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人人趋之如鹜的宝物——by秋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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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声这一生最得意的研究成果,无疑是时空跳跃技术。她花了漫长的时间来研究它,甚至陷入疯魔的境地,然而却不得不承认,她的研究有瑕疵。
无论理论还是计算都不存在任何问题,但是在进行具体尝试时,所有的时空跳跃计划都失败了。
她找不到失败的原因,这对一个天才来说无疑是痛苦的,直到某一次程榭之意外闯入了实验室。
“那一次成功了。”
俞雪行弯了弯嘴角,命运就是如此恶意。
在这一次成功后,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程声果断解散了项目组。同时技术成功的消息也被人泄露出去,传入各方势力的耳中。
然而除了那一次偶然成功,程声再也没有做到。她理所当然认为自己的研究失败了,偏偏各方逼迫她交出技术。
她不在乎自己的研究成果用于穷凶极恶的战争还是拯救人类,但是她无法背负“失败”的名声。各方步步紧逼,程声不愿将自己的失败对外公开,于是她将计就计,登上那艘置她于死地的飞船,带着泄露秘密的两个学生,一起消失在无尽的浩瀚星海中。
她销毁了所有的相关研究资料,这样在世人眼中,她的研究永远是成功的。但同时她怀着一丝侥幸,将时空跳跃的核心技术载入了“白泽”系统。
之后就是程榭之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她还留下了核心。”俞雪行满眼复杂地看着程榭之,“从你平安回来的结果看,她的研究应该是成功了。”
程榭之保持着沉默。
“你不用担心,我对这项技术没什么想法。”俞雪行接着说,“反正我想要的……永远也回不来了。”
他尾音轻轻飘散在空气中。
“我今天见你,是想把钥匙交给你。”俞雪行将一把泛着银色光泽的钥匙推到程榭之眼前,“据说盒子里有一切事情的答案。包括你为什么对时空跳跃毫无记忆,包括我想知道的——她为什么突然对一个她从未涉足的领域表现出极度狂热。”
最后将所有人推向无可挽回的境地。
程榭之看了他一眼,打开盒子。
盒子里是一堆凌乱的手稿,和一枚闪耀着淡红光泽的桃花花种。
奇异的不像星际时代的东西。
程榭之拿起桃花种子,丝丝缕缕的记忆线条从指尖蔓延,涌入脑海,缺失的那部分记忆犹如拼图的最后一块,此刻轰然拼合。
眼前突然无数桃花雪从天际卷起,将他拉入一场久远的梦中。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我还没有吃饭,就还是上午。
上午更新√】
【爬去吃饭了,下章开始回忆杀,我尽量写快一点。】
第108章 108
手稿上笔迹凌乱,从程声混乱的思路中不难抽丝剥茧出最开始的真相。
那是许多年之前,程榭之尚在襁褓,程声和俞雪行关系冷淡,军部各个派系斗争水深火热,程声放弃实验室的控制权,在主星系上的某个偏远星球暂居。
出于偶然的机会——或者是命运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一切,她遇到了一个人。经过交谈,程声发现对方不属于这个世界。
具体的对话内容已经无从考证,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程声从这个人身上确认了时空穿梭的真实性,以天才的敏锐窥到了瑰丽殿堂的一角,和一袋桃花种子。
星际时代没有“桃花”这种早已经灭绝的植物,古籍记载已经佚散。程声对一切未知的东西抱有浓厚兴趣,她将“桃花”培育出作为送给唯一孩子降生于世的礼物——那时候她沉浸在打开一扇真理大门的无上喜悦中,认为这个孩子给她带来了某种意义的幸运。
当然这种说法实在不符合一个性情严谨的科研者的观点,手稿上匆匆一笔带过,两位阅读它的人不约而同意识到其中可能还有些什么因缘,但已经不可深究了。
程榭之很快就从那漫天的桃花雪中窥见了破碎凌乱回忆中错乱的因果,和轻描淡写笔触下的真实。
少年时代的程榭之比如今更加锋芒毕露,也有更多少年人的心气。他被程声以严苛的规则束缚,以图修正基因里带来的冷漠与反道德。
不过程声忙于自己的研究,无法分出更多的时间来关注他。程榭之时常坐在房子客厅外的阳台上观察庭院内唯一一株桃花生长的动静,看它们小心翼翼在春光里捧出花蕊,偶尔有桃花花瓣飘落在他眼睫上,和着阳光在眼睑上投下阴影。
他很多时候能安静的坐一天,程声就在正下方的实验室里进行她狂热追逐的研究,唯一的玩伴兼监视者,系统默默地观察着自己的人类宿主,有些茫然地想着为什么一个软软的人类幼崽会变成不好接近的少年。
他指尖把玩着一颗桃花种子,如碎冰的目光中浮现一丝柔软,起身走进了实验室。
项目进度已经停滞了很多天,即使程声再三确认理论和计算都完全正确,但投入到正式的实验中时,一切毫无反应。程榭之冷眼旁观着程声忙得焦头烂额,一串又一串的复杂数据映入他眼底,最后在显示屏上构成一朵五瓣桃花的形状。
程榭之好奇地走过去,桃花种子在掌心被捏紧,下一刻,原本毫无动静的实验仪器口爆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被程榭之握在掌心的种子发烫,在程声诧异的目光中,程榭之轻而缓地垂落眼睫,整个人倏忽间同白光一起消失。
有气流托住他的身体,让他四肢百骸变得如羽毛般轻盈,四周浩瀚星河如流水般从他身侧滑过,星辰诞生与湮灭的漫长过程被压缩到顷刻之间,他漆黑的眼瞳底映出炸开的无边绚丽。
程榭之闭上了眼睛,等待降落的那一刻。
等到有落地实感的时候仿佛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又仿佛只是短暂一瞬。程榭之睁开眼睛,略带茫然地打量周围环境。
是一间空旷的大殿。
主人或许此刻不在,殿内只有程榭之这么个突然多出来的外来人口。
和星际时代的建筑风格相去甚远,是只有在历史书本上才会见到的那种色彩艳丽的古代木制建筑。
数根漆红柱子支撑着大殿,柱身上描金瑞兽图纹回旋盘绕,拖出长长的尾巴。木格窗将外界的阳光分割成一块一块,在平整的石砖地面上铺开。往更远的地方看过去,殿内架着平湖升月的屏风,屏风前设著书案,书案上摆着笔架、砚台、宣纸等物,再往旁边一点是放置各类玩器的博物架,中间挑空的格子上置一把数尺长的剑,剑柄上缀着青色剑穗,柔软垂落下来,剑身雪白光亮,晃人眼睛。
是把好剑。
程榭之歪了下头,似乎被那柄剑蛊惑般走过去,全然不顾他可能身处一个对他不利的陌生环境中。
他在博物架前站定,好奇又疑惑地凝视泛着冰寒剑光的剑。星际时代冷兵器已经被彻底淘汰,即使偶尔有类似古代兵刃造型的武器,也说不准下一秒就能发出一道激光攻击。
而且这把剑,和普通的刀剑又不一样。程榭之能听到它发出的轻鸣声,犹如从远方之地传来的呼唤声,就像是在历经亘古岁月后终于等来它所认可的那个人,以至于整把剑都兴奋地战栗起来,剑穗轻轻晃动。
程榭之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但不影响他认为自己面前这把剑不是凡物。他弯了弯眉眼,低声开口:“你想跟着我?”
剑穗急不可耐在空中抛出一个弧度,努力想尝试去触碰程榭之,可惜它仿佛被下了什么咒似的,被迫固定在原地,无法离开它自己的位置。
程榭之感受到了它的焦躁不安,于是伸出手想要回应一下这把剑。
没等他触碰到剑穗,他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攥住了手腕。彼时春风卷起殿外千株桃花,暗香涉水过,从来人的衣袖间盈出,宽大袍袖的一角随着桃花冷香映入程榭之眼角余光中。
为什么他没有察觉来人一点动静,错愕的念头一晃而过,程榭之下意识扭过脸去,撞入一双幽深的眼瞳之中。
来人是个年轻俊美的男子,姿容萧肃清举,眉心微蹙,与程榭之四目相对。
他神情戒备而冷淡,隐约透出一股并不和善的肃杀之气。
程榭之眨了眨眼睛,他对这个世界的无知无畏使他不明白自己如今在面对一个怎样的境地。
他用一种天真而委屈的口吻说:“你弄疼我了。”
轻轻扬起的尾音落在来人的耳中像是撒娇,如桃花落春水,漾开涟漪。
程榭之发现在他说完话之后,对方视线沉沉地打量他,不仅没有放开抓着他的手,反而更用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个长章的,但我太困了。明天上午继续!】
第109章 109
程榭之:“……”
他试着挣了挣,除了被箍得更紧之外没有别的用。程榭之很快计算了一番,确认自己硬碰硬脱局的可能性不高,敛下心底微妙的不爽,继续用无辜的嗓音说:“你不能放开我吗?”
来人并未理会他的话,以一种程榭之看不懂的复杂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少年姿容昳丽,但服饰打扮与此界中人分明不同,黑白分明的眼瞳上宛如裹着一层烟岚,狡黠自其中一晃而过,将乖巧顺从的假面展露于人前。
涉世未深的少年人心思总是好读懂的,他一眼就看出程榭之的小心思,但并未揭穿,眼角余光扫过博物架上躁动不安的长剑,长剑似乎极其害怕他,乖觉地缩回去。
程榭之也察觉到长剑顷刻间的变化,眉梢微动,对眼前人的戒备更上一层,微仰起的水润眼瞳依然澄澈。
面前的青年挑了挑唇角,慢条斯理地笑了下,问:“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
他语调平和,不给人咄咄逼人的诘问责难之感,莫名叫程榭之心防稍微放下些许,自己也没察觉到般暗自松了口气,眨了眨眼睛,似真似假地回答:“我不知道。我突然就到这儿来了。”
“你能送我回家吗?哥哥。”
因为刻意示弱被放得柔软的尾音在舌尖卷起亲昵的称呼,男人似笑非笑地垂着眼睨他,指腹从手腕血管处摩挲过,缓缓地松开。
不知道是戳到男人什么,在程榭之有意示弱后两人气氛缓和了些,进行一场友好的交谈,程榭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同时被默许留在了殿中。
殿□□院的桃花重重叠叠次第盛开,远方天际被染成一片烟粉,程榭之站在台阶上眺望,只能看到笼罩在雾霭之中的青翠山峰,秀丽如少女。
他从那个叫沈寒琅的男人口中得知这是一个和他从前所处的星际时代完全不同的世界,虽然科技发展落后星际很多年,但这里一部分人能做到星际人类梦寐以求的事情——修仙。
无上的力量和不死的青春,是无数人类前赴后继所追求的事物,是无法抗拒的野心与痴望,少有人能免俗。
程榭之也不免对这个他完全没有接触过的领域升起好奇心,但在他没有弄明白世界规则之前,他不打算贸然去做这些。
很快,程榭之就从看守大殿的弟子口中了解到,这个世界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修仙天赋的,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只是庸庸碌碌的凡俗之辈,能有幸走上仙途的万里挑一,最后有资格飞升大道的更是凤毛麟角。
沈寒琅就是这么一个珍惜物种。
他是数百年间最有希望飞升的人,连天道都对他寄予厚望。但奈何沈寒琅很有个性和想法,明明马上就能立地飞升,但就是要停留在人间。
看殿门的弟子显然狂热崇拜沈寒琅,不用程榭之费心思套话,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倒豆子一样倒得一干二净。
沈寒琅出身一个小国家的士族,门第显赫,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公主王孙也比不上沈寒琅这个沈氏嫡长子。若无意外他该风风光光一路位极人臣、出将入相,最后要是有心谋反混个皇帝当也不是不可能。
结果遇上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不顾自己屁股下的龙椅坐得稳否,连发七道谕旨将身世满门抄斩,鲜血在长街铺开一地,哀哭回旋在帝都上空三日不绝。幼年沈寒琅被忠仆护送侥幸逃出生天,中间略过不表,十余年后沈寒琅学艺成,自隐居之地前往故土报仇,发现当年杀死他一家的皇帝已经在大乱的天下战火中成一抔黄土,国家早被叛军颠覆,千秋功绩化为笑话。
沈寒琅见此,一朝勘破,毅然拜入仙门,凭借卓绝天资成为当世仙门首座。
世称履霜君。
小弟子倒腾了无数手的故事里有多少水分程榭之不得而知,但通过交谈,他起码知道了沈寒琅的身份地位在这个修仙的世界中,非常高。
位高权重,这四个字也就意味着沈寒琅不是一个好骗的人。
不过好在沈寒琅对程榭之还算纵容,默许他在这座大殿内种种探究查询的行为。
和小弟子的交谈完全满足不了程榭之的好奇心,程榭之想要和这个世界里更多的人交往。可惜这座大殿建立在悬崖峭壁之上,出大殿数步就是万尺高的深渊,狂风从底下涌起,吹散脚边云雾,几只尾羽艳丽的大鸟展翼在深渊间盘旋,锐利凶狠的眼神不住往程榭之身上打转。
只要他踏出大殿的保护范围一步,马上会被凶狠的禽鸟撕咬成碎片,成为一顿美餐。
这么一个凶险的地方,却有一个格外旖旎的名字。
栖碧崖。
悬崖上一株桃花颤巍巍在风中盛开,程榭之不知道是否能以此来判断季节,毕竟这方空间内所有的植物都葱茏长青,包括某几种本不该在这个季节盛开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