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做梦重生了——by君思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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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罪有应得”的伤害,是他应该承受的。
他没有死去,只是日复一日地活在恐惧中。
“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
女人有时候声音温柔和蔼,她抽着烟,望着不知名的地方,“你的父亲啊,就死在你的手中。你不记得了吗?你那小小的手啊,握着一把尖锐的刀,一次次地刺入你父亲的怀中,血涌了出来,淌满了整只手……”
弱小的孩童颤抖着啜泣,他蜷起满是伤痕的身体。
“如果不是你,你的父亲也不会死了。他弹琴最好听了……”
曾经,蒋淮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谎言,不是真的。
噩梦侵袭,红色的鲜血流淌着,从房间蔓延着流向那个美丽的庭院,鹅软石被血液泡着,树根被鲜血滋养,开出黑色的花朵,落下来变成了刀,划伤他的脸。
有无数的声音在那难以清醒的日日夜夜黑夜,有个女人反反复复地告诉蒋淮:他是个魔鬼。
他不值得被爱。
“妈妈”说:
他的父亲被他杀了。
他的母亲痛恨他,折磨他。
他挣扎着。
仿佛看到自己拿着泛着冷锐刀光的凶器,刺入一个起伏的胸膛。
蒋淮看不见男人的脸。
但他记住了那痛苦的呻/吟,那滴落的浓稠的血,他张开的小手被血渍污染,他脚下的花园被染成一片血红。
女人愉悦又痛苦的呻/吟在旁边的房间断断续续地响着,不断传入蒋淮的耳中。
他用手掌拧着耳朵,那些声音也如同善于钻营的细虫钻进那通红的耳根中,他在那幽深的困境中成长,咬着牙长大,咽下了满口的鲜血。
蒋淮在黑暗中改变。
幼小的他想要软弱,但是不曾有人怜悯。
然后他又变得麻木,变得冷漠。
有时候血腥和暴躁,也会从他的骨头里钻了出来。
他终于学会了对眼前视而不见。
他终于习惯噩梦的侵扰,不再痛苦。
他终于不害怕,不害怕清醒时的疼痛,不害怕沉睡时的鲜血淋漓。
少年的身材如同美好的枝桠纤瘦挺拔,他的面容变得越来越俊秀。
女人散落着微卷的长发,眼神迷离。她穿着单薄的丝质睡袍,露出白皙的脚踝,如同猫一样轻巧地倚靠在那扇小门旁,看着缩在黑暗中的生物,蒋淮。
完全看不出她状若疯狂的模样,斯文美好如同蔷薇。
当她拿着书,神色冷淡地教导他读书写字的时候,她又不是疯子了。
“妈妈”是个美艳的女人,她有着美好的外表,丰富的学识,她涉猎很广,还教导了蒋淮不同国家的语言。
她心情好的时候,喜欢给少年的蒋淮念诗。
只是,有时候读着,写着,她便落了泪。
她的眼睛内含着湿润的眼泪,殷弘的嘴唇抿着清浅的笑意,她掐着蒋淮的脖子。
女人曼妙的身子骑在蒋淮少年的身上,她咬着蒋淮的耳朵,看着血流了出来,看他喘不过气。
她长长的头发散落在洁白的背上,面容姣好,她哭着问他:“为什么你还不去死?”柔情似水,吐气如兰。“不爱我的人,都给我去死!”
蒋淮他习惯了痛,习惯了流血,习惯了黑暗。
他习惯了女人的温柔,也习惯了她的恶意。
蒋淮的“妈妈”啊,过着让男人们圈养的生活,而她则圈养着蒋淮。
直到有一天,女人突然死了。
她的耳朵被刀削了下来,她就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血从她的平静的胸口流淌着。
鲜血染红了整个地板,真的很红,很可怕。
蒋淮终于被带出了那个充满恶意的世界。
他不是女人的小孩,他只是一个没有姓名的人,一个犹如被世界孤立遗忘的人。
他终于变成了跟“妈妈”一样的疯子。
盛文曜告诉他,他叫做蒋淮,是蒋家失散多年的独子。
他的母亲是个柔弱的美人,因为失去了她便有些失了神智,近几年才好了些。他的父亲是个商界伟人,如今身体孱弱,躺在医院也始终对遗落的独子念念不忘。
而盛文曜是他的哥哥,他父母的曾经的养子。
他替代蒋淮在蒋家生活了许多年,也找了他许多年。
“你为什么,不早点找到我?”
蒋淮的脸埋在盛文曜的脖子旁。
“为什么……”
蒋淮以为自己很平静,但是盛文曜的拥抱却仿佛打开了一道口,让他感到疼痛酸涩,却也让他懂得如何埋怨如何依靠。
盛文曜听着蒋淮的低语。
他压着蒋淮的脑袋,将他抱紧,不停地向他道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对不起,宝贝……”
曾经,蒋淮以为自己的世界已经随着女人的死,而冰封了。
但是在此刻,却突然仿佛大梦了一场。
骤然之间,蒋淮觉得自己如同从一场旷时甚久的噩梦中挣脱了出来。
他的过去是一池泥泞不堪的沼泽,他深陷其中,放弃挣扎。但是却有个人始终守在他的身边,不曾放弃他,要将自己拉回这个干净的世界。
那双温暖的手正抚摸着蒋淮僵硬的后背,一下下地轻抚,让弓起的背脊变得柔软。
春日的阳光,突然从裂缝中,洒落了下来。
蒋淮抬起脸,盛文曜的脸背着光,太阳的光辉柔和了他的轮廓。
蒋淮看不清楚,只觉得很温暖,寒冷的身躯被裹入一个宽大而灼热的怀抱。
盛文曜的胸膛里跳动的心脏,那么近。
而他的亲吻,落在额际,那么温柔。
“大哥哥,你们怎么了?”
一道天真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穿着一身红格子白蕾丝的小裙子,站在了盛文曜的面前。
她扎着两条马尾,歪着脑袋,用天真而明亮的眼睛,仰着稚嫩的小脸看着盛文曜的脸,和他怀里的蒋淮。
她的怀里捧着一大束捡来的野花,此刻看着悲伤的两人,白嫩如藕节的小手将花束捧了出来,“给你们花花,大哥哥们不要难过了。”
蒋淮轻轻地推开盛文曜,从他的胸膛离开。
他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又变成那个神色平淡的人。
蒋淮回过身,看着那个小姑娘,看着那长长的卷翘的棕色睫毛下的眼瞳,里面含着善意的好奇。
那张动人可爱的小脸蛋含着羞涩的笑容,“大哥哥,给你花。”
风轻轻吹拂着,女孩儿的发丝在脑袋的两旁摇晃着。
花香吹了过来。
一束杂乱却灿烂的春花被抱在一双小手之中,明艳地朝着蒋淮盛放着。
“谢谢你。”
蒋淮弯下腰,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接过花。
“谢谢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对过去释怀了
☆、第 29 章
“这几日,蒋淮的状态怎么样?”
门臣面对电脑屏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他声音平淡地问着,没有回头。
小女孩坐在一旁,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显得很可爱。
她坐在椅子上,双腿一蹬,椅子转了起来,带着长发也一起飘荡。
圆圆的脸颊上,大大的杏眼笑着眯了起来,“淮哥哥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看到我的时候。”小女孩歪着脑袋,“虽然他不怎么主动说话吧,但还是会给我些糖果啊饼干什么的。”
“以前,他总是面无表情,很冷漠。现在虽然不笑,但是却感觉柔和了许多呢,特别是盛哥陪着的时候。”
门臣嗯了一声。
他看着闪烁的屏幕,“你过来看一下。”他随意地招了招手,“这次的治疗分析,虽然得分也不高,但是有几项却有了明显的改善。”
小女孩闻言跳下椅子,跑到门臣的桌边,她的小手撑在桌面上,大眼睛里倒影着平常人看不懂的各种代码数据。
“以前,淮哥哥治疗的时候,抗拒心理太严重了。但是这次治疗时间较长,梦境世界的走向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他的情绪变化,不再那么暴力血腥,变得平和了许多。”
女孩的食指颠了颠屏幕:“这个节点,这个节点,还有这个,他的感情也有显著的起伏。总的来说,他的抑郁程度下降了,而情感机能也在逐渐恢复。”
门臣摸了摸下巴,“那要不,趁热打铁?明天再次开启新的治疗?”
小女孩摇了摇头,“不行呢。”
她嘻嘻笑着跟门臣说:“明天,盛哥积累的工作就处理完毕了,想带淮哥哥出去玩。他拜托我说服淮哥哥,我已经答应了。”
“你们要出去玩?”门臣狭长的狐狸眼在镜片后眯了眯,透出一道锐光,“都不用跟主治医生——我,申请?”
女孩瞪大眼睛,两只手握住门臣的大手晃了晃,她甜甜地请求道:“门医生,我现在不是在跟您申请吗?让我们出去玩吧。这对病人的恢复也很有帮助呢。”
门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小助手,“谢朵朵同学,要出去玩也可以,毕竟整个疗养院都是盛文曜的。”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为了不影响病人的病情,请你去跟盛文曜说,主治医生要陪同,谢谢你。”
谢朵朵小朋友闻言甩开门臣的手,“淮哥哥看到你就不开心,你跟去了他肯定就不同意,他不同意,我就没得玩。”
她鼓着嘴,娇嗔地说:“你就不能看我小小年纪就给你打工的份上,放我们自由一下吗?”
门臣推了推金丝眼镜框,露出一个笑,“不——行——!”
“哼!”
谢朵朵哒哒哒跑了出去。
门臣也哼了一下,他耸耸肩,背靠在椅背上晃了晃,他的两只手交叉在脑后,“诺大的疗养院就这一个真病人,其他全是假病人。不让我跟着出去,让我呆着发霉吗?”
他自言自语,“而且,蒋淮第一次出去玩,就该有医生陪着,不是吗……”
·
“蒋淮。”
盛文曜在病房的楼上有个自己的办公室,日常没事就往返于楼间。
此时他正推着个简易的衣架,下面四个角都安装着滚轮,衣栏上挂着几套衣服。
他开了病房的门,然后推着衣服进去。
蒋淮坐在床上,还穿着病人的衣服,手腕处的衣袖折了起来,露出青白纤细的手腕。
他听见盛文曜喊他,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下。
蒋淮的手指穿梭在手掌下的黑色长发中,谢朵朵小小的身体窝在蒋淮的怀里,她听见盛文曜的声音便抬起小脸,圆滚滚的眼睛笑着眯起眼睛,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她奶声奶气地喊:“盛哥好。”她的小嘴抿起一个甜甜的笑,“淮哥哥在帮我扎头发呢。”
盛文曜闻言也没说什么,就道了句好,把衣服推到墙边。他靠在墙壁上,两只手臂在胸前交叉,衬衫勾勒出结实的胸肌。
他的眼睛很好看,狭长而冷锐,睫毛很长却不翘只是直直地垂下,遮住了些许眼神中的霸道。
盛文曜的眼眸如同鹰隼一般,紧紧盯着蒋淮,如同盯着馋涎已久的猎物,半刻都舍不得挪开视线。
蒋淮似乎刚刚洗了澡,头发潮湿地垂在白皙的脸颊旁,水珠顺着线条分明的下颌角滴落在精致的锁骨上,然后滑入衣领之中。
他的手指永远那般纤长优雅,即使是在此刻,拿着粉红色的蝴蝶结头绳的模样,也衬得指尖素净美好。
小女孩黑色的长发散在他的掌心中,落在手背上,轻轻划落。
盛文曜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盯着那手指,忍不住咽了下唾沫,感觉有股火烧得不行,舌尖忍不住顶了顶牙槽,在口腔中扫来扫去,就像是在舔着什么。
等到蒋淮给谢朵朵扎好头发,盛文曜才开口,声音低哑带着些性感,“蒋淮,我让人送了衣服过来。你看看要穿哪件。”
谢朵朵听到,开心地从蒋淮的怀中蹦了起来,“淮哥哥,你也快换好衣服,然后带我去玩。”
她的小脸凑近蒋淮,然后柔软的嘴唇印在蒋淮的脸上,发出大大的亲吻声。天真无邪的双眼愉快地眯起,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身后骤然涌起的冷然气势。
她牵着蒋淮的手,将他从床上拉起走到衣架,小手拨着衣服,然后仰着小脸跟蒋淮说:“淮哥哥,穿这件黄色的卫衣好吗?看起来跟朵朵的裙子是一个颜色的。”
蒋淮无可无不可,他不在意穿什么。
他伸出手要将那套衣服拿下衣架,手却被一只灼热的大掌包裹住,抬眼便看到盛文曜的一张英俊到近乎邪肆的脸凑了过来,他的眼睛和发色都是黑色的,但是轮廓却很深带着些异域的风情。
盛文曜一拉,便将蒋淮拉到自己的怀里。
他眯着眼睛,看谢朵朵撇着嘴被挤到一旁,刚刚不悦的心情才散去了些,盛文曜放松地将头靠在蒋淮的肩膀上,高傲的鹰钩鼻嗅着蒋淮身上沐浴乳的清香,他温热的气息喷在蒋淮白玉一般的耳廓上。
“你喜欢什么哪件就穿哪件,不要听那丫头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跟个孩子稚气什么,但是谢朵朵故意气他,他就真的有些气闷。
盛文曜的薄唇平日里看着有些冷情,此刻却小心翼翼在蒋淮的肩上探出脖子,轻轻地在他有些冷淡的脸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位置,刚刚好是谢朵朵亲过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