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棠市逃出来的男人/要你寡——by莲鹤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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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容鸿雪的精神力在空中凝出山脉般的漆黑巨掌,一掌将他压下,笑得露出了森森白牙,虎豹一样骇人。
“没死,没出局,也没犯规,有什么问题?我认为没有任何问题。”
哀弥夜不敌,被重新压回座位上,不由对容鸿雪怒目而视:“你!”
底下,易真出手就是非死即伤,但他面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如拂落一瓣肩头的残花,变掌就朝爱凡拍去。
爱凡惊恐地尖叫,他的队友看起来倒是异常靠谱,不放过任何一丝翻盘的机会,召出覆盖全身的中型机甲,拖着爱凡就跑。
这时,场上的局面已经完全扭转了,作为进攻一方的爱凡队称得上是仓皇逃窜,而本该是防守方的易真追着机甲满场打,观众席上一半嘘声连连,一半欢呼连连。
按照易真惯常的做法,他是想擒贼先擒王,率先解决掉爱凡,但是追逐了一阵,他隐隐察觉到不对,爱凡看起来胸有成竹,奥斯汀更是有所谋算的样子,这就是这支小队的真实水平?
李有灯手持长杖,同时一杖将一台试图近身牵制她的小型机甲打得支离破碎,线路和残片乱飞。里面的驾驭者踹开驾驶舱,连滚带爬地逃出来,只可惜李有灯没有那种穷寇莫追的心态,身为罗刹星人的后代,她同样沿袭了祖辈赶尽杀绝的作派,立刻拦腰横扫,将对方像打棒球一样生生砸出了赛道,当场出局。
哀弥夜想起自己方才欲对易真挑刺,却被容鸿雪一掌压得起不来身的情形,这会也知道先不能提易真。他看着李有灯,眉头微皱,不自觉地就带上了点不满,不过,李有灯好歹是女孩儿,因此他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四个字:“心狠手辣。”
塔卡梅耶原先目不转睛地望着场上,此刻微微一转,清澈的灰色瞳仁仿佛冷冽的刀锋,直冲着哀弥夜而去。S级的感知远超常人,虽然他俩的座位相隔十万八千里,哀弥夜又怎么会察觉不到他的视线?因此抬眼回视,天空中即刻火花四溅。
塔卡梅耶沉声道:“不干你事。”
哀弥夜委实莫名其妙,那我评价她心狠手辣,就和你有关系了?
易真转身大喊道:“舍心!”
舍心一点头,散开的长发犹如牢笼,罩住了五十岚樱雪的身体,与此同时,剩下带着爱凡,被易真追逐至四下逃窜的三名对手,已经分散于宽阔赛场的极点,呈一个三角形,将世界队的三个人包围在了其中。
不对劲……不对劲!
易真思绪飞转,一个又一个针对后续的防守方案被提出,继而又被舍弃,他只能将速度提到最快,先淘汰眼前这个再说。
地面轰然翻转、开裂,场馆中铺着平整的仿真草地,茵绿如毯,底下则是一层半米厚的橡胶质缓冲,再下方是坚不可摧的合金地基,蜂巢导弹来了都不一定能将它炸开。然而现在,深不见底的裂缝瞬间蔓延开百米之远,支撑地基的钢筋铁骨扭曲着绽放,从地底轰然冒出了硕大的树木枝干,冷硬似岩石,又蜿蜒如群蛇。
它们有如大自然的骨骼,顷刻间禁锢了世界队的动作,将他们陷于囹圄之中。
魔法侧……或者异能侧,那三个被爱凡挑选出来的选手,全都是高阶穿书者!
☆、第116章
满场尖锐的惊呼,近十万名观众就像哗然起伏的潮水,纷纷控制不住地朝前探身,想要把这不可思议的景象看得更清楚一些。在场的十二名S级亦变了脸色,这是不同于精神和科技的力量,异常的能量波动在空中剧烈地传递,形成了规律的繁复花纹,它们从那三个人身上猛然爆发出来,因此催生出了巨大坚硬的树木枝干。
这不是阿佐特星系的人……他们来自战争天马?绯色黄昏?还是来自隶属于大贤者陨星辰的猩红斗篷星系?
容鸿雪当机立断,他的精神力犹如具象化的千军万马,咆哮成沸腾的洪流,马上就要从高空中袭向赛场,身侧却有横贯的刀光击破天地,悍然与他的精神力相撞一记。
黎泽宇面色冷肃,与他隔空对立。
“这不合规矩,”他的神情比金属还要冰冷,“陛下还没有叫停这场比赛,你无权出手,大黑天!”
皇帝抓着玺杖的手掌蓦然收紧,手背上迸出虬结的青筋。
这不是正常人能够得到的力量,毋庸置疑,那个神秘人也找到了他的两个儿子!
该去叫停这场比赛吗?
不,奥斯汀和爱凡,他鲁莽的,得罪了太多人的子嗣,在今天就要和自己一起,成为替克洛娃铺好前路的阶石。他们和神秘人联系,无异于加速了自己的死亡过程,结局依然不会有什么变化……
但要是不叫停……这太像一场陷阱了。从前他别无选择,唯有依靠外来的未知力量,方能看见一丝斩断皇室镣铐的希望曙光。皇帝深知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和魔鬼做交易,就得把一切都押上赌桌,连灵魂都要成为天平上待价而沽的货物,只不过因为他是皇帝,他身后有一个帝国、一个星系为他支撑,无论什么代价他都支付得起。那他的儿子呢?奥斯汀和爱凡,又对魔鬼许诺了什么,付出了什么?
皇帝脑海中天人交战,就在短暂他犹疑的须臾,赛场上的局势彻底起了变化。
树木的牢笼,令场面瞬间颠倒了优势和劣势,五十岚樱雪一声惊叫,被蔓藤从舍心身后一把提起,猛地拽出了枝桠的空隙。
来不及多加思考,摩罗幻身霎时发动,易真化作扑朔的黑雾,从树木的缝隙中腾身而出,扑向爱凡·阿佐特。
“不要动!”爱凡狠狠扣住五十岚樱雪纤细的脖颈,尖刀立即抵在她的背后,令女孩的腰往前恐惧地一弓,蓝鸢尾的胸针顿时散射一道流光,“否则我就杀了她!”
易真的身体顿在距离他不足五米远的地方,奥斯汀面色铁青,蓦地站起,大吼道:“爱凡!”
三个高阶穿书者面无表情,只有看着易真身体边缘翻涌的雾气,他们的眼中才显出隐隐的忌惮之色。
“摩罗幻身……”
“果然是他。”
“……不会错的。”
易真目光冷冽,一一看过三位穿书者,继而停留在爱凡·阿佐特身上。
“你想干什么?”易真问,“杀了她,你违反比赛规则,还是你输。”
“我输?”爱凡像是听到了一个幽默的笑话,他情难自禁地笑了几声,那张清秀的脸就逐渐扭曲成了狰狞的形状,“我不会输,也不可能输!”
“你!”他指着易真,倘若眼神能够化作实质,那么他此刻的眼神必然是淬毒的刮骨尖刀,源源不断地想要把易真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剐下来,“你这个贱民……从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好像就一直在吃败仗。你杀我的宠物,捏碎我的胳膊,还毒毁了我的脸……”
他越说越愤怒,越说越憎恨,过激的情绪把他的眼珠染得通红,爱凡牙关紧咬,一字一句,都是从唇齿间挤出来的,掺杂着深深的恶意。
“你很厉害是吗,你很强,是吗?真奇怪,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靠爬床,靠卖肉才能出头的贱民、贱民!居然还能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搞得……搞得所有人都不如你,都要被你庇护一样!这太可笑了!太好笑了!”
嚷到最后,他已是声嘶力竭,近乎在发狂的尖叫。
容鸿雪盯着他的表情已经不是带着杀意了,他简直像要把这个人生吞活剥,撕成一摊血肉组成的碎抹布。他的精神力如同凝聚在一起的沉沉黑云,遮天蔽日,当中凝聚着摧毁城池的雷霆。这时,易真极快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令容鸿雪的动作一滞,停在了天空中。
“你想让我怎么做?”易真漫不经心地问,“或者说,你背后的人,想要我怎么做?”
爱凡愣了一下,眼里的红色也消退了些许,但也只有一下,他就再次尖笑着说:“我要你……我要你给我下跪!低下你的头,给我——跪在地下!否则我就杀了她,哈哈、哈哈……对于你来说,没能保护好这个女人,应该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啊!”
他的精神明显不正常了,在内心的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之后,或许就是爱凡现在的模样。
易真笑了笑,说:“好啊。”
饶是爱凡的精神被催化到疯癫的地步,听见他这声随意轻巧的答复,还是愣住了。
易真的膝盖当真缓缓地弯曲下去,仿佛慢镜头回放,将一瞬拉长到无限长远。
爱凡死死瞪着他,喘气局促,胸膛也开始激烈地起伏。他想这一刻已经想得太久了,复仇的恶火与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交融在一起,像闪电和烈火一样,在他的血管里狂乱流窜。
他本来把五十岚樱雪顶在前头,是为了防止易真扑过来绞杀他,但现在,这面保险起见的盾牌却变得无比碍眼。五十岚樱雪的长发在挣扎中散开,此刻正乱糟糟地阻挡着他观赏仇敌向自己卑躬屈膝的视线。爱凡喘着粗气,不耐烦地把女孩搡到一边,只有手中镶金错玉的匕首还抵着她的后心。
这一秒,易真的单膝迅速磕地,俯身、低头,五道连续的乌光从颈后飞射而出,切割清风,毒腥四溅!
——紧背低头花装弩,江湖中最为阴狠刁诈的兵刃,这也是唯一一件被易真始终穿戴在身上的暗器。
一般的暗器已是十分卑鄙,它们通常要满足体积小、射速快、便于携带的要求,往往还得在刃尖上淬毒,令人防不胜防,极易在无意间毙命,因此为武林正道所不齿。然而紧背低头花装弩更要比普通暗器恶毒上百倍,它只在对人躬身行礼时发动,在使用者纳头叩拜的瞬间,二尺长的毒箭便会从他的后颈上猝然飙出,射向毫无防备,正志得意满的对手。
易真冷冷道:“跟我玩阴的?找错人了,小子!”
爱凡惨嚎一声,眨眼间,他的左肩、右胸、下腹,已是深深钻进去三箭,余下两箭分射向站在他身后的穿书者。爱凡的匕首掉下粗大的树干,五十岚樱雪也仓皇挣脱了小王子的桎梏,向前倒在地上。
整个赛场寂静无声,比起之前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哗,眼下,四周委实比墓地还要缄默。
莱雅皇后手脚冰凉,她不顾一切地朝看台扑过去,厚重华丽的裙摆带翻了金瓶和杯盏,水晶果盘当啷坠地,在地上孤零零地翻滚,哭声泣血般凄厉。
“——爱凡!”
穿书者打飞毒箭,同时飞快地后退,仿佛他们的主要任务不是来强杀此世的主角。易真正要追上去,费力从巨木间爬出来的李有灯拖住五十岚樱雪,突然吃惊道:“易真,她……她怎么了?”
易真回头一看,女孩的脸色灰败,嘴唇也呈现出黑紫的颜色,这副模样,他再眼熟不过。
——五十岚樱雪中毒了,而且是剧毒。
“容鸿雪!”易真头也不抬地喊,“抓住他们,别让跑了!”
他确定自己的毒箭没有射中五十岚,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毒?
易真眉头一皱,他猛地张手,扣住那枚华美的胸针,发力一拔,只听见血肉搅动的声音,胸针的背面,竟不知什么时候弹出了一根锋锐无比的长针,针头呈现出不详的暗蓝色。
易真嘴唇微动,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忽然想起,蓝色鸢尾花,除了象征暗中恋慕,还象征着……
“……破碎而无望的爱。”五十岚樱雪的瞳孔已经散开了,她一开口,唇齿间满溢黑色淤结的血块,“和我、一样的……爱……”
易真探出的精神力停在半空中。
要救她吗?这个女孩说无辜,算不上无辜;不过要说罪恶,也称不上胧华星事件的主谋。她的爱固执到了执迷不悟的地步,哪怕死于爱人的暗算,她的神情依然没有多少恨意。
“不要……救我了……”五十岚樱雪喉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其实死亡……才是最平等的、东西啊……没有身份的差距,也没有……高低贵贱、爱与不爱的区别……”
“我会杀了奥斯汀·阿佐特。”易真静静地说。
五十岚樱雪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笑了一下。
“这就……足够了……足够、了……”
她如释重负的笑容慢慢凝固,她的年华也凝固在了最好的时候。
易真看着带着剧毒的鸢尾花胸针,忽然就明白了幕后之人的计划。
他们要激怒自己,如果娜塔莉娅没有告诉他内幕,五十岚樱雪也没有出于愧疚,对他坦白真相,那么现在她的死,必定会激起自己最大的怒火。
一个人在极端的愤怒中,会做出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并不生气,那这出戏,还能怎么唱下去?
容鸿雪抓住了那三个穿书者,但还没有捏碎他们,穿书者一死,关于他们的记忆都会被世界线抹去,这并不利于后续的事态发展。而赛场上的爱凡早就死了,漆黑的毒血烧干了他的全身,这种剧痛和无意识的剧烈痉挛,会让他咬烂自己的舌头,在叫都叫不出来的数秒之内快速暴亡。
易真站了起来,直视主位旁边的奥斯汀·阿佐特,他的衣襟上犹沾着五十岚樱雪的血。
无论如何,今天的结局已经无法善始善终,他杀了第一个,没道理要放过第二个。
大王子嘴唇发抖,皇帝怔怔地坐着,唯有皇后痛哭的声音寂寥地回荡。天空上,除了容鸿雪之外的S级皆是表情空白,这一切只发生于片刻间,他们的脑海中不知道转过多少个念头。至于更下方,内阁大臣脸色呆滞,大大小小的贵族们握着扇子,不敢吭气,胆小的已然昏过去七八个,全场观众亦是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