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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美貌获取爱意值——by狡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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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有,我能感觉到,他在血祭即将大成的时候停下了。但只要再结一个印法,很快就能祭成。”】疏璃静默良久,问:【“血祭的代价是什么?”】【“冥界第三任鬼王也曾修成血祭,引得人间大旱三年,饿殍遍野。”】亚撒顿了顿,【“他死于祭成的那一刻,死无葬身之地。”】


第40章 青玉牙(9)
  寒玉台上,盘坐着的鬼王睁开眼。
  他的肤色是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眉眼却乌黑,薄唇殷红,似衔了血珠在齿间,俊美得近乎妖异。此时此刻,鲜红的符文在他的肌肤上扭曲着,渐渐不再流动,而像是鲜血凝成的实物留在其上。
  流渊伸出手,低头打量手指上的血字。
  这并不是什么符文,而是祭文。
  血祭之文。
  凡人于那些神仙而言如蜉蝣,如蝼蚁,可他偏要报仇雪恨,偏要螳臂当车,要他们死不瞑目,要他们神魂俱灭,要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流渊吐出一口气,身上的血祭纹路渐渐隐去。
  而后取出腰封中的凌霄玉。
  他的洞府常年冰寒,这块青玉却在他掌心散出无尽的灵气和暖意,像一汪温泉水,抚平痛苦中魂魄的每一丝战栗。
  他沉默着收拢五指,闭了闭眼。
  ……
  流渊找过来的时候疏璃刚好出了门,已有十余天未曾碰面的乌发美人看到他,笑盈盈地道:“我刚要来找大人。”
  “嗯?”
  “我见大人的洞府上空天有异象,不知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修炼的功法易引起异动,时常如此。”鬼王大人面色平静,语气稀疏平常。
  “这样啊。”
  流渊瞥见疏璃的眼尾微微泛着的薄红,脚步一顿,“哭过了?”
  疏璃微怔,摇摇头,“没有。”他抬手按了按眼角,若无其事道,“风大,吹得眼睛疼。”
  两人一路走到了奈何桥旁,风的确是有些大,空中两人的长发共衣袂飘摇。流渊一扬手,大风旋即停下来。
  疏璃偏头看他,“大人找我是有事吗?”
  流渊没有立刻回答,静了片刻才问:“你想要什么?”
  “我在人间引魂时也习惯先问他们想要什么。”疏璃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现在大人这样问,听起来倒像是要给我送断头饭似的。”
  流渊蓦地抿住唇角。
  疏璃却没有在意他脸上细小的神情变化,而是笑着继续道:“大人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不知道。”疏璃弯起眼,“但是大人想要什么都可以。”
  流渊看了疏璃半晌,再开口时声音轻缓:“我在前世是个书生,一心考取功名,现在想来,也没什么意思。”
  “……”
  “那就为我织一个梦吧。”
  “好啊。”
  许长生在九月中旬登上前往京都的渡船。
  路过一处岸口时,乌发玄衣的年轻男子站在岸边问可否载他一程。待上了船,男子的美貌晃得船公和伴读直了眼,他却只看着许长生笑,眼中似有琉璃光彩。
  当天半夜下起大雨,晚秋风急,小渡船猝不及防翻在了河面中央。许长生水性不佳,还是被疏璃捞上的船。两人全身湿淋淋地坐在船头,互相看了片刻,一起笑出声来。
  笑过之后,许长生向后一仰,躺倒在船板上,眼前星河灿烂。他说,不考了,要回家。
  船公和伴读再度直了眼,受到不小的惊吓。
  第二天一早,渡船掉头,载着四人原路返回。
  毕竟许长生念了十几年的书,说不考了就不考了,毫无预兆且无半点回圜的余地,许家父母着实气了好几天,索性甩手不管他。
  许长生开始帮着料理家中的绸缎庄,偶尔去私塾教一教书,也挺自得其乐。
  疏璃是跟着许长生一同回的家,许老爷、许夫人和许长乐都很喜欢他,听说他无父无母一人漂泊在外,便好说歹说将他留在了许府。疏璃无事可干,整天缀在许长生身后,替他为绸缎庄的经营出谋划策,或是逗弄来私塾上学的小豆丁。
  许家绸缎庄改良后的女装极受贵族夫人小姐的喜爱,门槛都要被踏平了。疏璃待在阁楼,撑着头望下方生意红火的店铺,问许长生:“还想做什么?”
  许长生回视他,眉眼如玉,声音温润:“成亲吧。”
  “……什么?”
  “我说,成亲吧。”
  疏璃的手指停在桌面上,良久,轻轻笑开:“好啊。”
  许长生和疏璃在许家父母的门口跪了三天。
  第一天门里飞出一只茶盏,第二天许长乐和丈夫抱着刚足月的儿子来了,许长乐在许长生腿边放下装着粥的食盒,又摸摸疏璃的头,叹了口气。
  第三天,许老爷没好气地道:“两个人都起来,滚回去。”
  两人跪着时卸了法力,只能互相搀着走在回房的路上,许长生问:“疼吗?”
  疏璃握紧了他的手,说不疼。
  成亲那日许家没有大张旗鼓,但还是摆了几桌家宴。许老爷和许夫人坐在高堂上,露出一点笑来。小侄子被疏璃抱在怀里,伸着小肥手拽许长生的头发,咧着嘴咯咯地笑。
  依然很是热闹。
  夜深时,二人穿着大红喜服在房中相对而立。
  烛光下疏璃的脸庞犹如明珠生晕,眼角一点泪痣盈盈动人。许长生抬手抚在他的脸侧,轻轻地问:“疏璃,我是谁?”
  “许长生。”疏璃小声道,“也是流渊。”
  许长生,或者说流渊久久凝视着他眼前之人。
  他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这样一个人。
  他从人间跌入地狱,再爬出地狱,一百多年来不择手段不顾一切地想要复仇,从未有过一丝犹豫,从未有过一步退却。
  可是他遇见了疏璃。
  他带给他太多东西,同时也麻痹了他的神智,动摇了他的执念,让他一点一点沉浸于美梦中,忘了今夕是何年。
  直到,业火焚身之痛的发作和馄饨摊老板娘的一声长生如同当头一盆冰水将他浇醒。
  他早在最开始就知道。
  他从来没有退路。
  一滴眼泪落在流渊的手指上,他的眼神温柔而沉静,问:“哭什么?”
  疏璃轻声道:“心中欢喜。”
  “我也很欢喜。”
  疏璃仰起脸看流渊,努力翘着唇角,“为何欢喜?”
  “你又为何欢喜?”
  “凡人说,人有四喜。与心悦之人成婚,入洞房,守花烛,是人生的大喜,我自当欢喜。”
  顿了顿,流渊嗓音沉沉:“我亦是如此。”
  修长手指托起酒盏,两人共饮合卺酒。
  从此夫妻一体,永结同心。悲喜相通,甘苦与共。
  疏璃放下酒杯,眉眼弯弯地看向流渊,“大人,要亲吗?”
  流渊一顿,没有动弹。
  疏璃也不动,就站在原地等。
  片刻后,鬼王大人凑过去,亲在疏璃的眼角。
  是一个很轻柔很珍重的吻。
  就在这时,流渊动作顿住。他的眼前景象重叠模糊,烛火似明似灭,整个人都陷入极度的恍惚中。
  下一刻,他软倒在疏璃的肩上。
  疏璃接住流渊,两人一同跌进铺着红色软绸的床上。
  他安静地躺在流渊身侧,睁大眼睛看头顶高高挂起的绸花,过了很久才起身。
  年轻男子身着喜服躺在一片红绸之中,黑发铺陈散开,长睫轻阖,闭眼沉睡着,脸孔玉般的朗润雅致。
  如果许长生没有死在那时候,他该是这个样子。
  疏璃靠近了些,手指从额角到下颚,轻轻拂过流渊的脸庞。他和流渊都是以真身入的梦,此刻流渊人事不省,之前布下的障眼法失去凭仗,便在疏璃眼前现了形。
  鲜红祭文缓缓浮上流渊白皙的脸庞和脖颈,密密麻麻,阴沉诡谲,如用鲜血书成。
  疏璃用力一闭眼,再睁开时脸色已经平静下来,以指为刀在自己和流渊的腕间划开一道长口。两只手腕交叠,血源源不断涌出来,他俯身拥住流渊。
  半空腾起阵法,暗色的血雾将两人包裹于其中,疏璃蜷了蜷身体,把脸埋在流渊的颈窝。
  梦境一点一点破碎坍塌,只余下这一角安然无恙,在这里,时间都仿佛静默停止。
  五个时辰后。
  最后一抹血雾消失,疏璃的肌肤上已经爬满了血色祭文,而流渊面上空空荡荡,白皙如昔。
  疏璃摇摇晃晃站起身,他的脸色惨白,眼角泪痣和唇色却愈艳,祭文浮在脸颊,仿若满面凝固纵横的血痕。他抬手开始结印,却在半途力竭,不得不撑住床柱轻喘。
  【“疏璃,不要急。”】亚撒的嗓音很稳,又很轻,连尾音都极温柔,【“不要怕。”】疏璃缓了一会儿,按着亚撒的指引,一边低声念诀,一边重新结印。
  从换祭一开始就产生的隐隐灼烧感自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越来越严重,直到最后一个印法结成,疏璃连指尖都生出绵密难忍的痛楚。
  难怪流渊总是待在每一块寒石都被印上咒法的冰冷石窟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稍加缓解身种血祭的痛苦。
  该走了。
  他想着,亚撒却又开口:【“疏璃。”】好像只是单纯地叫了声他的名字,没有继续说下去。
  疏璃顿了顿。
  半晌,疏璃一歪头,眼中露出稍许的疑惑,【“真奇怪,亚撒。”】他说,【“之前明明是你笑我心肠太硬,现在却又嫌我心软。”】【“不奇怪,人在走过每一个时间节点、每一段经历后都会产生新的自己。”】亚撒轻声道,【“我们都在成长。”】疏璃抿住唇角,未置可否,随手画出一道梦境入口,弹进流渊的眉心。
  做好一切,他打算离开了,忽然犹豫一下,还是停住脚步。
  安静几息过后,他俯下身,长发垂落,红唇贴在流渊的唇瓣上,轻轻一蹭。
  “傻不傻,要这样亲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结束


第41章 青玉牙(完)
  出了梦境,满身鲜红祭文的玄衣美人腾空跃起。顷刻间狂风大作,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他的黑发在空中凌乱飞扬,广袖宽裾飘舞不休,发出猎猎的声响。
  人间这时正值晌午,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天空却没有任何预兆地暗下来,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将每一丝天光严严实实遮得干净。异象下,人们纷纷走出门,惊疑不定地仰头望天。
  一道男声远远地从天边泻出,一字一顿,尖利异常,含着滔天恨意,仿佛濒死的凄厉长啸,令人闻之不寒而栗。
  ——“我,疏璃,愿,以血肉祭天地,以魂魄引天罚,换选定之人,燃尽肉身,锻尽神魂,永生永世,生生世世,不入轮回,不得超生!”
  “轰!”
  回应他的,是一声惊雷炸响。
  天空未见光电,巨雷却当空劈下,直直落在大楚京都皇宫的西边,黑烟滚滚直冲云霄,供奉着大楚数位先帝灵牌的庙殿一瞬间化为废墟。
  “这是……天降灾罚……”
  “上天显灵了……”
  “到底是怎样的冤情……”
  “皇宫里头的人做了亏心事啊……”
  无数百姓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或兴致勃勃,或忧心忡忡,只为这一场热闹。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本人正位于空无一人的旷野之中,以献祭的方式浮在半空,脸上布满诡艳可怖的祭文,嘴角还噙着一抹笑。
  他的长发与黑袍纷飞,双臂舒展,突兀地,十二道血线从他体内爆射出来,四处散开,投向仙界所在的位置。
  “陛下——陛下!”仙官面无人色,疾步闯进仙帝的水晶殿。
  白袍玉冠的仙帝坐在棋盘前,落下一颗黑子,不紧不慢问:“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出事了!”
  仙帝终于变了脸色。
  仙界出了大事。
  夕泽仙本来好好地待在他的宫殿,突然惨叫着跪倒在地,开始疯狂地挪动挣扎,黑血密密麻麻从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往外渗出,发出腥臭无比的气味,那凄惨痛苦的哀嚎一直能传到几里之外的隔壁宫殿。
  不等匆匆赶来的众仙弄清楚夕泽仙骤然发狂的缘由,又有神仙陆陆续续产生与夕泽仙分毫不差的症状。从栖芜仙,到乌蒙仙,再到章翯仙琅嬅仙等等,皆污血遍身,在地上翻滚哭号,仿佛正在承受无比的酷刑。
  众仙惶然,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然而在第十二个神仙之后,再没有人身上出现这样的症状。
  如果十二仙之中的任何一个还能清醒思考的话,就会发现,这十二人都曾出席过二百二十二年前赤帝祝融的那场酒宴,无一例外。
  而祝融本人,早已魂消魄散。
  不知过了多久,等流渊能重新聚起意识时,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处在无尽的混沌中。
  这不是现实。他想,应是还没有出去。
  他想起刚才的那杯合卺酒。
  他在邀月楼就见识过疏璃的凌霄纯液,但还是中了招。
  因为他从来对他不设防。更何况是这样的时候。
  可是,疏璃为什么要他陷入沉睡?
  他在拖延什么?
  流渊微微皱眉,压下隐隐的头痛,摸索着向外走去。
  很快,他的眼前出现一团一人高的漩涡状黑色雾气,雾气中心闪烁着微茫的光亮,仿佛是连接了任意空间的通道。他顿了顿,抬步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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