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攻的五个人格谈恋爱——by有诗无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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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睿:用这种喝法喝深水炸弹,这傻缺真敢。
许睿没说话,宗阳很讲义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一起同甘共苦过的架势,开始跟他回忆原主的高中生涯……
一小时后,许睿将喝醉了昏睡过去的宗阳丢在座位上,独自结账,走出了酒吧。
从喧嚣热闹的环境里脱离,夏日的午夜显得格外宁静,可以听见街道两旁树丛里虫鸣的声音。
许睿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
在这座钢筋水泥铸就的城市里,本该繁星闪烁的夜空也变得黯淡。
许睿有时候真觉得,人是很恐怖很邪恶的动物,是让自己讨厌甚至自我厌弃的同类。
因为,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而人性比这世上最黑暗的地方还要阴暗。
许睿的脑海里反复浮现宗阳夹杂着主观情感的、断断续续的叙述,这些叙述像是电影的画面,让他看到了当年的往事。
他无法想象,一个人究竟是坏到了什么程度,才能以开玩笑的名义,对另一个仅仅是看不顺眼的人做出那样的事。
八年前,同样是夏天,原主十八岁的生日临近,打算办一个生日派对,邀请自己的亲朋好友参加。
由于他和程砺是同一天出生、曾经订过亲,程许两家人这些年又一直有往来,所以,许父许母希望儿子能与程砺一起办这个派对。
原主和程砺年龄相同,又在同一个学校读同一个年级,按理说,两人的关系会很亲近,但其实,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两人的性格和脾气南辕北辙,完全无法和平相处。
原主不喜欢程砺,又不得不遵从父母的决定,因此向朋友诉苦,让朋友帮忙想办法。
他的一个叫彭勇的朋友早就看不惯程砺的性格和做派,因此给原主出了个主意:十八岁的生日派对很重要,要过得特别有纪念意义,如果只是吃吃喝喝就太无聊了,他们应该找点不一样的乐趣。
他让原主以一起过生日的名义邀请程砺参加派对,然后小小地捉弄他一下,将这个惊喜作为成人礼送给程砺,也送给自己。
也许是许父许母的纵容让原主失去了辨别善恶的能力,也许是原主真的没长脑子,听完彭勇的详细计划,他竟然觉得很刺激很有趣,当场采纳了这个主意。
两周后,原主和程砺的生日到了,程砺因为收到邀请函,按照上面写明的时间去了相应的地点,比众人提早到达了举办派对的别墅。
虽然当时别墅的客人很少,只有原主和他的几个死党,但程砺并不关心这些,因此不疑有他,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了原主。
原主依照彭勇的计划,告诉他自己也有惊喜要给他,在朋友的簇拥下,将不情愿的程砺领去了一间隐蔽的储物室。
储物室里没有光亮,程砺毫无防备地被推进去,留在门外的原主立即将他锁在了里面。
然后,原主和他的朋友们不顾一直响起的敲门声,一同离开了储物间,兴高采烈地跑去监控室——这间储物间装有隐藏的红外摄像头,在监控室可以看到里面的所有情况——里面不仅有程砺,还有一只彭勇从家里牵来的幼年马犬。
马犬是一种十分凶猛的牧羊犬,攻击性很强,即使经过训练,也存在伤人的危险。
在放入储物间、和程砺关在一起前,它已经被饿了一个早晨。
彭勇之所以会想出这样恶毒的主意,是因为程砺很喜欢小动物,他经常会喂养出现在校园附近的流浪猫流浪狗,给他们置办安身的地方。
这一行为与他漂亮的长相、高傲的性格和犀利的言辞反差极大,一个喜欢小动物、富有爱心的豪门贵公子,简直可以让全校所有的女生迷恋他,包括彭勇正在追求的女孩。
尽管程砺对女孩不感兴趣,彭勇还是十分讨厌程砺这个假想出来的情敌,一直很想找他麻烦。
但他惧怕程家的势力,迟迟不敢付诸实际行动,所以当原主说起生日派对时,他冒出了借原主的手整治程砺的想法。
一群人到达监控室时,屏幕中的程砺已经不再敲门,而是拿出手机,试图打电话找人求救。
但是这个储物间里没有网络、也没有信号,他无法向外界寻求帮助。
在看到可疑又很熟悉的绿光时,他打开手机的照明灯,看到了身后来回踱步的猎狗。
程砺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被原主耍了,现在人身安全正受到威胁。
储物间外的众人很好奇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兴致勃勃地搬来凳子椅子、拆开零食,挤到屏幕前看监控。
监控中,程砺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像是在拼命克制自己心升起的怒火。
马犬在他脚边,对着他不停吼叫。
几分钟后,他冷静下来,没有去敲门或是呼救,而是蹲下身,抬起手抚摸马犬。
他完全没有被这只猎狗吓到。
原主、彭勇和宗阳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期待的画面,接连发出失望的长叹,凑在一起商量要不要再关程砺两小时。
反正距离生日派对开始的时间还早。
程砺一直在试图安抚躁动不安的马犬,但猎狗短暂地停止吼叫后,又开始叫得更凶,并且不停地往他身上扑。
程砺不着痕迹地向后退,狭小的储物间里,他越来越危险,监控室里看热闹的人却越来越激动。
原主觉得已经到达吓唬他的目的,想要把他放出来,但彭勇却不同意,让他再看一会。
程砺抬手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在头疼。
马犬在这时候扑到他的腿上,隔着裤子咬住了他的左腿。
鲜红色的血渗透质地精良的西装长裤,流到了地面上。
原主被这突出起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站起身拿起储物间的钥匙,想要把程砺放出来。
然而,他忽然听到众人齐齐发出惊呼,转身看过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刚刚还一脸痛苦的程砺勾唇笑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变得不一样,像是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自言自语了几句,然后皱起眉头看向自己的左腿。
看到马犬,他又抬头看向四周,试图找到从这间屋子出去的方法。
但他很快失败了,于是抬手在身上摸索,片刻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只钢笔。
这是程砺平时随身携带、用来画画、记录灵感的东西。
除了钢笔和手机,他的身上再没有其他工具。
这个程砺烦躁地骂了一句脏话,将钢笔冒随意扔到地上,握着钢笔看向咬着自己大腿的马犬。
原主急匆匆走出监控室,要去打开储物间的门。
宗阳和彭勇他们眼睁睁看着程砺猛地将手中的钢笔扎向马犬颈部动脉的位置,忍着腿上的疼痛和马犬的挣扎抓挠,不停加重手上的力道,整个过程毫不心慈手软。
喷涌而出的血溅到他白皙漂亮的脸上,衬得他骇人又可怖。
程砺却只是微微露出嫌弃的表情,没有一丁点躲避,也没有减轻用力。
猎狗终于松开咬住他左腿的牙齿,倒在地上抽搐。
就在这时,赶到储物间的原主打开了屋门,夏日猛烈而炙热的阳光一瞬间摄入黑暗。
程砺不适地眯了眯眼睛,与站在门外、傻傻地看着他的原主对视。
在漂浮于空气中的尘埃里,两人不知道为什么都安静了下来。
接着,程砺率先打破了这种安静。
他看着原主,不屑地嗤笑一声,拎起地面上还在流血的幼年猎狗尸体,走出储物间,将尸体直接拍在了原主脸上,扬长而去。
回忆这一段时,宗阳在酒吧的吧台前笑得前仰后合、浑身乱颤、停不下来。
他没有发现许睿逐渐阴沉的脸色,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指着许睿说:“我倒是想起来,睿子你从小就怂。”
“程砺那家伙敢徒手杀狗,眼睛都不眨一下,你可倒好,不过是被糊了一脸狗血,就,哈哈哈哈,就他妈的吓得高烧一周不退,胡言乱语,哈哈哈。”
“我那时候还去看你了,你说什么狗血是热的,哈哈哈。”
许睿忍着体内燃烧起来的愤怒,将最后一杯深水炸弹递给他,冷冷地问:“那个彭勇呢?”
宗阳正说到兴奋之处,拿起面前的这杯酒豪爽地干了,自顾自说:“不过,你也算是因祸得福。”
“程砺他爸妈不是在他小时候就死了吗,他脾气本来古怪,自从那天受了点刺激,就经常发疯,动不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然后你们生日那天发生的事就被他爷爷知道了,程华远是什么人,有人动了他的宝贝孙子,他怎么可能不让人彻底调查?”
“你爸妈仗着和程家关系好,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你又被吓成了那副德行,他才没有动你家。”
许睿冷冷地打断他,又重复问道:“彭勇呢?”
宗阳的脸色喝得通红,笑嘻嘻看他一眼,回答:“彭勇那傻逼就比较倒霉了。”
他语气颇为同情地说:“他父母和程家没有交情,在临海市的根基又不深,不到三个月,他家的公司就因为程华远的一系列操作宣告破产,彭勇连高中都没念完就直接退学了。”
“现在,”宗阳叹息地摇了摇头,其实很是幸灾乐祸,“现在他们一家人已经搬离了临海市,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猫着呢。”
还好程老爷子不好惹。
许睿听到始作俑者的下场,胸中呼出一口恶气,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不过,他看着眼前嚣张跋扈、善恶不分、活蹦乱跳的宗阳,又替程砺感到不平。
他叫来酒吧的侍者,又点了一排鸡尾酒,自己拿起一杯,其余的全部推到宗阳面前。
在今天以前,许睿根本想不到原主和程砺过去的纠葛会是这样的。
程砚口中的恶作剧根本不是恶作剧,而是一场有预谋的害人。
如果陆珣没有及时出现,许睿不敢相像程砺会怎样。
这也解开了许睿一直以来的疑惑。
程老爷子不像是个心胸狭隘到只因为原主当众说了程砺的不是、就让许家家破人亡的人。
但他绝对不会允许伤害过自己孙子的人再次做出同样的事。
所以,原主与程砺的这场联姻,恐怕不只是旧事重提那么简单,程老爷子应该有让原主赎罪的意思。
而原主的拒绝触到了程老爷子的底线,才会使全家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曾经谜一样过往被接连解开,许睿却没有任何成就感。
他不知道面对了解真相的哥哥,程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那句‘我喜欢许睿’的。
他猜不出来,也体会不到。
他不是原主这件事除了自己和陆珣,没有别人知道,包括程砺。
而程砺却说喜欢他。
那么站在程砺的角度,他喜欢上的,就是那个软弱、没有道德、不辨善恶、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他需要下多大的赌注,才能确保自己不会再次受到伤害?
自己何德何能,值得他赌这一场?
许睿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疼。
他心疼这样的程砺。
过去和现在的对比,让他看到了程砺骨子里的温柔和勇敢。
程砺的内心原来和他漂亮的外表一样美好,或许,正因为如此,他的灵魂才能分裂出苏璟这样纯粹又干净的孩子吧!
在渐渐归于静寂的深夜中,许睿一个人走回家,心里想着,明天他要去见程砺,告诉他,他要收回那句话——‘你比我想的更有心机,也更世俗’。
第二天是七夕,本以为会是个阳光明媚、适合约会的好日子,天气却意外地阴沉,像是倾盆大雨立刻就要落下来。
一夜未眠的许睿早上起床拉开窗帘,看到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想起程砺的主人格经常会在这种天气里莫名其妙地消失,心里有些烦乱。
他现在有很多话迫不及待地想对程砺说,有问题要问程砺,他还要代替原主向程砺道歉,因此不想错过七夕这个特别的节日——许睿还记得程砺说他喜欢自己,今天要在家中等自己——他的心里已经暗自做出了一个决定,今天他要当面把这个决定告诉程砺。
没心情吃早饭,许睿将昨晚连夜整理好的行李放到车上,像回许家那天一样,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奔回程家。
四十分钟后,他输入大门的密码,将跑车停进别墅的车库,拖出了自己的行李箱。
在这座格外漂亮而且安静的花园里,行李箱的轮子从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压过,发出扰人清梦的声音。
许睿却没有发现这一点,一边往别墅正门走,一边想心事。
明明昨天他和程砺还在一起打台球,但在知道了原主对程砺的所作所为后,许睿突然生出一种两人之间相隔千山万水、已经许久未见的错觉。
而此时此刻,靠近程砺的他突然发现,他还没想好待会见面后第一句话要讲什么。
道歉?像平时一样打招呼?或者干脆给他一个爱的拥抱?
“你不是第一次走这条小路吧?地上有钱可以捡吗?低头看什么呢?”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许睿抬起头,看到程砺抱着手臂站在别墅门口的月季花丛前,不耐烦地看着他。
两人视线相交,他又有些别扭,不自觉地别过脸。
许睿忍不住笑出来,从昨天下午就一直焦躁的心情忽然变得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