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人人趋之如鹜的宝物——by秋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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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琅不轻不重敲了下他的头。
“继续弹。”
“哦。”程榭之拉长了语调,指尖在琴弦上拨出断断续续不成曲的音。
沈寒琅半阖着眼睛,屈指在紫檀小叶桌面轻叩,音调韵律和程榭之弹奏的别无二样。
“你喜欢这类曲子?”程榭之随口一问。
沈寒琅沉沉瞥他一眼,无视他眼底的兴味,没有回答。
什么曲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弹曲子的人。
但弹曲子的人不知道这一点,作壁上观。
……
程榭之把曲子练熟的那天,栖碧山上突然多出许多前来拜访的人。沈寒琅当时问了他几句话,程榭之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胡乱点点头,意识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栖碧山上多出一堆人。
他们是前来送礼的。
程榭之随手抓了个人问了两句,才从对方口中得知,原来到沈寒琅的生辰了。
也不是沈寒琅本人喜欢大张旗鼓,而是很多人希望借着这个机会和仙门第一人攀上关系,导致送礼各家攀比成风,送来的东西能闪花程榭之的眼。
好在也并非每年这些仙门都搞得来栖碧山朝贡一样。所以程榭之直到现在才意识到沈寒琅也有生日。
他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准备放人离开,没想到对方站在原地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不记得我了吗?”
程榭之站定,片刻才从回忆里扒拉出对方的的名字。
苏辞。
那个极其仰慕沈寒琅,想要成为履霜君弟子,还特意来挑战他的元华宗弟子。
“我记得你。你有事吗?”程榭之问道。
苏辞朝身后看了眼,确定没什么人跟着才抿了抿嘴角,结结巴巴地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履霜君他……他当时很生气。我听说他最近又对各大仙门下了命令,好像和、和你有关。”
程榭之反应过来这个“当时”还是指他第一次逃跑的时候了。
他想了想,礼貌回答:“谢谢你的关心。我还好。”
除了不能离开栖碧山,沈寒琅事事都顺着他。程榭之确实过得不错。
苏辞犹豫了下,飞快将一个东西塞进程榭之的手中:“这个是昙华秘境的钥匙,如果你想逃的话,可以去秘境里。……有些上古秘境入口关闭后即使履霜君也不能进入。”
“等你在里面躲上几十年,履霜君就把你忘了。你就能出来了。”
他说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程榭之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
不过这番好意可能得浪费了。
程榭之想。
因为栖碧山上的风吹草动就没有能瞒过沈寒琅眼睛的。
沈寒琅现在估计已经知道有人在教唆他逃跑的事情了。
他顿了顿,还是收下了钥匙。
“多谢。”
苏辞完成一件大事,松了口气,跌跌撞撞离开。
程榭之继续在原地站了会,转身朝殿内走去。
果然,甫一进殿,沈寒琅就已经执笔坐在案前。
“你回来了。”
语气平淡如常。
程榭之在桌案另一侧坐定,想了想说:“生辰快乐。”
沈寒琅有些诧异地抬眼,继而微笑:“那我有生辰礼物吗?”
程榭之:“……”
他吃穿用度一切都来自沈寒琅,能拿出什么礼物给他?送他栖碧山顶最新鲜的空气吗?
程榭之沉默片刻,将问题抛回去:“你想要什么?”
他想要什么?
他贪婪渴求的东西太多了,多到可能会吓坏程榭之。
沈寒琅低声笑了笑:“从没有这样送礼的。”
不等程榭之辩驳,他又道:“最近有几处秘境出世,你若在栖碧山待得无聊,我们可以去秘境游历。我从前去过的秘境便有几处风光不错的地方。”
“昙华秘境倒也不错,只是一向去的仙门子弟众多,实在吵闹。我想你应该更喜欢安静些。”
程榭之:“……”
意思是让他不要掺和小学生郊游,他们两个自己玩吗?
也并不是很想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这章写的太卡太卡啦呜呜。晚安】【*李白《长相思》。虽然我知道你们都知道,但按照惯例还是需要标注一下的。】
第115章 115
程榭之最后在舆图上随手指了个南方之地的秘境,艳丽的红色尾羽标记在图纸上泛起幽幽光泽,掠过他指尖。
沈寒琅顺着他所指看了眼,微作沉吟,对程榭之的选择没说什么,很快点了点头。
“过几日我们便启程。”
程榭之轻声“嗯”了句,对沈寒琅的安排没有意见,他想了想又说:“你还没有与我说想要什么礼物,若是此行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倒也不错。”
“我没什么想要的。”沈寒琅温声笑,“我想要的你现在还给不了我。”
程榭之听得皱起眉头,直觉让他认为沈寒琅这话别有深意,可他又想不到他身上有什么值得图谋的东西。
搭在膝盖上的五指松开,他口吻有点僵硬:
“我不喜欢欠人。”
他精致的脸庞转过去,下颌微抬起,灯影打在他莹白耳垂上,青丝遮住耳尖,如流水覆过脖颈。
连同明灭不定的灯影被沈寒琅纳入眼中。
光风霁月的仙门首座在他的话语中笑起来,说:“那你弹首曲子给我听吧。”
这是个很容易做到的条件,程榭之没多想就应允:“你想听什么?”
花上点时间就能重新将两人间划得泾渭分明,程榭之怎么算都觉得不亏。
沈寒琅单手撑着额头笑意吟吟地看他抚琴,道:“长相思。”
程榭之不想欠他什么。可他本就不欠他什么。
沈寒琅自然不会挑破这点。
清泠的琴声自指尖流过,缓缓成调。竹青色衣袍的少年广袖临风动,垂眼认真地弹着曲谱。
只是无论他技巧多么熟练,都没有半分缠绵悱恻。
沈寒琅盯着他紧绷的唇畔弧线,无声叹了口气。
所以他才说,程榭之给不了他想要的。
至少现在的程榭之不能。
但是如果直得不到,那么退而求其次用另一种方式占据也不是不行。
他的耐心并不好。
……
程榭之挑选的丹羽山是极南境座通体绯红的山,从远处看宛如团流动的火焰,山中植物也多是金红二色。据说这座山是凤凰的栖息地,凤凰主祥瑞,因此丹羽山有个更通俗的名称——圣山。
与一般的难以找到入口的上古秘境不同,丹羽山对所有的修仙者开放,从不讲究什么所谓的缘法,只有弱肉强食的法则。但丹羽山并不受修仙者的欢迎,毕竟没有人想被凶猛的凤凰一口吞食,尸骨无存。
但这样危机暗藏的地方,却让程榭之跃跃欲试,甚至有几分兴奋。
绯红色的雾气从山间吹来,滚烫的温度使人望而却步,簇细小的金色火焰从风中燃起,在程榭之所站的土地上盛开出金红的花。
程榭之低头,那簇火焰在风中伏低身子,路蜿蜒朝前开过去,像是一道指引。
他看了看四周,不知何时已经一片寂静,与他同来的沈寒琅不见踪影,前方道路在绯色雾气中看不清楚。
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嘴角,程榭之跟随跳动的金色火焰朝前走去,想看这小东西准备把他引到什么地方去。
越朝前走,雾气的颜色越深,变成血样浓稠的红,晃眼无比。
程榭之按在剑柄上的手指始终没有挪开过。
走了足足两个时辰,深绯的雾气才从他眼前点一点散开去,露出真实的景象。
棵巨大的凤凰花树安静伫立在眼前,火烧云样的红在眼前铺染开。从一树凤凰花开始点燃方圆百里的红,远处同样浓红的天际传来凤凰清鸣声。
美丽不可方物。
程榭之按在剑柄上的手指向上动了分,此时一道清脆的少年音从重重叠叠的凤凰花树枝桠中传出来。
“你喜欢这里吗?”
程榭之抬眼望过去,才发现树上坐着个红衣少年,他眉尾一道红痕飞入鬓角,衣摆上绣着大幅的凤凰羽图案,几簇金红火焰在他发梢上浮动,正托腮笑嘻嘻地看着程榭之。
下刻,他跳了下来,掠到程榭之面前仰起头说:“这里很好看吧?你愿意和我成亲的话,这里——”他张开手比划,“乃至整个丹羽山都是你的。”
这么直接的话,纵使是程榭之波澜不惊的表情也出现了丝裂痕。
“……你是谁?”
“让我想一想。”少年苦恼地皱起眉头,“在你们人类的说法中,我应该是……凤凰。”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少年挥了挥手,火红的凤凰花簌簌而落,“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类,我也是最漂亮的凤凰。你答应和我成亲,我们是多相配的对!”
随着少年的话音落下,深绯雾气突然被撕裂开道巨大的口子,玄衣人执剑踏入雾气中,看向程榭之,冷冷地开口:“过来。”
少年看着这幕,讶然地张了数次口,马上挡在了程榭之面前。
“不行,他是我的!”
他不是把这家伙丢到深山里面去了吗?为什么他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不过不论是谁,都别想阻止他今天求偶。
闻言,沈寒琅的脸色更冷了。
“……”
程榭之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三方对峙,气氛顷刻间陷入了僵硬中。
红衣少年看了看程榭之,又看了看沈寒琅,恍然大悟地对程榭之说:“我感受到了你不喜欢这个人。我把他杀掉你就答应和我成亲怎么样?……唔,你们人类是不是管这个叫聘礼?”
程榭之没回答,因愕然而睁大的眼睛里映出一刹那情景。
沈寒琅剑从半空劈下,直直砍入红衣少年的脊椎,动作狠绝,仿佛要将人从当中劈开。
金红色的温热血液飞溅,道刺眼的红光中,红衣少年身体逐渐变化,露出本相。
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红色凤凰,浑身带着金红的火焰,它扇起的羽翼在地面投下阴影,带起阵狂风,卷起满地的风凰花。
凤凰避开沈寒琅强势的剑风,口吐人言。
“我能看见人类心中的想法——你不喜欢这个人,但又没有办法离开。”
“只要你答应和我成亲,留在丹羽山上。我就为你杀了他!”
“我发誓我绝不会禁锢你的自由。”
沈寒琅目光扫过来,冷如霜雪,依旧是看不懂的模样。程榭之按捺下心底闪而过的异样,冷静地思索起如何将这个混乱的局面利益最大化。
突然冒出的这只凤凰纯属意外,联想起他最开始遇到的指引,恐怕这只凤凰一早就盯上了他,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这个理由程榭之是不信的——古往今来上丹羽山的人何其之多,其中难道就没有几个艳冠天下的人物?
虽然凤凰看起来就是个天真无邪的半大孩子,可别忘了,他自己也是个“天真”的少年。
但这不代表程榭之就不能利用它了。
何况就算它每一个字都不曾说谎,那些动听的说辞也掩盖不了他从沈寒琅身边到丹羽山,不过是换个笼子的事实。
恰恰程榭之最厌恶的就是“笼子”。
这世界上没有谁能让他心甘情愿走进个囚笼。
凤凰说它能看透人心,却依旧对程榭之说出这样的话,要么是它太自负,要么是它压根没那么懂人心。
程榭之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凤凰想做什么他不知道,但是如果借此能让这对他不怀好意的两个家伙两败俱伤,就是对他最有利的局面。
毕竟这只凤凰,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废物,应该能和沈寒琅战吧?
他微微笑起来,缓慢吐出一个字:“好。”
他的手依旧搭在剑柄上。
凤凰花无声飘落,凤凰得意大笑,扇动翅膀朝沈寒琅攻去。
沈寒琅沉沉地看着程榭之,神情极冷,不动声色的狠意从他眼底流过。
半晌,他嗤笑声,剑应声出鞘。
……
局面和程榭之想的有点不样。
堂堂的上古神兽在沈寒琅个人类面前居然没有还手之力。
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翁之利的场景也压根没有出现。
沈寒琅提着仍淌着金红凤凰血的长剑步一步走过来,平日在程榭之面前收拢的威严尽数散开,逼迫得人寸步难行。
他神情沉而冷,像是捕捉猎物的野兽,死死将程榭之钉在了他的视野中。
程榭之下意识后退步。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抱着他哭?怎么哭能让他心软?现在跑是不是有点晚了。
……亲他下会管用吗?
沈寒琅居高临下,脸一半藏在阴影中,语调轻而残忍。
“我没有耐心了。”
……
这年的春末,人间桃花谢去,只有栖碧山的草木依旧葱茏,桃花灼灼。各大仙宗突然收到了从栖碧山寄出的信笺。
仙门长老们看后久久沉默不语,最后叹息一声。
都是孽缘。
书案上大红信纸被风吹开角,凌厉笔墨入木三分。
那是一封婚宴的请柬。
作者有话要说: 【小榭(含泪):不,我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
第116章 116
雨声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