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by马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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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来的炸弹确实是角度出了问题,堪堪打到了城墙上,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西樊那边却坚持不懈,继续用投石机投掷炸弹,与此同时,骑兵发起进攻。
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很符合西樊宁死不屈的作风。
叶濯林一身玄甲,手握长弓,神色凌然,眼见骑兵黑云压城城欲摧般席卷而来,投掷而来的炸弹却不停歇——西樊这是献祭式打法,不惜把自家骑兵炸死也要攻破城门。
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太被动了。
叶濯林咬咬牙,盘算着要动用多少人去城下和人厮杀,然而分配出来的人便将立刻置身险境,不被刀砍死也会被炸死,相当于间接送命。这样的损失并不值。
叶濯林拿起长弓,试着比了一下。投石机的距离刚好在射程之外数丈,有歪打正着射中的可能性,然而在这样的狂轰滥炸之下,露头射箭也会有极大风险。
底下已经在破门了,叶濯林自己攻过城,知道若再无作为,城破只是迟早的事,那就别提保存实力了。
拼一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见叶濯林忽的起身,整个人一跃而上,站在城墙的边缘,拉弓如月。此时刚好日出,太阳在山上刚刚露了一半,熹微有些泛红。叶濯林正好站在了光线中,若从侧面而看,便能见到叶濯林仿佛整个人都被晨曦包裹着,面容俊秀,轮廓分明,英姿飒爽,仿佛带了丝蓬勃的生机。
二十岁的锋止将军,站在了制高点,瞄准了已点燃炸弹但未发出的投石机,将弓拉紧,一箭射出。
掌控的人一声哀嚎,捂住血流如注的胸口,登时倒在地上——中了。
西樊确实很能打,但细节计谋方面,终究是不大到位,比如掌控投石机的人出了意外,居然没有人立刻上去接替。因为叶濯林的第二箭紧随其后,将原本的替补也扎了。西樊后梯队瞬间方寸大乱。
就像是火炮的引信被水熄灭,投石机的炸弹没有被及时掷出,引来的是比火炮引信失控还要恐怖的场面。
火炮还有一层铁皮阻挡,投石机则是实打实的爆炸,那样重重的热浪,叶濯林站在城墙上仿佛都能感觉得到。
与此同时,一枚炮弹在他耳边炸开,阵阵耳鸣,后背也有些烫,还有点湿漉漉。叶濯林知道自己的后背受伤了,估计又有弹片打进去,疼得他有些发颤,可大好时机,他不能倒。
“将军!你的背!”
“无碍……都跟我走。”
伴随着远方的火光冲天,叶濯林带着军队,将攻城的人清理干净,眼见厮杀愈发微弱,直至再无人相搏,叶濯林抹了把脸上的血,龇牙咧嘴地宣布结束,回到方阵中。
现在晕起来简直太合适了,既合情合理又有英雄气概,他却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精致了起来,用手帕把满是泥土灰尘和鲜血的手擦了擦,又将手放在衣襟里一摸,像是探到了什么东西,顿了顿,露出一个笑,这才放心晕了。
…
“他又怎么了!”
小路路冲进军帐,看到的就是叶濯林蹙眉趴在床上,人是晕的,衣服没穿,后背上全是零零碎碎的伤,准确来说,是被炸的皮开肉绽。
士兵们都认识小路路,可没人料到小路路居然会千里迢迢跑过来就为了看他们将军有没有事,结果这一看还真有事,而且事不小。
小路路指尖颤抖着掠过叶濯林已然不堪入目的后背,想碰又不敢碰,像是放在心尖上的瓷器被人打碎了。他现在很焦虑,却又迷惘得不知道该做什么。
小路路吸了口气,右手大拇指甲抠左手掌心,强迫自己冷静,尽可能保持沉稳:“怎么伤的?这不是刀剑伤。”
士兵回:“是炸弹,西樊那边也研究出炸弹和投掷的方法了,叶将军晕倒前吩咐过我们,这场仗必须尽快解决,不然等西樊改造了炸弹和发射器,一切都得重来了。”
也就在这时,叶濯林醒了,伴随着轻声咳嗽,这微小的声音却如同炸雷,听的小路路浑身一抖,立刻凑了过去:“叶哥哥。”
叶濯林艰难睁眼,听到小路路声音的时候愣了愣:“你……”
“我……我来看看你这边情况怎么样了。”小路路的眼睛有意无意瞄着他的背。
叶濯林感受到视线,回头一看,不由自主又咳了咳,默默转了个身想用正面对着小路路,继而发现……自己上半身什么都没穿,而且胸前也有伤。
正面一转过来,小路路立刻侧过脸回避,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那瞟,就像是非常想耍流氓但碍于旁边有人只得作罢,很为难的样子。
一旁的士兵护卫们和大夫:“……”
合着我们碍事了是吧?告辞了您嘞!
一群糙汉子气势汹汹走了,小路路舒了口气,这才……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看过去。
叶濯林:“……”
真的是有当流氓的潜质。
目光轻轻掠过叶濯林背部被炸得皮开肉绽甚至见骨的地方,简直感觉自己身上也疼,小路路几乎喘不过气,现实记忆与之前做的梦重叠起来,让他格外悚然。
是,死在千军万马中,那是梦。
可如果梦会成真呢?
西樊这种油尽灯枯的献祭式打法,很愚蠢,也很可怕。
叶濯林注意到了小路路沉肃的表情,环顾了一圈,确定周遭无人,这才黑着脸道:“所以,你孤身前来是想做什么?”
小路路回过神,由于想法过于悲观,说话便有些哽咽:“太想你了,忍不住来看你。”
“……”叶濯林本就不值一提的小怒火被这隐约的哭腔浇灭了个干净,憋了半晌,憋出一声类似于无奈的叹息,“瞎闹。”
陷入寂静,帐中燃了烛火,柔和的烛光照在二人脸上,细腻得能看清毛孔。帐口吹进一阵小风,烛火微动,使得光线有几分影影绰绰的温馨,沉默了半晌的小路路,突然半跪下|身,手搭在床边,低下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呼吸交织。
叶濯林被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抵住了小路路的肩膀。
之前借了喂药了名头,两人的唇齿有那么点接触,不过事情发生的时候,叶濯林对他们关系的理解还停留在出生入死好兄弟的观念里,况且当时他醒的时候该做的都做完了,而如今……
小路路感受到了叶濯林的抗拒,只得压下情绪,惺惺后退,眼中是藏不住的落寞。
冲动了,不该这样的,又不是两情相悦。
看着这样的小路路,叶濯林心一揪,堪堪道:“呃,我最近感冒,怕传染你,并不是讨厌你。”
小路路看起来蔫蔫的:“真的?”
“哎呀,当然是真的,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然而小路路并没有露出欣慰的神情,反而忧郁更深的样子。
“叶哥哥。”
“嗯?”叶濯林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哥哥……”小路路几乎是小心翼翼,声音极轻地问,“你对我,有没有……一丁点不一样的想法?”
第76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22)
叶濯林一愣,感觉整个人都是一阵天昏地暗。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自六岁起便是一个人流浪打拼,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直到小路路的出现,他才感觉自己有了那么丝人情味。
锋止将军在处事方面有种天生的理性,导致他不了解什么是“情”,更不会在不确定的情况下给予肯定或否定的回答。突兀的问这种事,他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
因此只能充楞装傻:“什么?没懂,想法还能有不一样的?”
其实本质上,叶濯林从来不觉得小路路是真的喜欢他,一是因为小路路年纪太小,二是过去数年身为“孤儿”的自觉,让他内心深处并不认为自己会被人喜欢。
可惜小路路并不是蠢人,所以没成功糊弄过去:“我明白了,叶哥哥,没关系的,你不要觉得尴尬难堪,其实……我亦不懂这些事,有很大概率是我自己也在异想天开,醒了就好了。”
小路路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笑的,不过他年纪和阅历还是不够,没能让他练成天衣无缝的强颜欢笑。
“小路路。”最终,叶濯林给了一个回答,“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讨厌你,跟你在一处的几年,我觉得很不错,如果一辈子都这样,那也未尝不可。”
小路路一顿,眼里有瞬间好像重新亮起了希望的光。
哎,哄好了就行,不过这确实是真心话。叶濯林觉得自己真不容易,身为一个日常怼天对地的人,居然能说出这些话,可能年纪大了,心也大了。
“对了,既然你来了,你那个大名……罢了,那纸就算没烂,估计也被我的血染脏了。”
“不脏!而且烂了我也不介意的,只要是叶哥哥写的,我就喜欢。”
结果就是,叶濯林指挥着小路路翻来倒去,只翻出一张焦黑的纸,上面确实写了“景行”两字,不过已经烂得看不大清了。
叶濯林起身:“我手腕是好的,重写一份给你吧,反正不是什么难事。”
“不用!叶哥哥先好好养伤休息,不要做其他事了。”
“动动笔而已,问题不大。”
小路路无奈,只能将毛笔递过去,并思索着如何将叶濯林扶起来还不碰到伤口。然而就在叶濯林准备拿笔的时候,突然有士兵闯入军帐:“报!将军!我们的后备营地被人偷袭了!”
帐外的晨风被带了进来,凉嗖嗖的,叶濯林拿笔的手瞬间僵住,小路路也怔忡片刻。
毛笔掉落在地,桌上的纸也被风吹走,刺啦刺啦的声音格外刺耳。
后备营地,就是小路路来之前的所在地,那里……贮藏了许多火|药和锻造火炮用的生铁。
这种地方被袭,就像种地的农民被人偷走了肥料,损失的不仅是现在,更是未来,对于南昭打算速战速决的作战计划,绝不是好事。
叶濯林立刻回神,边下床边沉声道:“马上调集一半军力回去,那种地方绝不能丟!”
然而叶濯林脚刚碰到地,立刻闪了个趔趄。被炸伤可不是被划两道口子那么简单,除了外在的可怖伤口,还有内在的损伤。正常人被炸这么一家伙,没十天半个月甭想下床,叶将军虽然没这么娇气,但目前也折腾不起半天的颠簸劳顿。
“我去吧叶哥哥,你好好歇着就行。”小路路扶住叶濯林,低着头,咬咬牙,“我的错,我不该来,太冲动了,贺啸还在那里。”
叶濯林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和你没关系,你又不会紧急指挥,就算你在……也没多大用处。”
叶将军的情商一如既往的感人,感动得小路路眼角一抽。
“我必须回去。”叶濯林紧紧抓住小路路的手腕,略微喘气,眼神却坚定,“我是锋止将军,我不回去扛着,难道让贺啸那十三岁小孩扛?”
小路路脱口而出:“你信我一次,我可以帮你扛。”
叶濯林沉默片刻,绷带都没来得及缠,已经穿好了衣服,不顾小路路的阻拦,临行前,对他说:“不用你帮我扛,你……我舍不得。”
…
叶濯林回去的时候,军营里已经格外热火朝天了。
天知道这群大汉是怎么潜到这来的,南昭军团在叶濯林的管理下井井有条,布置得也很细致,这种重要的地方,自然是加强管控巡逻。然而现在,四个瞭望台已经悉数被炸毁,西樊气势如虹,就像是憋了十年突然来讨债的仇人,扛都扛不住。
路上颠簸,叶濯林的伤口再次裂开,难得一穿的白色衣服被染红一片,小路路一直跟在叶濯林身后,心疼又心急,巴不得把西樊所有人全杀了,省的叶哥哥到处奔波。
西樊这次学聪明了,发现援军到来,并没有莽撞,而是立刻后撤,停留在军营周遭方圆百丈内,也就是弓箭射程范围。
此时军营里已燃起熊熊烈火,滚滚浓烟直入云霄,四处是惨叫与哀嚎,那是死亡的硝烟,定睛一看,还有些炸药的残骸。这种地方投石车进不来,估计是西樊的人手动把炸弹带了进来,然后自杀般点燃了。这种献祭式打法,叶濯林着实欣赏不来。
局势算不上复杂,可他们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把西樊打跑了,那估计军营也烧成灰了,更何况……
叶濯林突然将水壶里的水往自己头上一浇,简直完全无视了后背的伤口:“小路路,你临时指挥一下,尽己所能就行。”
小路路一看到他这个动作,立刻明白了他想干嘛,急道:“可现在火太大了,我们又被架着,叶哥哥,你说过处事要冷静,不能感情用事!”
“是该理性,我也很冷静,可那他妈是贺建元的儿子!”
话音刚落,叶濯林几乎是莽夫般直接驾马冲了过去,小路路惊呼一声,本能想策马去追,可刚一拉马绳,他又停住了。
他还得指挥,这是叶哥哥给他的任务。
这么一顿,小路路已经彻底追不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濯林一次又一次同利箭擦肩而过,而后末入滚滚浓烟,再看不见分毫影子。
“……”小路路将自己的手腕掐出血痕,强迫自己回神,认真观察局势,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以一种恐怖的冷静井井有条的指挥,毫无疑问的超水平发挥。
这是南昭目前的精英军队里近一半的军力,必须将损失降到最小,小路路的指挥非常谨慎,西樊那边也不敢再莽撞。双方一时胶着,谁也奈何不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