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做梦重生了——by君思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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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淮斜睨了他一眼,皱了一下眉头,蓝色的眼睛里带了丝不耐烦:“快点,不然我就反悔了。”
“好、好的,谢谢尼尔少爷!真的很谢谢您!”
贝克的声音有点颤抖,他屏着气息向面前形容昳丽却冷淡如水的少爷道谢。
蒋淮感觉有些奇怪。
从这个小孩口中诉说着感激,但却看不出激动,孩童的身体却战栗着,似乎充满害怕恐惧。小孩低垂着眼睛,不安地眨着,两只小手缴在一起,像是打不开的绳结。
蒋淮不懂贝克在害怕什么?
但是游戏的选项是不能违背的,他在这几年已经体验了太多次。
一旦做了决定就无法更改,他既然选择了亲自解决就必须亲自去,看着他的困境被一一解决,否则就会遭受惩罚,直到规则认为问题已经被完美的解决。
他十分厌恶那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内心的暴虐叫嚣着要冲出身体。
蒋淮低声吩咐下人,唤来肯尼斯分配给他的护卫,让他和贴身仆人跟随而去。
马车带着蒋淮和贝克以及医师,驶进了贫民窟。
这里从未有如何豪华的马车来过,周围衣衫褴褛的人们不由得围了过来,又在侍从的驱赶下不敢靠近。站立在不远处观望着,盯着从雕刻着庄严家辉的马上上走了下来的淸贵青年。
“请您跟我来。”
贝克埋下头低声说。他走在前方引路,腿上还有着不久前被暴打留下的伤,虽然裹上了药,却走得很慢。
路狭窄又脏乱,连接着无数破败的房子。
不时地有人想要走到跟前来请求这位富家少爷的施舍,又被跟随的仆从赶走。
贝克在一处如同猪圈一般散发着恶臭的土砖房前停了下来,“就是这儿了。”
他踌躇了几下,“不然少爷您别进去了吧,让医师进去为我母亲看看就好。”贝克打开屋门,里面一片阴暗,“我家没有钱,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平时舍不得点。”
贝克的脚尖不安地在黄泥地里旋转,蜡黄的小脸绷得紧紧的。
蒋淮眯着眼看着眼前面露慌色的小孩,空气安静极了。
他没有说话,没有评判这里的脏乱,也没有嫌弃脏臭,身后的仆从都忍不住掩住抠鼻。
蒋淮抬了抬下巴,示意医师进去为病人看病,自己也面色不变地跟着医师走了进去。
贝克低下头,盯着地上的泥巴,两个手掌自破烂的袖口垂下,渐渐握成拳头。
“少爷,我点一下灯。”
他抬腿走进破屋子,擦了擦油灯旁的打火石,黄色的火焰伴着些许的烟气燃起。
微弱的油灯被点亮,贝克单手拎着生了锈的灯盏,靠近床铺。
一位瘦骨如柴的妇人躺在肮脏的被褥之中,失去光泽的金色长发如果干草一般披散在脑后,苍白又衰老的面容带着病态,嘴唇干裂似是许久未进一口水。
医生仔细地为妇人查看,贝克的母亲因长时间营养不良而非常虚弱,在感染了风热之后,一下子一病不起。在仔细翻看之后,蒋淮命奴仆喊来了另外一辆马车,背着妇人随医生去西路医院。
贝克并没有跟着他的母亲一同前往医院。
他看了一眼身边低着头仍旧举着灯盏一言不发的贝克,问他:“除此之外,你还需要什么帮助?你可以一并跟我说。”
油灯只剩下一点点,那光芒在黑暗中闪烁,似乎下一秒就要熄灭。
油脂燃烧后特有的难闻的气味萦绕而上,飘荡在空气中,几乎让人难以忍受。
贝克嗫嗫嚅嚅地回答:“还需要钱。钱可以拿来买东西,照顾我母亲。”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蒋淮看着他怯懦的模样,将提前准备好的一小袋钱币拿了出来,里面有足够的金币,还有零碎的铜币和银币,都递给了面前的小孩。
贝克包着纱布的小手颤抖着,他捧着蒋淮的钱几乎要承受不住。
在油灯燃尽的那瞬间,贝克抬起了稚嫩的脸庞,水汪汪的眼睛,他看着眼前的青年,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可是蒋淮却怎么都看不清。
思维在一瞬间放空,眼前忽明又忽暗。
宛如失重的晕眩强势地侵袭着他。
他的眼帘在黑暗垂下,长长的睫毛乖巧地盖住冰蓝色的眼睛,他的身体失去了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已改
☆、第4章
西陆之国的审美,倾向于精致优雅的装扮。
年幼的少年们喜欢穿繁复的蕾丝华服配着短裤,小腿套着长筒袜,踩着小皮靴,带着可爱的圆帽,佩戴羽毛装饰。
善美的女子们热爱东方的丝绸,勾勒出细腻窈窕的身姿,她们烫着卷曲的头发,带着华贵的饰品。
成年的男子的脸庞干净,留着柔顺的长发,垂散在整齐修身的衬衫马甲后面,下半身喜好穿着修身的长裤,套上坚硬的牛皮靴。
只有低贱的奴仆会剪掉自己的发丝以换取金钱,会穿着深色的短打麻衣方便做事。
一如坐在床榻之边的男人。
在这个宽敞的房间里,有着一整面墙壁的落地玻璃,各色的玻璃镶嵌在铁艺之中,本该在金色的灼热光线中,为房间折射出斑斓的五彩光泽,却因那浓厚的黑色窗帘遮盖了近乎全部的光芒。
那窗帘只为房间留下一道余晖的缝隙,照出角落的墙壁上,那些名贵的画作。如果可爱的尼尔是清醒的,他会发现那些来自西陆的画作,每一幅,他都曾经驻足欣赏过。
四周的墙壁都勾勒着金色的浮雕,在墙上延伸着没入阳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
男人的脸隐没的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的棕色碎发浓密而狂野,绿色的瞳仁深邃又幽暗,坚硬的鼻子勾勒出英挺的弧度,像老鹰的嘴,显得冷酷而不近人情,唇角难得有一点笑意。
他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人,心情是难得的美好。
白色的床单包裹着沉睡的人。
深黑色的发丝在洁白的枕头上散落铺开,衬得那张安睡的脸颊更加白皙,他的睫毛细腻纤长盖住了冰冷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斜斜地投射出两片如同扇子一般的阴影。
他的鼻子□□,微微煽动,当男人凑近的时候,能够听到那平淡的呼吸和略带温热的气息。
他的嘴唇真软。
男人的手轻轻覆盖在上面,带着克制的意味,轻轻地揉捻掌下的薄唇,看寡淡的双唇逐渐变得粉红。
“还是这样好看……很乖很美……”
男人喃喃自语道,他的声音粗哑阴沉,带着古井一般的深沉。
这样安静睡着的他,就像一个天使。
他的嘴角微勾像是在笑,但当他张开那双蓝色的眼睛的时候,里面又只有寒意,那勾勒的弧度像是睥睨的冷漠,看着面前的人却又不曾放进心里。
顺着瘦削的下巴往下看去。
支起的锁骨在丝滑的睡袍中若隐若现,显露出纤细。
两只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掌,放置在被寝上,约莫是腹部的位置,修长的手指上,修建得圆润干净的指甲没有多少血色。
蒋淮的手掌交叠着,显得十分乖巧动人。
犹然记得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仍是稚子。
他远远望去,便望进一双漠然的瞳仁之中,孩子特有的精致甜美因那双眼睛而荡然无存。
他与昆汀一起,衣着华贵地坐在最近的看台上,目光落在场下,似乎看着自己又似乎未将一切映入眼底,一切的纷争就像尘埃一般不值一提。
自己在那双冰蓝色的眼中,犹如一个死物,不值得他在意关注。
他在场下被迸发的鲜血浸湿,身体因寒冷而颤抖,手指却执拗地握紧战柄,瘦弱的腿夹紧难以掌控的马匹不远落下。挂
在天空的太阳太过灼热形成光晕让他看不分明,呼出的粗喘断断续续,似乎在下一刻就要被遏制住呼吸。
进入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那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以为他会就此死去。
却没想到能因孩童的一句请求而活了下来。
男人的手指轻轻地从柔顺的黑发抚摸而过,他的指尖划过沉睡的人的眉眼渐渐下滑,“既然无所在意,又为何救了我,帮了我,从不言说。”
在他的面前,自己从来都是一副卑微可怜的模样,而他也是毫不在意像是一尊稚嫩又高傲的神祗,看着所有人在这繁华的苦世间挣扎。
“为何看我受苦,又救我母亲……为何放任昆汀对我的折磨,又暗自安慰我给我温暖……你究竟是引人堕落的魔鬼,还是救赎苦难的天使?”
我以为你冷漠,可是你却心怀柔软帮助了我。
我以为你温柔,你却为凶徒递上刺血的刀刃,将我刺穿,让我伤痕累累。
我为了你着了迷又着了魔。
你却一如从前,高高在上看我为欲望所困。
男人掀开床单,长腿跨上柔软的床铺,他拥住怀中的人,结实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肢。
“陪我睡一会儿。”
怀中的人安静地沉睡着,不予以回应。
“就当做是我的生日愿望。”
男人看着他的脸,在额头落下一个吻,掌心贴着他的后背,轻轻拍打着,低沉的嗓音自口中吐露,形成一首干涩又快乐的歌。
·
蒋淮醒来的时候,星辰繁密遍布夜空,银月的光辉铺满了整个房间。
窗帘被夜间温柔的风吹开,在空气里摇曳着。
蒋淮有一瞬间迷糊,模糊地以为自己还没清醒。
“我回家了?”
嗓音中带着丝丝倦怠。
蒋淮将手臂撑在床铺上,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将后背靠羽毛枕上。他回想一下,似乎上一刻还在那个破败的贫民居所。
墙壁上的雕花黄铜灯照出柔和的黄晕。
蒋淮眯了眯眼睛,清醒片刻后,眼神完全恢复清明,他伸手摇动床头的铃铛。
细碎的宝石五光十色连接成一串串珠串,最下面汇合至一颗巨大的黑曜石。在他轻轻摆动的时候,宝石撞击到周围雕刻精美的银色铃身上,发出清脆又空灵的声音。
房门被轻轻叩响。
仆人带着洗漱工具鱼贯而入。
他的贴身仆从站在一侧,似乎看出他有些不适。在请示过后,用温暖的指腹轻柔地揉压着蒋淮的额角,低声说着:“您让小人陪送孩子的母亲去医院之后,是诺丁护卫陪同您回来的。那处太过污浊且恶臭不堪,您似乎感到晕眩不适。女仆服侍您睡下之后,为您请来医师大人,医师大人说您并无大碍。”
在简单的洗漱过后,蒋淮换了整洁干净的衣服,唤来诺丁。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蒋淮坐在沙发里,双腿交叠,手放在腿上。他看着眼前这位高大的先生,询问到。
诺丁护卫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姿态恭敬,低着头回答:“回禀少爷,那个少年得到了少爷慷慨的馈赠,非常感激。因当时您似乎感觉非常不适,甚至陷入了昏厥,属下心中着急,便先护送您回来了,并未太过在意他的去处,那少年约莫去照看他的母亲了。”
“我当时为何晕厥过去?”
“回到府中,管家为您请来了医师,医师诊断您近期可能因心情抑郁或者偏食带来贫血,幼时的体弱之症又复发了,只需好好养护身体就可以。”
“我是何时到家的呢?”
“傍晚日落时分。”
蒋淮出去的时候并未注意时辰,只记得少年的家在非常偏僻的地方,马车行驶也不少时间。
他的内心有些疑惑,但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诺丁护卫似乎受到了主人尼尔的质疑】
【亲爱的尼尔,你选择……】
选项一:【遣退诺丁护卫】
选项二:【相信诺丁护卫】
西陆之国可以说是富饶和平,城都的中心是富人的乌托邦,有钱的人们过着歌舞升平的日子,富家的夫人少爷天天无忧无虑,但也不是绝对的安全。
富家雇佣来保证身家性命的护卫,多是从军队淘汰后的士兵。
他们的家境普遍穷困,得到护卫工作他们能够获得丰厚的回报,也会以命相护,一旦发生危险死去,家人也可以得到大笔的财富奖励。
但是他们签的都是生死契约,一旦被遣退,便不会再有人雇佣,以防被对手收买害命。
又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
蒋淮问自己。
诺丁护卫所言并没有什么值得疑虑的,而且自己也好好地回到府中,又有什么损失值得让他失去这个优秀的护卫吗?
没有。
蒋淮随手选了二,挥手让诺丁退下。
象征着时间的西陆神像,环抱着圆形的黄铜钟面,矗立在柔软的地毯上,嘀嘀哒哒地带走时间。
时间越发的晚了。
蒋淮独自坐在长长的餐桌上,白色的桌面中间摆放着烛台,上面点着数支散发着黄色光晕的蜡烛,轻柔的香味随着火苗的燃烧发散在空气中。
蒋淮看着钟摆摆动。
他的父亲在外面忙碌已几天没有见面,而母亲也罕见地没有在家陪他共进晚餐,只让仆从传来口信说今夜不回来。
他切着白色餐盘中的食物,让它们成为完全一致的大小,才慢慢送入口中,缓缓地咀嚼吞咽。
饱腹过后,他用餐巾擦拭着嘴唇,用旁边的湿巾擦拭干净双手,站起身子,坐在客厅中。
晚风吹过,撩起了他的发丝,落在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