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康熙当国师 番外篇——by云从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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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圆圆也面露痛苦地捂眼:“妹妹死了。”
青阳把工匠送走,转回头叉着腰说:“吵什么,希望你们认清自己的身份。鬼是不会起夜的,也不会再死的。”
青阳甚至还拿起凿子,又对着雕刻亲手修改了几下,更丑了:“还不是为了避免麻烦,你们大小也算是名人啊,太子这一辈的不太认识你们,那万一哪天明珠来了呢?进门看到鳌拜、陈圆圆画像?我羊毛还薅不薅了?”
鳌拜嗤笑:“你想真远。”
青阳瞪圆眼睛:“哪里远了,容儿在我这儿呢,他不得来看儿子吗?他看儿子,不得给点,意思意思吗?”
他未雨绸缪,很正确啊!
…………
根据酒楼目前的收入,青阳按照之前计划好的,准备去订购一批供器。
供器,就是用于供奉神明的器具,一般安置于神像或者牌位前。分为供养类、仪仗类两种。供养的,就是海灯、五供等,仪仗类的就多了,什么幢、大锣、桌围,甚至是十八般兵器。
“啊,对。我就想问问,都城隍庙这边有没有上好的货源啊?银子不是问题。”青阳主动来南京都城隍庙,找张双迎求助,“我看你们这海灯挺好的。”
海灯就是长明灯,或者叫无尽灯。一般来说,都是供奉于神像或牌位前,昼夜不熄灭的,能获得大功德。有条件的道观,一般都是用香油点灯,没条件的,则是用普通清油。
像南京都城隍庙,当然是不缺钱的,长明灯用的就是香油。
青阳逛了一下,又眼馋地说:“啊,你们这五供也挺好的……”
玉香炉,银花瓶,陶瓷做的烛台。
张双迎看青阳的表情,都要怕他上前明偷了:“道友道友。”他赶紧站到青阳前面去,护住五供,“供货的人就在秦淮,我这就带你去好吗?”
青阳眼睛一转:“熟客介绍新客,有没有优惠,能不能白饶……”
…………
满载而归地回到青福观,青阳头一件事就是把主殿的破烂五供都换了,将玉香炉、银花瓶、陶瓷烛台供上去,长明灯一点,香油味随着烛火散发,整个主殿一下高级了很多。
青阳看新供的香火都愉悦地打起了小波浪,就知道师祖对此非常满意,于是更加热火朝天地摆弄起来:
神龛上遮上绣祥云紫气的帐幕;供桌盖上遮掩下方空档的桌围,其上由青阳亲自书了云篆文字,尽显庄严;因为道观狭小,没有经坛,青阳便在主殿经案两侧放了手提的宝幡,又将绣有飞云、翔鸾等十种纹绣的宝盖置于灵幡之上;三清的神像前也挂起了绣有仙鹤、祥云等图案的幔帐,略微遮一遮师祖神仪,最重要的是给放满玩具的箱子多一层保险……
拍拍双手,青阳退到门口再看焕然一新的主殿,只觉有种满满的成就感,不禁点点头。
师祖显然也很满意,有了上次摸头的经验,这次再撸卷毛,就很有技巧了,先轻拍两下,再摸了一下脑袋。
“师祖很欢喜啊,那我就去布置偏殿——嗷嗷嗷嗷!师祖别别别拽我发髻!”青阳手刚捂上头,“嗷嗷嗷嗷嗷别别别揪我耳朵!”
五灵公原本还在和陈圆圆对账,见状齐齐一僵,然后不约而同地慢慢缩回偏殿……刘元达甚至都要往牌位里爬了:为何师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小金贵爱师兄爱的深沉。但是不用,师兄只要能活就好……
“师祖……”青阳手往耳朵上捂,结果愣了一下。他的指腹、手掌触及一片冷玉般的肌肤,都能摸到对方手背清峻修长、线条挺直的手骨,甚至于手背后大拇指根那一处凹陷,然后,“嗷——别用劲儿了师祖,我还没成仙呢!”
对方显然气恨的很,一巴掌糊开了青阳的爪子,虽然劲儿小了些,但仍没放过他的耳朵。青福观的氛围也一下不对了,青阳只觉脖子后又阴恻恻起来:“师祖师祖,你听我说,给偏殿那些都店家白饶的,看是新客,我一分没花……”
其实也不是,哪有店家这么宅心仁厚,豪爽大方的,青阳费了好一番口舌,不然不至于买个供器足足磨到了晚上。
青阳小心翼翼:“那您看,这白饶的、一分没花的五供,您还要么?”
某位:“…………”
耳朵上的力道不甘心的褪去了。
青阳揉揉耳垂,喜颠颠捧着五供和长明灯进了偏殿,将东西都给摆置上:“……师兄,你们干嘛这样。”
五位灵公僵硬无比地端坐在牌位上,头直直面对前方,宛如见鬼后试图装作没看见,但是装得非常失败。
刘元达:“……”
太可怕了,那位就站在偏殿窗边,看着他们呢……
呜呜,比鬼还可怕的,不一定是人,还有可能是神……
…………
一口气更换完主殿供器,又凭借机敏才智,有惊无险地为师兄们争取了长明灯和五供,青阳觉得这一天过得非常充实,做好晚课,沐浴完便回自己的寮房睡下了。
因为劳累了一天,青阳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着了,睡得香得很。
直到半夜三更,隐约传来诡异的声音:“啷……啷……”
青阳微微睁开朦胧睡眼:啥声儿?
听着还挺近,像道观里发出来的。
是来报复的小孩?还是观里的鬼鬼们终于想要起义?
青阳掀开被子,冷风一灌,睡意顿时没了。他拿好法铃,谨慎地推门而出,穿过偏殿时,特地看了一下看灵公牌位,负责守门的五位师兄并无现身。
“谁啊……”青阳嘀咕着,推开偏殿的门,跨入院内,终于听清了:
“啵啷啵啷啵啷!!!”
主殿的长明灯也跟着恶狠狠的摇拨浪鼓声,剧烈地摇摆明灭,分分钟就要熄灭的样子。
青阳:“……”
不是吧,师祖,气到半夜摇拨浪鼓??
青阳黑线地举起烛火,裹着道袍踏进主殿,绕到神像后头想哄一下小孩儿似的师祖,还没开口呢,就见那悬在空中快摆成陀螺的拨浪鼓猛然一僵,然后“啪”地直直落回箱中。
原本还噗嗤噗嗤摇摆剧烈的烛光,也回归柔和,仿佛刚刚的拨浪鼓声只是青阳的幻觉。
青阳:“…………”
知道被抓羞耻的话,就不要大半夜赌气猛玩拨浪鼓啊!您还是叛逆期小孩儿吗??
主殿的供器一升档次,就衬得原本的那些陈设颇为破旧。比如还是从打砸下幸存的供桌,比如坑坑洼洼的泥地面,比如已经有些腐朽的整体建筑。
青阳大感钱不够用,甚至都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要从长远着想,先拿银子建酒楼了,直接把主殿拆了重建它不香吗??最近他都开始为梁柱的驱蚁烦恼了。
“唉……”青阳叹完气,收敛心神,指点纳兰容若,如何正确地叩拜,“足分八字,左手置于右手上,呈十字,臀不可高于背。”
纳兰容若也是记着青阳、也是三清的恩情,虽说能宿在私塾里,但仍然每天都会趁夜色来拜谢。
君子记恩,长记不忘,但凡能在地面上行走一日,纳兰容若都不会忘记每日来拜谢的。
瞅瞅起身的纳兰容若,青阳的心思逐渐活泛起来:“容儿……上次才给你烧了好些纸笔,你的诗集写好了么?”
纳兰容若顿时精神:“写好了,不过没想好用什么名字。”
纳兰容若已死,他不愿用原本的名字,给青阳大师招来麻烦。
青阳摸摸下巴:“那就容先生诗集呗,跟私塾一个名儿,算免费宣传了。日后这些小窄巷的孩子学成了,你还得收别的弟子呢!指不定就能收费了。”
纳兰容若:“好,我看私塾对面那华闻书肆——”
“慢!!”青阳一声断喝,一把握住纳兰容若的手,两眼炯炯有神,“容儿!肥水不留外人田啊,为什么要把银子送去别人的口袋?我可以替你抄书!”
“啊……”纳兰容若小心翼翼地遣词用句,“那,不是太辛苦大师了么?手抄,也很费时间的吧!”
送去书肆活字印刷多方便,手抄抄到猴年马月去……
青阳震声:“你这是瞧不起我的能耐了!但凡你信任我,把银子给我,今晚我就能给你抄三千本!”
纳兰容若震惊:“您又要奴役……请三尸神了吗?”
“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吗?”青阳毫不脸红地说,“好叫你知道,我道门神仙化身万千,待我略施神通,银子给我,明早交货!”
纳兰容若:“……”
大师,您已经第二次重读“银子给我”了,要钱也不要这么坦白…………
…………
青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纳兰容若也不好拒绝。当天青阳就去了酒楼,因为青福观场子太小了,他施展起来可能会自己把自己的化身挤死……
“其实光凭我自己的力量,一次最多就能化出一两具化身啦,”青阳一边安置师祖们的小泥像,一边说,“但有师祖的加持,那就不同了,从前我施展过一次,化出了三千化身。”
在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小泥像微微动了动角度,仿佛在打量青阳。
什么是化身,那是神仙显化的方式之一。青阳以肉体凡胎,竟能凭自己的力量化出一两具化身,若五灵公在此,又要震惊地刷脑内弹幕:不愧是小金贵,我这一波不亏。
青阳并不知师祖所想,只闭眼存思,念动法咒,请三清加持。纳兰容若站在据说安全的房间角落,只看到青阳嘴唇迅速掀动,所念只言片语传入耳中,却全然听不懂,若是侧耳细听,甚至感到胸口如遭钟撞,魂魄都几乎溃散。
普普通通的酒楼大堂中,风缓缓止住,就连光都似乎化成粒子,逐渐停滞。接着下一秒,大道加持轰然而下,震得楼内帘布飞掀而起,纳兰容若只来得及拽来一桌案,将自己护在案后,眼前便是一瞎。
——不是太黑了,是闪瞎的。
不计其数的化身布满酒楼,身上布着青色的大道之光,非寻常阴鬼可直视。
青阳都惊了,凭借本尊对化身的掌控力一数:难怪这么挤!师祖玩拨浪鼓归玩拨浪鼓,这一加持竟给他加持了一万化身!
不光如此,他本体也感到一股与平时所修之灵炁全然不同的力量,正在身体内涌动,他几乎有种笃定的感觉,但凡这时候他想,抬手便可颠覆风云,翻手便可掀起江海,小小的秦淮也不过是大道之下的沧海一粟。
不论是想成人间霸主,还是升仙成神,只在他一念之间。
这种诱惑实在是太强烈了,带着近乎诅咒般的吸引力,令人难以抗拒,心头都升起无穷的贪欲与黑泥,骤然获得的强大力量,完全能打破一个人的正常心智——
青阳:“哎嘿,那我是不是今晚可以超额完成任务,狂抄它三万本。容儿,加钱加钱!”
有这神通,抄个书多简单呢,要不是最后纸不够了,青阳都来得及抄第三轮。
一直到天边破晓,青阳才请退身上加持,化身一散,他咕咚一声就黏地上去了。
“大师!!”纳兰容若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扶起青阳,“大师你怎么了!”
“哕……”青阳一偏头吐了一番,然后才宛如行将就木一般道,“三千化身,我瘫了三天,师祖给力,一下给我来了万千化身,这下要瘫十天了……加钱!!!!!”
纳兰容若:“…………”
大师,你喊加钱的力度,一点不像要瘫十天啊!
青阳连手指都不想动了,露出卖火柴的小女孩划开最后一根火柴般的憧憬、涣散眼神:“啊……好想要个和尚啊,”
纳兰容若:“?!?”
不是吧,大师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青阳流口水:“抓个厉害和尚,千臂法相,专门抄书,嘿嘿嘿嘿嘿嘿……”
纳兰容若:“……”
青阳兀自在那儿发癔症,纳兰容若已经吃劲儿地背起青阳,顺便把小泥像塞进青阳怀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算把青阳背回道观。赵公明窜出来一看,吓了一跳,赶紧唤同僚们来,给青阳做了番加持,好歹人能慢吞吞爬起来了。
青阳坐在地上纳闷:“好奇怪啊,最近怎么老遇到这种情况,心生邪念。”
之前水里捞匣子是一次,万千化身又是一次,明明有师祖的庇佑,他怎会心有邪念呢?
青阳想不明白,抱着小泥像从地上站起来,送进主殿去,照常安置、上香,对着三清神像盯了好一会,直到那香烟都开始发虚的打波浪,青阳才突然行动。
他一下绕到神像后:“肯定是这些个玩具不干净,拿去扔了。”
某位:“?!!”
青阳抱起箱子,刚要回身,箱子另一端就被死死抓住,不让走。碍着青阳目前过于身娇体软易推倒,对方还不敢太用力,只能死死抓着。
一人一神还真就拽着一箱玩具拉扯了半天,最后青阳才实在没绷住:“噗咳!”
心生邪念,是在玩具入门之前,当然不可能是玩具的问题。
青阳心中的某些犹疑还未升起,便散了,他不禁有些好笑地想:倒是师祖这表现,搞得他好像在抢小孩儿玩具一样,怪可怜巴巴的,搞得有点……小可爱。
比起现代高高在上、难以接近的师祖们,青阳反倒觉得这个世界难搞又黏人的师祖,更……真实,更亲切。
《容先生诗集》,很快在各地都流传起来。
本身纳兰容若的文采就摆在那里,再加上陈圆圆调动了在酒楼攒下的人脉,富商贵胄到酒楼来接受安利,又回到各地去卖安利,这诗集自然卖的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