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做梦重生了——by君思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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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他跟蒋淮说,“晚上就回来。”
蒋淮点点头,看着他离开。
“就分开一会儿,不用这么恋恋不舍吧。”门臣靠在门边,打趣道。
谢朵朵的小脑瓜从门臣的身边钻出来,“淮哥哥,我陪你玩啊。”她跑到蒋淮身边,拉着蒋淮的手,说:“我新买了一个滑板,我们下楼玩看看好不好。”
蒋淮摸摸谢朵朵披散的长发,“好呀。”
谢朵朵捞过一缕长发,抬起一张可爱的肉嘟嘟小脸,“淮哥哥,你帮我扎头发吧。”她的手上有个粉色的皮筋,上面有两朵塑料小花。
谢朵朵坐在床边,蒋淮站在她的背后,拿着梳子仔细地梳理着。
“淮哥哥。”谢朵朵喊道。
蒋淮嗯了一声,问她:“怎么了?”
“你喜欢朵朵吗?”谢朵朵小声地说:“如果有一天,你忘记朵朵了,你会不会很难过?”
蒋淮手上的动作一顿,疑惑地问:“我喜欢朵朵,我为什么会忘记你?”
谢朵朵说:“假设嘛!假设……万一以后,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也会一直记着你的。淮哥哥,你是最好的那个哥哥,我最喜欢的哥哥。”
蒋淮坐在花园的石凳上,迎着阳光,他微眯着眼想要看清谢朵朵。
谢朵朵穿着一条粉色的蓬蓬裙,上面有一颗一颗的星星,脚下踩着涂鸦的滑板,快速地一滑,穿着小皮鞋的双脚快速地踩上去,两只手臂张开保持着平衡,远远看去,就像一对翅膀,就要飞起。
“朵朵……”蒋淮望向一旁穿着白色大褂的门臣,“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门臣推了推眼镜,“你快要出院了,而朵朵也即将出国。”他狭长的狐狸眼在镜片后面微眯,“小孩子嘛,总是不舍得的。你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哥哥,以后不能见面了,她心里难过吧。”
门臣陪着蒋淮吃过午饭,就回办公室处理事情了。
谢朵朵也泛着困意,嘟嘟囔囔地走出了房间。“午安。”谢朵朵举着小手,冲蒋淮摆了摆。
“午安。”蒋淮看着门缓缓地阖上。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他突然有些不适应这种安静。
蒋淮踱步到阳台,阳台很宽敞,四周都有铁栅栏围挡着。他坐在阳台的椅子上,面朝着外面,发了一会儿呆。
他的手伸到裤子的口袋里,里面没有烟,只有一盒薄荷糖,是盛文曜买给他的。
蒋淮倒了一颗糖,含到口中,微凉的甜味在口腔里泛滥开,压住了他隐隐的烦躁。他的眼神望着窗外,树上的知了,不停地叫着。
“吱——”蒋淮学着蝉鸣,发出一个细微的声音。
盛文曜不在,谢朵朵去午休,门臣在工作。蒋淮一个人发了一下午的呆,突然觉得有点孤单。
“怎么还不回来啊。”
蒋淮看着远处,疗养院的大门紧紧关着,没有车辆进来。
看着看着,他就在阳台上,坐着睡着了。
蒋淮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一个梦里。
他迷迷糊糊地看着两个小男孩。
他们一起奔跑在曹操,好多人围着他们,为他们喝彩。一转眼,两个小男孩又长大了些,穿着一黑一白的小西装,站在灯光闪烁的舞台,他们坐在巨大的钢琴前面,彼此笑望着,按下黑白键,音乐在指尖跳跃着。时光在走着,两个男孩渐渐长大,在夏天的一个暖烘烘的被窝里,偷偷亲吻着。
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蒋淮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
太阳缓缓地降落,红色的晚霞夹杂着温暖的金光,染红了天空。郁郁葱葱的大树们也变得鲜艳,染上了红晕,一朵朵花在枝头闪烁着光芒,更加娇艳。
盛文曜站在他的身边,弯着腰,用微凉的指尖触碰着他的脸颊。
“醒了吗?”盛文曜低头亲吻他的脸颊。
蒋淮迷迷糊糊地抱紧盛文曜的腰,他将整个人都靠向盛文曜的胸膛,声音里带着困倦的鼻音:“我等了你好久。”
盛文曜笑着摸他的脸,“我回来了。”
他捧起蒋淮的脸庞,突然正色说道:“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蒋淮仰着脸,看着盛文曜满目严肃的模样,小声问:“去哪里?”
“去看你的父母蒋亨和白歆子。”盛文曜说:“父亲晚上10点将要做一个大手术,我会把母亲也接过来。我们去看看他们吧。”
蒋淮跟着盛文曜,来到市中心医院。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说话,此刻他拽紧盛文曜的手掌,两个人十指相扣,走过医院长长的走廊。
一旁的工作人都紧张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们。
盛文曜和蒋淮走到蒋亨的病房前。他似乎病得很重,躺在病床上,一旁各项仪器连接着他的身体,在屏幕上显示着指标。
“你想进去看看父亲吗?”盛文曜问蒋淮,“他现在应该是清醒的。等到9点30分,护士就会推他进入麻醉师。”
“他……他要做什么手术?”蒋淮问道,“风险大吗?”
盛文曜回答他:“心脏手术,风险比较大。所以我带你来看看他。你想进去跟父亲说说话吗?”
“好。”蒋淮紧紧盯着病房内的蒋亨。
他们走了进去。
蒋亨的头发花白,看起来有些虚弱,但是依旧英俊,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是一个美男子。他听到动静,微微颤抖着睁开疲惫的双眼,在看见蒋淮的那一刻,他就认出这就是自己丢失多年的儿子。
“小淮!小淮!”他的嘴唇颤抖着,叫着蒋淮。“文曜,这是我的儿子蒋淮,是不是?”他的声音小小声的,但是难掩激动。
“是。”盛文曜道。
蒋亨的手颤抖着,想要去牵蒋淮。
蒋淮垂下眼睛,看着蒋父手背上插着点滴,在他抖动地举起的时候,血液回流到软管中。蒋淮一声不吭地握住蒋亨冰冷的手。
蒋亨的眼泪从眼角流下来,低声说:“找到蒋淮了,找到我的小淮了。”他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意,“我死而无憾了。”
“你能叫我一声爸爸吗?”蒋亨握紧蒋淮的手,问道。
蒋淮抬头看了一眼盛文曜,他屡次张开嘴,却叫不出来,最终只是沉默地看着蒋父。
“没关系、没关系……”蒋亨轻声说着,“能够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蒋淮说不出为什么叫不出那两个字,或许他还为自己的遭遇无法释怀。尽管他知道这一切的错,都是王美兰的错,蒋亨和白歆子是无辜的。
但是他看着此刻虚弱的蒋亨。
蒋淮想着,如果蒋亨没有赞助王美兰,他没有让王美兰做他的助理,他没有对蒋则仍旧保留一丝兄弟之情,他早早拔除了那两个人。
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们一家三口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不用这样被迫分离,他也不用在国外度过那些残酷的岁月。而盛文曜,也不用顶替“蒋淮”这两个字,沉重地生活。
盛文曜的助理带着蒋母白歆子来到医院的时候,蒋父已经因为身体虚弱,再次睡着了,睡觉的时候他仍旧握着蒋淮的手不放。
“宝宝……”一个低柔的女声在病房里响起。
白歆子留着长发,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她缓步走进来。她直直地望着蒋淮,口中小声地唤着,“宝宝……”
她那双与蒋淮格外相似的双眸,此刻含着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摇摇欲坠。
白歆子的眼里完全没有其他人,她一步一步朝着蒋淮靠近。
蒋淮被拥进一个充满香气的怀抱里,女人的抽泣声响起。他满身僵硬地任由白歆子抱着,感觉有湿润的眼泪沾湿他的脖子。
“宝宝,我是妈妈啊。”白歆子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叫我妈妈啊,宝宝!叫我妈妈!”
她掐紧蒋淮的手臂,一声比一声大声,一声比一声严厉。
白歆子命令蒋淮:“叫我!叫我妈妈!蒋淮,我是你的妈妈白歆子啊!”
蒋淮无所适从地挣脱白歆子的怀抱。
他转身投向盛文曜的怀抱里,他的手臂死死圈住盛文曜的脖子,在他耳边颤抖着说:“哥哥,带我出去……带我出去,好不好……”
失控的白歆子已经被助手强硬地带出病房,精神科的医生闻讯而来,把他们带去精神科的病房里。
短暂的混乱过后,蒋亨进了手术室。
蒋淮和盛文曜等在手术室外的座位上。蒋淮的头靠在盛文曜的肩膀上,他突然小声说:“我叫不出来。那两个字,我叫不出来。”
“我知道。”盛文曜道,他抱紧蒋淮。
“我没办法,轻易地对我的过去说,一切都过去了。”蒋淮轻声说,“太难了……为什么我要经历那一切……为什么在我身上,要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让我经受这样的折磨……”
“没事。”盛文曜转头亲吻蒋淮的额头,温柔地对他说:“没事,宝贝儿。无法忘记也没关系,无法释怀也没关系,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走廊上只有盛文曜和蒋淮两个人。
蒋淮渐渐放松了下来,他靠在盛文曜的身上,无神地盯着手术室大门上“手术中”的红字,感觉闪烁得刺眼。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
他们坐在那里很久,蒋淮在医院的空调中瑟瑟发抖。盛文曜的手臂紧紧搂住蒋淮,将他拉到自己的怀里。
“盛先生。蒋先生。”
手术室的大门往旁边滑开,主刀的医院院长走出来,满脸愧疚地说:“很抱歉。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但是手术失败了。真的对不起。”
蒋淮茫然地看着眼前站着的中年男人,他听见了院长说的每一个字,却感觉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你……你是什么意思啊……”蒋淮喏喏地低喃着,不知道是在问院长,还是在问身边的盛文曜。
“十分抱歉,手术中大出血,抢救失败。”院长对着盛文曜和蒋淮,深深地鞠躬。“等下你们可以跟蒋亨先生道别。”
“啊——有人要跳楼了!”
一旁突然传来众人的尖叫。
助理匆匆忙忙打来电话,电话那头风声巨大。
他惊恐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盛——盛先生!蒋夫人清醒过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跳楼!”他用力喘息着,“蒋夫人!蒋夫人现在跑到了顶楼!”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小天使,改个小细节
☆、第 96 章
蒋淮的眼前不断闪烁过一些画面。
他想到曾经的“妈妈”王美兰她躺在血泊中的模样,想到蒋亨用尽全力握住自己的手说想他的模样。想到在一个雨天,一个女人穿着漂亮裙子站在车边,对着站在大门口的自己挥手,说:“宝宝再见”,那是白歆子在自己深深的记忆中,被掩埋,不敢回忆的模样。
想起那句承诺。
“宝宝,我会给你买好多糖,你最喜欢的维|尼|熊锋蜜罐子里的糖。”
一只套着维|尼|熊玩偶的人,站在游乐场的广场上,递给自己一个气球,上面写着“BABY!I LOVE U!”。
维尼熊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望着自己,她的锋蜜罐子里满满的都是糖果。
蒋淮一手抓着气球,一手咬开棒棒糖的包装,尝了一口。
好甜,是记忆里的味道,让他想要落泪。
“不要……不要离开我……”蒋淮踉跄着往楼顶跑,“不要都离开我……”
白歆子站在顶楼,她穿着的黑裙子在夜晚的风中瑟瑟作响。
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一点都不想已经步入中年的年纪,当她望见蒋淮的身影的时候,她笑了,眼角勾起温柔的笑意。
白歆子伸出手指,轻轻勾起发丝,夹到耳后,轻声说:“宝宝啊,对不起。是妈妈弄丢了你。”
她笑着笑着,眼泪滴落下来,“你受到的伤害,都是妈妈的过错。”
白歆子的身子,在一步一步往后退着,“你不愿意喊我妈妈也没事。妈妈也不能原谅自己,原谅粗心大意的自己,原谅弄丢宝宝的自己。”
“不要……不要退了……”
蒋淮伸出手,他向白歆子走去,“我没有怪你……”
“那你叫我一声妈妈,好不好?”白歆子靠在顶楼的石墙上,她的发丝被风吹乱了,温柔地在黄色的灯光下,笑着。“好不好?”
蒋淮张了张口,每次他想要用力喊出的时候,一个疯狂的脸就爬了上来,爬上他的脑海中。
他惊惧地看着眼前,带着柔柔笑意的女人,看着妈妈和“妈妈”的脸重合,她们的发丝变得好长好长,伸到了自己的脚下,拽紧自己的脚腕,让自己走过去。
“蒋淮!”盛文曜冲上前,一把抱住蒋淮。
蒋淮伸出手,一根根掰开盛文曜的手指。
“叫我妈妈,好不好?”
白歆子在夜色中笑着,她的长发那么长,包裹着蒋淮的脚腕,拉着他靠近。
在蒋淮恍惚的双眸中,王美兰的脸若影若现,在白歆子的脸上挣扎着就要跑出来,红唇一张一合,蒋淮感觉这个黑夜,格外瘆人。
蒋淮踱步向着白歆子跑去。
白歆子即将一跃而下。
蒋淮往前一冲,一把将她用力拽回天台,而自己随着一股莫名的、巨大的冲力,被甩了出去,他能够感觉自己的身体漂浮着,漂浮在空中,随之掉落进一个黑暗的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