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被迫复活 番外篇——by阿辞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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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戟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睛特殊,纵然在黑暗中也能视物,可他却不敢回头看看顾绒。
白日里他看顾绒有千万种牵动他心弦的颜色,黑夜中他和顾绒睡在一起他心中却无半点杂念,只轻声地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不是想骂你,我可以保护你,我也愿意保护你,我不介意被你拖累。”
“……你不要退学好不好?”
回答沈秋戟的,只有顾绒沉沉睡去的绵缓呼吸。
第二天他们正常在教职工别墅门口集合点名,点完名后就可以自由活动,想留在食堂吃完早饭再去村庄里写生也行,不喜欢吃食堂想直接去村庄吃早饭也可以,两位老师都不会干涉。
路笑雩、陈晋谢梓晗他们也知道了顾绒今天不和他们一块去写生的消息,顾绒用的理由是他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一天。
不过在他们走之前顾绒还是去送了送沈秋戟。
沈秋戟右肩挂着他的黑色背包,眉头自早上起床后就没舒展开过,也没抬眼看过一眼顾绒,就连走之前都是垂着眼睫和顾绒说话:“我希望今天你给我打电话,又希望你别给我打电话。”
顾绒给他打电话,那他就可以回来保护顾绒。
可如果顾绒不打电话,或许就能证明顾绒没有遇到危险,他不必担心。
顾绒闻言笑了笑,和他道:“我不会给你打电话的。”
沈秋戟终于抬起头,望着顾绒的眼睛说:“好好活着。”
“我会的。”顾绒也叮嘱他,“你们好好画画,别拖累我的成绩。”
顾绒还在乎成绩,那他就不会退学,沈秋戟这样想着心里也好受了些,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大巴。
顾绒目送他们远去。
最后自己一个人返回基地里待着——他倒要看看,他今天能碰到什么,又或者,路笑雩他们会碰到什么。
昨天见鬼的不止自己一个人,路笑雩他们有沈秋戟看着,应该不会出事。
而自己呢……
顾绒伸手摸向口袋,那里有沈秋戟塞给他的护身符,他将其攥在手心,仿佛这样做就能汲取到力量一般。
“我不会死的。”
顾绒仰头环视着一圈四周因为学生都已离开而显得有些空荡的基地,平静的说道。
他拖了把椅子到别墅院里的小花园中一边晒太阳,一边拿着画笔和绘本写生,画小花园里的景色,虽然写生作业规定是要画村庄里的景物,不过顾绒现在只是练习,随便画什么都行。
等顾绒画完三幅画后,已经是上午11点半了,就算是他一个人独处,期间也没任何怪事发生。
顾绒拿出手机在微信找了下路笑雩,询问他们现在的状况——
【顾绒:路笑雩,你们怎么样了?】
【路笑雩:挺好的呀,等会我们一起去吃火锅。】
【顾绒:那你们多吃点,好好玩,我明天再和你们一起出来。】
【路笑雩:好的,顾绒你也好好休息。】
【顾绒:嗯。】
敲完最后一个字后顾绒从椅子上起来伸了个懒腰,觉得肚子好饿——他早饭就在食堂随便吃了点粥,现在饿的不行,一看手机发现时间距离饭店还有一个小时,就想去基地食堂转转。
基地食堂虽然不在饭点不会再提供食物,不过在门口那却有个小型零售店,卖点泡面可乐什么的,学生实在饿得话可以去那买吃的。
顾绒就想去那里先买包泡面吃。
不过顾绒到那里时却发现小型零售店里没有人,看店的老板不知道去哪里了。
“老板,你在吗?”顾绒喊了几嗓子也没把老板叫出来。
就在顾绒想着要不然回去先喝点水弄个水饱算了时,食堂里却走出来个面容慈祥,看上去大概七八十岁的女老厨师,问他道:“同学,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婆我想买包泡面,但是老板不在。”顾绒就顺势问她,“您知道老板去哪了吗?”
第49章
和顾绒说话的阿婆带着白厨帽, 身上还穿着纯白的厨师服,领口处微微露出些红色,好像是阿婆在厨师服底下穿了件红衣裳, 那红衣裳还是带金布包边的, 红色的布料上似乎用金线的丝线绣着些字, 但是字大半都掩在厨师服下面,仅有几道笔划露出, 只能让人知道那约莫是字, 然而具体是什么字却是看不清的。
顾绒还在心里琢磨着学校什么时候在焕山这边请了这么大年纪的阿婆来当厨师,就听到老阿婆笑呵呵地回他说:“老板去上厕所咯,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
阿婆说话还带点口音,顾绒觉得她的口音也很熟悉, 好像昨天带他们环游焕山的观光车司机就是这样的口音, 不过基地这里的厨师都是焕山的, 他们说话带点口音也正常。
顾绒还瞧见小卖部外面有张折叠木桌, 桌上一副打开的扑克牌, 旁边还有几个矮凳,大概是教职工别墅这边的人在这打过牌, 刚好这里阳光正好, 于是顾绒就顺势拖出椅子坐下, 和阿婆说:“那我在这等一会吧, 刚刚也晒晒太阳。”
别看昨晚顾绒信誓旦旦地跟沈秋戟讲要孤身待在基地,一副壮烈慷慨的模样, 实际上大家都走后顾绒就一直在别墅的小花园里待着,坐在阳光好的地方画画, 因为温暖的阳光能叫他心安些。
虽然昨晚在喜丧上撞邪也是青天大白日的时候, 不过顾绒将几次撞邪经历都对比了下, 感觉白日里撞鬼没在密闭的环境中那样叫人绝望害怕,就想反正如果都要撞鬼,那还不如待在阳光下。
阿婆见顾绒坐下自己一个人叠着扑克牌玩,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进食堂去了。
顾绒等了大概又有数分钟,小卖部老板依旧没回来,他揉了揉因为饥饿而有些发痛的胃部,又看看小卖部里近在咫尺的各种零食和饮料,都想着要不要干脆先拿包薯片吃着,他也不乱走动,就在这里坐着,等老板回来后就第一时间给老板付钱?
然而他又不是饿得快死了,良好的教养叫顾绒做不出这样没付钱就先拿了店里东西的事,顾绒犹豫再三还是觉得:就这样饿一顿也不会少块肉,反正马上就到食堂的饭点了,再撑一撑也行。
于是顾绒又开始用扑克叠塔打发时间。
他叠出一个四层却未倒的扑克塔后觉得自己今日运气还不错:孤身一人待了这么久也没见鬼,沈秋戟路笑雩那边好像也没事,或许沈秋戟猜错了,昨天他们喜丧上见鬼就是纯粹的意外。
这样想着,顾绒心情也好了不少,他拿出手机准备把这个四层的扑克塔拍下来当做今天给家人“报平安”的朋友圈,可是正当顾绒编辑好了文字要发朋友圈时,他才发现自己手机没信号了。
基地食堂的信号很差吗?
顾绒蹙眉凝思,他将手机举高四下比了比,都没有接收到信号,一个叫人悚然脊背发寒的念头忽然跃入顾绒脑海——好像每次撞邪时,信号也是这样差的。
顾绒僵在原地,他明明是站在阳光之中,不知为何却如置冰窖,层层阴气像是从地底伸出的死人手,死死拽住他的脚踝拖着他往看不见的深渊坠去。
就好像此刻他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真正顾绒在昨天的喜丧上被那两个纸扎成的金童玉女,一拍肩,二打脑,三就推入棺材里头去了。
顾绒几乎都可以看到棺材自低头垂目齐攒攒跪出一条往生路的孝子贤孙们头顶上过去,那对金童玉女在棺口用不似真人的黑豆眼盯着他,再伸出一动就会发出纸张摩挲声的小手来拍他的肩,异口同声问他道:“这是老夫人的喜丧,你为何不笑?”
“这是老夫人的喜丧,你为何不笑?”
这句话像是顾绒的幻觉,又像是真实响在顾绒耳畔,与此同时,他的肩膀也真的被人拍了一下:“同学。”
“啊——!”
顾绒被惊吓到了,本能地叫了一声,等记起沈秋戟教他的招数后,便开始疯狂拔头发——然而也不知是他手软无力,还是他的发根太坚韧不肯离去的缘故,顾绒竟然连拔了七八根,把整齐的头发挠得凌乱也都没能齐根拔下一根头发,那些被他拽下来的头发都是从半揪断的,没有带根的。
那道声音又在顾绒身后响起:“同学……你在做什么?”
顾绒木着脸缓缓转过身,对上了阿婆的衰老却不浑浊的眼睛,阿婆目瞪开口地望着他,手还保持着举高拍肩的动作。
“……阿婆,刚刚是您拍了我的肩膀吗?”顾绒惊魂未定地看着她问。
“是啊。”阿婆讷讷地收回手,指着食堂说,“你说你饿,我就去给你先下了碗面,来问你要不要进去吃?”
顾绒:“……”
看来还是他太大惊小怪了,顾绒抚着胸口长吁出一口气,平复着自己方才狂乱的心跳,稍作休息后他肚子又开始“叽咕叽咕”的叫。
他们来焕山之前就交过来写生的钱了,食宿都不用另外花钱,所以阿婆给他单独煮的面顾绒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去吃。
顾绒正要应下,甚至他都已经抬步要往食堂里面走了,可就在顾绒要踏入食堂的前一秒,顾绒又顿住了,他低头望向自己抬起的足尖——再迈一步他就要离开温暖明亮的阳光,进入到虽然也明亮宽敞,却在室内,是一个如果门关上他又无法离开的封闭环境中里去。
所以哪怕顾绒现在能看食堂窗口那边还有几个穿着白色厨师衣服的男厨在忙碌,顾绒也不敢进去。
“还是算了吧,阿婆。”顾绒讪讪地退回去,坐到小卖部外的折叠桌旁搓着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食堂里面没空调太冷了,我想在外面晒着太阳吃所以才打算来买泡面的。”
“哎哟,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这样怕冷,老了小心像我得痛风哦。”阿婆摇摇头,感慨两声后倒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又进了食堂。
顾绒坐在食堂外面,嗅着里面传来的阵阵面香,有点胃疼又有些委屈,他甚至都觉得自己离疯不远了,或许他就算不退学也真该休学回家休息一段时间了,不然他去哪都要先仔细观察,再反复猜测幻想里面会不会有鬼,自己会不会死亡,那他以后还怎么正常生活?
不,或许他已经没有正常生活了,如果回到家以后他还会见鬼呢?如果连在家里都不能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那他还要怎样活下去?
顾绒抿着唇越想越难过,难过之余还在想食堂里到底在煮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啊?而且香味还越来越浓了……
直到一双枯瘦如老树枝的手颤巍巍捧着碗面陡然出现在顾绒面前,他才骤然发现,原来是阿婆把那碗面捧出来给他了。
那碗面煮的喷香,有几根上海青白菜,还加了红烧肉码子,最上层还盖了个溏心荷包蛋。
顾绒抬起头呆呆地望着阿婆。
阿婆和蔼地对他笑着,手在围腰上擦了擦,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双筷子递给他,温柔地说:“快吃吧,离饭点还有半个小时呢,我怕你饿不住。”
“谢谢阿婆。”顾绒鼻子有些酸,他眨了眨眼睛没压下这股酸涩,视线还有些模糊。
阿婆笑着没再说话,把面放下后就回食堂了,顾绒低头吃面,热乎乎的面条驱散了饥饿,也将他身体的寒意一股驱散。
吃碗面后顾绒正想着要把碗还去食堂,一转身就看见阿婆抱着个大菜篮子出来,好像是打算在外头晒着太阳择菜。
“阿婆我帮你。”顾绒上去给她放好了椅子,又帮着她把菜篮放到地上。
但是阿婆却叫顾绒把椅子和菜篮往阴凉处放,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放阴处吧,我眼睛花了,见不得太刺眼的阳光。”
顾绒顺着她的意思照办了,末了要把碗筷收拾进去,阿婆却笑笑又道:“你就放那吧,等会我和菜篮子一起拿进去,食堂里面冷,你不是怕冷吗?”
顾绒哪好意思告诉阿婆自己不敢进去其实是怕鬼,根本就不是怕冷,就尴尬地捏了捏耳垂说:“那我帮阿婆您择菜。”
“好咯。”阿婆把菜叶子分给顾绒一半,还教他如何择菜,掐去根和烂叶,再把菜掰成数段。
顾绒虽然从小到大都没干过这种事,做起来却很容易上手,几分钟后动作就由一开始的生疏变成了熟练,他的洁癖在这会儿倒不会发作,在他看来这些都是能果腹的粮食,没什么好嫌弃的。
阿婆还和他闲聊:“村里头昨个好像有位老太太去了,是喜丧,在广场那边搭了戏台,还在讲相声,很有意思,你怎么不去看看?我见你好多同学都去了。”
顾绒对昨天喜丧上冲煞的情景现在还心有余悸,闻言苦笑道:“我属兔的,听说那位老太太属鸡,我属相和她相冲,去了不太好。”
阿婆叹气说:“唉也是,那些孙辈就是爱大惊小怪,都是喜丧了就该和和气气的走,结果却吓着人了,真该让他们来给你赔礼道歉,真是对不住了。”
因为吃了阿婆的一碗面,顾绒始终埋头专心择菜,想帮阿婆的忙,结果听见阿婆忽然说了这么句有些奇怪的话,手上择菜的动作就微顿了下。
他的目光也不由从菜篮上挪开,看向阿婆。
这一看,顾绒就发现阿婆穿的是双红布鞋,那红布鞋和她厨师衣服底下的红衣大概是同种料子,缎面的,闪着不明显的光泽,上头用金色的丝线同样绣着“福、禄、寿”的字样。
阿婆穿的黑裤子也是同料子的缎面,上面虽然没绣着字,但是却印有牡丹、胖鱼、和寿星公的暗纹,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普通人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多想,只当阿婆穿的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