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炮灰有梦想番外篇——by木风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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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就是厨房,木制的大碗柜和木板钉的案板挤在小厨房里,把空间衬得逼仄狭小。
李树梅躬着身体,手上提着鸡翅膀,一股脑把放干净血的鸡塞进装着滚烫热水的木桶里,另一只手拿着装热水的瓜瓢,一点一点地往鸡身上浇。
李树梅听见声音,头也不抬地吩咐着:“赶紧过来给鸡拔毛,你妹都打电话说已经到镇上了!”
和平常穷人家不同,李家是反过来重女轻男,原身妹妹何洁昨天刚打了个电话说放假了要回,今天一大早李树梅就抓了只老母鸡杀了。
原身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宋奚顺从地在旁边拿了个小板凳,坐在桶边上,用钳子夹出鸡仔仔细细地拔毛,鸡刚从热水里捞出来,毛有点烫手。
李树梅从案板上拿了个铁盆放在地上,额头上汗水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把鸡捞起来放里面,不然皮烫坏了。”
说完,李树梅在旁边翻出生霉的木板,一边清洗一边骂着:“你爹也不知道死哪家打牌去了,一整天就知道张嘴吃,小洁回来了也不知道来帮帮忙,我看他迟早死在牌上面……”
宋奚听着,信息和原身记忆一点点对上号,何康的爹叫何建军,牌瘾大,以前出去打过工,管不住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钱没赚几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回来种地了,在家李树梅还能管着他点。
那边李树梅收拾好了东西,看见儿子还在一根一根地拔着鸡脖子上的细毛,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拔那么细干嘛?等会还要用火燎。”
宋奚没杀过鸡,原身的记忆太乱了,哪里知道杀鸡还有这门学问,抓着鸡腿抖抖,直接递给了李树梅。
李树梅眼不见心不烦,把他支出去,“去村口接你妹,她要不了多久就到了。”
“知道了。”
宋奚起身在清水盆里洗了洗手,天太热,就这么会儿他就已经出了一身汗,黏黏糊糊的。
洗完转了一圈找不到纸,他干脆学着原身,在衣服上随便蹭了蹭,撑着拐杖出了门。
一走出去,宋奚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浪打了个正着,毒辣的太阳在天上烤着,烤得路上花草都焉儿了。
这会儿快到中午了,路上陆陆续续有人扛着农具回家,男人光个膀子,女人就把长头发全挽起来,袖子撩到手肘上。
宋奚撑着拐杖艰难地走了会儿,汗水就顺着额头往下流,直往他眼睛里糊。
他卷起衣服随便擦了擦,又慢慢朝着村口移去,都是一个村的,在路上碰见也会打打招呼。
这一来二去,等宋奚走到村口时,汗水已经浸湿了衣服,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头上,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村口有棵老树,树下摆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宋奚慢慢挪过去,凳子都热得有点烫屁|股。
旁边有几只鸡路过,咯咯哒哒叫了几声后就埋头在地上找虫吃。
宋奚撩起额前的湿发,用手掌杯水车薪地扇着风。
忍着热坐了会儿,他就拿出按键手机摁下何洁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那边有呼呼的风声。
“喂,哥,怎么了?”
宋奚抿着嘴扇风,“你到哪儿了。”
何洁说话听不出一丁点乡音,有点端着腔调的感觉,“快了快了,到了给你打电话。”
说着,电话嘟嘟几声挂断,宋奚皱着眉关掉手机,塞回兜里。
天气本就热得心里发慌,他这会儿心情更是烦了几个度。
又坐了会,实在是热得受不了,宋奚撑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从路边桐树上扯了两张脸盘大的桐子叶,一张顶在头上,一张充当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头发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桐叶都软趴趴地蜷着直不起身,何洁还没到。
又一会儿,远处响起轰油门的声音,宋奚顺着声音看去,有些坑洼的土路上迎面驶来一辆价格不菲的商务车,摇摇晃晃了好一阵,慢慢停在了村口。
车门打开,一条长腿先放下来,紧接着,从车上走下来了一位身穿长袖长裤的男人,远远看着,男人头上顶着鸭舌帽,脸被宽大的墨镜遮了大半,露出半截精致的下巴和性感的薄唇,浑身散发着极其不爽的气场。
不是何洁坐的那辆车。
宋奚看着男人都觉得捂得慌,视线朝旁边一转,眼睛对上了车窗上折射过来的阳光,他被刺得闭了闭眼,睁开眼时,眼光里溢了一层泪花。
男人似乎也是看见了他,迈着长腿毫不犹豫地朝着他走来,站在距离他两三米的地方停下。
“小兄弟,你知道村长家怎么走吗?”
原身脸长得嫩,所以经常会被人当成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
宋奚没刻意纠正,一把扯下头上的叶子,随手指了指距离村口不远的房子,眼神没忍住扫了男人好几眼,说:“那里就是。”
捕捉到视线,吴北的一对剑眉都快皱成了一条线,语气有些生硬:“你在看什么?”
对方的攻击性很强,宋奚收回了眼神,咧开嘴笑笑:“没看什么,只是你脚上好像踩到了鸡屎。”
一瞬间,吴北表情裂开了。
第15章 瘸子也有梦想02
宋奚没骗他,这男人脚尖上真沾了鸡屎,看那形状,估计是刚刚遛弯的那两只鸡刚拉的。
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帅气的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垂着头往下看,看见脚上一块污秽,瞬间脸上挂上了如同世界末日的表情。
吴北抬起脚看了看,后跟上也有,没崩住骂了声:“草!”
宋奚刚想把手里叶子递给男人让他凑合着擦擦,对方就飞速地从身上掏出一条丝制的帕子,看绣花就是十分适合装逼的那种。
宋奚扔掉桐叶,有钱人的生活他果然不懂。
吴北憋着一口气,把帕子叠了又叠,小心翼翼地避开手,慢慢擦拭着鞋子,脸上黑成了锅底。
擦完了鞋尖,这鞋底擦着不方便,也有点下不去手。
宋奚从包里掏出一把原身揣的瓜子吃,随口说:“在地上蹭蹭,沾上灰就下来了。”
吴北又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最后还是试探性地在地上蹭了蹭。
这方法确实没错,但是当事人接受不了。
在泥地上蹭了好几下后,男人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用另一个没碰过帕子的手捂着嘴差点干呕出声。
宋奚把瓜子壳包在桐叶里,在心中总结了下,对方不仅攻击性很强,还有洁癖,穿得不便宜,有钱人。
吴北弄完后,用指尖提着帕子的一点点边边,皱着眉看了一圈,问:“有垃圾桶吗?”
宋奚老实道:“没有。”
这村里人不用公共垃圾桶,在外面就是随手一扔,素质高点的带回家,合着柴一起烧了。
吴北只能就这么提着帕子,进退两难,换成了想立马死去的表情。
宋奚看够了,把没嗑完的瓜子塞进兜里,对着男人招招手,“拿过来吧,我帮你扔。”
吴北犹豫了好几下,最后还是在生化武器的逼迫下,朝着青年走去,递给他,别扭地说了声谢谢。
宋奚用包瓜子壳的桐叶接住帕子包了包,又加了一张桐叶裹了一层,随手放在旁边板凳上。
吴北站在旁边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你就把他直接放在凳子上面?臭味的分子以及细菌是会通过……”
宋奚拿起靠在旁边凳子上的拐杖,撑着起身,看了他一眼,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我包了两层的。”
“你……”吴北刚吐出一个字音,又瞬间咽了回去,换成了生硬的:“你准备扔哪儿。”
他看到了宋奚的一条断腿,没问,脸上也没露出什么怜悯可惜的表情,只是眉间的戾气明显散了点。
从某方面来看,这人情商还是挺高的。
宋奚空出一只手拿起卷好的桐叶,理所当然道:“扔垃圾桶里啊。”
吴北一噎,回过味来,“你耍我呢?”
宋奚无奈:“没耍你,外面没有垃圾桶,但是别人家里有。”
说完,他直接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拿着垃圾慢慢往村里走,身后男人没跟上,转头去了车上。
走了没一会儿,宋奚身后响起匆匆的脚步,头上一暗,一把大黑伞撑在他头顶。
男人一脸不爽地走在他旁边,眼睛却是专心致志地盯着地上,走个路硬是走出了机关密室的既视感。
宋奚享总算是短暂脱离了太阳的暴晒,烦闷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男人看着路还在小声嘀嘀咕咕着,吐槽着这村里地面上随处可见的烟头。
宋奚带着路,直直走进了村口第一家屋里,在门口喊了声婶,笑眯眯地聊了几句,征求同意后,把垃圾扔进了灶火里。
期间,屋里的人,老老少少,目光就跟粘在了吴北身上一样,直勾勾盯着,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生得这么俊,还气质顶好的人。
男人又在爆发边缘游走,宋奚连忙扯了说有事,道了别就往屋外走,男人走在前面就跟身后有鬼追一样。
等走出了屋子,他重新打开伞,又一声谢谢混着开伞的声音传出来,清晰可闻。
宋奚说没事,指了指斜对门,说:“那就是村长家。”
吴北从鼻翼里嗯了声,“吴北,北方的北。”
宋奚礼貌地回了句:“何康,健康的康。”
说着,抬脚准备回去了,这天太热了,何洁估摸着还要一会儿,她又不是不认识路,原身这样子也帮不了什么忙,他犯不着懒得费那劲瞎等。
吴北走了几步,又回头大步跟过来,把伞强势地塞到宋奚手上,压着声音轻嗤了句:“小兄弟,伞不用还了,以后别老盯着不该看的地方看,还胡扯什么鸡屎。”
男人声音压得低,带着一点儿微微磁音的性|感。
宋奚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转过话题问:“你今年多大?”
吴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虽然摸不透对方是个什么意思,还是接了句:“29。”
“哦——”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男人疑惑的目光中,咧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我今年31了,小兄弟。”
吴北点烟的手抖了抖,呼出一口气把风都吹灭了,过了好久,才没忍住拿出嘴里的香烟,毫无形象地连着“草”了好几声。
这怪不了宋奚,是对方先入为主了,不过也怪不了吴北,原身这张脸确实太具有欺骗性了,明明31岁的人,愣是长了一张小小的少年脸,嘴边上一对梨涡,说起话来怎么看都有股青春味儿。
原身个子一般般,没有八块腹肌,但也没有大腹便便的啤酒肚。
宋奚看着还在怀疑人生的男人,笑眯眯地挥挥手,“走了,小兄弟,谢谢你的伞。”
应该很欠揍,因为吴北的脸都快黑掉渣了,感觉下一秒就要撸袖子冲上来揍他一顿。
宋奚心情爽快地吹着小曲儿,转过身一手撑着伞一手撑着拐杖继续往家里摇。
屋里李树梅在宰鸡,邦邦邦的声音隔着老远都听得见,宋奚收了伞,一进屋,就被阴凉的黄泥地凉得生理性哆嗦了一下,等缓过劲,又觉得方才凉嗖嗖的感觉都只是幻觉。
这夏天气温不依不饶地折腾着人,酷热难耐。
桌上的搪瓷杯都起了厚厚的一层茶垢,开水泡着大把的大叶茶散发着热气,大叶茶很苦,宋奚没端起来喝,直接拿了瓜瓢舀生水喝。
李树梅看了他一眼,又往后看了看,没看见自己的女儿,砍刀直接往木板上一插,神色不满:“何康,你接的人呢?”
“小洁都还没到。”宋奚喝了口凉水,换过了劲,把没喝完的倒进盆子里洗手。
李树梅用抓过鸡肉的手去擦汗,气冲冲道:“没到你就不能等等吗?村口上又不是没位置!”
宋奚仔仔细细地洗了洗手,懒得擦水了,反正一会儿会干,再转过脸认真地看着李树梅,一字一句道:“村口距离家里就那么点距离,她也认识路。”
完全没必要去接人。
你要真是说李树梅两口子有多喜欢这个闺女吧,在人家回来这天,早就巴巴自己去接了,而不是一个跑去打牌,一个只会强行催促自己儿子去跟着受罪。
李树梅被顶了几句,撸起袖子就要伸手习惯性去掐他胳膊,嘴里说着什么,没良心,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不知道去见见。
宋奚侧身躲开,拿起放在旁边的拐杖和伞,理也不理她就往房间里走。
有的人生起气来你不能说话,说不赢,还会火上浇油,李树梅就是属于这种类型。
宋奚发挥着自己的运动细胞,三步并作两步跳进屋里,利落地关上门落了锁。
屋外李树梅伸手拍了拍门,门上灰都跟着震了震,“何康,你是不是要造反了!”
宋奚喊了声:“我困了。”
这回屋外没敲门了,改成骂了。
李树梅就在门外面骂着,对自己儿子词汇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粗俗的话,但是也带着一根根针,有点扎人。
骂了好一会儿,屋外又响起一道有些老的男声:“大白天的,你又骂人家做什么?都是一家人吵什么。”
何建军刚打完牌回来,听这语气,应该是赢了。
李树梅看见他那副牌鬼样就气得心窝子疼,转头指着他骂:“老娘不骂他骂你啊!我看你也别吃饭了,以后就天天吃牌吧!我一天天在家里做得不少,你们倒好,一个个是巴不得气死我!”
屋外两人骂起来了,何建军觉得她不可理喻,对自己儿子这么骂,简直是说出去都让人笑话,李树梅又觉得,自己当妈的,教训儿子又没有错,他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