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师兄不想入魔——by白鹭爱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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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他同样,对方也在探究他,不知是否看透什么。
总之两人都没再说话。
马车行至城主府邸前,白梵路这次是直接走进了那道正门,先前他在外看见的那两名守门侍卫依旧恭恭敬敬站着。
白梵路走过他们身边时,似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那俩人始终低垂着头,看不清脸。
进门刹那,一股明显的波动,这外围有层结界,进来容易,出去恐怕难了。
“白公子请。”
魏蔺在白梵路前方,辗转轮椅时发出嘎吱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
他转向右侧回廊,白梵路跟随其后。
这座宅邸比外面看起来更大,回廊小桥狭道一条又一条,房间也经过了无数,白梵路在心里默默记下来路,直到得一座红木雕花小楼前,轮椅才停下来。
这座小楼与众不同,位于一潭碧水中央,充盈的水汽被某种神秘力量不间断往上翻卷,形成一道屏障宛如海潮,只在小楼入口留下可供穿行的通路。
这种环境,白梵路能预料里面住的是谁。
瀛洲城主夫人,东海鲛人河桑。
同时也是在祭祀轿辇上替他说话、又对他回头一顾的人。
进得门内,屋里只有一道人影斜靠榻上,应当就是河桑无疑了。只见他单手撑着太阳穴,双眼微闭,身上水色薄衫衬出身形婉转,不胜娇柔。
传说鲛人一族无论男女皆是美貌非凡,这位河桑能获得魏蔺独宠,自然也不是寻常样貌。
听到轮椅声,河桑睁开眼,微微坐起。随着他动作,一只白兔从榻上跳了下来,一闪躲进帘子后。
白梵路头回见到传说中的美人鱼,目光下意识先落在河桑裙摆,水色曳地长裙铺展开,看不出下身是鱼尾还是人腿。
“白公子,抱歉用这种方式请你过来。”
河桑开口,声音还是那种嘶哑不明的,鲛人天生拥有美妙的嗓音,但河桑久居陆地,嗓子是毁了。
“东海一别,已十年有二,能再见恩公,河桑三生有幸。”
听到这话,白梵路先是惊疑,而后突然就有点悟过来,莫非与白君冥有过渊源的并非魏蔺,而是这位鲛人,而“请”他来的也是他。
可白梵路自认与白君冥并无相似处,为什么河桑与自己才见一面,却认错了。
除非有一种可能,白君冥与河桑认识时冒用了自己的样子。
可他这么做有什么动机?
但无论如何,白梵路知道不能承认自己并非白君冥,魏蔺现在就在他身后。
那种让他如芒刺在背的目光,如果有实质,定会是把杀人于无形的刀。魏蔺对他有很强的敌意,虽不知这敌意从何而起。
白梵路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注视河桑,这两人相比,鲛人的危险系数明显低很多。
书里写他没什么战斗力,鲛人天性软弱,魏蔺心狠手辣却对河桑百依百顺,只是活人生祭一事,河桑无力阻拦,魏蔺就一意孤行了。
原著里云湛杀掉魏蔺后,河桑失去庇护,在备受压迫的民众发起暴乱前自戮。
这个角色总体来说是个傻白甜式的炮灰,白梵路决定寻求与他暂时合作的可能。
虽说剧情现在因为自己的原因变得奇奇怪怪,但角色人设目前看来都正常,除开自己这个魂穿者以外。
河桑倒是也会察言观色,很快从白梵路为难的表情和略微偏头的动作中领会他的意思,对魏蔺道,“主君,可否留恩公与我叙叙旧?”
魏蔺没发表反对意见,驱动轮椅便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白梵路暗暗松口气,“多谢。”
河桑温柔浅笑,“恩公可是有话想与我说?”
鲛人的瞳孔和嘴唇都是种极浅的近乎透明的水蓝色,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滴纯净无垢的水珠,仿佛轻易就能被任何人看穿。
而魏蔺的离去,似乎也让河桑能够卸去掩饰,饶是白梵路再迟钝再没经验,对方眼里那种过于炽热的光,还是让他心头重重地一跳。
这种情感从以单纯无害著称的鲛人眼中流露出来,委实太过直接与明白,这下白梵路是知道,他若继续强装白君冥,恐怕将很难收场了。
“夫人,”白梵路顿了顿,“很抱歉,但我并非白君冥,不过……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你……你不是白公子?”
河桑满含期待的表情瞬间覆满失望,像是自云端跌下,无比怅然。
“我也姓白,白君冥是我舅父。”
白梵路没说谎,现任魔界长老,确实是原主母亲的亲弟弟。
河桑既唤白君冥为“恩公”,有这重身份在,他就算只是个外甥,应该也暂时不会有危险。
不过,白梵路还是留了一手,特意没说出自己的名字,以防传出去。
果然,河桑听到白梵路的话,眼神里又生出希冀,“原来如此。”
“所以夫人如果想,我现在就可以将舅父从魔都请来。”
顺利的话,最好能直接放他走。
不过河桑却没有如他期待地顺着往后说,而是神色一黯,微微垂下眼,“……主君不在,公子可否不要叫我夫人?……就唤我河桑,我……我唤你白大哥可以吗?”
白梵路想了想,也无不可,便道,“好,河桑。”
不过这河桑胆子也够大的,他怎么知道魏蔺不会偷听他们谈话?
但这时,白梵路也意识到一个问题,以魏蔺对河桑的独占欲,他如何能放心让他们共处一室?且自己的身份还是河桑心心念念的“恩公”?
这两个人……
白梵路正思索,这时响起轻轻的叩门声,有位侍女走了进来,在案上放下一只药碗,以及一个茶杯,就退了出去。
“白大哥,请用茶。”河桑道,自己先端起那碗黑漆漆的药。
原著里,河桑是因为亲眼见到魏蔺操纵尸体,才知一直以来喝的药其实都是活人精血,不忍他再继续错下去,在双方对战时,挡在原主面前。
等等……“挡在原主面前”?
白梵路记得这处描写,当时还以为作者写错了,不是应该挡在魏蔺面前?难道,这里就在暗示河桑和原主有关系?
不不,现在看来应该是和白君冥。
白梵路逻辑混乱了,这剧情怎么越捅越深,他都快见不着底了。
“白大哥,在想什么?”
河桑问,白梵路收敛心神,看向他推来的那杯茶。
本不想动它的,稍作犹豫,白梵路还是将茶杯端起来。
河桑对他略一点头,看都不看就将手中药碗一饮而尽,不过喝完放下,还是可见的皱起眉,药的味道显然不怎么好。
白梵路则趁他喝药的功夫,利用障眼法将茶水倾进了袖子里。
方才说话被打断,白梵路主动问,“河桑怎的要吃药?可是身体抱恙?”
河桑摇摇头,“老毛病了,当年恩公救我时……哦,可能他也未曾与白大哥提起过吧?”
白梵路的确是不知道,书中只写了河桑体弱多病,命不久矣,魏蔺为了逆天改命,入魔道修诡术,以九十九生魂祭祀,妄图让河桑能够获得永生。
但河桑究竟为何体弱,却不得而知。
“恩公大概已经忘了我了。”河桑又喃喃,惨淡一笑。只见他臻首微垂,眉目含愁,确是我见犹怜。
白梵路道,“舅父定是记得你的,但他未必会与我这个小辈说起那些。”
“这……也是。”河桑面色微红,“是我痴傻了,让白大哥见笑。”
“哪里,”白梵路顿了顿,“恕我冒昧,不知河桑与我舅父当年是如何相识的?”
提到当年,河桑神情不无怀念,“我虽是鲛人,却生来残缺,没有鲛珠,理应活不过成年,但我母亲说,东海之滨会遇到我的恩人,能够救我一命。”
白梵路颔首,那恩人多半就是指白君冥了。
“那日我在海边晕厥,醒来便见到恩公,他给了我一块灵石,说是可以替代鲛珠,为我续命。”
“灵石?”
“嗯,恩公是这样说的,但我也未曾见过是什么样的,他说将它封在我体内了。”
白梵路点头,却又不解,“那你为何现在还是这般虚弱?”
“鲛人族本应生活在东海之中、水汽充盈之地,可我却……”
白梵路明白了,因为魏蔺不肯放他回归海里,一直这样在人界生存,难怪会病弱不堪,也难怪魏蔺非要逆天而为,不惜残害那么多无辜者,硬是要将他强留在身边。
不过,白梵路还有一件事想不通,“河桑为何会将我错认成舅父呢?我与他长得并不相像。”
“不像吗?”河桑诧异,继而又摇头,“很像,但……仔细一瞧,的确不是同一个人。”
白梵路现在可以肯定,白君冥果然是用了幻形之术,他变成了自己的样子,但他们两人的气质迥异,河桑才会开始认错,现在又说不是同一人。
但白君冥何以好端端地要变成他的样子?白梵路却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河桑又道,“不过白大哥,我并非是见到你,才将你认成恩公的,而是你自己说,你是‘冥公子’的呀。”
闻言,白梵路淡然的神情略略僵硬。
河桑凝视他变换的表情,忽然抬头,看向外面。
轮椅咯吱转动,像生锈的锯齿划过木材的声音,白梵路心头一紧,微微收手,魏蔺已悄然出现在他身后。
他一手搁在轮椅上,另一手提着个鸟笼子,但里面关的并不是飞鸟,而是蜷缩成一团的小白猴。
白梵路皱眉,看向魏蔺。
魏蔺的表情似笑非笑,“叙完旧了?”他是对河桑说的,不同于脸上莫测的神色,语气温和。
河桑轻声道,“主君,别为难他。”
他这样说的时候,魏蔺对他伸手,河桑便站起来,缓缓走到轮椅前,蹲下身,伏在他膝上,像敬奉神明一样虔诚地仰视他。
白梵路这才看清了,河桑下半身是人腿,但他走路极慢,一步步好似踩在刀尖上,异常艰难。
魏蔺轻轻抚摸河桑淡蓝色的长发,“放心,孤只是有事向他请教。”
说着,魏蔺抬手一挥,白梵路警觉地后退一步,就见两人之间一团黑气逐步散开,竟缓缓浮现出悬空的影来。
从影像的视角,只能看见白衣男子敞开的衣襟下,大片白皙泛红的肌肤,以及一个低角度的侧脸,轻咬的嘴唇正说着,“你过来,我告诉你。”
白梵路眼睛微微睁大。
画面里的人唇如花瓣,诱人之极,只听他缓缓道,“我是……‘冥公子’……”
到这里,戛然而止。
这人,无疑是白梵路自己。
所以,真是因为那个采花贼!
魏蔺和他是什么关系?又怎会有那人临死前的影像?
传说有些魔族可以怨念记录生前画面,留给同源的魔族,以作复仇之用。
白梵路感到了不妙。没想到隐藏支线和主线,居然还能串线?
所以,系统在他完成支线任务“恶有恶报”时,提到解锁隐藏事件,莫非是这个意思?
“春风得意马蹄疾”好理解,他得到马就算达成了,那“镜花水月原非真”……
“敢问白公子,对舍弟之死有何见解?”
白梵路总算把这些事情串起来了,脑细胞也是不堪重负。
所以那个采花贼恰好是瀛洲城主的弟弟,自己明明想暗搓搓搞事情,却其实早在进城那刻就已经被盯上了,所以才有突如其来的游街祭祀。
再然后,自己冒用的身份又恰巧是河桑的救命恩人,于是河桑想救他,城主却想害他,两口子大概暗地里还互相争执过,最后的结果还是把自己弄到这里来了。
白梵路无需争辩,那段影像里没有出现小六的脸,因为他当时在采花贼背后,不幸中的万幸。
“的确是我所为,”白梵路承认道,“但我那位朋友无辜,我也敢问城主,今日为何要抓他?”
魏蔺挑眉,“他胆大妄为,冒犯于孤,难道不该抓么?”
“我以为城主是为了引我上钩,”白梵路笑,“看来是我想多了。”
“呵!”魏蔺也扯了扯唇角,“只是没料到,白公子也是个多情之人。”
伏在他膝上的河桑肩膀稍稍颤动了一下。
魏蔺安抚地轻拍他,“夫人可是累了?既服了药,就先歇息吧。”
“白大哥他……”
“无妨,只是留他在府上做客几日,之后孤会亲自送他出城。”
什么?白梵路精神一振,刚刚兴师问罪,现在却说要送他出城?
恐怕没这么简单,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公子请。”
白梵路做出让一步的姿势,“城主请。”
魏蔺也不多言,控制轮椅出门,白梵路在他后面,回头看时,河桑已经面朝里背对他躺下了。
有位侍女在旁替他拉下帘子,然后转身朝这边走来。
纱帘轻扬,侍女低垂头莲步轻移,一切看似稀松寻常,可白梵路却觉得哪里古怪。
突然,一道白影自帘后闪出,之前看见的那只兔子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直朝侍女脚前蹦去,被踢到身体挣扎几下,打个滚又躲进帘子里。
“……”白梵路微皱眉。
出了湖心小筑,魏蔺似乎不打算理他,径直转动轮椅往回廊另一边走去。
白梵路拿不准他刚说得是真是假,但也不能等着夜长梦多,他还是跟上去,道,“城主,令弟的事我很遗憾,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