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拉郎修罗场艰难求生 番外篇——by闻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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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郁九城真的铁了心要去?祭拜他师兄,他一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全靠队友保护的柔弱书?生也只能?舍命陪君子,陪他自投罗网闯上一遭了。
谁料郁九城只是疑惑地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去??我师兄又没死?。”
“……”亲眼目睹不负咽了一回气,又见过尸体,还见过尸体大变鹤骨的谢棋表情一言难尽,不知道郁九城是太相信不负了还是魔怔了还是魔怔了。
光是他已知的,不负就至少死?三回了,也该死?透了……
但谢棋不敢问也不敢说,只能?屁颠屁颠地跟在郁九城后面,在别的地方他还能?凭借这些年丰富的流浪逃亡经验以及人情世故偶尔指点郁九城一下,如?今到了对方的地盘,他是两眼一抹黑,让走哪儿走哪儿。
好在不负在仙山的大师兄辈分帮了他们一把,一路走来真没遇到什么仙宗弟子——但仙宗不只有弟子,还有师叔师伯长老和?掌门?。
郁九城与谢棋被一群年过花甲发须皆白的老头团团围住,两人浑身紧绷,围着他们的人却?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目光中的警惕,如?同天下所有和?蔼可亲的长辈一般对外出游历终于归家的小辈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九城终于回来了,此次下山可有遇到什么麻烦?玩得开心吗?”
“这孩子瘦了好多,一定吃了不少苦……”
“唉,外面哪有宗门?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么许久没见倒是又长高了些,当年的小子终于也长成男子汉了……”
“……”
完全被无视的谢棋彻底迷茫了……郁九城不是被冤枉打碎了宗门?圣物潜逃下山的吗?还有人追下山去?捉拿他回宗,虽然领头的人是郁九城偏心的亲师兄,名为捉拿实为护送,但这只是他们当事?人才知道,不负的面子功夫还是做得很?好的……怎么在这些人的嘴里就好像郁九城只是寻常下山游玩了一番一样。
郁九城比谢棋更迷茫,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当初在高座之上,不分是非不问情由严词训斥他的,也是这些人。
“……我父亲在何处?”郁九城没有回应这些宗门?长辈不知所谓的关心,迷惘茫然之下,他第一反应是去?寻找真正的长辈亲人,尽管他们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并不亲近。
人群沉寂片刻,谢棋敏锐地发现这些老头隐晦对视,浑浊的眼珠里有不知名的惊诧一闪而逝,不等他细看清楚,他们便?已经恢复了和?蔼模样。
“掌门?自然是在后山闭关,你也知道,你父亲痴迷修炼,这些年来一直没离开过后山秘境,即便?是不负如?今……他也只是在第一天短暂地露了一面便?再也没来过。”
“九城游历归来,理?应前去?拜见……还有记得去?给你师兄上柱香。”
郁九城沉稳点头,扯着陷入沉思的谢棋转身离开。
走出老远谢棋若有所感地悄悄回头,那些人并未散去?,仍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盯着郁九城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棋猛然打了个寒颤,小声说:“你这些……长辈?好奇怪啊……”
不过能?轻易放他们离开,还让郁九城去?找他爹去?祭奠不负,说明这是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允许他们在仙山自由出入的意思?
郁九城没有说话,直到走远彻底看不见那些人,他才轻声道:“他们不是我的长辈。”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对于这种?以宗门?为家的地方,怕是得有座藏经阁。谢棋适可而止没有再询问,转而观察起?周遭环境。
不愧是敢谓之为‘仙山’的地方,即便?悬麻布白绫,亮长明油灯,也依然白云悠悠闻鹤鸣,白玉楼阁见仙境。
没有一丝人间灵堂的肃穆阴冷,依然仙气飘飘清风霁月,就像不负这个人一样。
若是不知道郁九城曾经在这里的经历,初见之下,谢棋或许会以为这里就是真正的传说中的桃源仙境。
第152章 《九城》结局进行时
见到传说中的仙宗掌门、郁九城的父亲后, 谢棋总算是知道郁九城这万事不过心,只在意自己想在意之事的顽石性子是怎么来的了,原来是父子遗传。
只是这容貌气?质却没遗传到, 若是单看外表,他倒是更像是不负的父亲,木簪挽发,白袍加身, 闭目沉静立于瀑布边时宛若一尊冒着仙气?的白玉雕像。
只是眼角的细纹与鬓边的白发,让他看起来比不负多了几分只有历经世事才会有的成熟沧桑, 一身风霜气?。
白玉雕像对他们的到来一点也不惊讶,似乎早有预料,刚刚走近他便睁开了眼睛, 对着郁九城淡淡的来了一句:“回来了。”
既不欣喜, 也不意外, 就仿佛他的儿子不是叛逃下山被人追杀历经磨难……只是去饭堂吃了餐饭而已。
谢棋正感叹这位父亲的淡定心大,就听郁九城也淡淡地回了一句:“嗯。”
……外表不像有什么,这绝对是亲父子!
就在谢棋以为气?氛要冷场, 考虑着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活跃一下气?氛时,掌门又突然面无表情地扔下大雷:“你师兄说你不会再回来, 我不那样觉得……看来还是我更了解你一点。”
“我师兄在哪里?”郁九城没有理会到底谁更了解他这个问题,注意力全在不知所踪的不负身上。
掌门也没理会他儿子的问题, 起身往瀑布另一边走去, 那里有座小亭子,亭中竹桌上的小茶壶正好沸腾, 茶香四溢。
掌门没问郁九城喝不喝,也没给两个小辈倒上一杯,自顾自啜饮片刻后, 他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可知你为何名?为九城,而不是如你众师兄师弟一般按辈分取名?。”
郁九城耐住性子摇头。
掌门搁下茶盅,凝视着郁九城的脸,目光复杂,似怀念又似遗憾。
“名?字,是一个人在人世间的符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也代表着长辈们对你的期盼,在其他人心目中的意义……比如你身边这位小友。”
掌门突然话头一转,看向?不敢吱声的谢棋。
谢棋嘴角抽了抽,出声为自己正名:“我叫谢棋是因为我家到我这辈刚好以琴棋书画诗酒茶命名……”他阿姐叫谢琴,他弟弟叫谢书,妹妹叫谢画……绝对不是因为——
掌门好像没听见谢棋弱弱的正名一般,自顾自道:“他便是注定?为你引路为你‘开智’的棋子。”
说别人是棋子也太没礼貌了吧!谢棋敢怒不敢言,悄悄瞪了掌门一眼,谁料正好目光相接被逮个正着。
掌门摇摇头,并不分辨,只道:“不论是不是以琴棋书画诗酒茶命名,你们谢家每一代都会有一个‘棋’,就像仙宗每一代都会有一个‘九城’。”
“九城居仙山,棋子落红尘,待到相见日……”掌门隐下最后一句,淡声道?,“我可有说错?”
谢棋满目震惊,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家还真是每一代都会出一个名中有棋的谢家人!再联系到他谢家祖传的桃源地图、每一代一直不放弃派人按照地图去寻找桃源的行为……似乎,那些去寻找桃源乡的,正是名中带棋的谢家人!
“……您认识我们家的人?”
万万没想到陪郁九城回宗还能有他谢家的事,谢棋一时心慌意乱,脑海内闪过无数念头。
掌门答得模棱两可:“有些人,注定会相见。”
郁九城突然道:“就像九城和棋?”
掌门:“就是九城和棋。”
郁九城停顿了一下:“宗门上一代九城……是我母亲吗?”
他从未见过面的母亲。
掌门沉默了,定?定?地看着半空中蜿蜒而起的热烟。
掌门看着烟,郁九城看着掌门,两个人都不说话,满肚子疑问的谢棋却憋不住了,试探着道?:“那个……我们谢家,是不是很久以前……来自这里?”
谢棋在‘这里’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掌门从沉默中抽离,饶有兴趣地反问:“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谢棋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若不是经您提醒,我还从未细思过家中为何每一代都有名?中带棋的谢家人……而且虽然这些年外面世道?不好,但我谢家百年清贵,即便是乱世也尚能独善其身,家中却一直不放弃地派人带着祖传地图去寻找桃源乡,世道?太平家族鼎盛如此,世道?崩乱家族衰落亦如此。”
“如今想来,‘桃源’为假,恐怕‘乡’才是真。”
听了谢棋的分析猜测,掌门没怎么犹豫便点了头:“你们谢家祖先,原是我仙宗弟子。”
谢棋追问:“是犯错驱离,还是……”
掌门:“另有使命要务。”
果然如此,难怪那些老头看见他跟在郁九城身边一点也不奇怪,问都没问一句,原来是早有传统,历来如是。
谢棋已有所料,没觉得多意外:“是因为九城?”
郁九城也盯着掌门。
“是因为仙宗。”掌门突然笑了,一向?平和的眼眸一刹那变得明亮至极,身上风霜也跟着被拂落似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仙宗。”
……眨眼再一看,原来只是错觉,他还是那个眉眼平静满身风霜的仙宗掌门。
谢棋心中有些发寒,郁九城倒是平静接受,还主动询问:“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付出一切,孩子。”掌门看着郁九城,眼眸中浓重的怜悯与悲伤满得快要溢出来。
但郁九城却莫名?觉得,他父亲此时眼中看的人不是他,那满目浓烈情绪也不是为他。
“身体、灵魂、生?命……你的一切,都要填进去。”掌门叹了一口气,“还有在乎你的人的心。”
郁九城沉默了半晌,轻声道?:“所以……这便是我为何从小要在远离宗门师兄弟的后山修炼生活的原因??”
不是因为他是掌门之子,有掌门亲自教导,只是为了远离其他人,减少缘分牵绊。
掌门点头。
“我的结局,在我出生那刻就已经注定好了?”郁九城又问。
掌门还是点头。
“我存在的价值,只是为了宗门的……”郁九城直到现在还不清楚,这偌大一个仙宗需要牺牲他一个小小的弟子达成、或者?说维持什么目的。
但无非就那么几个方向,只是野望大小的区别而已,无甚分别。
郁九城垂头自嘲一笑,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这是不是也是你这些年来从未唤过我名?字的原因?……因为注定?活到一定?岁数就会被牺牲掉,所以根本不值得……也对,像他这样的,又算得上是哪门子的儿子呢。
……他才是那个棋子。
只是郁九城这一低头,刚好错过了掌门不同的反应。
他没有点头。
谢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为自己先前觉得掌门更像不负父亲的想法感到惭愧,就冲这长了张嘴就是不用来好好说话的臭脾气,这俩绝对是亲生?父子!
但他到底只是初次见面的小辈,非亲非故的,当场把话挑明了大家都尴尬。
谢棋只好紧盯着掌门一言一动,并暗自决定,等私下两个人的时候,他非要把郁九城漏掉的他爹的所有细微反应都好好说给他听!就是揪着衣领也要说给他听!架起这对不会说话父子心与心的桥梁!
结果刚下定?决心,就听郁九城来了一句:“我要怎么做。”
谢棋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这怎么还自己主动问呢?真打算为宗门牺牲自己了?别这么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啊!好歹……好歹挣扎一下啊兄弟!我又不是引你回来送死的!!!
“时辰到了,青玉琉璃塔自会反应。”
郁九城问得平静,掌门答得也平静,着急的只有旁观的谢棋。
“青玉琉璃塔不是已经被‘我’砸碎了?”郁九城的语气难得带了点嘲讽,“对仙宗如此重要的‘宗门圣物’,碎了还能用吗?”
掌门没有理会郁九城的情绪,语气平平地说:“各位长老合力将?青玉琉璃塔修复,勉强维持塔型。”
郁九城勾起淡色的嘴唇,声音幽幽:“那真是太好了,不然我就要成为宗门罪人了……因为惧怕死亡,不愿为宗门牺牲,故意毁坏圣物的罪人。”
“……当初你们就是这样想的吧?”
掌门看着郁九城,轻轻摇头,道?:“青玉琉璃塔是不负摔碎的。”
“我猜到了。”提到不负,郁九城冰冷的面容终于柔和了些许,“我之前不懂师兄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明白了……”他只是不想我死啊……
摔碎青玉琉璃塔是为此,送我下山是为此,不让我回宗也是为此……他的师兄,一直在保护他。
掌门沉声道:“每一代九城,到了年龄便要下山历人间八苦,体世间情仇,方能圆融心境,得证琉璃身,满足青玉琉璃塔的要求……自你成年那日起,我便日日苦思该用什么理由赶你下山,不负察觉后主动揽下此事,说让你犯个小错或者?寻桩错处丢给你就是。”
掌门苦笑:“我没想到,他会寻机直接砸了青玉琉璃塔。长老们以为是我提前将?九城的宿命告知了你,不愿……震怒,想将你困于仙宗是真,派弟子下山追踪也是真……想来,他那时便已经知道宗门的打算了吧。”
谢棋目瞪口呆,月亮师兄这一招釜底抽薪真是……妙啊!从根本解决问题!只要那塔没了,那九城与他谢家的狗屁宿命不就也没了嘛!
就是怎么不把那青玉琉璃塔摔得彻底一点,拼都拼不起来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