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康熙当国师 h番外篇——by云从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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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信,百姓却信,满洲贵族却信。康熙深知宗教的重要性,所以虽不信,仍旧在宫内建立了中正殿念经处,专门管理宫内藏传佛教的相关事务,每日念经、广造佛殿。又为了安抚汉人,康熙曾接见过全真教道士王常月,又受其方便戒。
不论是佛教、道教、儒家,对他而言,除了是学习统治之法的教科书,也是统治满汉的工具。至于鬼神?倘若真存在,为何他接见了这么多的高僧道士,却从未见过?
——直到今天。
都被大葫芦盯上了,还藏个屁,早晚小葫芦都要来的。青阳考虑到胤礽的情况,采用了最直接粗暴的方法,赶到目的地。
青阳抱着小泥像从车上下来时,康熙就跟当初研究石棺的胤礽一样,满脸警惕和怀疑,绕着当他面凭空出现的马车谨慎地转了数圈,伸手抓起一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随从:“你们耍的什么把戏?胆敢在朕面前装神弄鬼,知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
然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孝庄和苏麻相携在一起,看这位千古大帝的目光,慈爱如同看一只绕着天降的小鱼干儿,机警地打转试探的猫。老大和老三、老九,也投来了窃喜又平衡的目光:终于,皇阿玛也要经历这刮油水之苦了!
“……阿弥陀佛。”绝心压下心头千思万绪,回归平静道,“救人如救火,圣上,有什么话,可否等医治完太子殿下再说。”
“你们形迹可……和尚?”康熙也是被凭空出现的马车一下震住了,居然都没发现绝心,一时间,更多的问号浮上康熙头顶,“你,朕找青阳大师,怎么还有个和尚在此!”
绝心也是到了地方才发觉自己被孝庄坑了,还是青阳代为解释:“圣上,这是隔壁寺庙来帮忙的,能不能先让贫道看看太子殿下的情况?多拖一会,对太子殿下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什么隔壁寺庙……哪有道观隔壁是和尚庙的?嗯?这就是那个死要钱的青阳大师吗?康熙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过去了。
他那四个儿子的表现着实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不管怎么打量,面前这个都只是个看起来开朗无害的小道士而已,怎么会让他四个儿子谈钱色变,保成烧得稀里糊涂还记得喊:“钱——给钱——”
“……”康熙想要呵斥,又有太多纳闷想问,最终还是沉声道,“听你的意思,是对医治太子很有把握?你已经知道太子为何病重?”
康熙并没有走开,让青阳进门,反倒是站在原地,用更加犀利的目光审视小道士,帝王之威深重。
他着实不太能相信这道士。当初除了以色惑人之外,康熙还怀疑过,太子毫无征兆的病倒,会不会就是这个青阳妖道的手段。现在根据儿子们闻钱丧气的状态,以色惑人的怀疑基本可以打消了,但后一个怀疑的可能性却直线上升!
一个如此贪财的道士,先将人咒病,再让人花重金治病,完全不是没可能。
幸亏青阳不知道康熙在想什么:“敢问圣上,最近可有支使人去做什么有损阴德的事?比如挖人坟墓?”
他来时就算得准准的,这会儿连关子都不卖了,直说道:“我曾赠太子殿下一符护身,有此符在身,阴鬼莫侵。只有一种情况,这符箓不会防阴鬼,就是持符咒人理亏在先,阴鬼有理报复在后。”
青阳说的太直白了,尤其是南巡之前,康熙还在南书房处理过损毁魏忠贤衣冠冢一事。
青阳没给康熙插话的机会,只想尽快了解情况,赶紧进屋:“敢问当时挖坟时,可有陪葬物留下?”
康熙一愣,万般疑窦丛生,他不禁问:“你是从哪——”
青阳作揖:“陛下,贫道斗胆。圣上和我多纠缠一句,太子殿下的罪就多受几分。太子殿下有此灾祸,纯属无辜。陛下乃是真龙天子,有紫微帝星护体,那阴鬼奈何不了您,太子殿下却是替父受过。敢问圣上,当时挖坟时,可有陪葬物留下?”
康熙:“……”
头一次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但这道士一句“替父受过”,却让康熙嘴张了半天,最后道:“……有。是一对镇墓兽。有何不妥?”
青阳:“那鬼就附在镇墓兽上,才慢慢靠近此处。现在应该就在附近,还请陛下速速派人去寻。虽说现在阴鬼是附在了太子身上,但镇墓兽——”
康熙:“什么附在太子身上?!”
青阳:“……那个我会处理,但是镇墓兽——”
康熙:“你说魏忠贤附在朕的保成身上?!”
恶心!不要脸!肮脏奸邪的宦官,竟敢附在保成身上!当千刀万剐!
“……”哦?是魏忠贤?这鬼还挺有名,但和我莫得关系。青阳只想把自己的话说完,面无表情道,“镇墓兽既然能被附体,承载鬼魂跋涉到此地,定是也有灵性,制服阴鬼后,镇墓兽可能会来捣乱,所以还是早早寻到的好。”
说话间,青阳已经提起三清铃,绕过世界观摇摇欲坠的康熙,踏入室内。往病榻上一看,果真瞧见太子身上,寄居着一只灰色的阴鬼,舌头长长地吐着,浑身仿佛由灰烬组成,略微动一动,便落下一片齑粉。
康熙这时才反应过来,急急踏入厢房,想要拉住青阳,却反手被青阳一抓,眼皮上一凉,睁眼便是个与他从前所活四十七年人生所见全然不同的世界。
阴魂四处游荡,畏于他身上龙气,只敢在窗外扒着,觊觎地往里看。保成蜷缩在被褥中,身体几乎被那阴鬼落下的灰烬覆盖,唯有右手紧握,从指缝中透出点点金光,将保成护在金光之下。
“……”康熙这才理解了,难怪保成喊“青阳救命”,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可不正是如此!
“就是你吧!”魏忠贤猛地抬头,“这小子手上的符咒,带着你的气息。小道士,你在这插什么手?他亲爹损我生祠,毁我衣冠冢,我却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家的事儿,就算是把我拘下地府去,此事也是我有理!父债子承,天经地义!”
“我呸!”青阳从书台上随手抄起一本书,手捻三清指,当做蒲扇往胤礽身上扇,已经几乎掩盖了大半的灰烬顿时被扇飞了,气得魏忠贤暴跳如雷,“叫什么叫,把你那舌头吞回去!哕。你还挺有理,人家父债子偿,是父亲死了,太子他爹死了吗?就在这儿呢,你来啊,你报复啊!我还真是纳闷啊,现在的奸雄都是一个调调吗?干不过老子就找儿子。”
当初鳌拜是这样,魏忠贤也是这样。对付这样的阴鬼,青阳都不必请师祖,大步上前,一手捧像,一手伸出,极为凶残地将魏忠贤后颈一把箍住,狠狠将他脑袋往胤礽手中壮阳符上一撞、再撞:“不是想父债子偿吗?不是想报仇吗?你报啊?有本事的你往这儿撞!爽不爽?快不快乐?我叫你欺软怕硬,我叫你父债子偿。”
壮阳符本身就汇聚了天地阳气之所在,所以才能在魏忠贤的侵蚀下吊住胤礽的一口气,不令他生机溃散。魏忠贤也正是因为硬刚不过太子手中壮阳符,才想慢慢折磨胤礽,即便是低烧,迟迟不退,人也是活不久的。但阴鬼直接撞上壮阳符?无异于以卵击石,魏忠贤被撞得不停嚎痛,而后开始求饶:“我也只是报被毁坟墓之仇哇,大师饶命!”
青阳完全不接受这话:“有仇你找本人报呢?你欺负人儿子算什么好汉!我撞死你,撞死你。”
“……”胤礽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身上的烧灼与冰冷,似乎被一道暖风吹散了,神智也渐渐恢复。
他努力地睁开眼,就看到青阳正抓着一长舌灰鬼,把他写了壮阳符的手,当做墙一样,使劲撞那鬼的脑壳,撞得那鬼鬼哭狼嚎。
……壮阳符在他手里,不过是保命的稻草,在青阳手中,却变成了威力强大的凶器,能让折磨他多日的鬼怪连连求饶。
阴气渐渐退去,壮阳符的效用逐渐裹满全身,暖洋洋的,如同回归于母亲的怀抱之中一般,胤礽被魏忠贤损耗了多日,终归是累了,再想睁大眼看清一切,眼皮还是沉沉地耷拉下来。
陷入安眠之前,胤礽心底的那颗种芽缓缓拱了拱,掀开一片嫩叶。
要是孤也能像青阳那般厉害就好了……
青阳提着一副半死不活样子的魏忠贤:“圣上,再请太医来诊脉吧,保管好了。”
“……”康熙打从进门,人都是怔住的,只觉过去四十七年人生都白活了一样,“太医!”
绝心就站在马车边,守着其余的牌位,听康熙这一声,默道了声佛号。
太子这命看来是保住了。
三个皇子看似松散,实则围在绝心周围,充满狐疑和难以理解的打量,最后还是大皇子开口:“喂!和尚,你怎么和大师一起。”
“……”绝心刚安下的心顿时一痛,连忙在心中反省自己犯了贪戒,力求平静地说,“贫僧欠了大师钱。”
“哦。”大皇子打量和尚,“多少?”
绝心:“……”
绝心八相练到六相了,都没能崩住:“很多……很多……”
他感觉自己还是顺治帝时的心理阴影又重返而来了,居然当和尚也躲不开被道士勒索。
刚带着喜色,从太子屋里出来的康熙:“…………”
他突然想起自己用作诱饵,送去秦淮的那十小箱银子。
青阳提溜着咸鱼一样挂着的魏忠贤溜溜达达出来:“圣上啊……”
“……”众人齐齐心道,来了。
青阳:“贫道觉得这个诊金不妥。太子殿下生命何其可贵,是用凡俗的银子不能衡量的!您看……”
康熙:“……”凡俗的银子不能衡量,所以是想要金子了吗?
但青阳从头到尾,当真没有做半点祸国之事,就是正正经经帮忙抓个鬼,给太子治个病。
康熙活了四十七年,也是头一次知道,在阳世之外,阴世当真存在:“既然鬼神真的存在,为何白云观、全真龙门派,还有佛寺的高僧们,从未在朕眼前展示过?”
他感到费解,要是早证明了能耐,他不就早封赏这些有能之士了吗?何至于还怠慢了道教这么多年。
“嗨,”青阳说,“甭管是佛门还是道门,教义都教诲弟子不求功名利禄。真正有本事的人,不稀得攀附权贵,您既然不愿信,又何必与您强辩论?他们只想默默帮百姓做事而已。而那些贪求功名利禄的,有本事的自然想要自立门户,自己称帝,就像那什么白莲教、朱三太子余孽。没本事的么,就念念经,骗骗人啰。”
康熙:“……”
康熙不禁:“那大师你呢?”
青阳正义凌然:“我是为太子而来!”
康熙忍不住:“那你还要诊金。”
青阳满脸讶然:“我是为了太子名声考虑啊!”
康熙:“……”
算了算了,这样有能耐、又乐意帮朝廷的忙的人才,应该拉拢才是,以防不时之需,而非结仇才对。而且若是有寻常大夫治愈太子,那十小箱银子却是忒寒碜……
康熙:“赏黄金百两。”
青阳大喜,然而看看站在马车边的绝心,想想知道康熙开阴眼后,已经退回牌位中的孝庄和苏麻喇姑。
来都来了,不顺便带点回去有点亏吧?
青阳喜气洋洋:“多谢圣上!您真是太慷慨了,为了这么慷慨的您,我可以提供几项额外服务,比如您有想见的亲人吗?”
比如孝庄太皇太后?苏麻喇姑?顺治帝?
康熙正是刚踏入新世界,闻言下意识道:“想见的亲人?”
青阳殷勤点头:“是的呢,时间不多哦,露水干涸,您的阴眼就闭了。”
营造一个限时抢购的效果!
康熙心中一震:“……当真可行?那朕若是想见朕的祖母……”
青阳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将老太太请了出来:“感谢惠顾,当然这是额外的价钱哦!你们自己商量值得给多少啦。”
孝庄:“……”
康熙:“…………”
一人一鬼面面相觑,怎么说呢,因为太过突然,外加金钱打击,惊喜略削弱,荷包略痛。
康熙终于懂了,儿子们一提大师,各个像被刮了油水一样面黄肌瘦的肝痛模样。
青阳还试图继续推销:“还有吗,第二位可以半价哦!”
康熙死死盯着孝庄,果断:“不用!”
他这辈子最想重逢的人已见到,身为帝王,康熙最懂得人不可贪多。
……以及私库经不起他这么花。
他大步上前,先是伸出手,和祖母虚搭在一起,感受到真实的森寒触感后,才不经意似的一睨青阳。
没能赚到钱,很可惜吧。
——完全没有,青阳甚至大喜:有半价的机会都不用,这肥羊觉悟高啊!下回再想招人,他又可以全价了!!
青阳:“谢谢谢谢,那就不打扰圣上喜重聚了,记得露水会干哦,抓紧时间。”
没错,这个服务还是限时的!
青阳埋头掏腰包:“当然了,如果圣上想要延长时间的话,也可以额外购买新瓶露水,这个时候也是有优惠的……”
就连原本看着孝庄太皇太后震惊的大阿哥,都忍不住投来敬畏的目光:不愧是大师啊,越肥的羊宰得越狠!之前给他和老二露水的时候,分明都没收费的。
康熙非常警惕地识破了商家的虚假优惠:“不用!”
青阳耸耸肩,一点没有被打击到,反而高高兴兴溜达到一边,借着桃木树审问魏忠贤,剩下那一对镇墓兽藏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