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弟捅死以后——by醉斩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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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花醉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眶。
她顿了顿,压抑住泪意,方才继续说道:“阿落,你别怪我这么多年都没来看你。我一直不相信你是死了。明明当初说的只是失踪而已……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当年她才经历了沈秋庭过世的打击,没过多久就又听说了姜落失踪的消息。她一人去南域寻了三年,所有人都说姜落已经死了,她还是不信。
只是后来时间长了,信与不信,她的哥哥和最好的朋友也都从此消失在她的生命中了。
都说世事无常,世事若真的无常起来,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会给人。
沈花醉扔了酒杯,拎起酒坛灌了一口酒,还想说点什么,忽然敏锐地察觉到旁边像是有一道人影掠了过去。
她迅速收拾好了情绪,将手中的酒坛往旁边一扔,解下了腰间的长鞭,厉喝了一声:“什么人!”
听见声音,人影的速度加快了一分,很快便消失在了沈花醉的视线之中。
沈花醉眼神一沉,快速追了上去。
飞舟速度极快,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便从中州到了天音门辖下的天音城中。
天音门对外的形象一向神秘,连带着下辖的天音城都不怎么热闹,大白天的也看不见多少行人。倒是从九州各地赶过来参加大比的修士让天音城热闹了不少。
天音门中皆为女修,安排住宿不便,便将前来参加大比的门派世家安排进了天音城中的别院内。
沈秋庭方一进门,就被陆乘拍了拍肩膀:“陆家地方宽敞,要不要来跟我一起住?”
沈秋庭头皮一炸,连忙回绝:“不了不了,陆少主还是自己住吧。”
陆乘这小兔崽子八成是看出了什么东西,一路上用尽了各种方法试探他,要不是他演技好,想必早就被陆乘扒得底裤都不剩了。
白观尘进门听见这句话,不经意蹙了一下眉,开口道:“已经到天音城了,陆少主还是早点离去为好。”
陆乘皮笑肉不笑道:“在下不过是来邀约自己的朋友,白仙君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白观尘神色不变,道:“小师弟要代表凌云阁参加大比,不好去别的地方住。陆少主的好意怕是要落空了。”
陆乘看了沈秋庭一眼,也知道自己是操之过急了,没有多说什么,道了别便走了。
往后时日还长,他总有办法试探出这个沈白究竟是谁。
陆乘走后,白观尘看了沈秋庭一眼,将手中的玉牌交给了他,道:“接下来你跟我一起住。”
这玉牌正是进出别院的信物。
白观尘的房间比普通弟子的房间要宽敞得多,沈秋庭对这个安排没有什么异议,便接过玉牌道了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间房明天一张床!
第37章
两个人还没进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忽然又来了另一行身着深黑色门派服的人。
打头的人一身玄色劲装,手握玄铁重剑,面容冷肃,看见白观尘时脚步顿了顿,转而向两个人的方向走来。
沈秋庭一见这人,脑壳就忍不住开始发疼。
这一行人正是北域昆仑剑派来参加天元大比的弟子。昆仑剑派与凌云阁一样,以剑修见长,但派中弟子偏好于重剑。
为首那人名唤楚寄雪,正是昆仑剑派剑尊林修座下唯一的弟子,也是跟白观尘和沈秋庭一辈的剑道天才,为人不通人情世故,唯独对剑道格外痴迷。
当年沈秋庭还没有失去修为的时候,天天被楚寄雪追着比剑,后来沈秋庭没了修为,楚寄雪又瞄上了白观尘,只要有机会便要跟白观尘打上一架,搞得师兄弟两人见到这剑疯子就忍不住想跑。
楚寄雪在两人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到白观尘手上那把普通的灵剑上,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还是没有办法出剑?”
白观尘目光动了动,客气地开口打了个招呼:“楚道友。”
楚寄雪听不出他语气中不想交谈的意思,一脸诚恳道:“恕我直言,你天赋比我好得多,若非要困在前尘中不能自脱,这是在浪费你的天赋。”
同辈剑修中,唯独当年凌云阁清虚道君座下的两位弟子被他视为对手,可惜一位入了魔,另一位百年前不知为何再也拿不起本命灵剑了。
他向来不懂这些爱恨情仇,只是觉得身为一个天赋卓绝的剑修,拿不起自己的本命灵剑,太过残忍了些。
这话的内容实在有些欠揍,偏偏这人语气诚恳,一时竟让人不知道揍还是不揍好。
楚寄雪身后的昆仑弟子面面相觑,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任是再好脾气的人被这么戳伤口也得恨不得跟楚寄雪打一架吧?
终于有个昆仑剑派的小弟子看不过去出来拉扯了一下楚寄雪:“师叔,我们该去找住的地方了!那个……我有一点剑道上的问题想问一下师叔,师叔我们快些过去吧。”
楚寄雪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冲那小弟子点了点头,道:“好,先过去。”
说完,楚寄雪冲白观尘说了一句:“希望下次白道友能用本命灵剑与我重新比试。”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小弟子落后一步,苦着脸向白观尘行了个礼:“白仙君勿怪,我家师叔就是这么个性子,没有什么坏心的。”
白观尘表情淡然:“无妨。”
小弟子如蒙大赦,飞快向着楚寄雪追过去,生怕一会儿看不住他家师叔又得罪了什么人。
沈秋庭注意到,白观尘的手在灵剑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心里骤然一疼,想也不想地一把抓住了白观尘的手。
见白观尘诧异地看过来,沈秋庭才觉得自己冲动了,试探着询问道:“师兄是为何……才不能拿起饮雪剑了?”
“不知。”白观尘平静道,“无论有没有饮雪,我依旧是剑修。”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不能拿起饮雪剑,只是能够让一个剑修拿不起本命灵剑的心魔,必定是极为深重的执念。
他想不起来,自然也就没有资格拿剑。
沈秋庭心里乱七八糟的滋味翻江倒海,却在白观尘的眼神中奇异地平静下来。
也对,拿不拿得起本命灵剑,都不妨碍白观尘是一个剑修。
而且是最好的剑修。
乍然一来到个新鲜的地方,凌云阁中一帮半大小子都兴奋得厉害,大晚上非嚷嚷着要去城中喝酒。
林琅趁着白观尘出门去跟掌教商议事情,偷偷摸摸来了沈秋庭和白观尘的院子,把沈秋庭给拉了出去。
沈秋庭原本不太想动弹,架不住林琅忽悠,还是跟着出去了。
一帮人选定的地方在天音城城中心的一家酒肆中。这间酒肆是天音城中难得热闹点的地方,客人不算少,一行人拼了两张桌子凑在一处,开了几坛酒,正热热闹闹说着闲话。
沈秋庭从少年以后就没怎么参加过这样热闹的集会,乍然间竟觉得有些怀念。
他挑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听着一群小辈闲扯历年天元大比的轶事奇闻,不知怎么的就扯到了百年前。
一个弟子说:“当年白仙君参加的那一届大比,团战中一人一剑就全灭了天音门中同级别的十人,那可当真是惊艳绝伦啊。”
另一个弟子插嘴说:“这事我晓得,听闻当年天音门那十位仙子各个都是天香国色,遇到的其他对手多多少少会怜香惜玉一些,偏偏咱们白仙君就跟看着演武场的木头桩子一样,半点面子都不给。”
沈秋庭喝了一杯酒,想起当年自己坐在天元大比的看台上看见的场景,有点好笑。
“赛场上本就没有男女美丑之分。”一位女弟子反驳了一句,又转而叹道,“也不知什么样的绝代佳人才能入了白仙君的眼。”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听闻白仙君有过一个心上人。”那弟子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偷偷摸摸地开始八卦,“传闻清虚道君原本有意让白仙君修太上忘情道,结果被白仙君给拒绝了,说他心中有人,修不了太上忘情。”
其他弟子听完这话,纷纷觉得不靠谱:“白仙君看着就像个无欲无求的,哪里会有心上人?就算真有那么个心上人,会这么多年一点风声也没传出来?”
那八卦的弟子被冷嘲热讽地嘘了一番,涨红了脸,说了一句:“爱信不信。”便跟几个相熟的弟子勾肩搭背喝酒去了。
沈秋庭饶有兴致地坐在一旁听完,心道这小弟子也不知道是谁座下的,消息还挺灵通。
这事虽然听着像极了胡说八道,实际上还真不是胡说八道。
当年白观尘即将突破金丹前,清虚道君曾找他谈过一次话,问他愿不愿意修太上忘情道。
太上忘情者无欲无求,是窥得大道最好的一条路,除了清苦些不能动情以外,也没有别的毛病。
沈秋庭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自己知道,平生最爱万丈红尘里的鲜活欲望,从来都没对太上忘情道有过什么想法。白观尘却跟他是两个极端,明明还没有修太上忘情道,就已经看起来无欲无求得紧了。
他当时正在清虚道君身边帮老头处理门派事宜,闻言都以为白观尘要答应了,却不料白观尘看了他一眼,垂下了眼睫,道:“师父,徒儿不能修太上忘情道。”
徒弟到底选择什么道路归根结底是徒弟自己的事情,清虚道君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为什么?”
沈秋庭拿朱笔给手上的账本勾了个圈,闻言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白观尘不急不徐行了一礼,道:“徒儿有心上人了。”
清冷的声音传入耳畔,沈秋庭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不是滋味。
他酸溜溜地想着,自己废了这么大功夫好不容易养大的师弟,也不知道是要被那家猪崽子拱回家去了。
这徒弟平日里实在太过沉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连清虚道君都忍不住来了兴趣:“是哪一家的姑娘?若你二人两情相悦,我便趁早去跟她长辈说一说,将你二人的事定下。”
“不必了,”白观尘的目光不自觉地柔软下来,“他还不知晓我的心意。”
他家师弟出身天赋也好,品貌也好,哪样不是一等一的,那姑娘能有多天仙才能让他家师弟单相思?
沈秋庭将手中的笔胡乱搁在桌子上,不自觉得有点生气,又觉得自己这气生得实在是没什么缘由。
别人家男欢女爱的事情,关他什么事儿啊?
事后他也旁敲侧击地问过白观尘几回他心上人的事情,可白观尘跟个闷葫芦似的,无论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肯开口。问得多了,白观尘也只会来一句:“等时机到了,师兄自然会知道的。”
后来时日长了,也没见白观尘提起过他这个心上人,沈秋庭只当是他这好不容易开一次的情窦又给闭回去了,若不是今天被小辈们闲谈提起来,连他自己都要忘了还有过这一出。
前尘往事想起来总是免不了要耗费些精力,沈秋庭又喝了一杯酒,才发现身前的酒壶已经不知不觉被倒空了。
林琅正被裴子均揪着交代大比中要注意的东西,不经意一回头瞥见沈秋庭身前的酒壶,吓得脸色一变,当即打断了还在耳提面命的裴子均:“师兄你先等会儿!”
扔下这句话,林琅推开凳子站起来跑到了沈秋庭身边,拿起酒壶掂量了一下,脸色更白了:“小师叔,都喝完了?”
酒壶样子小巧玲珑,里面的酒本来就没有多少,沈秋庭不明所以,道:“这一壶喝完了,你要是想喝我再给你点一壶。”
林琅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小师叔,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不过几杯果酒而已。”沈秋庭不明所以,他酒量还没这么差。
他刚说完这句话,丹田处像是有一团烈火猛地烧了起来,迅速麻痹了他的头脑。沈秋庭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浓重的醉意给熏晕了过去。
裴子均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忙赶了过来,见这情况也傻了眼:“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完了完了,”林琅拿着空酒壶一脸菜色,“我拿错酒了,这是我从别处淘换来的仙人醉,后劲极大,专门留着坑人用的。我怎么把它给拿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天仙·秋庭: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师父会坑人,不知道师侄也会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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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听完这句话,裴子均终于明白他这个师弟又作了什么事出来,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我先给二师伯发传音符,你照看好小师叔。”
“哎,师兄,等一下!”林琅还想抢救一下,期期艾艾地尝试给自己求情,“那个……能不能别告诉二师伯?”
白观尘自来不喜欢他们这些小辈闹得乱七八糟的事情,要是知道他不但把小师叔偷偷带出来,还直接把人给灌醉了,怕是得把他扒一层皮下来。
裴子均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将给白观尘的传音符发了出去。
林琅哀嚎起来:“师兄,您这是想看您师弟死啊!”
裴子均惟恐依二师伯那个性子可能不会来接人,便先请掌柜过来要了一间房,将昏睡不醒的沈秋庭扶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