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弟捅死以后——by醉斩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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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液落到木质的桌子上,很快将桌子腐蚀出了一个大洞。
沈秋庭捏着蛊虫翅膀的手不经意一抖,蛊虫脆弱的翅膀连根折断,掉到了地上。
沈秋庭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翅膀,歉意道:“不好意思,手抖。”
林栩脸上的笑容收了收,道:“没有关系,这翅膀有没有并不是很重要。”
沈秋庭顺势拂落了桌子上的瓷罐,瓷罐摔在地面上四分五裂,无数血肉模糊的虫蛇尸体从中摔了出来。
那只失去翅膀的黑色蛊虫好巧不巧地被从天而降的瓷罐砸中,变成了一摊肉饼,成功跟滚落一地的同伴尸体混在了一起。
沈秋庭惋惜地看了一眼蛊虫的尸体,无辜道:“不好意思,手滑。”
林栩磨了磨牙,重新拿出一只蛊虫拍在了桌子上:“沈道友,我劝你收收你那些小聪明。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指了指新的蛊虫,道:“来,试试这一只。这只蛊虫可是我耗费了不少好东西才养出来的,沈道友要是手再滑一次,我不介意替沈道友剁了这不中用的手。”
这只新的蛊虫是一条白色的肉虫。白虫在桌子上茫然地蠕动了一会儿,向着沈秋庭的方向爬了过去。
它本能分辨出,面前这个充满了鲜活灵力的人就是它的食物。
沈秋庭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条小虫子,袖子不经意间将虫子带到了地上。他像是脚下不经意踢到了什么东西,踉跄了一下,正正好好一脚踩在了蛊虫的身上。
蛊虫再次一命呜呼。
他抬起脚,继续歉意道:“不好意思,这回是脚滑。”
林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可怕,他越过桌子掐住了沈秋庭的脖子,森然道:“看来沈道友是真的需要人喂才肯吃下去了。”
沈秋庭被迫跟一只新鲜的虫子对视了一会儿,眼看那虫子就要被塞进他嘴里了,他用力掰开林栩的手,大吼了一声:“我知道当年你被逐出神农谷的真相!”
林栩手上的动作一顿。
沈秋庭顺势挣脱了林栩的钳制,捂住脖子剧烈咳嗽了一会儿。
还没等他咳嗽完,林栩又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咬牙道:“我被逐出神农谷的真相?不过就是一帮迂腐之人不懂我的道罢了,还能有什么真相!”
见这件事确实能影响林栩的心情,沈秋庭就顺势扯了下去:“林道友回到神农谷,给林谷主下毒,想必是回来报复的吧?如果我告诉你,你报复错人了呢?”
林栩额角爆出了几根青筋,抓住沈秋庭的手越发用力:“报复错了人?我被逐出师门,被废掉了灵根,跟条狗一样半死不活地躺在烂泥里。他转头就迫不及待地将这件事昭告天下,做了师父新的继承人。你说我报复错了人?”
他的仇人果然是林谷主。
沈秋庭趁着他情绪激动,借着刚刚套出来的信息继续往下编道:“炼丹师门派中修习蛊术本来就是禁忌中的禁忌。按照神农谷的门规,修习蛊术应该不仅仅是废掉灵根逐出师门那么简单吧?林道友难道就不好奇,到底是谁给你求了这个情?”
他顿了顿,酝酿了一下情绪,掷地有声地胡编乱造道:“自然就是你口中的仇人,你的亲大哥林枫!”
“你胡说!”
沈秋庭丝毫不顾及林栩的怒气:“你说你跟条狗一样半死不活地躺在烂泥里,那你知不知道你大哥为了保下你的命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林栩双目赤红,一掌击中了沈秋庭的胸口。
沈秋庭跌坐在墙角,浑不在意地抹去了唇边溢出来的鲜血:“林道友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怎么被各家各派逐出师门的人那么多,偏偏你才刚被逐出神农谷没多久,纪明川就找上你了,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恐怕林道友自己也不会相信吧?”
人在因为情绪激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最容易藏不住事。
方才沈秋庭的一番话已经颠覆了林栩的认知,林栩的表情几乎明晃晃地说明,沈秋庭方才说的话是对的。
沈秋庭忽略了额头上不知不觉冒出来的冷汗,继续维持着表面胸有成竹的表情道:“让我再猜猜,当年告诉你是林谷主告发你的人想必也是纪明川吧?”
说着,沈秋庭嗤笑了一声:“林道友看着挺聪明一个人,怎么那么轻易就信了纪明川那个魔头呢?”
见林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沈秋庭微笑着补了最后一刀:“不敢往下想了?也行,那我便直接说了。当年设计向老谷主告发你的——是魔域大祭司纪明川啊。”
左右两个人蛇鼠一窝又乐意狗咬狗,把这个黑锅推给纪明川也不亏心。
林栩在濒临爆发顶点的时候忽然冷静下来。他目光沉沉地看向沈秋庭,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为什么知道?”沈秋庭笑了笑,开始故弄玄虚,“纪明川都叫林道友着重盯着我了,我以为林道友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知道。”
林栩冷笑了一声:“姓沈的,要是骗我,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沈秋庭没有搭理他。
留下这句话,林栩也没心思继续折腾沈秋庭了,一甩袖子便离开了暗室。
暗室的门“哐当”一声重新紧闭。
见林栩当真离开了,沈秋庭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临场编故事骗人实在太考验心理素质,也是他这次运气好,但凡有一句话说错了,他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方才林栩打在他胸口的那一掌下了重手,虽然他及时避开了要害,眼下却还在隐隐作痛。
他轻轻“嘶”了一声,捂住胸口从地上站了起来。
等到林栩出去之后恢复理智,或跟林枫、纪明川多说几句话,他编的这个故事就全都是漏洞。他为自己争取的时间并不多,必须尽快想办法从这鬼地方逃出去。
沈秋庭这口气还没有松到底,忽然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暗室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无数只蛊虫。各式各样的蛊虫从墙缝地板中慢慢地爬出来,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暗室中唯一的食物。
林栩这狗东西在出去之前居然还没有忘记要搞死他!
沈秋庭脸色一白,吞了吞口水,立刻动用灵气撑起了防护罩。
他眼下受了伤,这防护罩根本就维持不了多久。
他四下看了看,忽然注意到暗室中的一处地方在蛊虫爬过的时候产生了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
蛊虫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本身产生的过程难免会吞噬一些灵物,因此蛊虫身上往往会带着一层驳杂浑浊的灵力。
那个地方有蹊跷。
沈秋庭权衡了片刻,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把明火符扔了出去。
灵火蔓延开来,一下子烧死了不少试图靠近的蛊虫,沈秋庭周围短暂地产生了一个真空地带。
沈秋庭抓住了这个间隙,收回防护罩全力一掌打中了那一块灵力异常的地方。
一掌下去好像触动了什么隐蔽的机关,沈秋庭只听见耳边机括的声音响了一阵,墙壁上露出了一个狭小的通道。
通道内黑漆漆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会通往何方。
生路也好死路也罢,反正也不会比免对一帮糟心的虫子更糟糕了。
沈秋庭咬牙挪了过去,才刚进入通道,就一脚没踩稳整个人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他眼前一黑,很快失去了知觉。
隔了一会儿,通道的门缓缓合拢,重新恢复成了墙壁的模样。
蛊虫们忽然失去了目标,在暗室内茫然转了一会儿,开始互相撕咬起来。
越长老紧赶慢赶地回了自己的地方,见到白观尘,立刻抓住了他的袖子:“白仙君,神农谷中出事了,‘齐安’在跟魔修勾结,我们先离开这里!”
白观尘见只有他一个人回来,面色一沉:“我师弟呢?”
越长老目光闪烁了一下,想起沈秋庭的叮嘱,一边装模作样地收拾东西一边道:“他已经提前出去了,正在外面等我们。”
听到这句话,白观尘一颗心越发往下沉下去,直接问道:“他是不是被齐安抓住了?”
越长老叹了口气:“不是告诉你了吗?他就在外头等我们。”
白观尘笃定道:“他从来都不会在安全的地方等别人涉险。”
如果沈秋庭没有出事情,现在来接他出去的就不会是越长老。
越长老将手中收拾好的东西一摔,急得想跳脚:“你是不是忘了,你最近一段时间不能动用灵力!老夫就算告诉你他在哪里又有什么用!”
他原本打算先将白观尘送出去再想办法回来救沈秋庭,谁料白观尘这么敏锐,见不到沈秋庭的人根本就诓不住他!
白观尘却已经召出了灵剑,叮嘱越长老道:“劳烦越长老将林琅师侄带出去,师弟交代了你什么照着去做便是,我去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 秋秋:不能吃虫子,不管了先编一个故事苟过去!
纪明川:?你苟你的,为什么给我扣黑锅!
小天使们元宵节快乐!看见那个又大又圆的月亮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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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疼。
沈秋庭迷迷糊糊的,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拆了一遍似的,只剩下了一个疼字。
“小师叔,你终于醒了!”
沈秋庭头痛欲裂地睁开眼睛,还没有缓过神来,就对上了林琅的一张大脸。
昏迷前的记忆慢慢复位,他愣了一下,靠着身后的石柱慢慢坐了起来,皱眉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像是一个空旷的大殿,正中间摆着一排灯架,周围零星陈列着几尊石像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旧物。
林琅伸手扶了他一把,道:“此处是神农谷的祠堂,用来纪念谷中先辈的。祠堂外自带结界,林栩早已被逐出师门,这祠堂他进不来。”
说着,林琅忍不住问道:“小师叔,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祠堂结界的力量来自于列位先辈,非神农谷弟子不得入内。林琅是谷主的直系血亲,有他爹给的令牌,这才能不受结界阻拦。
但他小师叔……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不符合进入祠堂的条件。
可是他方才偏偏就在一尊石像的后头捡到了半死不活的沈秋庭,不可谓不匪夷所思。
沈秋庭揉了揉额头,往嘴里塞了一颗丹药,略微压制了一下身上的伤势,将自己昏迷前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看来那暗室所在的地方的确就是林谷主的居所,否则也不太可能有能通向祠堂的密道。
听完,林琅的眼睛亮了亮:“如果说有密道可以进来祠堂的话,是不是也有密道可以从祠堂中出去?”
沈秋庭虚弱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道:“就算真有能出去的密道你要出去做什么?你知道密道能通到什么地方吗?万一正好撞在林栩的跟前怎么办?”
说到这里沈秋庭忍不住又拧住了倒霉师侄的耳朵:“不是说就是出去静静吗?怎么直接静到这里来了?”
林琅这回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上蹿下跳,只是垂下脑袋很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小师叔,我……我是出来救我娘了。”
也是从他娘那里,他得知了“齐安”的真实身份。
沈秋庭愣了一下,转头一看,才发现祠堂的另一头坐着个三十许的妇人,妇人容色柔婉,看得出来年轻时应该是个极为出众的美人。
正是林枫的夫人,唐雨凝。
哪怕是在这样的境遇中,唐雨凝依旧维持着谷主夫人应有的端庄气势,见他看过来,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沈秋庭拧着林琅耳朵的手松了劲儿,随便呼噜了一下林琅的头发当作安慰。
这小师侄虽说鲁莽了些,说到底也是心系家人。
林琅顶着一脑袋被揉乱了的头发,不自觉又产生了一点依赖的心理,问道:“小师叔,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爹和很多神农谷的师叔师伯都在林栩的手里。”
沈秋庭对眼下这种情况也没有任何经验,皱眉想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先打听清楚事情的症结。
他捂住胸口站起来走到了唐雨凝的面前,开门见山地问道:“林夫人,林栩当年被逐出师门那件事跟林谷主有关吗?”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虽然这件事是神农谷的私事,但事急从权,得罪了。”
他问得诚恳,唐雨凝也没有含糊,当即便点了点头:“有关。林栩以为的没有错,当年的确是夫君将这件事告发给师父他老人家的。”
林枫和林栩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拜在了老谷主的门下,比寻常兄弟要亲厚得多。
林枫在炼丹制药一道上的天赋已经是顶尖,林栩却比林枫还要好得多,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也不为过。
只是他这一生成也成在这难得的天赋上,败也败在这难得的天赋上。
将炼丹术琢磨得七七八八之后,林栩很快就不再满足于单纯的炼丹术,开始钻研起了一些擦边的东西,时不时就要拿一些灵兽之类的来试药。
因为老谷主属意他做继承人,神农谷中的其他人对这些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这些东西背后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