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弟捅死以后——by醉斩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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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观尘点了头。
两个人刚回到李家,白观尘便拦住了沈秋庭:“蛊虫给我,我收着。”
沈秋庭想法多得很,要是再像方才试验那鬼修的阴魂一样用自己去试这蛊虫的作用,他不一定能看得住。
沈秋庭打了个哈欠,随手把瓶子扔给了他,打算回去睡一觉。
这些修为高的人可以整宿整宿地折腾,他一个修为不高的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睡眠来补充体力的。
谁料白观尘又拦住了他,平静地看着他:“还有一个。”
听到这句话,沈秋庭一个哈欠打到一半,瞬间被吓清醒了。
这场景实在太眼熟,以前白观尘没收他从各处淘换来的小玩意儿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
这小兔崽子不是失忆了吗,怎么偏偏对这种事直觉还是跟以前一样好?
他试图讲道理:“我又不打算拿这东西做什么,只是收藏还不行?”
白观尘冷淡地看着他,显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话。
沈秋庭跟他对视了一会儿,败下阵来,主动把另一只瓶子也扔给了他,叮嘱道:“给你可以,我要用的时候你不能不还我。”
白观尘没回应他,转身关上了自己的房间门。
沈秋庭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间门,感觉脑壳疼。
两个人还没想到要怎么接近李家老祖,李家老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们家老祖听说来了两位凌云阁的仙师,想要跟两位见一面。现下老祖已经在东院的小厅中设下了宴席,邀请两位过去。”
沈秋庭含笑接了请柬,似模似样地对来的小厮询问了一番李家老祖的禁忌,最后保证道:“老祖是长者,既然诚心邀请,我们自然不敢推辞。我跟师兄换身衣服,马上就过去。”
小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沈秋庭看着小厮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小厮……看起来太规矩了,没有半分人类应有的情感。
他偏头看向白观尘,问:“师兄觉得如何?”
白观尘一直盯着他的衣服看,表情像是有些难受,闻言答道:“去东院看过便知道了。”
沈秋庭觉得也是,便打算回房间换一身衣裳。
谁料白观尘忽然叫住了他。
沈秋庭疑惑地回头,就见白观尘快步走了过来,将他歪掉的领子整理好,才退开一步,垂眸道:“冒犯了。”
沈秋庭因为他的动作呆了一下,反应过来乐不可支,忍不住踮起脚来拍了拍白观尘的肩膀。
他家师弟有些时候真的是……可以称得上可爱。
方一进东院,沈秋庭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东院是李府风水最好的一处院子,花木扶疏,流水潺潺,从连廊到房屋的架构都透露着仙家的清雅。
就是不知道这不舒服是来自什么地方了。
沈秋庭状若随意地四处打量着东院的景致,不动神色地提高了警惕。
修仙之人多可青春永驻,李家老祖虽然被称为老祖,但从样貌上来看不过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面容清隽,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良好的教养,看着很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者。
双方互相见过礼,李家老祖便将两个人引入了席间。
席间,李家老祖问了两人一些凌云阁的问题,便将话题转到了这次丰城的事端上来:“听闻两位小友昨晚出去探查了,不知可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沈秋庭苦涩一笑,叹了一口气,道:“是我们师兄弟二人技不如人,并没有寻到那鬼修的踪迹。”
李家老祖神色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惋惜,出言安慰道:“两位小友少年英才,一时查不到无妨。这鬼修在丰城流窜多时,总是有些本事的。”
沈秋庭观察了一会儿他的神色,忽然道:“虽然没能查到鬼修的踪迹,但我们倒是查到了一点奇怪的东西。”
李家老祖果然接着问了下去:“不知是何奇怪的东西?”
“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沈秋庭歉意一笑,做出一副不懂人情世故的少年神色,“就是听城内有传言说,这鬼修可能是李家主的弟弟。当然,李家乃正道人士,自然不会出这种事情。只是这传言无凭无据却传得有模有样,不得不说有些奇怪了。”
李家老祖的笑容落了下来,带着怒气道:“怎么可能!李放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品性最是端正不过,断然不可能去做鬼修的!”
沈秋庭看着他发泄怒气,却只拿感情牌说事,半句不提这李放的死,心里大致有了数。
昨日那鬼修的死,怕是有蹊跷。
李家老祖说了几句,像是才意识到有客人在,连忙歉意地冲两人笑笑,招呼两人喝酒:“这是老夫珍藏多年的清酿,两位小友尝尝看。”
一旁的侍女得了命令,弯下腰来为两个人斟酒。
清亮的酒液倒进玉杯中,空气中瞬间充满了浓郁的酒香。
果然是好酒。
不管是不是好酒,沈秋庭对喝李家老祖的酒并无兴趣,正想端起来做个样子,一旁一直闷不做声的白观尘忽然抬手打翻了沈秋庭手中的酒杯。
玉杯跌落在地上,“啪”一声碎成了两半,酒液洒了一地。
气氛忽然尴尬起来。
白观尘冲着上首的李家老祖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方才手滑了。”
他的乾坤袋中,昨日从沈秋庭那里收来的两只琉璃瓶正疯狂地颤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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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这手滑的幅度实在是有些大,李家老祖的表情凝固了一会儿,方才尴尬地笑笑,道:“无妨,将碎掉的杯子撤下去,换一个新杯子就是了。这清酿不可多得,两位还是尝尝才不枉过来一趟。”
杯子都碎了,第一时间还是想的让两个人喝酒,这酒怕是有猫腻。
沈秋庭脑子转了转,瞬间理解了方才白观尘的用意,客气地推辞道:“不必麻烦了,我们师兄弟二人不善饮酒,正好就不糟蹋老祖的好酒了。”
李家老祖不赞同道:“小友这句话就不对了,再好的酒没有人喝才是真的糟蹋。”
沈秋庭笑笑,语含深意:“好酒也要有这个福气消受才行。”
李家老祖张了张嘴,像是还想再劝,沈秋庭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神色一样,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哎呀,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我跟师兄约了李家主谈事情,怕误了时辰,便先告辞了,多谢老祖盛情款待。”
既然已经知晓了是鸿门宴,鬼知道这宴席上还安排了些别的什么东西。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还是趁早离开为妙。
说完,没等李家老祖再说些什么,沈秋庭就客气地冲着他行了一礼,拉着白观尘走了。
一出东院,沈秋庭脸上客套的笑容就落了下来,问:“方才酒里是什么东西?”
白观尘将琉璃瓶递给他,道:“是蛊虫的虫卵或者幼虫。”
沈秋庭伸手弹了瓶子一下,里头的虫子翻滚了一圈,挣扎起来。
莫非……这李家老祖就是那蛊师,或者他跟那蛊师有瓜葛?
两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沈秋庭随手把琉璃瓶放在了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正想喝下去,见外面阳光正好,便又放下了杯子打开窗户打算透透气。
他开完窗户,回头一看,冒出了一身冷汗。
琉璃瓶里的成年蛊虫又开始疯狂挣扎起来,扬起的头颅正对的地方正是方才沈秋庭倒的那杯茶。
大意了,既然现在住的地方是李家的地盘,就不该掉以轻心才对。
李家老祖……这是非要让他们中了这蛊不可了?
这蛊虫的作用究竟是什么?
沈秋庭想到什么,忽然迅速打开门冲了出去。
对面白观尘住的房间也在同一时间打开了门,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你有没有喝房间里的茶水?”
“房间里的茶水不要动。”
沈秋庭哑然失笑,放下心来,招手让白观尘来他房间,然后从窗边搬了一盆花放在桌子上。
白观尘反手关上了门,见沈秋庭将整整一壶茶水倒进了花盆里。
这蛊虫最早出现的时候就是在客栈里的木料中,可见是能从植物中寄生的,虽然不知道蛊虫对人和对植物的作用是不是一样,但试试说不定能看出些许端倪。
茶水倒进花盆中不久,里面的植物就发生了变化。
这种植物是夏花秋实,在春天的时候只有几片伶仃的叶子,可却在两个人眼皮子底下迅速结出了花苞开出了淡黄色的花,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又结出了小小圆圆的果实。
果实裂开,一条细小的蛊虫幼虫从果实里爬了出来,整株植物也迅速枯萎变黄。
沈秋庭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明火符,连虫带植物烧了个干净。
他皱眉看着一盆的火焰,有些疑惑:“莫非这蛊虫的作用就是催熟?”
若真是这么简单,把这玩意儿送到田间地头,利用得当的话说不定还是农事的好帮手。
当然用脚想也知道不可能。
白观尘将一条漏网的蛊虫用灵力丢进火里,道:“也许是吸食生命力。”
吸食生命力……倒也说得通,只是沈秋庭总觉得那里还不太对。
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说不定李家老祖那老匹夫没得手之后还会出什么阴招。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白观尘去东院探查一下,沈秋庭就在李家四处走走,找找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李家虽然只是一个小型修仙世家,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正经该有的经堂演武场之类的地方都有。
沈秋庭想了想,便迈步去了演武场的方向。
演武场一般是年轻子弟用来训练功法的地方,里头都是些年轻弟子。虽然可能接触不到什么核心消息,但年轻弟子一般小道消息比较灵通,而且心思不会太多,比较好套话。
沈秋庭到的时候,正好是演武场中场休息的时候,年轻弟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懒懒散散地说着闲话。
沈秋庭看准了一个落单的弟子,走过去客气地问道:“这位兄台,请问丰城中最近的信局怎么走?”
传音符是消耗品,底层修士并不舍得用来平时通信,便还是采用信件的方式。修真界中的信局有专门用来传送信件的小型传送阵,一来一回也不会花太长的时间。
“打正门出去,往西走三条街,往南一拐就是了。”弟子先是指了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这位兄弟好像并不是李家子弟,可是老祖带回来的外姓弟子?”
“啊?”沈秋庭惊讶道,“李家老祖居然还会收外姓弟子?”
修仙世家向来以血缘为纽带,几乎从来都不吸纳外姓弟子,更别说是一家老祖级别的人物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核心话语权牢牢掌握在本姓手上。李家老祖身为元婴期修士,不可能不懂这种浅显的道理。
“那是!”弟子言语间颇有些骄傲,“我们老祖说了,修仙不以血缘论短长。若是遇到天赋好的外姓弟子,老祖都会收在座下亲自教导。”
“哦,这样啊。”沈秋庭装作只是一时好奇随便问问的样子,解释道,“我不过是途径丰城,代家父来问候一下在历练中结识的一位故人,只是……在李府中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人,便想着去信问问父亲是不是记错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皱了眉,脸上露出些黯然的神色。
弟子挠了挠头,果然追问道:“你要找的那个人名字叫什么啊?我从小就在李家,说不定能帮你找找。”
“多谢兄台,”沈秋庭展颜一笑,“家父说,那人名唤李放。”
谁料听到这个名字,弟子的脸色瞬间变了:“这人已经死了,你不必再费心思找了。”
沈秋庭讶然:“怎么会这样……”
“这事儿不是什么辛秘,但大小也是个忌讳。”弟子叹了口气,含糊不清地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李放当年是李家天赋最高的子弟,也是老祖座下最受宠的弟子,原本应该前途无量的,只是后来招惹到了邪物,死得有些凄惨。兄台远道而来,若是不想惹事,就别多问了。”
沈秋庭愕然了一会儿,方才微微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便不找了,多谢兄台告知。”
跟弟子道过别,沈秋庭就离开了演武场。
沈秋庭又转了几处地方,并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倒是演得脸都僵了。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推开房间门,见白观尘正在里面等他。
见他进来,白观尘把正好温度的茶水递给他。
沈秋庭看了一眼茶水,脸绿了一下,没敢接。
白观尘把杯子放进他手里,道:“干净的,没东西。”
沈秋庭这才放心,喝完水,问:“有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白观尘言简意赅道:“东院中并无特殊之处,只是我听到了一个消息,李家老祖喜收外姓弟子,多是一些天赋极高之辈。”
这一点沈秋庭方才已经听说过了,并没有在意。
谁料白观尘补充了一句:“这些弟子无一突破筑基境,甚至大部分都因为各种原因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