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棠市逃出来的男人/要你寡——by莲鹤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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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廉擦了擦脸上的汗:“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再提醒你一句,容鸿雪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人,你把手伸到他那里,就一定要做好被发现的打算。说不定那疯子已经发现了,正等着料理你呢。”
“我知道。”黎泽宇捞起盒子,“那我先走了。”
“快滚吧,”飞廉没好气地说,“遇见你就没好事儿。”
·
回程的星舰上,易真看着眼前的棋盘,陷入沉思。
“如果我是你,我就走这。”容鸿雪抛着手中的棋子,在三维棋盘上轻轻一点,面上带着善良的微笑。
易真心情十分糟糕:“我又没问你,爬远点。”
过了一会,易真鬼祟地问太阿:“我真的该走那吗?”
[从表面上看,将你的虫骑兵安置在星舰的下方,确实可以打掉星舰的浮游炮,从而夺取左下角的制空权,]太阿说,[并且下一步之后,不管对方怎么走,你两支地面武装部队都可以从不同方向进军,占据中央的堡垒。但是三步之后,无论你怎样挣扎,他的轨道歼星炮都已经满足部署条件,全灭与否,只看他的心情。]
易真闭上眼睛,视死如归地长叹一口气,把虫骑兵的棋子扔进棋盒。
“……你想问什么?”
这是他和容鸿雪的约定。
因为易真对世界真相的认知的明显比他要清晰,而且自从易真答应赤红龙家族全程无剪辑地放出录像之后,就等同于吹响了无声的号角,宣告对穿书者战争的全面爆发。仅凭这点,易真就不想有个猪队友,有些该说的话,还是要跟容鸿雪说的。
至于说到哪,说到什么程度,才不会引起世界剧情的崩塌——像这次初赛一样的崩塌,易真也在踌躇。
最后还是太阿提出来的建议,它说何不让容鸿雪自己问呢?反正你也不知道他心里想问什么对不对,相当于听天由命了,既然你想不出该怎么选,不如交给命运。
易真一想也是,然后就从自己最擅长的娱乐游戏里挑了战棋,跟容鸿雪约定了下这个。只要他赢,自己就可以回答一个关于此世界的问题,当然,他要是输了,就三天不许跟自己说话,哪凉快哪呆着去。
没想到啊,连下了三天的棋,易真是半局也赢不下来,这要是在赌场,怕是底裤都输出去十条了。
容鸿雪的表情非常内敛,嘴角尽量不上扬,只是用手边转来转去的棋子来昭示自己的好心情。
他咳了一声:“那么……你已经回答了关于主角的问题,今天我想知道,在原有的剧本上,我们有对手吗,或者敌人?”
易真想了想,第一次赢了之后,容鸿雪就问他,你说我猜的不对,哪里不对?还是说,你也是剧本的主角之一?
易真回答了是,我也是剧本的主角之一。然后这家伙的表情就十分奇怪,说高兴也算不上,说愉悦也算不上,反而有点……得意洋洋的?如果他后面有个尾巴,那真是连尾巴都翘起来了,易真搞不懂他又在发什么神经,只好不去管他。
第二个问题,容鸿雪就问他这个剧本到底是什么类型的剧本,易真撑着额头,沉默地思索了半天,终于面无表情地说:“热血……格斗类。”
太阿:[虽然我没有形体,但是我得告诉你,我现在在摇头。]
到了第三个问题,易真总算可以好好回答,他松了口气,说:“在原有的剧本上,我们没有对手。”
“也就是说,现在有了?”容鸿雪敏锐地反问。
易真正想要如何跟他解释这个问题,容鸿雪就说:“算了,也不意外了,世上永远不缺那种自以为干掉主角就可以自己上位的蠢货。”
易真看着他,忽然问:“你……你不会觉得崩塌吗?”
容鸿雪饶有兴致地问:“崩塌什么?”
“就是……这是个剧本,你过去几十年的人生都由它掌控,你的童年,你的身世……这一切都像楚门的世界一样。”易真难以理解地看着他,“但你真的好淡定,完全不像是知道了这么一个惊天真相之后的反应。”
容鸿雪沉吟了一下,道:“我之前对你说过,我为什么在争霸赛中拿了第二名。”
“因为你觉得无聊。”易真说。
“是,没错,我觉得无聊。”容鸿雪笑了起来,“你会发现一件事情,当你按部就班地顺着某一条线走,这件事的结果就已经是既定的了。比如拿下争霸赛的冠军,比如容擎的死——当然,不管剧本有没有写我会砍死他,我都会这么做。”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有很多事早就没办法改变了。我妈永远死在我十四岁那年,死于饥饿和器官衰竭,而我永远不能挽回她的生命。”容鸿雪说,“你失去了最重要的那一个,后来得到再多东西,毁灭再多东西,也是徒劳。所以为什么不能再离经叛道一点,再肆意妄为一点?反正你心里已经有预感,我一定会赢,他一定会死,我就是最强的,他就是不如我的……”
“我就这么疯疯癫癫、随随便便地过了很多年,小真。”容鸿雪低下头,将棋盘上散落的棋子按阵营一颗颗收进盒子,“现在可以知道,原来有人和我一样,我不是唯一的异类,这就够了。至于什么崩塌不崩塌的……天塌下来,能砸烂神经病的脑回路吗?”
☆、第75章
“哦,”易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那,那好吧?所以你……”
他们之间鲜有这样的交谈,更兼剖白心意的时候,此刻的气氛温情得有点诡异,易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容鸿雪看着他,蓦地说:“你相信了吗?”
易真:“?”
容鸿雪捂住眼睛,肩膀开始细微地抖,继而抖得频率越来越大,像在筛糠。易真狐疑地盯着他,就见容鸿雪忽然哈哈大笑,他的犬齿尖锐,笑起来犹如露着森森白牙的狼。
“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啊!刚才要是有面镜子就好了,你看看你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实在是……”
下一秒,容鸿雪收敛表情,淡然地对易真颔首致意:“实在是太好笑了。”
易真面无表情,一拳捶在容鸿雪脸上。
“这几天别来找我了,我担心白痴会传染,你先过个七天的隔离期吧。”
然后站起来就走,去找李有灯了。
“哎,小真,等一下,等……”
舱门在易真身后关闭,将一切声音都隔绝。
太阿说:[你要去找李有灯吗?]
易真:“啊,是啊。”
太阿说:[趁此机会,胧华星的伤亡名单出来了,你要听吗?]
易真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什么时候出的?我天天看新闻,怎么没查到消息。”
[两个小时前。是容鸿雪的命令,他吩咐舰队的网络屏蔽筛选含有‘胧华星’、‘伤亡人员’、‘伤亡名单’等关键词,最好不要在回程途中让你知道。]
易真沉默了一下,说:“这有什么用?早知道或者晚知道,能改变事实结果吗?你说吧。”
[好的,既然你这么要求了。]太阿说,[截止当前统计,胧华星失踪及死亡人数,共计二十一万三千四百一十五人。]
易真愣了半天,砸了容鸿雪一拳的愉快心情顷刻烟消云散。
他嘴唇张了张,好半天才发出声音:“……什么?你说……你说多少人?”
[我认为你已经清楚地听见了这个数字,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加重你的心理负担。]太阿说,[是的,就是这么多。]
“怎么……怎么会?”易真只觉得头晕目眩,不得不用手撑一下墙壁才能站直,“这怎么可能……星盗才在胧华星上降落四十八小时不到!而且我……我……”
他说不下去了,其实他想说而且我用尽最快的速度杀敌,我没有一次失手,也没有一次放过,他们所有人,甚至是所有浮游舰,都被我打成碎到不能再碎的破烂了!
[我理解你的疑问,]太阿回答,[但根据名单分析,当能源武器失效后,绝大多数选手并不知道那是星环的作用,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前往淘汰点,找寻联络外界和求援的方式。]
“……然而星盗第一时间袭击的就是淘汰点,他们有地图,是的我知道!”易真焦躁地说,“可是我已经……”
太阿说:[你走近战刺杀、远程射击路线,还没有见识过焚烧炮的威力吧?一炮,就可以完全炸毁胧华星的淘汰点建筑。并且闪电战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专利,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快速袭击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淘汰点。而目前的伤亡名单,人数比预计的数量起码缩减了好几倍。]
[具体的数据分析,容鸿雪手上就有,等到抵达目的地了,他似乎准备那时再给你。]太阿说,[我认为你不该自责,你做的事情,早已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想。]
易真没有说话,半晌,他才低声说:“我知道。”
他默不作声地走到李有灯的病房,在门口深呼吸了几次,调整完情绪,才推门而入。
容鸿雪的主张一贯是“只要有钱什么都买得到”,所以就连用于缓解罗刹星人过于血热问题的古老炼金药剂配方,他也能从犄角旮旯里悬赏出一份,再让舰载药剂师李闻歌配好了送过来。
李有灯当时过度调用了体内的罗刹血,导致她体内的脏器都差点被烧成一团浆糊,送过来治了三天,眼珠子还是鲜红的,加上极其苍白的小脸儿,大晚上见了,还以为从哪出土了一具吸血鬼标本。
易真到的时候,她正在跟舍心视频,舍心的旁边,坐着他万里迢迢赶来的父母和长辈。
和稀少后代成反比的,是德斯纳星人复杂万分的亲缘关系。因为一生中只能有一名固定的子嗣,所以星系内部并不鼓励两方皆为纯血的德斯纳星人结合,而是鼓励大家多多交友,广结善缘,争取到别族去发展一下婚姻关系,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因此舍心的父不详,而母族则异常强势。一眼扫过去,全是绿发绿眼,周身披挂钻石珠宝,像佛一样坐在舍心身后。
舍心的堂哥舍意也在,自从他知道李有灯是罗刹星人的混血之后,对她的态度倒是比之前友善了很多,不再像防狼一样防着她了。根据易真的猜测,可能都是珍惜种族的身份,叫他们忍不住同病相怜了一番。
“易真!你来了!”舍心赶紧叫了起来,激动地朝易真挥手,“三天没见到你了,你还好吗!”
紧接着猛朝易真做口型:“快带我走,救救我!”
李有灯不自然地笑了笑:“那什么,我们在讨论复赛的事情呢。”
“复赛?”易真佯装没看见舍心的口型,以及快把眼尾飞抽筋的表情,神色如常地坐下来,“复赛怎么了?”
抱歉了兄弟,不是我不帮忙,而是你身后那群力速双A替身使者一样的大佛,我实在是惹不起。
“就是、就是这个复赛分组的事情……”舍心结结巴巴地说,“我家里人觉得,对手都很强,初赛就这么危险,那复赛岂不是更……啊那我就说了嘛,假如是我们三个组队,肯定是没问题的……”
易真和李有灯默不作声地盯着他,李有灯忽然说:“是不是即便长到了三千六百多岁,在家长面前解释一件事,还是会打磕巴?”
“以前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不过现在我可以肯定地说——”易真若有所思,不顾舍心羞愤欲死的神情,“是。”
“你好,我是舍心的母亲。”坐在舍心身边的贵妇冲易真开口,“你是易真,我知道你,也知道你的壮举。”
易真张了张嘴:“呃……伯母好?”
“我今年已经一万四千多岁了,但我的一生依旧只过去了二分之一。”贵妇向他颔首,“不过,即便在我前二分之一的生命中,我仍然很少遇见你们这样身怀奇遇,而且出手不凡的智慧生物。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我就长话短说吧。你们的寿命太过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我知道你们所有的决策都像是猝然绽放的花火一样,对长生的种族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我担心你们和舍心的深交,会导致他在最多两百年后悲伤欲绝,而两百年后,他很有可能还没有成年。”
舍心慌乱道:“啊,妈?”
“尤其是你,”贵妇伸出一根食指,点向易真,“你强烈的性格,还有命运中那种复杂决然的东西——假如我再年轻个几千岁,我一定会考虑跟踪你一百年、两百年,像观赏最精彩刺激的戏剧一样观赏你的一生。当然,不必成为朋友,也不必成为恋人,倘若怀揣这两种亲密的关系,再送你步入注定到来的死亡,足可以让任何一个德斯纳星人心碎。”
易真失语了一会,心情复杂道:“伯母你说话……真直接啊。”
“直接吗?”贵妇反问,“也许是活得太长了,所以再没有其它事值得我去拐弯抹角。”
易真想了想:“其实未必要考虑到这么久远的以后,你看见一朵花,闻到花香扑鼻,看见花瓣娇美就够了,不需要想花谢了之后是如何的凄凉悲伤,那是花谢了之后再去考虑的事情。”
贵妇和身后的德斯纳星人注视易真良久,贵妇支着下巴:“典型的人类思维。现在,你们来说说战术?”
“啊,刚好,我准备了。”易真让太阿调出需要注意的对手资料,“这是目前二十个星球初赛中崭露头角的A级驾驭者,以及一些优秀的精神治疗师和炼金术士。其中,A-级机甲‘雨狮子’的驾驭者,是目前帝国中最年轻的A级天才,A+级机甲‘青铜戈耳工’的驾驭者,则是当前赛场上等级最高之一,以这两台机甲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