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二十年前领养我自己——by青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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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抽回思绪,像是要保护这个秘密一样,把话题岔开。
“成色很好,我可以碰下么?”
“当然。”
季临秋顾忌着父亲教导过‘君子无事,玉不离身’,只往前靠近了些,把手掌悬在他手心前。
姜忘记着以前朋友教过的小技巧,很仔细地摸了摸他腕侧的玉。
温润滑腻,光洁剔透。
指腹自玉身抚至底端,还用指尖轻轻刮了一下。
季临秋莫名咬唇,像要忍住什么撩拨。
姜忘由衷羡慕他有爸爸送玉时时戴着,也没注意季临秋表情,抽回手去系围裙。
“哎……哪天我给彭星望也搞一块去。”
自己给自己买怪害臊的。
季临秋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很快应了声。
系围裙时内心自我警告。
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巧克力千层这个东西,说着简单也简单。
可丽饼做好面糊以后一层一层一层地煎,跟批发煎饼果子似得放成一摞。
然后把对应口味的奶油也做好,一层饼一层奶油慢慢往上叠,大概二十几层时盖好顶层,洒些可可粉,就可以算大功告成。
季临秋翻译的很细,从细砂糖和淡奶油要搅拌到什么程度,到该分几批筛入、面糊在小火上该烤几秒,都写得非常详
尽。
姜忘把前后几张纸对比着看,发觉出什么。
“原来八页纸英文翻译过来,能缩水成两页吗?”
“倒也不是,”季临秋往前指了两段:“从这到后面,都在讲这个蛋糕的来历。”
“这种形状最初来于匈牙利的Szeged城,后来被巴黎歌剧院旁的Cafe de la paix重新设计,两年前又重新包装,取名为q ts Feuille,意思是五百层蛋糕。”
季临秋法语说的很好,哪怕只是单独念一串单词,也显得游刃有余,轻快地道。
姜忘被这一点撩到,看向他道:“你还会法语?”
季临秋忍着笑把其中一页的长段法语念给他听,优雅随意信手拈来。
“你自己把资料递给我的时候,就没有仔细看看它的语言是什么?”
姜忘哑然:“我还奇怪这英文怎么掺了好多拼音。”
彭星望坐不远处写作业,闻声掺和进来:“季老师好帅喔!我也要学!”
季临秋被夸得眼睛弯弯,继续给他们两往后讲。
“这个法国咖啡店特意创造出一个卖点。这种蛋糕不仅有六种口味,每个月都变化一次,这样可以为顾客带来新鲜感。”
姜忘已经听见摇钱树在响了。
“他们出六款,那我们可以出十二款。”
季临秋以为他在开玩笑;“哪儿凑得了这么多?”
“巧克力,草莓,抹茶,芒果,猕猴桃,肉松。”姜忘思维极快,数着手指头给他算:“榴莲、海盐奶盖、奥利奥、豆乳、火龙果,再来一个红丝绒车厘子,够不够?”
季临秋完全没想到这些,讶异道:“榴莲还可以做到蛋糕里?”
姜忘下意识想说二十年后满大街都是榴莲甜品,又生生止住话题,快速点头。
他突然觉得很遗憾。
真想把你带到二十年后去看看。
那里甜点好吃,到处都是高铁,学校也先进又开放。
那儿的世界,对你也一定很好。
两人各分了张菜单,一人负责拌面糊一人去搅可可奶油,早点弄完总结下经验,回头再录一次像方便员工们边看边学。
季临秋把以前烙葱油饼的经验搁进这里,不出意料地翻了车。
第一张糊锅,第二张破了大半,第三张边缘熟头中间还是生的。
烙到第四张翻车,终于低低笑骂一声草。
姜忘加糖一半扭头看他,跟着忘了自己到底加了几勺。
季临秋被他看照样坦坦荡荡:“怎么着?”
“很有魅力,”姜忘会意点赞:“骂得好听,以后多骂。”
季临秋心想咱两果然都是怪人,缓口气继续陪他烙饼。
好在后面终于记起来看说明,说要开小火,才用平底锅像模像样地摊出许多个,和姜忘一层一层往上摞。
盖到二十五层的时候,这蛋糕就摇摇晃晃起来,像个被奶油和软饼筑起的土堡。
季临秋用刮刀仔细处理好边缘奶油,又洒了一层淡淡糖霜,卖相登时上档次起来。
“再插个金丝绒小店标,说是法国进口也有人信。”他笑起来。
姜忘在瞧他指背上沾得薄薄一层可可奶油。
季临秋白到泛光,沾着巧克力色就更显得皮肤明润。
奶油随着指节动作忽上忽下,格外晃眼。
男人啧了一声。
真想舔掉。
第33章
千层蛋糕最后被设计出十二种口味, 并且所有参与者都要签有关配方的保密协议。
姜忘半开玩笑道:“看清楚了,一旦被查出来泄露配方,可能要赔五十至两百万, 还不算品牌受损的后续费用。”
第一款芒果千层在周六正式开售, 限量六十六份,每份附赠一小杯现磨咖啡, 卖完即止。
消息早早被员工放了出去, 当天早上八点半开门的时候,长队直接排到店外五十米去了。
还真别说,小城里的人喝不惯咖啡, 主要就是因为苦,苦得像中药一样。
要是放了植脂末, 再多多补足牛奶放糖, 又变得不甜不苦,咂么不出咖啡的醇香味儿出来。
现在清新甜口的芒果千层一配, 奶油丝滑水果鲜润, 再跟正宗咖啡一中和, 效果刚刚好。
好些人没抢到这么稀罕的好东西,又吃腻了普通面包房里的模板式油腻西点, 只能悻悻买杯奶茶带走,还不忘问店员明天卖几份。
“明天不卖了。”店员脆生生道:“每周末只卖一次。”
旁人听得稀奇:“生意这么好你不多做点?”
店员摇头。
又有知道门道的人悄悄耳语:“我听打牌的王婶儿他们说啊, 这家店的蛋糕用的是外国秘方,好吃但特别难做,厨子们都要签保密合同才能跟着学!”
“什么厨子!人家是西点师!”
人们笑成一片。
后来千层一卖就是许多年,一月一变口味,雷打不动只在周六上午八点半开售,绝不改变。
住在不忘书店附近的人们也习惯了每周末一起排队聊天, 甚至眼熟了每个店员。
好多家西餐厅和面包店都眼红这家书店生意好,不知从哪搞来了类似配方,有模有样地卖同样口味的千层蛋糕。
但大伙儿吃了,都摇摇头觉得差点。
“人家有秘密配方,你们这不行。”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姜忘小长假一到就带彭星望去了慈州,他们买了两张软卧票,没挤着睡。
小孩没体验过硬卧上层的拥挤逼狭,还以为所有车厢都有电视看,新鲜到下车时都恋恋不舍。
姜忘困极,上车以后倒头就睡,四个小时下来头发都乱糟糟的。
慈州位于东南省份,这里空气潮湿又温暖,一出火车像是浸在暖雾里,大片樟树枝叶繁茂,碧色遮天。
彭星望第一次出远门,左手牵姜忘很紧,右手则极为珍视地抱着一个小蛋糕盒子。
是他离开家前特意和哥哥一起给妈妈做的草莓千层。
常华和杜文娟等候在出口,笑眯眯地向他们招手。
“妈妈!”
彭星望原本想扑过去抱妈妈,下一秒发觉妈妈小腹明显隆起,有些茫然地停顿了下,抓着姜忘衣角看哥哥表情。
脚步也迟疑起来。
姜忘已是成年人,对母亲要二胎这种事没太多感情,此刻才发觉彭星望的退却。
“……你在害怕?”他以为小孩是以为妈妈生病了:“你妈妈只是怀孕了,她没事。”
彭星望在短短几步里没法消化掉这么庞大的变化,先是刻意拖慢脚步,后面干脆不说话,整个人躲在姜忘身后。
常华显然是看到他的反应,侧耳和杜文娟说了句什么,但拦着她,不让她走向纷乱的人潮。
姜忘察觉到彭星望不想往前走了,他把行李箱放到墙边,蹲下来把小孩抱在怀里。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年幼的自己在想什么。
“怎么怕成这样。”他喃喃道:“你很少害怕啊。”
“妈妈要有新的小孩了,对吗。”彭星望眼眶红到随时都能哭出来,却只是维持着这个状态看姜忘,有种冷静的绝望:“我再也不是她唯一的小孩子了。”
八岁实在太小,还不能接受自己能被另一个存在完全替代。
姜忘愣住,内心被遗忘如常态的丝缕情绪涌上来。
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伸手摸小孩柔软头发。
彭星望的世界需要妈妈全部的爱,姜忘的世界是空的,没有需要两个字。
他们两人都不该来这里,也不该再触碰这事实。
彭星望知道妈妈还在看他们,又愧疚又自责,但矛盾地不想再过去微笑着抱她,此刻只能躲在姜忘臂弯里像要把身体全藏起来。
躲起来,时间就像暂停了十分钟,能多缓一缓。
姜忘最清楚自己的性子,知道这时候哄也没有用,小孩儿对大人的那些说辞早就免疫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转头示意他们再等等。
小孩最后也没哭,奇迹般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压了回去,脸压在哥哥胸膛深呼吸很久。
然后重新站好,用袖子擦了擦脸。
“走吧,我们去见妈妈。”
姜忘没有马上站起来,只低头仔细看他。
“要不要再缓一会儿?”
彭星望摇摇头,牵着他往前走。
杜文娟看得担心,又怕自己贸然过去让小孩更难受,等了很久才张开双臂,用力拥抱再一次走向她的星星。
彭星望本来都很坚强的不想哭了,抱妈妈时很克制地避开了她的肚子,认真道:“妈妈,刚才我脚崴了,让你等好久,对不起。”
杜文娟也察觉到他的细微变化,用力揉小孩的后脑勺,没再说话。
“我很想你。”小孩又看向她,还笑了起来:“我是不是要有弟弟了,真好。”
杜文娟终于笑起来,轻抚小腹道:“是啊,你以后就不孤单了。”
常华放松了些,招呼他们一起上车吃饭。
这次是常家做东,吃住的酒店也相当不错。大概是因为妻子显怀的缘故,常华比第一次见殷勤许多,还刻意跟小孩讲以后他们会对两个孩子一样好,他什么都不用怕。
彭星望也不知道在那短短十分钟里想通什么,再吃饭喝饮料时又恢复成天真情态,大人说什么都惊喜答应,像是什么都肯信。
姜忘本来路上睡够了,又在席间打起哈欠。
常华这两个月里对姜老板了解更多,忙不迭殷勤道:“姜老板,我们订了很好的酒店房间,今天您早点休息,明儿我们陪你们好好逛一逛慈州!”
姜忘正想答应,杜文娟忽然开了口。
“姜弟弟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家里还有个客房,就是隔音稍微有点
差,可以吗。”
她亲了一下彭星望,像是心里已经做好决定。
“星星晚上和我睡,我爱人可以睡客厅或者侧卧。”
“这次你们特意过来探亲,我总觉得睡酒店……太疏远。”
常华表情诧异,像是完全没料到妻子的决定,木讷道:“客房设施不太好吧?我没意见,就是怕姜老板睡得不舒服。”
姜忘也没想过会有这种邀请,彭星望却很开心:“一起住!好耶!”
最后还真就在小区旁边买了点毛巾牙刷,回杜文娟家里住下了。
小孩一想到能和妈妈一起睡整个人都像从冬天里解冻到夏天一样,进家时哇哦一声热情夸赞家里好看,走进去把客厅走廊全夸一遍,特别开心。
听得常华都有点不好意思:“以后这儿也是你的家,喜欢就好。”
姜忘无意参与他们的家庭活动,早早洗过澡换好睡衣,佯装困倦回客房躺下了。
常华更喜欢松软的大沙发床,没去侧卧。
晚上十点一到,门廊客房各自熄灯,只剩主卧里亮着一盏小橘灯。
姜忘原本阖眼想睡,忽然听见墙另一面的清晰说话声。
环境一寂静下来,隔音效果更显得不存在。
“妈妈,我带了这本书,你可以读给我听吗……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
杜文娟本来特意给小孩准备了睡前读物,见彭星望带了欣然接受。
“妈妈最喜欢给星星读书了。”
“以前你还是一两岁小孩的时候,总是让我反复读同一本小羊种白菜,后来妈妈都快睡着了你还想听。”
“啊,我都不记得了。”
男人抬眸看着漆黑房间,半晌翻了个身。
另一侧母子二人盖好了被子,小孩也在妈妈的温暖怀抱里窝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小栗色兔子该上床睡觉了,可是他紧紧地抓住大栗色兔子的长耳朵不放。”
杜文娟的声音变得温柔低沉,一字一句都悦耳清晰。
“小兔子要大兔子好好听他说。”
“‘猜猜我有多爱你。’他说。”
“大兔子说:‘喔,这我可猜不出来。’”
姜忘忽然回忆起来,这个绘本彭星望也缠着自己读过。
但是他没法读完,念了一半强行换了一本。
爱这个字实在说不出口,像是会如海绵般涨在喉咙眼儿,梗得人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