称呼的距离感,所以一直以为,“阿辞”是特别的,每当任疏寒这样叫他,他都会尽可能地同意任疏寒的请求。
“好。”简辞说,没有注意到他又叫了一遍“师尊”。
实际上,“师尊”才是任疏寒心中更加亲密的那个词,因为有师尊意味着他还有亲人,还不是一个人。
他在请求简辞时,不由得说出这个从前的称呼,就像五岁那年发烧时迷迷糊糊地叫着“师父”、后来信誓旦旦让小江清月同他一起去投奔师父一样,有些无措,有些委屈,而简辞同意了。
不过这不意味着简辞不对江清月动手。
江清月本不是妖,不太可能完全驯服体内这枚妖丹,但也许是因为金丹是任疏寒的,也随了任疏寒的感情似的不舍得难为他,倒是没有让他的身体受什么苦,只是在心理上折磨他罢了。
去到仙界之后,他悄无声息地在一处魔窟里专心修行,除去偶尔无法避免要替新人指点一二,其他时间都闭门不出,兢兢业业遵守着炮灰的职业操守。
现在这也无法满足简辞了。
简辞为他续写了新的命运,直接把书中的反派名字全部查找替换成了江清月,让江清月正式出山,接手了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的反派设定。
没过多久,江清月的恶名就传到了任疏寒耳边。
任疏寒选择了无视,直到江清月带人找上门来下战帖。
这回他一定逃不脱了,简辞想着,却怎么等,也等不到任疏寒点头,最后只好自己先拔剑,对准江清月,喝道:“曾经你还称我一声师尊,我也曾指点过你,如今合该我来清理门户,亲自杀了你,但我念在与你昔日情分,不忍下手,所以我给你第二条路——
“你自己了断吧。”
江清月无动于衷,只是看着任疏寒。
“算了,”任疏寒终于起身,按下简辞的剑,来到江清月面前,在与他极近的距离处站定,说道,“我来吧。”
他带江清月去了殿后的山崖,与江清月单打独斗,不过几招而已,就将他逼至绝境,最终结果是江清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鲜血染红白衣跌落悬崖,没入了江水中,此后再无踪迹。
等其他人都散去后,任疏寒独自来到他落崖的地方,抱剑站着,无语看着月亮。
简辞来到他身边,劝他“人终有一死”,而后陪他站了一会,因为简辞不善言辞,又担心他这次这次需要多久才能走出来,对他的状态很不满,所以一直也没有说出别的什么来。
任疏寒只说:“你去休息吧。”
语气疲惫,但不容质疑。
简辞走后,他才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从怀中取出一条发带,一侧是深蓝,一侧是月白色,沾染了一点血迹,在白色的一面上用蓝线绣着一个“寒”字。
这是江清月自己绣的,一共有两条,还有一条被任疏寒小心地收在怀里,常年贴身带着,蓝色的一面上绣的字是白色的“月”。
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了,江清月仍然带着这条发带,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任疏寒将两条发带握在手中,看着看着,忽然看到布料上晕染了一滴水,抬头却是晴朗的夜空,才发现原来自己落泪了。
那年在大雪中自己给自己缝合伤口时,他都没有哭。
也许是今天太累了吧。
刚才简辞在的时候,任疏寒心中有一点隐蔽的愧疚,因为师父对他要求很高,嫉恶如仇,这些年他都是光明磊落地走过来,一路行侠仗义,美名在外,但是面对血债累累的故人时……
他却仍然没有下杀手。
这一次,任疏寒甚至在面对恩师的疑问时,还玩文字游戏,让所有人都以为,他真的彻底杀死了江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