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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国师在线救世——by一罐普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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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有空青在就等于有了万能管家,谢怀安开开心心地过起了喝茶逗鸟的日子,不时调弄一下系统的功能,跟踪是否有日蚀的新情况。
  另一些人就没有这种闲心了。
  玄机阁总坛为中心,无数指令被发到昭歌城内位于各个繁华之地的分坛。琴楼酒肆人多眼杂,有专门的弟子收到密信,或放信鸽或亲自赶路,将指令传到外地驿站。
  为省时间,鸿曜自己培养起的情报势力也分出几个擅长赶路的好手,一路隐匿行踪出了城,就为了记下目的地的天气。
  第二天深夜,谢怀安已睡熟,总坛的某处密室烛光摇曳。
  裴修仪面色凝重地破解密文,再将信息与谢怀安所做的预测一一比对。
  他试图找到破绽,说服鸿曜这都是一场骗局,然而句句精准无误,甚至没有缺漏。
  说阴转雷雨,当日必有惊雷电闪。说晴转多云,必是止步于漫天阴云,哪怕天气湿闷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下雨,都不会掉下一滴水珠。
  那仙师说的是对的,他确实能看破风雨。
  日蚀……可能真的即将来临。
  一切就这样发生了,像一场幻梦。
  裴修仪精致的面容扭曲起来,想笑,最终遮住自己的脸。
  鸿曜没有动手查验,他看着裴修仪的神情便知道了结果。
  “修仪……”鸿曜握着粗陶茶杯,垂眸说道,“你记得谢无忧吗?”
  “陛下提他做什么……”裴修仪猛然惊醒,狐疑地打量烛火下鸿曜的脸,“而且……他从不让人叫他无忧。”
  “我知道……”鸿曜望着杯中的凉白开,“他让人叫他怀安。”
  烛火噼啪,映得鸿曜的神情变幻莫测。古拙的屋舍在这一句话之后安静下来,唯听得山间夜风的嗡鸣。
  “你记得他吗……他走了多久了?”鸿曜平淡地说道,“顺天四年的一个春天,他带着我来千碑窟认识你,而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裴修仪蹙起秀丽的眉头:“我当然记得。阁里做生意的点子大多都是他提出来的,一切都像他预想的那样。分了级的贵客服务、铺开了的情报网……若没有这些钱,玄机阁恐怕走不到今天。”
  “陛下……找到他了?”
  大景的武学以两派最为知名,洛安山的剑,幽云堡的枪。
  谢无忧是洛安山前任掌门之子,十六岁时带着一个令牌孤身潜进皇宫,撞见时年六岁的皇帝鸿曜,暗中教了小皇帝三年。
  这三年里,谢无忧拉来了自己幽云堡的兄弟来当小皇帝的武术教官,说动了自幼接班、已经掌管玄机阁近十年的裴修仪对小皇帝下注。
  最终一个寒冷的春日,谢无忧不告而别,留了一封写着“好好学习”的信,从此不知所踪。
  鸿曜没有回答。
  裴修仪道:“自从他消失后,玄机阁找了很多地方,但天下茫茫,若是怀安有意隐匿身形没人能找得到他。他可能病了,死了,或者回到洛安山被他爹藏起来了……我很希望能再见到他一面。”
  裴修仪顿了顿:“不说这个了,陛下。聊聊仙师和日蚀吧。选妃之后我对陛下有所误解,三年间多有失礼之处,陛下恕罪。谢侍君来路不明、心性不正,陛下寻得仙师之事务必掩藏好,以免宫内横生枝节。”
  鸿曜古怪地笑了,摩挲着不光洁的杯面:“修仪,我让你好好把人看清楚,你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那仙师就是他,谢怀安……”鸿曜的声音近似于气声,“裴修仪,我找到他了,十年了……”
  “我找回了我的神仙。”
  “不可能……”裴修仪眉宇间带上怒意,骤然拔高声线又控制着平静下来,沉声说道,“陛下寻来的仙师本事确实与怀安相似,但他瞧上去不过二十几岁。谢怀安若是活到现在,得是和我、钟将军差不多的岁数了。”
  “你已经深信他死了?”鸿曜霍然起身,踱步至裴修仪身前,唇角不住上翘,阴郁的碧眸被摇曳的烛光点亮。
  “你看看这四方传回的密信,除了他谁还会有这种本事。我已经确定了,那就是他……”鸿曜低低笑了起来。
  “他失忆了,对大景近乎一无所知。凌子游也没诊出来这个毛病,还是得找祝圣手来瞧瞧。胃腹也有点小问题,还有更严重的……但没关系,他活着,我会看住他,治好他,他再也不能乱跑了。”
  裴修仪连连摇头:“陛下,这是执念。岁月会模糊掉人的回忆,你那时候年岁还小,一言不发地跟在怀安身边,怕是早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是么,我上次见到他还没过多久呢。”鸿曜轻声道。
  “十年了,我日日夜夜见到他,谢怀安,洛安山的谢无忧——在梦里,他会跟我说话,会讲些师弟们的趣事,会生气,会开玩笑。他也会一次次地离开,像他来的时候那样,白衣一晃消失在宫墙上。我怎么会认不出来呢?梦里他和现在这个活着的他,是一样的。”
  鸿曜像是在跟裴修仪说话,也像是自言自语:“先生懂得多,性子却跳脱。失忆后学识尽忘,只剩下天赐的本事还有同样的心性。”
  “他仍然喜欢奚琴,摸上几片叶子就要撕了编蚂蚱,见到个竹签就要顺手编兔子,嘴里会叨念和那时候一样的歌谣,害怕禁卫,禁不住吓,不爱吃酸。那傻瓜鹦鹉还认得他,他给鸟儿起的名字都一样。”
  “他的笑,他的忧惧,他每一抹神色我都认识,和梦里是一样的。我也许可以解脱了,再也不用做有他出现的梦了。”
  “我缩骨弄矮了身形,就这么仰头看着,好像又回到了在他身边的日子。也许他一直在,从没离开过。”
  “不会走了,我不会再弄丢他了,不会了……”
  “你从没提过这些……”裴修仪注视着鸿曜狰狞的神情,喃喃开口。
  鸿曜笑道:“我早就疯了……”


第17章
  天色渐浅,一轮红日从山脉的尽头升起,群山笼罩在淡淡的红光中。
  裴修仪倚在窗边,任思绪飘摇。
  昨晚他与鸿曜深谈了一夜,对谢怀安的身份有太多疑惑。
  如果仙师真的是洛安山的谢怀安,这十年他去了哪?又是在哪被鸿曜寻到的?为什么还是年轻的轮廓?
  但鸿曜说失忆之事未找到根源,怕骤然提起刺激到人对身体有碍,严肃禁止他对谢怀安问东问西。他亦是出于谨慎,承诺彻底查明之前不会擅自开口。
  谢怀安的事搁置一边,随后他们谈起日蚀的正事。
  天外星辰的碎片之说是他们从未听过的说法,日蚀时谢怀安、天师与圣石三者靠近便能消除天师的力量,更是匪夷所思。如何利用、如何执行?商讨间不知不觉天已微亮。
  鸿曜先行离去,裴修仪精神亢奋无心做事,难得放松自己坐在窗边。
  自谢无忧失踪后,他很久没有这样看过日出了。
  谢无忧和裴修仪的初识并不愉快。
  彼时鸿曜尚未出生,永寿帝好美色享乐,却一直没得出一个儿子,在宫里变本加厉地折腾。
  相传最夸张的时候,永寿帝在垂拱殿、玄天殿甚至承天门大摆香气四溢、不着寸缕的游园会,请朝中一干要员携妙龄男女一同赴荒唐宴,席间还有天师亲选的黑犬、良马,作为助兴的乐子。
  一场游园会结束,满地狼藉。污浊的衣带、腥臭的液体、冰冷稚嫩的躯体横陈于本该用于治国理政的大殿中。此事传出,加之永寿年间二百童子炼药案、私书自印案等大案,激得民怨沸腾。
  地方常有起义,活死人大军一批一批地进驻郡县,悉数将其压下。
  洛安山、幽云堡、玄机阁等帮派组织,因为早年间死的人太多了,此时反倒保守为上,时常暗中走动。
  谢无忧名叫谢欢,小名无忧,学会看书识字后他到处鼓励人们叫他谢怀安。久而久之,谢无忧这个名字就成了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的曾用名。
  谢怀安五岁时就被他师父提着下山,结识比他大两岁的裴修仪。
  两人俱是早熟的人,一个机敏聪慧天真烂漫,一个从小被塞着千碑窟的血泪史,一见面,裴修仪直截了当地对谢怀安表示不屑,质疑洛安山为何教出这般不知苦难的人,从此结下梁子。
  见面吵过几次后,谢怀安迷上了玄机阁的机关,有事没事就偷偷溜到总坛玩,和裴修仪算是冰释前嫌。
  老阁主死在禁卫手里后,裴修仪接任阁主之位。彼时的玄机阁悲观蔓延,濒临解散,谢怀安几乎住到了窟里,帮着裴修仪带领玄机阁渡过难关。
  裴修仪心怀感激,精心雕刻了一个启动机关就能弹出纸条的小木鸟,一直没找到机会送出去。
  再后来……
  裴修仪望着红光笼罩下的山石,不自觉泛起的笑意慢慢消逝。
  顺天四年,十九岁的谢怀安引他正式见了小皇帝一面,然后不声不响地消失。
  新皇登基后,没了老皇帝的搜刮,民间情况有所和缓,玄机阁的生意走上正轨。裴修仪每日脚不沾地忙着一堆事,还要帮扶小皇帝在宫中站稳脚跟,渐渐的谢怀安的相貌就淡在了脑后。
  偶尔他会靠在窗边望着月色,想当初那个鬼点子多多的小少年去了哪,第二日便再投入到永无止境的事务中。
  他不悲伤,不论谢怀安在哪,他总会希望他们忙起来的。
  大景笼罩在血色已久,谢怀安神秘兮兮地说过日蚀来临时天师复生的力量会削弱,那时是打击天师的好时机;他还说过古籍的记载没有错,天是美丽的蓝色,不是刺目的血红。总有一天天师会消失,大景会回归应有的安宁。
  到那时,湛蓝的天空下城内书声琅琅,城外稻花飘香。河水流过广袤的大地,玄机阁的木工机关在田间地头帮忙劳作。
  商贸繁荣,道路四通八达。人们衣食富足,一派繁华盛景。
  他也好,鸿曜也好,都被这个想象鼓励着。他们游走在朱门之间,俯身在天师脚下,做着所有能做的准备,等待着日蚀那天的到来。
  所以……谢怀安真的回来了吗?
  裴修仪倚在窗前,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有玄机阁弟子恭谨敲门请示今日行程。
  裴修仪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到底心头难安,推掉了今日的酒宴,让亲弟暂代千碑窟内的事务。
  “白天就当我沐休吧,有事先送到二当家那里……”裴休仪对弟子强调道,“凡是要钱的不论要多少都扣下来,留着我晚上亲自批。”
  裴修仪对镜整理好发冠,翻出一身洗得发白的十年前的青色旧衫,找出一只磨得光滑发亮的木鸟,缓步通过山间栈道走向谢怀安所在的客舍。
  虽说他和人打了无数交道,能熟练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此时还是跟刚进生意场的青涩小伙子似的,忍不住事先打起要说的腹稿:
  见面之后应该问,我可以摘下你的眼带吗?
  不对,太突兀了……要不然直说?
  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
  不行不行,登徒子似的。
  裴修仪走过一段曲折的山路,一间古拙的屋舍映入眼帘。戴面纱的女官像是早已得知他会到来,安静地守在门口。
  女官道:“阁主今日来得巧,先生平日这个时候是起不来的,正巧昨日早睡了,现在已经用过膳了在休息。”
  “我……可以进去吗?”
  女官侧身让出一条路。
  掉着漆的木门是开的,里面传出大鹦鹉喳喳的叫声。
  裴修仪轻敲数下房门,走进其中。
  谢怀安正在专心玩鹦鹉。他青丝随意束起,一身轻松的打扮,没带白纱眼罩,露出让屋子都亮堂了的笑意。毛团似的大鹦鹉在他的掌心快活地扑腾着,翅膀掠过他光洁的脸。
  那张脸……就算过了十年的时光,裴修仪依然轻而易举地认出来,这就是谢无忧的模样。
  裴修仪下意识想找些更能佐证的证据。他眼睛极尖,看向谢怀安精巧的鼻尖,发现了一颗不起眼的小痣。
  “空青,点心就搁旁边吧,我待会吃……”谢怀安说着转身,抱着鹦鹉愣住,“阁主……”
  谢怀安的眼神飘向桌上的白纱眼带。
  没了白纱的遮掩,他神色灵动,没了那副高深莫测的气势,一会功夫就像一只被戳破秘密的兔子,随时准备装死或蹦走。
  一样的……确实是一样的。活生生的,就在眼前。
  裴修仪顿时理解了几分鸿曜的感受。
  他好像早就知道谢怀安眼睛无碍一般,故作轻松地说道:“仙师神机妙算,我已拜服。然而总坛简陋,着实怕招待不周。我带来了一个小玩意,可以供仙师解闷。”
  谢怀安还是没放下鹦鹉,略显紧张地看向裴修仪:“好啊,多谢阁主。”
  裴修仪柔下眉眼。他面相生得凶而艳丽,会给人精明厉害的感觉,知道做什么表情才能显得无害而温柔。
  “那就请仙师伸出掌心,闭上眼睛。”
  谢怀安闻言将鹦鹉放在腿上,乖乖地伸出手。
  裴修仪拿出一直攥着的小木鸟,用手帕擦净后安置在谢怀安的掌心。
  这是个雕刻得栩栩如生,每年都会重新上一遍颜色的木鸟。
  “可以睁眼了,这里有个小机关,按下翘起的鸟尾巴,鸟嘴就会大张。”
  裴修仪虚虚做了个示范。
  “是按这里吗……哎呀!”谢怀安摸着鸟尾巴摆弄起来,忽然眼睛一亮,笑盈盈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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