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推理小说受害人——by鸣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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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我!”
还没反应过来,杨清水就被一把抓住,背过身勒颈控制。这时,到场的警察,枪口对准二人,虽然说准星瞄的李行义,可杨清水挡在他身前,子弹横飞,描边打中后者的可能相当低。
况且李行义的枪口正对准他的太阳穴。
第40章
这时的李行义几近失控,手死死攥住杨清水的脖子,声嘶力竭:“为什么要报警?你跟他们都一样,想让我坐牢坐到死!”
杨清水憋得脸色通红,嗓子沙哑:“前面那些警察跟我不是一伙的……后面那个才是。”
没等李行义回头,窗前光线黯了黯,游绳而下的身影精准而猛烈荡入,贯全身的力量从后将两人扑倒。林知律迅速支撑起身,压下李行义的右手解除武器,将人反扣地上。
“咯!”
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声音来自被压在地上那人。
落地的瞬间,所有的重量压在杨清水身上,膝盖扭转侧身落地,随即一阵剧痛。
“你……”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林知律,如同惨遭陷害的正派角色临死前,举手颤抖着指向叛徒,“我……”
疼!
事情发生不过数秒,连行动队警员们都没反应过来,在他们冲上来逮捕所有人前,林知律将手|枪踢过去,掏出警察证件,“总区刑事调查队。”
原来是同僚,警员暗自松一口气,可尚未上前接收嫌疑人做笔录,就见林知律横抱起地上的人质,突破人群,往门外走去。
被抱起的杨清水眼前天旋地转,定了定神,只看见林知律的下巴和胡茬。他低头,“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杨清水咬牙切齿,“我谢谢你……”毕竟林知律那一脚救了他一命,这个时候不好敲他医药费。
下楼梯一颠簸腿更疼了,然而作为一个壮年男子被人公主抱下楼,羞耻感爆棚,这时候还不住惨叫,更加丢人。杨清水扯过他的外套挡了脸,小声:“你特么走快点!”语气都能听出面容的狰狞。
“知道了。”林知律轻声应对他的蛮横,声音居然十分温柔。
车子驶往最近的医院,林知律还是抱起他送上急诊室,做过触诊和核磁检查,医生告诉他们,杨清水没有骨折,“只是前交叉韧带撕裂,还想做运动的话,必须要做手术,术后有一段时间不能走路。”
杨清水挡住林知律,不让他替自己办住院手续,“我还有事要做。”
他在公寓既然答应李行义将凶手绳之於法,这会儿就不能甩手不管,有些事情他要亲自问过李行义。
傍晚,拘留所。
被抓进来的李行义情绪激动,这一次再进监狱,他所有的计划,处心积虑的报仇再无法时间,精神已濒临崩溃。他一直拿头咣咣撞铁栏,警监阻止喝骂都不管用。
轮椅滑到他的脚边,李行义抬头,看见来人眼底好像燃起火焰,抓住铁栏疯狂撞去,“骗子!你让我出去,出去!”
“出去是不可能的。”杨清水淡淡地说,“警方在你的房间检获十公斤TATP和其他管制化学品,最少判刑五年。幸好现场没有发生爆炸,不然你就算没死,也等着坐穿牢底。”
李行义咆哮:“我不能坐牢!坐牢我还怎么给周淇报仇,给我自己报仇……”
警监敲打铁栏,喝道:“干什么,你激动个啥!”
“早点坦白真相,事情都不至于演变成这个地步。”杨清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感觉跟眼前这个偏执的炸弹狂徒讲道理相当困难,“你是遭人栽赃,但现在的恶果也是你自己造成的。你的牙齿,指甲,是磷中毒的症状吧,炸不死凶手,你打算投毒,还是放毒气?自以为是,不把其他人的生命放在眼内,你所谓的报仇,很可能会害了其他无辜者。”
他看着他,“周淇死了,过了二十五年,你还是学不会这个教训。”
提起周淇,李行义表情好像凝住了一般,僵坐在地上。
杨清水缓和脸色,“但总算今天没人为此而死,没有更坏的结果发生。”目光掠过一眼缠了固定支具的右腿,为它默哀半秒,“我说过无论是谁我都会把凶手抓住,当时是为了让你下来,但也不是说谎。接下来,我会接了你这个案子。”
李行义呆呆看着他,然后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里混着愧疚痛苦还有解脱,有人肯为他承担那些卑劣的罪过,为周淇挽回公道,余生的煎熬轻了。
直到哭声渐渐消停,杨清水开口问道:“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杀死周淇的凶手是谁了吗?”
“我是在酒吧认识他,当年他也不到三十。”李行义哀哀说道,“现在已经是忠天社的龙头大哥,可能你也知道他的名字——”
“高阳?”杨清水接过他的话。
李行义抬起眼眸,点点头。
“当时我跟他和他的一群小弟走得很近,我告诉他自己手头很紧,需要找钱用,高阳二话不说把钱借了我,后来……后来他就介绍我到他们的‘厨房’帮忙。”李行义回忆道,“钱来得快,我自己受不住诱惑,就跟他做事。小淇察觉我不对劲,跟踪我的时候被高阳发现,他指使他的小弟灭口,之后还派人威胁我认罪。”
注意到杨清水表情很有些愕然,思绪似乎也飘到别处,李行义问:“你也认识高阳?”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位高阳先生,可是本文最大Boss。
没想到剧情已经进展到结局,杨清水:“你一招惹就是最大社团的大哥,难怪连炸弹也怕炸不死他。”
李行义垂下眼眸,说:“如果是一般人,我应该已经被判谋杀罪,正在坐牢了。”
拘留所白墙上挂钟时针指向12,已经是深夜。林知律静静地坐在拘留室外的长椅上,整日神经高度紧张,这时终于显露两分疲倦的神色,手撑着脑袋假寐,头发有些乱了。
杨清水深吸了口气,转回头,“在这里安心吃睡,我替你找了法律援助,听他们的话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外面的事情别再想了。”
说着,他转动轮椅,往门口的方向移动。
李行义叫住了他,有些迟疑地问:“杨侦探,你真的能让高阳坐牢吗?”
一时间腿用不上力,杨清水四肢难以协调,使用轮椅有些笨拙,他转脸,对李行义说:“拘留所跟监狱应该有电视,这段时间留意新闻。”说着,摆弄起他新的驾驶工具动作。
这个时候,林知律原来已经醒了,站起身,朝他们走来。他首先看向李行义,目光冷峻而苛刻。走到杨清水身边才收回视线,拿起轮椅背上他的手,放回腿上交迭摆成乖巧的坐姿,“让我来。”
好一个免费保姆加保镖加助理。
杨清水狡黠一笑,安然把轮椅交托给他,说:“我们赶紧回去,睡觉。”
林知律把围巾解下,绕到他脖子上,“注意你的措辞。”
第41章
杨清水觉得自己像个待产妇女。
做个膝关节手术,崔珊珊、蒋在月跟调查队的人一批批来探病,而且没谁慰问可怜的韧带,都是看了新闻来的。
调查队几个人还面有喜色,就差喊恭喜早生贵子了。
“恭喜啊!”徐秋荣推门入房间,劈头盖脑就是这么一句。
“……”杨清水看了一眼腿上的固定支架,又看看他,“有事吗你?”
徐秋荣哈哈一笑,走到病床末端,对他说:“我收到消息,警方打算给你颁个见义勇为奖,表扬你奋身救人。”
杨清水:“这奖有多少钱?”
徐秋荣摊手掌:“公价500块,还有鲜艳无比的锦旗一块。”
见杨清水撇嘴,苗颐接话说:“能拿个好市民奖不错了,救你那人还在楼下排队给你买吃的,不也没钱收。”
他们不知道林知律应聘助理的事,对他俩忽然走近感到莫名其妙,这家伙还指使队长跑腿,让他去买煎饼果子……
江创新瞥苗颐一眼,“等你摔断腿,我也给你买吃的。”
“诅咒我?!”苗颐抬手追打同僚。两人在病房里乱窜。
蒋在月坐在病床一旁,看完他们打闹,转而对杨清水说:“最近少点出门,报纸上这桩新闻水花不少,要是让记者挖出李行义后面的故事,你恐怕也得做一段时间封面人物。”
“为什么不行,我挺上镜的。”杨清水笑笑,斜靠向床边的软枕。
这个时候林知律推门而入,看见里面气氛热闹,他皱了皱眉头。
小跑的两人顿时踉跄住脚步,收声挺直身板,苗颐:“队长。”
林知律:“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苗颐:“……”他们不是刚来吗?
蒋在月笑了笑,站起身把花瓶放到桌旁,向门外走去,“我想你住院的日子也不寂寞,我尽了朋友的义务,就先走了。”
没一会儿,收到眼神逐客令的调查队员们也一阵风似的离开现场,病房安静了下来。
林知律停顿了一下,问:“你在高桥市没有旧朋友?除了苗颐他们几个,我没见别人来探病。”
“……很多年不在这儿了,何况住院这么私人的事,怎么可以随便告诉别人。”杨清水糊弄过去,假装专心吃煎饼果子。“早知道就跟小学同学买个保险了,自费住院,这件案子还是没委托金的。”
“你打算继续查下去?”林知律坐到一旁。
那天晚上他只是闭了眼睛。与李行义的对话听得很清楚,他更清楚高阳是什么人物。盘亘高桥的黑道势力,连警队都不想硬碰的人,杨清水的筹码是什么?
“你们警察部门给了我五百块,连个黑社会大佬都不敢办,我还怎么好意思拿这见义勇为奖?”杨清水忍不住口嗨,“其实……高阳身边的小老婆都是我培养送过去的,卧底你知道吧,我让你去买煎饼果子就是暗号,她们都开始行动了。”
林知律挑眉,“加什么料也有暗号?”
“有,”杨情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加底就是告诉他们按兵不动,加薄脆是有内鬼,加两根火腿肠……其实是加三根的意思。”
“我是不是应该去找医生,待会儿手术顺便把你嘴巴也缝上?”
顿了顿,林知律敛去开玩笑的神色,说:“我是认真的,不要玩火,高阳的政商背景深厚,想动他要量力而为。”
“我知道,我这么怕死,你不要担心。”杨清水说。
林知律还想要说话,手机这时响了,他接过,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耐心的语气像在对小孩子讲话。
挂上电话,“我要出去一阵子。”他站起身,“家里有事。”
杨清水大手一挥给他批了假。
“我在手术前回来。”林知律快速穿上外套,临出门时又看他一眼,“管住你的嘴巴,这是最后一顿了。”
听上去吃完就要下黄泉似的……杨清水忙不迭跟他招手告别,“快走吧,啰嗦。”林知律笑了笑,随即快步离开房间。
距离手术还有半天的时间,杨清水没事做,撑着轮椅到医院楼下的草地晒太阳。草地附近有供人休憩的长椅,不少病患家属在那儿歇脚,杨清水眯眯眼,晒着和煦的阳光,趁风暴来临前,好好享受最后平和的日子。
睡了半晌,杨清水伸个懒腰,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蒋太太?”
石阶上是医院通道长廊,方璐本来想躲,见轮椅努力驶近,还是从廊柱后走出来。她上前,伸手扶住轮椅手柄,“小心。”
杨清水仰脸看她,与一个月前相比,方璐鬓边头发花白,脸色颇有些倦态,整个人似乎老了几岁。
“我以为你们离开了本地?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他说。
“我跟振理都老了,不想客死异乡。何况这里有太多我们舍不得的回忆。”方璐这样说着,将轮椅推到平坦处,“前几天我再报纸上看到你的新闻,吓了一跳,TTAP的稳定性很低,在开放条件也能爆炸,要是当下谁的枪走火,情况会很糟糕。我看着文字都为你捏一把汗。”
“媒体喜欢哗众取宠,我当时没做什么,就是动动嘴皮子。”杨清水一边说,一边想着是否应该直入他心中的疑问,问方璐知不知道齐忠被逮捕了,而她是否涉及案子之中。
包裹的明信片写得这样决绝,勿念勿究,不要再追问不要查下去,他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个口。
是方璐打破了这个沉默,她说:“新闻上有提到炸弹客跳楼说的话,为了报仇才造这么多□□,看到照片上的人,又悲愤又委屈。我忽然想到我们家振理,葳葳去世之后,他也总是如此。世界崩塌了,只剩下报仇这一件事,只要能报仇,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他们说着话时,护士搀扶一动作颤巍的老头向他们走过来,“蒋太太,你怎么走到这儿来了,他看不见你急死了。”
方璐打了招呼,扶过老人,这时杨清水才认出来,这个身材佝偻双腿打着颤,嘴角淌着涎水的人居然是蒋振理。她谢过护士,扶着丈夫在长椅上坐下,蒋振理看见杨清水时 ,目光明显亮了亮,可控制肌肉很是无力,张嘴许久才说:“……是……你……”
“是啊。”方璐说着掏出手帕,擦拭丈夫流下的口水,转头看向杨清水,“齐忠是以意图谋杀的罪名被逮捕的,谋杀的不是蒋葳,而是她的父亲。”
夫妇二人找到杨清水之后同时在开始另一个计划,那是他们的底牌,让爱的人在天之灵能够安息的最后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