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棠市逃出来的男人/要你寡——by莲鹤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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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心轻声道:“以前被他们追捕过一次,就记住他们的舰队了。我们用不了通讯设备和能量武器,也是金鹿星盗团独有的星环科技在起作用。”
因为与舍心平辈相交,自己又是混不吝的性格,李有灯一直没把他的身份看得很重。舍意来找她,她心里只是想“啊你们这家人好烦啊我做鸡也是要挑客人的好不啦”,直至现在,舍心说金鹿号追捕过他,李有灯才蓦然想明白一点:德斯纳星人数目稀少,德斯纳星的未成年人更是十万里难得一见的宝贵,即便是宇宙第一大的星盗团,也会为之垂涎不已,并且丝毫不惧得罪德斯纳星系的严重后果。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李有灯沉声说,“你的发色和眼睛的颜色,都太显眼了。”
之所以用龙血树的音译作为称呼舍心他们的名字,除了他们实在太过长命之外,就是因为他们绿发绿眼的外表,实在很贴近树木的颜色。
“等易真来了,让他给你改脸……还是易脸什么的,”李有灯做出决定,“咱们先跑,虽然不知道金鹿星盗团为什么来到这里,但应该不会是为了你,他们肯定有更重要的目标。”
话虽是这么安慰,事实上她也搞不清楚星盗团在想什么。那都是满手血腥的疯子,将生命和人性都抛之脑后,却把活下去的筹码全押在无辜者的尸山尸海上。谁知道反社会的杀人狂来到这里是出于什么目的?谁也不知道。
“嗯。”舍心老老实实地点头。
等到两个人抵达地图上选中的掩护点,方才发现,那里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居然还是个熟人。
李有灯望着那群人的中心,银发蓝眼的安东尼·卡特,忍不住笑了一声。
“啊,”舍心也认出他来了,“这不是那个当时被你调戏,然后砸了店的……”
李有灯翻了个白眼:“什么被我调戏,明明是礼尚往来。他不先招惹我,我才不会单方面调戏他呢,对这种类型的不感兴趣。”
两个人就大剌剌地站在这,也没有要遮掩一下的意思,那边很快发现了他们,抽出匕首,就要过来驱赶,李有灯抬起双手,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嘿!”她远远地打了个招呼,“小美人,好久不见啊!”
听到这声熟悉又令人痛恨的称呼,安东尼·卡特猛然跳起来,双拳紧握,不可思议地瞪着李有灯的脸:“你!是你?!”
“是我啊,”李有灯笑嘻嘻的带着舍心走近他们,也不怕一圈戒备的少年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本来想选个好地方躲一躲的,没想到被你们先发现啦。”
她容颜秀丽,弯弯的臂缠金勒着她丰润如玉的手臂,有股说不出的吸人眼球的气质,更兼好言好语,安东尼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嘴上依然没好气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有灯反问他:“你这么快就找好了躲的地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我来跟你换换情报。”
安东尼皱起色泽浅淡的眉毛:“你想用什么换?”
李有灯拿出一枚粉色的手环,扬了扬。
“50分,我用这个跟你换。”
安东尼看了她一会,嗤笑道:“50分,就凭这个,我凭什么把我知道的东西告诉你?你不会忘了,我俩还有旧仇……”
“金鹿号来了,”舍心打断了他的话,“他们是为什么来的,你知道吗?如果你知道,你就说,多一个人了解,就多一份生还的希望,你也没有恨到要我们去死吧?当然,如果你不知道,我们这就离开。不过,我得事先提醒你,他们已经开启了星环,而金鹿的星盗,对寻找活物最有一套,你们不该群聚在这里,目标太大了。”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这些少年们的神情都变了,彼此惴惴不安地互相对视。安东尼听见来的是金鹿号,脸色也阴晴不定,喃喃道:“来的居然真是金鹿号……”
他抬眼看着舍心和李有灯,说:“手环给我。”
李有灯把手环扔给他,安东尼看了一眼,说:“之前我还不能肯定,只是有这个想法……现在你们说这个,我才确认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你们看到有星舰掉下来吧?那不是普通的星舰,那是龙宫号,唐怀瑟之冠就在上面!”
“唐怀瑟之冠?”李有灯喜欢珠宝,自然也知道这件被誉为“泪雨王冠”的无价之宝,传说戴上它的人,能够在转身时窥见虚幻与真实的分界线,第一大奇迹者盖亚·曙色曾将它借走,在学术塔上研究了整整三年,但最终一无所获,“原来他们是为了唐怀瑟之冠来的!”
“多谢啦,小美人,”得到这个消息,知道这事跟舍心无关,她放下心来,立刻冲安东尼抛了个飞吻,“走,舍心,我们另外找个别的地。”
她拉着舍心匆匆跑远了,望着她的背影,安东尼身体略微前倾,嘴唇也张了张。似乎在这一刻,他是十分想要叫住她的。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看着李有灯,又沉默地坐了回去。
另一头,易真还在往树林里急急忙忙地钻。
他已经可以看到降落下大气层的小型浮游舰……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头,军方或者引起这场动乱的人,但他明显感觉到来者不善的气息。
[玩家,注意隐蔽。]太阿忽然说,[我检测到了系统和穿书者的对话,就在附近。]
易真遽然一惊,急忙停下脚步,闪身至一棵大树后面躲着。
内心无声无息地铺陈开来,十米、二十米、三十米……有了!他听见了人的心跳声。
易真猫着腰,伏进低矮的灌木丛,如同一团烟雾,朝心跳声传来的方向游过去。
那里正坐着一个男生,从侧面看上去,他面目平凡,并无任何出彩之处,但在所有人都惊惶奔逃,为武器设备的封锁而慌乱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悠哉悠哉地坐下,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中刀具,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凡之处了。
他一边擦,一边小声嘟哝着什么,音量近乎耳语,易真只能隐隐听出“烦人”、“出岔子”之类纯抱怨的词汇。
他的甲套闪烁寒光,仿佛一条游曳的蝰蛇,悄然逼近了猎物的身后。
他是刺客,刺客永远会在最出其不意的时刻降临在目标身后,直视对方犹如直视一座新立的墓碑。
甲套发出轻轻的喀啦声,按在了男生的咽喉上。
“你好,穿书者。”易真压低声音,嘶哑得不辨男女。
男生猛地一惊,他差点就要跳起来,但他的系统马上阻止了他。
[不要动!宿主。]系统说,[扣在你脖子上的武器做工精细,材质顶级,假如你现在跳起来,你的皮肉和骨头只会被它彻底刮烂!]
男生胆战心惊,他立刻举起两只手,低声问:“你……你是谁?”
易真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男生本想咽咽嗓子,不过他忍住了,和爱凡一样,他也不敢说得太大声,生怕矿精甲套刮碎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你、你能发现我,就说明你的等级比我高,对不对?你也算是我的前辈,对不对?”
易真避而不答,只是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追着一个假扮主角的穿书者来的,我认为,他肯定对当前的剧情走向十分了解。”男生半真不假地回答,“所以我想投靠他,跟他结成同盟。”
易真这时才是真正在冷笑了。
这个人必然关注过自己,因此他才能发现自己的性格与书中的易真完全不同,从而得出“这个人假扮了主角来参与剧情”的结论。
至于投靠、结盟?
如果易真当真是一名前来抢夺世界的穿书者,说不定就放过他了,毕竟是这个人先传达出想要示好其他穿书者的意图的,只可惜,易真不是。
“真的吗?”易真解除了摩罗幻身,化作实体,落在男生的身后,“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宿主,]系统忽然说,[这名高阶穿书者已经对你起了杀心,这句话问完,无论你接着回答什么,他都不会再放过你,直接用最强的那招,不用再藏了!]
男生的目光瞬间凌厉起来,他的脖子被易真锁住了,可他的两只手还平平举着,并未遭受任何钳制,因此他指缝一张一夹,顿时飞出一张小巧精致的扑克牌,闪电般切向易真的身体!
感到易真即将收紧手掌的那一刻,他身形疾晃,竟在刹那间瞬移到了易真对面的位置。男生捂着脖颈,那上面虽然被矿精甲套刮得血肉模糊,可毕竟没有伤到气管,他也没有死。
他望着易真,脸上已经露出了奇异的,胜利的微笑。
那是他压箱底的宝贝,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仅仅是一张扑克牌,但那实际上是一个封印的空间,里面存放的,是一道撕裂时空的乱流。
不管你是多强的前辈,手握多少个书中世界的王者——你毕竟不是神明,也当不上不死之身。
连时间与空间都能撕碎的东西,能不能撕碎你的血肉之躯呢?
他的笑容陡然凝固在脸上。
那道乱流确实瞬发出去,像一弯漆黑无光的死月,撕裂了稳定的空间,始终向前奔流的时间……然而它却没能撕裂易真的身体,因为易真的上半身同时在瞬间消散成了无形的雾气!乱流如刀,易真则在这一刻将身体变成了水,长刀可以切开阻拦它的一切,但无法切断水流。
锋锐的五指深深插进了他的心脏,男生睁大了眼睛,瞳孔中倒映死亡的样貌。
“摩罗幻身,原来……你就是……第七……裁……”
易真怔住了,大量的鲜血从男生口中涌出,他说到最后一个字,已是气若游丝。
“你说什么?”易真不敢抽手,他怕这样会加速这名穿书者的死亡,“把话说清楚!”
男生的瞳孔黯淡无光,被当前世界排斥的尸体化作飞扬的灰烬,在风中翻卷,很快消弭得不留一丝痕迹。
他死了。
☆、第55章
长久的寂静,易真低声道:“太阿,解释。”
太阿:[……]
易真深深吸气,又将其吐出:“别装死,我必须要一个解释。”
[如果我不能给你解释呢?]太阿说,[很抱歉,但事实如此——涉及世界剧情,我无法与你说明,因为有很多事,假如提前让你知晓,等同于间接抹消全部时间线上的我。我的程序让我无法做出自毁的行为,玩家。]
易真在原地转了几圈,沉声道:“他想说我是裁决七席,他是通过摩罗幻身认出了我。什么意思,摩罗幻身原来是裁决第七席的东西?”
太阿平静地说:[是不是裁决七席的东西,这很重要吗?总归它现在是你的东西了。]
“还有这些不属于星际时代的毒物……也是那个所谓的裁决七席的所有物,对吧?”易真想的越多,就越冷静,“要么像这个死人说的,我就是裁决七席;要么这些东西都是裁决七席留在这的,他本人也藏在这个世界;又或者……是他出了什么意外,比如裁决十二席内部私斗,他失败了,还有可能死了,所以这些原属于他的东西流落在外,被我捡了便宜。”
他顿了顿,低声道:“至于我能想到的最后一种可能性……我是裁决七席,我出了什么意外,比如裁决十二席内部私斗,然后我失败了,还有可能在当时死了,所以这些原属于我的东西流落在外,现在我又得重新把它们捡回来。”
真的会是这样吗?易真狐疑不定,脑子乱糟糟的,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目前的局势就复杂太多了,这本破黄书必然有裁决十二席的最强穿书者蛰伏,说不定还不止一个。届时,他们的目标也不仅仅是这个世界了,还有自己。
太阿慢吞吞地说:[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呢,玩家?人应该活在当下,你们的过去不可更改,未来捉摸不定,只有现在、眼前、触手可及的今天,才是你们真正立足的根基。你们常说要以史为鉴,常说要未雨绸缪,但是在我眼里,人是永远也学不会教训的生物,就连你们的前进向上之途,也像是踩着螺旋的楼梯,总要走弯路,总要一遍遍重复过去犯过的错误——所以,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呢?]
“因为人是永远也学不会教训的生物。”易真冷冷地说,“就算你说这么多,也无法阻止我疯狂瞎几把乱想。”
太阿:[哦,好吧。]
易真烦躁地喘了口气,其实太阿说得没错,目前只能顾得了目前的事情,想那么多也没有用,然而道理是这个道理……
他很快调整好心态,决定先把这件事放在心底,先撑过眼前这个难关。
他的面色一肃,听见前方来人了。
内力一放开,易真听见的就必然不是几步内的动静。二十米开外,正朝此处走来一、二、三……六个人,应该都是成年男性,步伐沉重而有力,落脚与抬腿之间的间隔不短,说明步伐迈得很开,他们的个头也很高,并且每走一步,金属撞击的声音就像风中震颤的铁铃……
六名体格魁梧、身材高大、全副武装的成年男性——或者是成年雄性,看不到真容,易真无法假定这伙人的种族。
他收紧甲套,化作游离的雾气,掩在灌木丛中,耐心地等待来人走近。
弹开树枝的动静,碾碎枯枝的声响,隐隐的说话声,谈笑声,纷纷朝易真汹涌推进,他同时闻见了浓郁的腥气……易真心头一紧,他们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