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万人迷该如何拒绝爱意——by半重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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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幽将被子往上攘,遮住了有些发凉的脖颈,不置可否道:“真?人说得是,但我着实有些乏了,不若真人好人做到底,先行离开吧。”
云渊却没有顺着偏幽的意愿离开?,他面色不豫地推开?房门,踱步走近床榻:“你乖些,我自有办法保你。若是还瞎闹腾,惹本尊不悦……”
“怎么?”偏幽微勾了唇角,漫不经心地从被褥里探出小半个身子来,撑着手肘问:“惹怒了,真?人要把我送进炉鼎窟么?”
云渊蓦然失笑:“那倒不必,只是幽奴就不用走出这间小院了。秋虞良等人也不必见了,就在这间院落里静思己过,如何?”
见着偏幽不以为意的神情,云渊面上的笑慢慢散去了。他于床榻边坐下来,伸出那只能毁天灭地的右手轻柔地抚向偏幽长及腰间的乌发,叹道:“不过一转眼,你就快成年了。”当初的少年郎稚气未脱,眉梢已生艳,而今长大了,身段也美得让人心神恍惚。
“夺灵大赛,莫冲会赢,但他不会碰你。你乖乖的,本尊就暂且保你十?年,更乖顺些,一辈子只跟一人也是不无可能的。”
“真?人,”偏幽慢悠悠地将头发从云渊手里拨弄出来,顺到另一边,笑,“你的眼神有些让人恶心了。”
云渊一滞,面色陡然转冷,迎着那戏谑目光,却又硬生生笑了起来:“幽奴还是这么调皮……没关系,调皮的小孩子教导教导就好。”
偏幽半阖了眼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眸里瞬时生出些细润光泽来。他好想问真人一句,真?人啊,你在我面前这么骚气,你徒弟莫冲知道吗?
云渊见着偏幽确实是困倦了,也不想再留在这里讨人嫌,站起身来道:“罢,这次你也受惊了,本尊就不追究了,好好休息吧。”
“若有下次,两罪并罚。”
云渊离去时,已是深夜。夜凉如水,偏幽合拢了被褥,躺在床上慢慢睡着了。
一夜无梦。
第49章 仙宗炉鼎
翌日, 偏幽开?始收拾庭院。
石桌板凳花草树木的尸体在一堆狼藉中交融,扫帚扫过之处扬起的飞灰在晨光中旋转、飘散,好似在说:再?见, 再?见,我要去往更?远更?远的地方了。再?见, 再?见,我要和汁液与石砾一起去往更?高更?高的地方。
偏幽扫过一处狼藉, 收获一堆告别, 扫到老树旁时,他蹲下来,抚摸老树粗糙的表皮。纹路摩挲在掌心,生命消逝在手中, 这?棵可怜的老树还没来得及在夏天结果子,就于昨夜暴毙。
在愤怒的人眼里,它们是比炉鼎更?卑贱的存在, 这?样?的湮灭, 不?值一提。若是有人真心实意为此感到伤悲, 那倒要让人怀疑怀疑是否脑子有问题。偏幽摸到了老树的乳白汁液, 不?知道是多少年轮里的积蓄, 还有它的叶子, 粗壮肥大的叶子,也在慢慢凋枯萎谢。
偏幽在地上坐下来, 扫帚扔到一旁, 晨光垂头丧气地打?在他脸上,将他美丽迤逦的面庞也衬出几分忧郁。他的腿毫无顾忌地耷拉在地上,臀部?不?小心坐到了几枚树叶。偏幽靠着老树,微微仰起头颅, 一捧乌黑亮丽的长发滚落下来,微型瀑布也似。他坐在狼藉中央,灰尘与他为舞,砂砾伴他同行,金光灰影闪动琉璃,他是衰败之地的玫瑰。
秋虞良来时,正?见着这?如画颓靡,他站在院外?,一时之间竟不?敢入内。里面是奇幻瑰丽的神秘天地,不?属于他这?样?的凡人。仿佛一旦踏入,就要叫醒一个?不?该在此地醒来的幽冷神灵。
神灵应该在九天之上,凡人连下跪的资格也无。偶尔会去到最蓝的海里,寻找一颗勉强可以把玩的珍珠。海下的生物争先恐后地献上最美的宝物,神灵却只是淡淡地垂下眼帘,望一下,连接过也嫌麻烦。于是生灵们把宝物堆在他脚下,乞求他垂怜似的踢着把玩。献上的珍宝堆积成一座座大山,光辉闪耀了半个?天际,神灵又望了一眼,被逗乐似的轻笑一下,这?施舍般的浅淡笑容,令海中无数的生灵堕落,落下去的生物被蹼爪推开?,海面又涌上来层层叠叠的新供奉者。他们齐齐睁大着眼,渴慕地仰望。
幽就是他的神灵。
秋虞良站在门口良久,直到偏幽察觉到他热切的凝视,望了过来。
他扬起笑脸,一如既往的八颗大白牙齿。
偏幽也回以一个?微笑,道:“又来做什?么?阿良的功课都做完了?”
秋虞良点点头,迈步朝院内走去,道:“今天新学的心法我都融会贯通了,想?着阿幽你?这?里一片狼藉恐怕难以收拾,就过来看看,用术法清理总比打?扫快些。”
偏幽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衣裳将灰尘拂落,道:“阿良来得正?好,我确实有些发愁呢。”
秋虞良笑着走过去,先给偏幽施了个?清洁术,道:“阿幽你?先进屋吧,我将这?里整理干净了就进去。”
偏幽弯腰将扫帚捡了起来,望着院内的碎石杂砾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是有些可惜了,一院的花花草草。”
秋虞良宽慰道:“没事,常言道早死早投胎,说不?定现在它们已经在奈何桥排上了队,就等着投胎当人了。”
偏幽哑然失笑:“好你?个?阿良,如今竟也会说些俏皮话了。不?过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么个?理儿。”
“那我先进去了,正?好前些天灵肴阁送上来了一批新鲜食材,肉类看着都不?错,蔬果也很新鲜。我准备用樱桃做些樱桃酒,过个?□□日咱们就能喝了。今天中午咱们就吃点烤肉吧,我可是嘴馋很久了。”
秋虞良下意识舔了舔唇瓣,一双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高兴道:“好呀,我也好久没吃了,那滋味,啧啧啧,想?念想?念。”
偏幽被秋虞良砸吧嘴的样?子逗得一乐,提起扫把笑着进了屋。
秋虞良见阿幽走了,叹了口气,刚才偏幽坐在地上怏怏不?乐的样?子,让他着实心疼。只怪自己人微言轻,实力不?够,没法为偏幽排忧解难,只能在这?些细微之处下下功夫了。想?罢,运起术法开?始收拾庭院。院内的砂石草木渐渐湮灭成飞灰,秋虞良又运起灵力掀开?地皮,将飞灰一并埋进土里。
随后从储物戒里取出新的小树花苗一一栽种进土里,再?取出桌椅板凳藤摇榻,按照以前的方位摆弄好。
一番功夫下来,这?小院倒也像模像样?不?再?光秃秃的了。
在秋虞良收拾庭院的时候,偏幽从储物戒里取出灵肴阁已经处理好的灵兽肉,连皮带骨地剁成半个?拳头大小的若干个?肉块,随后放入盆里,加蒜蓉、辣椒、盐和特制的灵菜油搅拌均匀,加以腌制小半个?时辰。肉块本身的腥味在这?一腌制过程中渐渐消散,辣椒的香、蒜蓉的鲜、菜油的滑慢慢渗透进肉里,能最大程度上保证肉块的鲜嫩与入味。
洗净手后,偏幽将红辣椒、花生粒、芝麻等混合切碎,分成两?盘,作为烤肉的蘸料。蘸料辣香可口,红白黑碎混合交叠,呈现出最纯粹的土地金棕,让人只想?赶快滚上一块烤好的肉块放入嘴里,品尝这?皇天后土、大地生灵带来的美妙享受。
秋虞良收拾完庭院后迈步走进厨房,见偏幽已经腌制好了肉块,便走上前去帮着用竹签串肉。
灵兽肉骨头细肉质嫩,瘦肉外?裹着一层香糯的肥肉,用竹签很轻易就能串上。竹签刷地穿破肉块,渗了红辣椒碎的白糯肥肉在这?力道下一颤一颤、肉波荡漾,还没开?烤,人的食欲就已率先爆棚。
打?开?燃火的灵器,加炭,两?人拿起串好的肉块边烤边吃起来。灵兽肉的糯皮烤至金黄时,油脂流出来油光滑亮地滚动在肉块表面就表明这?串肉可以开?吃了。拿着竹签往蘸料盘里一滚,提溜起来直接放入口中,香、辣、滑、爽在口腔里一层层爆开?,让人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五感在此时此刻只剩下了味觉和嗅觉,爽!
肥肉带皮焦香嫩糯,香弹无比,瘦肉耐品耐嚼,越嚼那浓浓渗透的辣香肉味就越浓,让人口涎直流,回味无穷。再?加上那更?添几分滋味的蘸料,让人此时此刻如置美食仙境,凡尘俗世?都已远去、淡忘、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有那美味留存在口中,让人惊讶惊叹,爽到大汗淋漓。
“人生啊……爽快!”偏幽吃得额发微湿,唇瓣红肿,两?眼光芒闪烁,双颊酡红如醉,此时此刻,什?么穿越什?么世?界都已不?在话下,只有口中爆开?的滋味是如此的真实而让人迷醉。
不?用喝酒,他已醉倒在这?无尽的美食享受中。
吃完后,偏幽洗了把手和脸,便懒洋洋地躺在了榻上,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爽到极致后的满足醺醉了他。此刻,他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将这?份浓浓的美好带入梦境之中。
秋虞良有些好笑地将薄被盖在偏幽身上,而后在一旁坐下,注视着慢慢进入梦乡的偏幽。他听着偏幽满足极了的小声哼哼,笑容越来越灿烂,最后只好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发出声来惊扰了偏幽的美梦。
约莫看了一刻多钟,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收拾起餐桌上的残局。
偏幽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时秋虞良已经离开?了,屋子里干干净净,餐盘都洗净放在了橱柜里。桌子上有张纸条,偏幽拿起一看,见上面写着秋虞良先去修炼了,并嘱咐他晚上睡觉记得盖好被子之类的关切话语。
偏幽笑着放下了纸条,想?起来樱桃酒还没酿,便从储物戒里取出红樱桃开?始酿造起来。
深红的樱桃美丽诱人,一颗颗如珠似玉,放入水中清洗,一颗砸着一颗,溅起许多小小的气泡。撒些盐浸泡一刻钟后,将水倒掉又用清水清洗一遍再?捞出。偏幽拿起干净的巾帕,将一颗颗红樱桃上的水分细致地擦干,又取出小刀将樱桃切开?去核。樱桃的红汁液将他的指尖浸染,他含住食指尝了尝,清甜微酸。
取出中小型号的酿酒罐,将处理好的樱桃倒一层在罐底,加入冰糖,随后又倒入一层樱桃。一层红一层白保证樱桃酒的甜度均匀可口。再?倒入前些日子酿造好的白酒,偏幽看着小气泡一簇簇浮上来,在酒液表面形成一层浅浅的白沫,不?禁绽开?了一抹微甜的笑容。他想?起了美人鱼的故事,在很久远的以前,妈妈曾经讲给他听,哄他入睡。
将酿酒罐的盖子严密地盖上,仔细地密封好后,偏幽将之放在一贯摆着酒的架子上。樱桃酒酿制时间短,等个?□□天就可以喝了。
傍晚时分,偏幽给自己熬了海鲜粥,吃完后天已经黑了。他走到院子里坐下来,抬头看夜空。
那里群星闪烁,神秘又璀璨。
在这?样?的星光下,偏幽起了兴致,取出长笛吹奏一曲。曲声在岑静的夜里显得缥缈而幽远,渐渐地好似飞到天上和星光作伴了。
又是香甜的一夜,无梦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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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偏幽看着这?几天的衣裳想?着该洗了,便收拾收拾准备去河边。这?时候秋虞良也来了。偏幽让他在院里坐坐,秋虞良却拉着他的衣袖,说要与他一起去。
偏幽拗不?过就答应了,只是拒绝了阿良帮忙的想?法。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也别有一番趣味。
河边的水流缓慢流淌,偏幽取出衣裳,摊在河里一块靠近岸边的石板上,用浣衣的木棒轻轻敲打?,敲完一面翻一面继续捶,直到水流哗啦啦地流过一遍又一遍,手腕也酸了,才收起衣裳,绞干净,放在木盆里。
周围没有其他人,偏幽问:“我要游个?泳,你?来吗?”
一直凝视着偏幽背影的秋虞良痴痴地点点头,还没意识到这?言语下的迤逦,就见偏幽脱了外?衫径自跳进河里。他像一条线条优美的游鱼,很快就游了几米远。阳光下,湿漉漉的里衣透明着耷拉在身体上,在水流中热切地亲吻肌肤。
秋虞良痴愣迷瞪地站在岸上,像块儿不?会动的大石头,伫立多年,不?曾移动分毫,直到偏幽回过头来微笑着向?他招手。
他于迷思?中脱下外?衫,跳入河中,去追那条幽蓝的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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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冲就是这?个?时候碰巧来到河边的。
他望着河里的两?条游动人影,抿紧了下唇。师尊要他夺得大赛胜利,却又让他不?得与胜利品双修。他不?过是一个?明面上的幌子,师尊与纯灵圣体的遮羞布。
突然就有些不?甘心。
如果他胜利了,凭什?么不?能享用胜利者的嘉善?就算师尊会给他其他灵器宝物上好的丹药作补偿,可是,终归不?一样?。一样?是使用,一样?是品尝,明明美人的躯体比后者欢愉百倍亦不?止。
“不?……”莫冲蓦然转过身,脸色凝重地往另一边走去,“是我魔障了。”
他是北罔山大弟子,是师尊最看重的徒弟,怎么能起这?等怨怼之心。莫冲默念着静心诀,“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慢慢翻过山头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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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交际,这?河并不?冷。”偏幽仰头出水面,淡淡地勾起了唇角,“我幼时呆在宫里,一直想?在湖里游几圈,可母后从来不?允许。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入了水。”
水流波动在身躯之间,偏幽合拢五指又张开?,问:“你?还可以吗?”
秋虞良在水光中使劲地点点头,偏幽笑了一下,拉住他的左手,道:“那试试两?人一起游吧。看看我们会是游到远处的巨石上,还是先落到河底。”
最后偏幽和秋虞良躺到了巨石上,一身的水渍在太阳下缓缓蒸发。他们摊开?四肢,像等着被烤熟的鱼。偏幽的胸膛一起一伏,一起一伏,剧烈地喘着气。他太累了,开?不?了口,只是微睁着眼,任阳光从发丝晒到脚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