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炮灰有梦想番外篇——by木风橘

　　姜家就来了一位司机，三人在半山腰下车后碰上的，何父喘过这口气后就拉着何图就开始检查，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姜家司机远远地看了一眼，确认人没死后就抱着胳膊站在旁边。
　　宋奚无所谓，他一边揉耳朵一边乖巧地站着，安安分分地充当着自己的背景。
　　杨旺还在旁边和一名警察争执，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我都说了好几遍了，姜奚，就旁边那个眼瞎的！他抱着人跳下去的！”
　　警察眉头紧紧皱着:“杨旺先生，请你不要开玩笑，如果按照你刚刚所言，是姜先生毫无偏差地把人拽过去抱住，跳下去之前还给两人缠上了绳子…抱歉，我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一个瞎子动作这么精准灵活，说出去谁信？
　　“并且，我们向这里的工作人员了解到，是杨先生你昨天就包下了场地，还特别嘱托工作人员不能来打扰的。”警察说着，十分怀疑地看了一眼红毛。
　　杨旺被人明着面怀疑，头皮都快炸了，气急败坏地吼:“我他妈要是准备杀人，还他妈站这儿干什么，等着被抓吗？！”
　　质疑他的警察还思索了一下，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是绝对不会轻易下定论的。”
　　宋奚站在旁边险些笑出声，也不怪警察，一个瞎子身上绑了个被迫蹦极的，而站在上面的三个人，皆是人高马大的，带头的杨旺还一身痞子气质，这事怎么看都像霸凌现场。
　　人的脑洞是无限的。
　　杨旺又和警察争论了几句，这位警察刚出来工作，年轻着，一腔热血奋勇都刻在脸上。
　　杨旺见解释不清，一把拉过鼻涕眼泪横流的何图，吼道:“你他妈别哭了，快解释解释啊！”
　　何图擦鼻涕:“……解释什么？”
　　杨旺:“解释你到底是怎么下去的！”
　　何图一颤，整个人还后怕着，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站着默不作声的宋奚，一抽一抽地抹着眼泪:“是姜奚，突然抓住我手，把我拉过去，带着我跳下去的。”
　　一行人的视线又纷纷转向宋奚。
　　宋奚就只能看见一团黑，他伸出手拨开额前凌乱的头发，啃了啃下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警察不知道又想了什么，拍着胸脯说:“姜先生，别害怕，想说什么就说吧！”
　　宋奚状似松了口气，学着原身的模样，微微埋头:“昨天晚上杨旺给我家打了个电话，说是带我去蹦极，我就应下了，谁知道今天一到了这里，就把何图跟我绑在一起，说什么玩个小游戏，想试试看如果悬空后绳子脱落，何图摔下去会不会……”
　　他故意停在这里，杨旺四人一瞬间脸色变了变，何图甚至还颤抖着哆嗦了两下，连鼻涕都忘记吸。
　　宋奚后面说的那段，是杨旺私底下对着另外三人一字不差地说过的，只不过，这里面摔下去的角色，从原身换成了何图而已。
　　他在解释着，也在无声地暗示:看，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杨旺到底也是心里发虚，一边沉着脸否认着，一边用探究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宋奚。
　　宋奚看不见，继续装他的孤僻小可怜。
　　既然两方都各有说法，几个警察也不磨蹭停留了，有人报了警，肯定是要按照惯例把人带回去调查做笔录的。
　　旁边的何父有些不满:“警察同志，这事不管如何，我儿子都是受害者，怎么着也先让我们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我们这边可还有事。”
　　警察公式化地回道:“何先生，成年人不需要监护人陪同。”
　　何父又准备说些什么，身边一直站着的高大男人伸手拦住他，声音低磁沉稳:“何总，笔录而已，合同下次再谈也不迟。”
　　何父瞬间把话咽回肚子里，讪讪地点点头:“是是，先去做笔录也行。”
　　他说完，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看了一眼上来后就安安静静的男人。
　　男人很帅，一身蓝灰色西装下裹着结实的身材，精致的脸部线条带着几分成年男人的锐利，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镜框，匡出了几分斯文气质。
　　很吸引人。
　　宋奚看不见，也闻不到迸出的荷尔蒙，他只觉得这道声音很好听，从何父的语态中能听出来，他对这个男人很恭敬，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系统，你有这人的资料吗？”
　　系统:“没有。”
　　“他叫什么？”
　　“不知道。”
　　“……那他长什么样子？”
　　“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个嘴巴，人样。”
　　“……”
　　宋奚觉得系统可能是突然更年期到了，态度格外的恶劣，他也不问了，并亲切地安慰道:“虽然你很废物，但是爸爸不嫌弃你。”反正这系统坑他也不是头一回了。
　　系统依旧滋滋装死。
　　宋奚耸耸肩，在警察的指引帮助下慢慢下山，他活了二十多年，倒是头一回真真切切体会到了盲人的感受。
　　宋奚眼前漆黑一团，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去摸索该怎么下脚，生怕下一脚会踩空，只能时时刻刻提着心，小心翼翼去试探着。
　　那是一种在黑暗中，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他还是不太习惯，走台阶时没控制好脚步幅度，脚下一空，连着跨了两个台阶，脚后跟擦着台阶滑到下一个台阶上，他没摔下去，却下意识伸手去抓东西，手中攥到一块触感极好的布料。
　　指尖触感纹路清晰，不是警察的服装。
　　警察在耳边关切的问:“你没事吧？要不我背你下去吧！”
　　宋奚摇摇头道了声谢，原身极其在意自己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虽然性格是孤僻怪异，他也可以偶尔做出乎意料的事，但不能表现得完全迥异，以免多了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面不改色地松开手中的布料，远远地又传来一道声音:“二少爷，需要我背你下去吗？”
　　是姜家的司机，那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谁都能听出来瞧不起的意思，知道“姜奚”不会应，估计那司机也没有真想背的意思，话说出口，人站在原地没动。
　　宋奚突然间改了想法，随口应道:“好啊，你过来吧。”
　　说完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
　　宋奚分出神在脑海中问:“……系统，你在干什么？”
　　咔嚓声更大了，系统含糊道:“吃薯片啊。”
　　宋奚:“…你是人类？”
　　系统咔嚓咔嚓:“不是人就不能吃薯片吗？系统专属，番茄味的数据薯片，你要来一包吗？”
　　宋奚虽然不知道一个数据是怎么吃出番茄味的，不过他还是礼貌的拒绝了系统，他对吃空气没兴趣。
　　那边司机也正尴尬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背，丢脸，不背，也丢脸。
　　宋奚不管他乐不乐意，将一个少爷该有的任性发挥出来，“你不是要过来背我吗？别耽搁时间。”
　　司机被许多人看着，磨磨蹭蹭地走过来，极其不情愿地在宋奚面前伏下身子，咬牙:“二少爷，当心脚下。”
　　宋奚单手撑着司机的背，脚下没动作:“你再趴下去点，我上不去。”
　　司机的身体僵了僵，埋着头忿忿地又往下伏了伏自己直板的腰杆。
　　宋奚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对方呼吸重了重，他又松开手在裤腿上蹭了蹭，不咸不淡道:“算了，还是我自己走吧。”
　　司机被溜了一通，唰地弹起身体，你了几声又被旁边警察的目光硬生生给堵回去，脸脖子憋得通红，二话不说甩手头也不回地走。
　　宋奚没什么表情，原身上来连个盲杖都没带，他走得很艰难，走了几步又差点摔了个翻仰。
　　他又顺势一抓，这回没抓到什么布料了，抓到了一只手。
　　手温凉的，宋奚又下意识摸了摸，手掌心摸起来有些微微的糙感，应该是常年健身留下的。
　　松开手，一句谢谢跳到喉咙间，宋奚还没开口，就被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姜奚？”
　　声音很好听，是先前站在何父旁边的那位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在了宋奚后面。
　　“不喜欢被人背？”男人不咸不淡地问。
　　宋奚没反应过来:“什么？”
　　男人似乎只是象征性的问一句，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语气公式化地就像只是在阐述一件平淡的事:“那就抱吧。”


第3章 瞎子也有梦想03
　　听见这个声音时，宋奚第一个反应是懵逼，第二个反应是大写的懵逼，他把原身的记忆扒了又扒，反复确定，原身确确实实对这个声音没什么印象。
　　他尴尬地扯着嘴角，正准备含糊过去继续往下走时，倏地整个人一轻，他被人抱了起来，还因为惯性轻轻往上颠了颠。
　　男人的一只手放在他腿弯，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肩，虽然是个标准的公主抱姿势，但是除了手以外，两人之间几乎没什么过多的亲密接触。
　　随性又绅士。
　　旁边的警察同志絮絮叨叨地在说着什么。
　　宋奚听不进去，他整个人的思绪都被这个公主抱给捣乱了，心里不停默念着，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不尴尬我不尴尬……
　　被人经常踩踏的山路还是很陡，男人抱着他脚下每一步却都踩得很稳当，清晰的呼吸声从头顶呼出传进宋奚耳朵，有些热。
　　“系统你真不知道他是谁？”
　　系统短暂的更年期结束了:“我查查资料。”
　　资料迟迟没传来，宋奚想了想，按照原身的性格，垂着眼帘装木头人，一副阴沉不乐的模样。
　　虽然这个姿势很奇怪，但是，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他正愁走路麻烦，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所有人都在赶路，没人注意，走在最后面的男人抱着宋奚，眼眸闪了闪，脸上表情似乎有些怪异……
　　·
　　快走到半山腰公路上时，系统终于传来了消息。
　　男人叫封成益，31岁，原剧情中有名的商业界大佬之一。
　　宋奚读完这句话:“没了？”
　　“没了。”
　　宋奚:“……”
　　系统说:“你是不是在偷偷骂我？”
　　“……你明白就好。”
　　他不想跟系统说话，打开了强制屏蔽功能，这是到目前为止他最满意的系统服务。
　　已经到了公路上，封成益把宋奚放下，头也不回地转身朝着自己的车走去，仿佛刚才乐于助人的他只是来自另一个次元。
　　何父站在自家车前，傻眼看了好久，又看了一眼阴沉无语的宋奚，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这边封成益坐上车，抬手利落地脱掉袖口有些褶皱的西装外套，从车座上抽出一瓶矿泉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抱着个成年男人走山路一路下来，说不累那都是假的。
　　前排的助理拿出一件新外套递给他，想到刚才透过车窗看见的场景，斟酌着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需不需要我……”
　　封成益拧上瓶盖，套上外套，伸手推了推镜框，淡然道:“不用，回吧。”
　　助理嘴动了动，最后还是收了声，少问多做。
　　汽车发动起来，封成益看着窗边行驶而过的树林，手上好似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搓了搓。
　　太瘦了，硌得人发疼。
　　突然，一声轻笑溢出，低语消散在空气中，有些听不太清楚。
　　·
　　这边宋奚也蹭着警车走了，也不知道那边何图在车上和自己的亲爹都说了什么，一行人到审讯室呆了会，这事最终轻拿轻放以意外事故解决了，一套操作流程下来，他连话语权都没有。
　　宋奚无所谓，反而那位警察同志，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苗头，气的不行，几人按惯例做完笔录后，他以红毛三人态度极其不端正为理由，逼着他们几人蹲在局里读了十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就当着宋奚的面，系统说红毛杨旺恨了他好几眼，估计是把这仇统统算在了他头上。
　　等他走出局子时，还带走了一根警察同志送的简易盲杖，姜家司机在门口阴阳怪气的:“二少爷。”却是伸手去引他上车。
　　姜家就是这么奇怪，对于不受待见的人，你可以瞧不起冷嘲热讽，但你不能拿明面上欺负，去打姜家的脸面。
　　于是，一回到姜家的宋奚，实打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冷暴力。
　　从进院子到屋里，这期间，没有一个人同他搭话，宋奚能听见佣人擦肩而过忙碌的脚步，听见宅子里的宠物狗叫声，也能听见姜家女主人指挥着佣人搬东西的声音，姜家很热闹，除他以外。
　　这几乎是姜家不成文的规定了，姜太太见不得他，她在家的时候，谁也不想为了个瞎子“少爷”触霉头。
　　宋奚没人指路，把系统叫出来给他充当人形导航。
　　他路过客厅，听见姜太太声音拉高了好几度，说儿子又送了她什么奢侈品，限定款。
　　宋奚内心毫无波动，因为，这些奢侈品他一个都不认识。
　　说着，姜太太又开始不停夸着自己的儿子，絮絮叨叨地说着，对方最近在公司里又干了什么大事情，儿子生日快到了，姜家宴请了很多人，准备办一场豪华的生日宴会。
　　说完，她又一顿，意有所指地问:“哎呀，姜奚，你生日也快到了吧？”
　　宋奚知道她是故意的，原身的母亲就死在这天，他懒得应付，模拟出原身该有的愤怒，抿着嘴一言不发地朝着自己房间摸过去。
　　没有哪个女人能接受丈夫不忠的产物，但没有选择权的原身也不该被人随意践踏，不管谁对谁错，还是谁都有错，宋奚不关心这些，他不是原身，他只是一个任务者，他不能用自己的主观意见去判断自己从没经历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