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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万人迷该如何拒绝爱意——by半重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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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上暗地里风起云涌,可姜还是老的辣,皇帝败了,被囚禁在宫廷之中。状元郎此时此刻早跟皇帝心心相惜了,只好以自身生命要挟伍戎,保住皇帝的性命。
  在状元郎用匕首抵着自己脖子时,伍戎又想起了那人轻摇扇子的模样。那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断不会做出眼前这个人的举动。
  在那一刻,伍戎悟了。
  虚影就是虚影,永远成不了真身。以相似之面貌,做出不符之举动,乃是侮辱。
  伍戎大笑起来,拿起身旁的红缨枪,一把掷了出去。
  状元郎不可置信地低下头,胸膛处鲜血汩汩而出,银色的枪柄狠狠地扎进了身体。那把红缨枪将状元郎穿了个透心凉。
  宫里的皇帝得知了消息,吐血三升,仰天长叹。自此,他卧薪尝胆,勉强在摄政王手下保留了性命。
  年复一年,艰难的处境并没有令皇帝放弃,状元郎的模样日益模糊,为他报仇的信念却越发汹涌。
  在摄政王再一次出征南疆时,皇帝暗藏的亲信杀死了摄政王。皇帝自此夺得大权。
  那一晚,皇帝对着摄政王的头颅满饮了一壶酒。
  而后他仰天长叹道:“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月光黯淡,虚影迷离,酒气血气混杂在夜色中,直至黎明降临。


第29章 教主垂怜
  我跪在他面前的时候,心里想到的不是屈辱,只是想离他近些,再近些。让我碰碰他的脚吧,让我抱住他,禁锢住他的四肢,让我坐在他的身上,抚摸他,碰触他,舔吻他。
  这股焦灼烧得我浑身战栗,喉咙吞炭般,烧灼刺疼。他永远不明白到底有多少人因为他夜不能寐,为他整日整日地心口干涸枯哑,浑身焦躁难受大火熊熊,血肉开裂爆炸,皮肤焚烧殆尽,每一根尚存的毛发都叫嚣着靠近他!靠近他!
  但他只是浑不在意地躺在榻上,偶尔瞥过垂怜似的一眼。好似一座高高在上无情无欲的琉璃神像,不肯轻易往下看,免得污了眼。
  哈哈,他知道有多少人跪在他脚下的时候,颤抖着就泄了身吗,啊,我的教主大人,您告诉我,您是不是以为大家都甚是畏惧您,见着您就战战兢兢,战栗不已。您知道教内最畅销的玩意是什么吗,是香料啊。
  每个人都是行走的香囊,免得哪次在您脚下一不小心泄了,也好有个遮掩,免得吓着了您。自己死了不打紧,要是失去了靠近您的机会,那多滑稽。
  教主大人,偏幽大人!您知道有多少人期待着你走火入魔武功全失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只会一脸无辜地卧在榻上,只会浑不在意地阖上那双眼,连多看人一眼也不肯!
  “退下吧,我乏了。”偏幽微阖眼帘,见着塌下人脸红脖子粗、浑身颤抖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再听他报告事务了。
  偏幽自觉长得不恐怖,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教内的人一个赛一个的怕他。他平日里也不会胡乱杀人,对待属下也向来赏罚分明,不会随意苛责,但诸位教徒还是畏他如虎,久而久之,偏幽也就越发懒得出门了,免得碰着一个个颤抖不已的教徒。
  在这个世界里,偏幽也用不着干其他事了,就躺着等game over。主角会率领各派攻上魔教来,一剑刺穿他,降妖除魔,成为新一代受人敬仰的大侠。作为书中的反派设定,魔教确实教如其名,伤天害理的事做了不少。虽然偏幽从老教主手里接过教派后,情况有所改善,但过往的斑斑劣迹是洗刷不了的。与其慢慢改良,不如一把火烧成灰扬个干干净净。
  见塌下的右护法跪着不退,偏幽有些疑惑地撑起手肘,侧身抬起眼睫望向他。
  “怎么了?”
  右护法嗫嚅半天,也没说出个好歹。偏幽倦了,就直白道:“退下吧,顺便去看看左护法那里,是不是真的把药人放走了。”
  右护法哽着脖子半天,应了声“是”,才缓缓退出去。
  偏幽其实不太喜欢右护法身上浓烈的香料味,很奇怪的味道,但这魔教上上下下都佩戴着香囊,偏幽已经禁止了很多不仁道的事,也就不好再下令禁止他们的个人喜好了。
  其实对于命令阳奉阴违的教徒也不少,只是挑了其中几个严厉惩罚杀一儆百后,倒也制止了些。但左护法却是个难缠的角色。其人武功高强,只比偏幽稍差,轻易奈何不得,偏幽只好隔三差五命人监察他。若发现他果然不听命令,就惩罚一番,抑制一下他的行为。
  左护法这个小BOSS,还是留给主角刷吧。
  偏幽近些时候越发惫懒,但总躺在床上也不是个事儿。从床榻上起来,偏幽换了件厚实一些的白狐裘,准备去柔县看看灯火。听说今天夜里的灯火节会格外的热闹。一个人呆久了,总还是有些想念人群的烟火气息。也不用和谁同去,只自个儿去街上走走,看看花灯,听听人群里的嘈杂声喧哗声,再看一下燃起的篝火,听着他们诉说一年来的收获与喜悦。
  多亏了这身上好的轻功,比现代开车还快,倒不用把大半时间全花在赶路上。临走前,偏幽想了想,还是拿了个黑金色的狐狸面具,预备在灯火节里戴上,凑上这份入乡随俗的热闹。
  轻功疾驰,虽然和真正的飞翔不同,但这份快意依旧令人身心舒畅。路过梅林,偏幽折下一枝粉白的寒梅,以其细枝绾好了披散着的长发。林中刮过一阵风,吹得花瓣簌簌落下,偏幽淋了一身梅花瓣,只觉衣内衣外都浸满了寒凉的幽香,淡而凉,清而远,霎是好闻。偏幽不由得想到教内时时刻刻晕染着的浓烈的香料味,忍不住泛起个念头,要不,找家品味不俗的香料店,给每位教徒都定时提供些别致的香,也省得教内整日香得偏幽头晕脑胀,只觉进了哪家的烟花楼所。
  摇着头笑了笑,偏幽又运起轻功远去了,没瞧见角落里还藏了个左护法。
  左护法本是在附近收割药草,远远地见着偏幽过来了,就急忙飞奔到梅林藏在了山石后。这位新任教主,行事独特怪异,却浑身上下都浸满了妖异的魅惑力。左护法为了避免受到影响,很少面见教主,一向瞧不上成了色中饿鬼的右护法。不过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失了智,竟躲在怪石嶙峋背后偷偷看教主。
  他看到那梅花瓣迫不及待般投入教主怀抱,浸润了教主一身寒香。寒枝束长发,梅花染腰身,漫天的清冷里,竟衬得美得妖异的教主清冷幽远,如高岭之花,只能在山脚下仰望。无论如何踯躅,也无法摘下那朵幽花,贸然攀援,也只能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偏幽到了柔县,听着熙熙攘攘,戴上面具。走到街上,见着一个个形状各异的花灯,心情愉快。其中一个兔子模样的灯,虽不甚精细,却可爱有趣。问店家多少银两,答十五文,付完银钱后拎着花灯准备去另一条街道逛逛,却不防被个小孩撞上了。
  小孩抓着偏幽的锦囊,偏幽抓住了小孩的手。
  小孩猛地挣扎起来,拳打脚踢,却没挨到偏幽的一丝衣角。小孩的脸霎时惨白了,只怪这次看走了眼,瞧着是个乏力的富贵公子哥儿,戴了副面具独自出来游玩,哪想到这看着弱不禁风的人竟会点拳脚功夫。
  正想着这次可别断了手脚,面前那人却放开了他。
  那金尊玉贵的人从锦囊里取出二两银子,递给他,淡淡道:“今日恰逢佳节,虽然你行窃十分方便,但被你行窃的人也会坏了这一天的好心情。不如拿了这二两银子,归家去。”
  偏幽见着眼前的孩子不过十三四岁,穿着简陋,瘦得皮包骨头,倒看不出是不是惯犯。今日佳节,也不愿为了这小孩跑趟衙门,只想着息事宁人便罢。
  小孩却瞪了他一眼,没接银子,转身跑远了。
  偏幽笑着摇摇头,不再思量,拐弯去另一条街上逛了。
  余慕凡跑回了破庙,心中羞怒又难堪。他自认不是个矫情的人,为了活下去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别人的怜悯与同情只要有利可图他也向来来者不拒。但今晚,当那个白裘裹身的金贵人物向他摊开手心,要递给他银两时,他只觉心中压抑多年的痛苦与恼怒都涌了上来。这些道貌岸然之辈,有个好家世不够,还要披副好皮囊。有好皮囊不够,还要出来招摇显摆自己的善心。显摆善心也就罢了,竟然不是同情他这个瘦骨嶙峋的乞丐,去同情那些有吃有喝欢欢喜喜过佳节的人。
  多高贵啊,只有他余慕凡,低贱如尘埃,踩都没人愿意踩,唯恐脏了自己的鞋。余慕凡只觉浑身刺痛,比被拳打脚踢痛得剧烈多了。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烧灼得他心肺穿洞般痛苦难耐。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要将这些道貌岸然之辈一个个地全部拉下来,拉入泥沼,滚落尘埃,让他们再也露不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第30章 教主垂怜
  偏幽走在桥上,看桥下湖面许多的花灯闪着星星点点的灯火,湖面的波光与月夜交相辉映,在一片热闹中凝结出幽蓝的静谧。有戴着白鹿面具的少女携着姐妹在岸边羞怯地许着愿,有戴着猴面的小孩拉着父母到处乱窜。在这佳节里,许许多多的生命流淌在简单的快乐中,那么有活力,生机蓬勃得扑面而来。偏幽撑着手肘,靠在护栏上,不自觉地微笑。
  渐渐地,街道上的人影少了,卖面具和花灯的店家也收了摊。偏幽走到寂静的河边,将手中的小兔子花灯缓缓放入了河面。深夜的月光在水中波荡出无数涟漪,偏幽站在冷清的岸边,看着花灯在幽暗的河面渐渐飘远,游向了不知名的他方。
  回了教派,飘浮在这片区域里的欲望、浮躁、气血上涌扑面而来,偏幽轻叹一声,有些扼腕。纵使颓靡、病态、为祸四方,注定被打败,被屠戮,此时此刻,魔教内部涌动着的鲜活而独特的气息仍旧真真切切地沸腾着,让置身其中的人不得不承认,这份野心与欲望交织的驳杂也有着张扬而自在的残酷之美。
  偏幽回到房内,解下黑金色的狐面,脱下裹在外面的白裘,露出清俊的身姿上两片殷红的唇瓣。素手摘下束发的梅枝,偏幽将其插入白玉瓷瓶内。独枝上还残留着一朵粉白梅花,轻轻地垂在棕黑细枝上,我见犹怜,柔弱微香。
  洗漱罢,偏幽放下纱帐,正准备入睡之际,却被来人闯破了一室静谧。
  右护法恭恭敬敬地跪在床帏旁,激动地说着自己的发现:“教主,左护法阳奉阴违,将药人全都转移了阵地。我闯入一秘密洞穴看,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地全是药人的尸骨。毒发身亡的尸骨累在洞穴里,蛇虫鼠蚁爬遍,一具具的白骨堆积起来,竟把洞穴填上大半。”
  偏幽轻叹了口气,掀开纱帐,起身披上外衫,道:“随我去看看。”
  右护法跪在地上,眼见着一双素白玉手推开帷帐,明明是极其病态的冰肤,却生生显露出一份花开到极致的颓靡败色。右护法喉咙涌动,旋即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偏幽随着右护法一路疾行,还未到洞穴外,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尸体腐烂发臭的腥恶味道。右护法倏地跪下来,道:“洞穴内脏乱不堪,教主,要不您留步,我进去将尚还存活着的人全都带出来。”
  偏幽扶起右护法,失笑道:“不必如此,本座倒也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书生才子。”
  说罢,偏幽缓步走进洞穴内。右护法在其后点燃了火把,照亮了幽暗无比的洞穴。晕红的火光照耀在水津津的藓类植被上,也照亮了重重叠叠腐烂大半的尸骨。还有蛇虫鼠蚁在烂肉白尸上爬来爬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偏幽微蹙眉头,见着这一具具的尸骨,本只对左护法无感,现今却生出些止不住的厌恶来。绕过堆积的腐烂白尸,偏幽往更深处走去。
  洞穴深处响起锁链的哐当哐当声,有人沉重地移动了身躯,摩挲着洞石的铁链,吱嘎吱嘎,拖曳着那人的脚步。
  偏幽走进一看,只看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重重锁链困囿,动弹艰难,浑身脏污。偏幽运起内力,将锁链破开,就见那少年倏地将要跌倒在地。
  他飞过去将人抱起,脱下外氅裹在那少年单薄的身躯上。右护法连忙凑过来接手,那少年却死死地拉着偏幽的袖子,任凭右护法如何扒弄,也没能让少年松开手。
  “罢了。”偏幽拂开右护法的手,见少年的指骨被右护法掐得淤青红肿不自然地弯折了,不由得微蹙眉头,安抚地拍了拍少年的背,抱住他继续往前走去。
  右护法心里暗恨,恨不得将那脏污少年粉身碎骨。教主一身清白高洁,竟不知被哪来的低贱药奴弄脏了衣衫。那药奴何德何能,竟敢让教主劳累。他刚才就该直接震碎那贱奴的心脉!
  偏幽回过头,瞅了瞅右护法不善的神色,浅笑:“走吧,无碍。”
  右护法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对他忠心耿耿。偏幽最开始禁止教众再行恶事时,右护法是他手里最锋利的刀。只是右护法对他也太过紧张了些,每每关系到偏幽,哪怕只是小事,右护法行事也格外狠辣,这一点让偏幽总有些无奈。
  继续前行,也看到了不少被重重锁链缠身的人,却都已死去。走出洞穴,偏幽长叹口气,想不到这怀中少年竟是唯一的幸存者。
  “教主,左护法实在是不把您的命令放在眼里。您让他放走药人,他就索性寻了个地全部坑杀。”右护法蹲身行礼,不忿道,“就让属下出马,杀了他,以正我教威仪。”
  右护法话还未尽,风已乍起,吹得四周的树林哗哗响,晕染出几分肃杀凄凉意。偏幽心下微叹,接过一片零落的枯叶,道:“多带些人,做得仔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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