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万人迷该如何拒绝爱意——by半重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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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后院后,秦桑不知怎的,心里突然难受起来。偏幽那张美丽的脸渐渐地和自己杀死?的第一个人重?合了。杀第一个人时,秦桑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稳妥,然而还是差点被?发现了。那次的经?历回想起来,仍然让他感到?战栗。
这次给他的感觉一样的危险,他仿佛置身命运的两端,要想从?命运的这端走到?那端去,就必须踩着这条危险的钢丝一步步走过去。
还有幽奴,幽奴……秦桑想起自己偷窥的这许多?日子,为了掌握更多?的信息,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他,揣摩他的神态,研究他的行为,然而最后总会?分神,直直沉入这纯灵圣体制造的美丽幻境中。
很多?次他回过神来时,意?识到?自己竟然看个人看呆了,都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几巴掌。
秦桑无法?违心地说讨厌这个人,在今晨发生的事情过后,他甚至有些眷顾起来。倒不是什么喜欢,只是觉得这样一个美丽又个性的收藏品,怪不得人人都想要。他也想要,摆在自己怀里多?好。
夜间。
偏幽从?碗柜里挑了个光洁无瑕的玉碗,搁在桌上。
他取出小刀,划破手腕,血液顺着伤口一缕缕流下。秦桑到?时,碗已经?红了大半。
偏幽将碗递过,秦桑想到?纯灵圣体的诸多?传闻,什么也没问,直接拿起来喝尽了。
“你会?是北罔山间最凶猛的蛊虫。”偏幽看着秦桑笑。
笑容、皓腕、伤口、血痕,秦桑有些明白为什么以前那些修士执迷于用鞭子抽他,还要他笑着承受了。真美啊。他痴迷似的走近几步,蹲下,将偏幽手腕上的血迹一并舔舐干净。
直到?那处再也没有血液流出,他才低垂着脸说了句:“你养的。”
·
秋天、秋风、秋虞良。
秋虞良站在铜镜面前,低声说:“老爷子,有些不对劲儿。我感觉最近我越发控制不住潜藏心底的欲望了。”
铜镜里的灰影告诉他:“我教你的是逍遥道啊,傻孩子。逍遥,逍遥,所求不过一个自在。”
满身是伤的秋虞良有些迟疑。不过若不修习这功法?,是没可能在夺灵大赛上取得胜利的。莫冲将他打了好几顿后,秋虞良认清了自己与其他人之间的差距,不再怀着侥幸的心理在外门弟子修习的普通功法?上努力。
然而,即使他修习了老爷子教他的功法?,也没法?躲过莫冲的攻击。筑基与金丹之间,差距实?在太大了。他有些泄气地坐了下来。最近北罔山的大弟子莫冲,一反往日的大师兄做派,五次三番地找理由攻击外门弟子秋虞良,使得他浑身带伤。
伤势反反复复,没个消停,秋虞良害怕偏幽担心,一直独自舔舐着伤口,很少去北罔山间的小屋。
入了冬后,莫冲终于冷静下来,不再找秋虞良麻烦。事实?上,现在的秋虞良已经?能躲过莫冲的攻击,并且偶尔反击。或许是为了自己大师兄的威严,或许是意?识到?夺灵大赛马上开始,莫冲消停了。
某日,莫冲去拜见了掌门,交谈良久才离开。掌门对于定下夺灵大赛规矩的太上长老甚是崇拜,所以执掌晏云宗以来,这大赛每十年举办一次的规矩从?未更改,并且严格执行。但即使这样,也架不住云渊真人这样钻空子。
莫冲自然没蠢到?将一切和盘托出,他只是提议为了保持纯灵圣体十年间的严格归属权,在大赛胜利那日,将上古的炉鼎咒打入纯灵圣体之身。炉鼎咒有五年、十年、终身之分,一但打下,那炉鼎若与除了主人之外的其他人双修只会?令两人同时毙命,连化神修士也不能例外。
“掌门师叔,莫冲十分崇拜太上长老。可近些年来,门派修士们越发的浮躁,不尊长老所立规矩的现象也越来越多?。身为晏云宗的一员,莫冲认为若能借这次夺灵大赛重?整规矩,重?塑太上长老的威严,或能将门派里的这股浮躁风气遏制下来。只是……”
掌门拍了拍莫冲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小辈就别愁了,这样的事交给掌门师叔吧,你不好牵涉进来。不过这炉鼎咒的提议确实?不错,我会?考虑。”
莫冲见目的达到?,又说了些其他事后才恭敬地退了出去。一切都如他所料,果然,就算他提出这样的建议,掌门师叔也绝不会?将他从?背后推出来。这样一来,他既可以得到?幽奴,又不必直面师尊的怒火。
莫冲走出掌门师叔的山峰后,只觉灵台清明,困扰了自己多?时的难题,终于解决了。
第59章 仙宗炉鼎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 偏幽正躺在榻上看话?本,话?本里讲了个狐妖的故事。说是某个狐妖有九尾, 爱吃人,尤其爱吃看着白白嫩嫩的书生。
狐妖觉得自己不够聪明,想着多?吃几个书生说不定能长长智商,于是对这项事业乐此不疲。可吃着吃着,她智商没长多少?,倒是长了颗人心出来。狐妖的秉性越来越像人类靠近。她惶恐又不安, 却不又不敢直接刨了这颗人心。她只是只贪吃的小狐狸,可没胆子伤害自己。
长了颗人心的狐狸不知怎的爱做起好事来,她再也?不吃人,还给山下快饿死的村民们送去了过冬的食物。
然而春天来临的时候,这只狐妖死了。
她长出的那颗人心越长越大, 越长越大, 把原本的狐心都挤破了。
最后作者感叹道, 狐妖是狐妖, 人类是人类, 长了颗人心的狐妖, 四不像,结局天定。
雪花飘进来落在书页上,慢慢融化, 偏幽从字与字之间脱离出来,抬头看向窗外。
冬天来了。
看着纷纷扬扬的落雪, 偏幽轻声感叹了一?句:“这修真界的话?本故事和?这个修真界, 真的很搭啊。”
雪大天寒,北罔山的地面很快就结了冰。秋虞良修为大增不再?受伤后,便又常常来小院了。
这天他到访时, 偏幽正准备出门去捉森林湖泊里特有的银鱼。那种鱼肉质细嫩,干净无瑕,做生鱼片很好吃。秋虞良见状也跟着去了。
山间的冰将地面上的枯草冻结,灰白成了主色调。他俩在山间艰难地走着,地面很滑,他们走得很慢。走到一个斜坡时,偏幽脚底打滑一?个不慎摔了下去。
好在出门前他早有预料,特意多给自己裹了几层衣裳。虽然走起路来颇为累赘,但现在总算派上了用场。加之斜坡不高,偏幽没有受伤。
虽然秋虞良及时出了手,但只摸到了偏幽的衣角。这路面太滑,滑下的速度也快,秋虞良只是眨了下眼,身旁的人就摔了下去。
他神色焦急地跑下来,扶住偏幽,想看看他受伤没有,却被偏幽一把拉住扯到了地上。
秋虞良愣愣地瞪圆了眼,瘫在地上没反应过来。偏幽见着他那副措不及防的呆愣样,忍不住浅浅地笑了起来。
秋虞良也不恼,傻傻地跟着笑了。
又落雪了,回答了阿良自己并没受伤后,偏幽顺势躺在地上,要求道:“阿良,给我施个术法吧,让雪冻不着我。”
秋虞良听话地做了。
他俩就那么躺了下来,看着雪一点点落在自己脸上、身上、衣裳上。结了冰的地面很冷,雪也凉,但阿良的术法确实管用,那些冷意没有钻进身体里。偏幽安静地躺着,看着天空从朦胧的白到金光闪闪,最后昏黄起来。
雪遮住了他们斜坡下的身体,慢慢地脸也遮住了。秋虞良在堆积的雪里抓住偏幽的手,十指相扣。一?只手热些,一?只手稍凉。秋虞良想到了当初沾着糖渍的两双手。在那个木盆里,他没敢捉住那双嫩玉似的手,在雪里,他抓住了,并且十指相扣。
肌肤的接触使得两只手的温度渐渐调和?,稍凉的那只手也?热了起来。秋虞良默默地感受着这份肌肤相贴的柔情,没有催偏幽起来,只是陪着他躺在这里。
天边晕红时,偏幽蓦然摇了摇头,脸上的白雪簌簌掉落。
“像被活埋了一?样。”偏幽笑着说出了漫长静默后的第一句话。
秋虞良点点头,脸上的雪也跟着落了大半。
“如果此刻有人经过,说不定会吓得跳起来。”或许是沉默了太久,偏幽望着天空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其实我在……梦中有过这样的经历。那个时候没有阿良给我施法,我冻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梦里,我命不久矣,想为自己找个死法。我想看雪山,就找了个没有人去过的雪山。梦中的世界里,我早已是个无业游民,被社会遗忘的存在,不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所以我就任性地去了。”
他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继续絮叨着,张开唇瓣时有小雪花不时落入口中,悄无声息地融化:“那天最开始没下雪。我看着纯白寂静的雪山,感觉自己好像半透明化了。我披着的美丽皮囊渐渐地从灵魂上滑落,走上雪山时,天大雪,我浑身赤.裸,只有一?头极长极厚的乌发大氅似的将我包裹住。从雪山上的冰块里,我看见自己虚幻的倒影,黑、白、一?抹红,就是影像的全部。”
秋虞良将手握得更紧,偏幽被握得有些疼,却没挣扎,只是继续讲述着。
“我一?步步往山上爬,雪下得很大,最开始有些艰难,风一阵阵刮着,我冻得手脚都麻木了。但后来,身体越来越轻,步子也?越来越轻盈,我发现自己从半透明变得几乎看不见。”
“继续爬着,雪也下着,很冷。爬到山顶的时候,低头时已经看不见手脚。又一?阵风刮过来时,我没了意识,彻底在那个世间消失了。”
秋虞良听到这里,不知怎的心中抽动似的疼痛,明明只是个梦,可他再?也?躺不住,连忙起身将偏幽从雪地里刨了出来。
秋虞良蹙着长眉,像头不解又伤心的小豹子:“现在阿幽能看见手脚了。你?看,我把雪都刨开了。”
他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想让阿幽仔细地看清楚,他的手在,脚在,肉身也在。雪水在两人的指间滑落,滴答、滴答、滴答……
偏幽笑着说:“是,我看见了。”
然而他没有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只是用目光温柔地瞧着阿良。
秋虞良有些害羞,却克制住了自己低头的趋向。他直直望着偏幽,感受那份温柔。然而那抹混杂了羞怯与激动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了,一?抹更为悲伤与不解的酸涩情绪涌入心头。偏幽的那份目光太柔和?,柔和?到秋虞良觉得此刻的阿幽快散了。
其实他没听懂阿幽讲的话?,只是这并不妨碍他感受到阿幽的情绪。似乎是一种半明半灭的恍惚,也?或许是一种遥远的空茫,他说不清。但秋虞良知道,这不是喜悦或快乐。
他将偏幽抱起来,轻声哄着:“不去捉银鱼了好不好?好远啊,天色也快黑了。我们回吧。”
偏幽没反对。秋虞良抱着偏幽在厚厚的雪堆里向前走着,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很深的脚印。他们走出这片山间的时候,明明是两个人的重?量,却只留下了一?个人的痕迹。
天色黑了。
第60章 仙宗炉鼎
春。夺灵大赛前夕。
偏幽打开衣柜, 手?指拂过一?件件衣裳,最后停留在一件银边白料的衣衫上。前些?日子,他裁下一?段锦缎,细致地慢慢剪裁、缝合, 昨日才刚刚做好。曾经有人为他做衣裳、为他研究女子?的妆容打扮, 用胭脂、发钗、锦缎包裹他, 试图瞒过世人的眼睛。那位不会说话的小孩, 不知道下半生?是否过得如意, 重新拥有表达的能力后, 生?活会过得更好吗?
偏幽取下那件白衫, 思绪回到阿良身上。明日就是夺灵大赛, 只有筑基修为的阿良很大概率会受伤。偏幽无法为他做什么,就亲自缝了件衣裳, 像曾经有人为他做的那样去待别人。
秋虞良站在床边, 垂着手?,面上有些?看不太清楚的羞怯。偏幽慢步走过去,站在秋虞良面前,纤长的手?指勾住了细窄的腰带,慢悠悠解开扔到床上,外衫也脱了。白色银边的新衣裳慢慢披在秋虞良的身上,偏幽的手?从肩背落至腰间,他半蹲下来,将衣衫合拢,腰带系好。
绸带勒紧腰身, 衣衫刚好合适,偏幽站起来,真?诚地夸赞道:“白衣少年, 意气风发。”秋虞良故作镇静的脸上那看不清楚的羞意渐渐明朗了。
偏幽见着那抹浅润的红,笑着拍了拍秋虞良的肩膀。阿良站在原地,脸越发的潮热。偏幽见状不再打趣,说起正事来:“阿良,明日你尽力即可。尽力而?为,顺其自然,无论如何我都会没事的。”
秋虞良自然不会只是尽力即可,尽力等于无力,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不过并不想偏幽担心,便点头答应了。手?指拂过衣衫,秋虞良感受着上面的一?针一?线,想象偏幽在晨光午后拿着针线慢慢穿过绸缎的情景,一?个针眼穿过,一?条线跟着穿过,破了无数的小洞后,一?块长条布料终于成了形。
如今正好穿在他身上。
偏幽捉住秋虞良触碰衣衫的不安分的手?,有些?不好意思道:“有些?地方针脚不太好,是不是穿着扎人?”
秋虞良哑然失笑,用另一只手捧起偏幽的手?指,左右两手?交握时恰好将偏幽的整只手包裹进去:“没,穿着很舒服,很喜欢,就不自觉地摸上了。”他将偏幽的手?举起来,放在眼前,仔细地观察有没有针眼的痕迹,见着这只手没有,又将另一只手也握住抬起来,见着两只手都没有针眼才放下心来。
“我很开心阿幽送我衣裳,”秋虞良捧着偏幽的双手?笑,“更开心的是阿幽没受伤。针线无情,被针扎到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