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做梦重生了——by君思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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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你们除掉我父亲的理由吗?”蒋淮问,“如果没有了父亲,肯尼斯的财富,可以由易万思、埃德加等家族瓜分,而肯尼斯没落的旁支们也可以跟在你们的身边捞点好处?是这样吗,我亲爱的外祖父?”
易万思老先生的薄唇一抿,“这不过是博弈的后果。”他说,“即使肯尼斯没落了,莉莲依旧是我的女儿,而你依旧是我的外孙。我依旧能够保你们衣食无忧,过着从前一样奢华的贵族生活。
“尼尔,你之所以能够站在这质问我,凭借的不就是你的这个身份。”
当谈话不愉快到进行不下去的时候,易万思老先生挥手让蒋淮离开他的书房。
这位刻板的老人的眼睛里有着很深沉的光,“尼尔,谨慎你脚下的每一步,不要轻举妄动。因为你的妄动,可能会破坏长久以来的筹谋,让所有人都跌入万劫不复当中。”
尽管外祖父不愿意让蒋淮将莉莲夫人接回肯尼斯家宅,却也没有不近人情到不允许他们母子相见。
当蒋淮推开书房深棕色的大门时,他的母亲正安静地等在门口的走廊上。当她听见开门的声音的时候,她的头微微向着蒋淮的方向偏了偏,长而卷翘的睫毛下覆盖不住那个湛蓝的瞳仁,以及里面泛着的透明的光泽。
当莉莲夫人拥抱主蒋淮的时候,他闻见了熟悉而令人安心的香气。
那一刻的蒋淮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能够感受到莉莲夫人的悲伤,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将手臂轻轻地环绕住母亲柔弱单薄的后背,然后感受她逐渐用力的拥抱,听着她轻柔而无法抑制的低泣声。
“尼尔,我的尼尔……”莉莲将脸埋在蒋淮的颈窝处,泪水顺着肌肤不断落了下来。
蒋淮在易万思大宅中,在这个铺满了柔软的地毯的走廊里,他站着,怀抱着母亲,茫然的眼神落在空气里,他有些压抑。
并不是因为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是为了内心的波澜不惊。
蒋淮的内心升腾起对自己的厌恶,在内心质问自己,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吗?为何对待悉心抚养疼爱自己的母亲,受冤入狱的父亲,他除了沉闷的心绪,竟没有丝毫的痛苦?
他想起看到的那段话:
他,是一个孤独者
不愿与这个世界相容
他不爱、不恨、不喜、不悲
他就是虚无
早该消散
不该打扰这个繁杂的世界
☆、第6章
“我拒绝了昆汀。”蒋淮告诉莉莲道。
他清楚地知道昆汀想要的是什么。
昆汀想要的是长久以来贪恋的玩物,能够毫无反抗之力地落入自己的手里。
蒋淮并不在乎。
但是他厌恶,厌恶这种贪恋,厌恶他的眼神、他的心思,甚至他的痴迷的目光,都让自己仇恨。
况且,蒋淮知道。
如此机会,昆汀不仅不会拯救肯尼斯家族,甚至很有可能,他正是将肯尼斯家族推入深渊的黑手。
昆汀的贪婪与野心,性格里的恶劣,长久以来都是明目张胆、毫不掩饰。
蒋淮无需探究都知道昆汀想要的绝不会止步于此,自己不过是他想要的小礼物,肯尼斯的巨大财富才是昆汀的最终目标。
“昆汀,不过是一头抢食的豺狼。他的话,不足为信。”
当莉莲擦干净眼泪,又变成那位优雅又美丽的莉莲夫人。
她伸出手,纤长的指尖落在蒋淮繁复又绅士的衣领上,仔细地整理着,指腹向着他的肩膀滑去,轻轻拍打。
最后一把将蒋淮再次拥入怀中,如同他还在孩童时候那般。
“他们早在许久之前,就已达成共识,只为肯尼斯家族的百年财富。”
馨香环绕着蒋淮。
莉莲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只是带了些低落,“尼尔,我们争不过他们的。”她说:“当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望着你,而家族中所有人都依靠一个人的强大,这个家族注定是要没落的。”
“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她摸了摸蒋淮的脸庞,“我和你的父亲,唯一的愿望不过是你的平安自由,别无所求。”
“回去吧,尼尔。我在外祖父这,一切都好。不必担忧。”
蒋淮走在郊外的路上,诺丁侍卫牵着马车慢悠悠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像是在思考,又不在思考。
他只是突然回忆起过去的日子,那些他以为毫无意义的记忆,突然如流水般躁动地涌现了起来。
想着那些与肯尼斯的日子,他威严又带着疼爱。
肯尼斯是忙碌的,但在忙碌之余,他的闲暇时间都属于他的妻子和孩子。而莉莲则全身心都在这个家庭当中。
他们的宠爱依旧清晰可见。
肯尼斯穿着整齐的骑士装,温暖干燥的大手牵过蒋淮柔软的小手,站在白色的小马一旁,浓烈的黑色眉眼里倒映着他小小的影子。
父亲插入孩子的腋下,一用力就抱起那小小的身子,轻轻地放在马鞍上。
马儿打了一个响鼻,四肢轻踩了几下足下的草坪,白色的马尾摇摆着。
肯尼斯揉揉蒋淮的脑袋,安抚着他的情绪,担心他害怕。
宽大而炙热的手掌,贴在发丝上,宠爱地轻揉着。
耳边是美好的话语。
“滴答——”
刚刚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突然被乌云遮蔽了天日,大片浓稠的灰色的云团将整个天空遮盖住。
透明的雨滴低落下来。
打断了回忆。
“少爷,上车吧。”
这次出门,蒋淮就带了诺丁侍卫,并未带着仆从。
诺丁侍卫驾着车,只能让他回到车上。
冰凉的水珠落在头发上,蒋淮像是没有听见,仍旧漫步在雨幕中。他伸出手,看水花溅在掌心,水花短暂地出现,又消失了,无影无踪。
雨渐渐大了起来,乌云间闪烁着雷电的光芒,轰鸣声低沉地在远处炸响。
他走在雨幕中,衣衫渐渐湿透,
“这不过是个游戏。”蒋淮喃喃低语着,声音很低落,也很微弱,只能自己听见,“只是游戏即将走到尽头了……”
就算,肯尼斯家族被夺走,肯尼斯被判刑,莉莲回来母族中生活。
也没关系吧?
反正一切,不过是虚假。
“只要是游戏,就有结束的时候。”
只是这个游戏真的太久太久了。
他想着结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迎来最后的结局。
啼嗒——滴答——啼嗒——滴答——
马蹄声伴着雨声,渐渐从远到近,来到面前。
紧促的马蹄溅起泥泞,在靠近的时候逐渐减缓,变得轻柔起来,停靠在蒋淮的面前。
“尼尔。”
嘶哑又低沉的嗓音在雨中响起。
高大的男子骑着马拦住蒋淮的去路,翻身下马,姿态稳健,面容刚毅,短促的褐色长发不羁地散落着,闪电在远处亮起,他一眼望去,在发梢的间隙看见光晕。
来人的发丝被雨水浸湿,被手掌一撸到脑后,仅有些许不听话的仍垂在额际。
带着冷酷的线条,他英挺的脸庞在雨幕中显露着,沉沉的绿色眼眸安静地倒影着一个身影。
诺丁护卫迅速翻身下马,执剑站到蒋淮的身侧。
蒋淮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阁下,有何贵干?”他的睫毛纤长,覆盖住一部分的眼球,敛住了其中的眸光,蓝色的双眼显得有些暗沉。
男子踱步走近,踩着马靴的长腿有力地踩在草地上,神色严肃带着紧张。
他向前,向着蒋淮走去。
直到诺丁挡住了他的去路,“伽一先生,请保持礼貌的距离。”诺丁双臂紧绷,手执剑柄,剑身微微出鞘。
伽一像是没听见一般,双眼越过诺丁,看着眼睑微敛的蒋淮,他独特的嗓音在此刻显得有些笨拙:“就是……来看看你。”
“嗯。”蒋淮漫不经心地回应,“那你已经看到了,请回吧。”便打算转身回马车上。
“等等,尼尔。”伽一再次开口,“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蒋淮坐回马车内。
诺丁护卫驾车一向平稳,即使在雨天,而又没有一丝颠簸。
蒋淮坐在马车铺设柔软的垫子上,背靠着车身,单手拎起窗帘,雨幕之中可以看见伽一高大的身子骑在马背上,不远不近地跟着马车。
·
蒋淮解开身上的衣扣,慢条斯理地抬起长腿,跨进浴缸当中,将身子渐渐没入浴缸的热水当中。
冰冷的四肢微微颤抖之后,慢慢舒缓了下来。
空气里蕴育着热气,玫瑰熏香的味道在飘荡。
他的眼神落在空气里。
许久,他探出上半身,伸出手臂,一把捞过刚刚放在一边台面上的项链。
“我的尼尔,这是你父亲给你的礼物。”
莉莲夫人的眼眶里含着淡淡的泪光,嘴角却仍旧哺着一抹甜蜜的笑意。她伸出手将一条项链放在蒋淮的上衣口袋中,然后牵起儿子的手,“你回家之后,独自一人的时候,将它打开。”
金色的链身上,坠着一块圆坠。
链坠不小,上面雕刻着一个带着翅膀的婴孩。
婴孩的面容可爱,眼睛的位置上镶嵌着小巧的蓝色宝石,嘴角微微勾起。
精细而又惟妙惟肖。
蒋淮举起链坠对着灯光观察,看到在翅膀的后面有个缝隙,用指尖轻轻一推,婴孩的那面便挪了开,露出一个极为精巧的夹层。在婴孩的背面,镶嵌着一把一场小巧、形状奇特的钥匙。
还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纸。
上面写着寥寥几笔。
那是一个地址。
“深得你父亲信任的一位先生,在等着你。西陆已经不再安全。到了东陆,你就去这个地址,报你父亲的名字,他们会懂的。”
夹层的另外一面是一张小小的合照。
蒋淮记得那时候。
那是在莉莲夫人生日的时候,肯尼斯请来摄影师为三人拍合照。
一家三口坐在两把椅子上,紧密地贴在一起。
那种他以为已经遗忘在时光里的那种温暖,突然涌了上来。
他们拍了好多张正正经经的合照,三人板板正正地坐好等待摄影师将此刻记录下来。
可是最终,肯尼斯和莉莲最喜欢的,却是这张摄影师在不经意间抓拍下来的照片,一直都是。
此时,照片被缩小放到项链的坠子之中,安稳地珍藏着。
“那是爱。”
莉莲举着合照,笑着跟年幼的蒋淮说。
她轻轻旋转着,裙摆在风中摇摆,她喜爱的雏菊淡淡的香气弥漫着。
照片里。
年轻俊美的肯尼斯,披散着黑色的长发,他的脸偏着,狭长的眼神望着身边的妻儿。
貌美温柔的莉莲,金色的长发微微卷曲,落在胸口。她戴着白色的蕾丝手套的手,一只手与肯尼斯交握着,另一只手紧紧护住身前的孩童。
穿着白衬衫和棕色格子马甲的小孩童,被年轻的妇人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
两只小小的手掌乖巧地贴着膝头,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镜头。
严肃认真的模样,因年幼的面容,细软的头发,而显得分外可爱,甚至连那裤腿上那十个肉肉的小指头,都带着孩子的嗲气。
“我的尼尔真的是太可爱了,”英俊的家主一把抱起心爱的孩子,将他举起,看他腾空之后也丝毫不显慌乱的小脸蛋,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你这严肃的小模样,真让人想一把揉进怀中,揉乱你整齐干净的黑色头发。”
莉莲夫人依偎进丈夫的怀里,一同环抱住两个最心爱的人,然后用精致的指尖轻轻拨动孩童的发丝,分别在大丈夫和小绅士的脸上落下轻柔的吻来。
蒋淮在雾气中一眨眼,又看见带着落寞和欣慰的莉莲夫人,说着:“会有人护着你,去安全的地方。你的父亲早为今日做好准备,母亲也是。”
“我们唯一祈求的,不过是你的平安喜乐。”
“宝贝,走吧,不要回头。这场灾难在多年前早有端倪,我们什么都不曾惧怕,只怕你陷入这个泥潭中。”
扣扣——
“少爷,伽一少爷已沐浴完毕,换上整洁的衣物,在客厅等候您。”
侍女轻敲浴室的门,在门口说道。
“知道了。”
蒋淮跨出浴缸,拿过一旁的浴巾随意擦拭了几下,套上早已准备好的浴袍。
打开浴室的门,侍女正捧着干净的衣物在一旁候着。
蒋淮一瞥,“退下吧。将伽一带来我的房间。”他并未有更换衣服的意思,只是挥手让侍女退出房间。
他困在西陆已经十几年了。
如同一个大人的灵魂被塞到孩童的身体,一天天在成长,一直以来他始终无悲无喜,没有太多过多的情绪。
但就在此刻,蒋淮的心中突然荡起的波澜让他感到一阵烦闷。
对于伽一鲁莽的拜访,也不由得升起一阵不耐。
伽一进来的时候,蒋淮依旧穿着浴袍。
他的姿态并不如平常那般一丝不苟,而是躺在床沿上,背靠着床头。
他的眼神似乎落在窗外,眼神迷茫。他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烟已经点燃,有着零星的火光。
他将烟靠近嘴唇,洗了一口,吐出的烟圈在眼前飘散开。
“进来吧,伽一少爷您随意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