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美人师叔后——by封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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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此事别有隐情,当时鬼楼□□,不仅有森罗殿的人插手,北域......”
“嘘!想死吗?!”
夜风骤起,带来的寒意浮上众人心头,气氛突然沉重起来。
木堆发出霹雳声响,星火闪烁。
张简简担忧地瞥了眼牧清元,见他低头沉默,皱了皱眉,再看四周,想了想,突然朗声道:“哎呀长老!虽然符主与楚家主关系好到修真界人尽皆知,但你也不必吃一个已死之人的醋!”
闻秋时:“?”
其余弟子一听,恍然大悟。
天下谁不知,符主与柏月家主年少相识,两人是至交好友,他们长老对柏月家主一往情深,又那般善妒,难免忍不住与其相比,说出那等荒谬之言。
张简简看青年一脸懵然,虽有不忍,但继续道:“听说闻长老在后山苦练符术,此番去揽月城,难道不是为了参加符道大会,在比试中拔得头筹,引起楚家主注意?”
闻秋时惊了,景无涯所说的符会,莫非就是这意思。
“什么?长老竟要去参加符比?!”
修真界符篆师十分稀缺,倒不是没人想当,而是门槛过于高了,意识到长老可能是符师,一些弟子眼神瞬间变了。
不过很快有人泼凉水道:“长老以为临摹几张符就能当符师,你们怎么也跟着痴人说梦了。”
又有弟子不是滋味的开口:“人家灵宗,有个长老是天级符篆师,天级!咱们天宗,连个地级的都没有,唉......”
“谁说的,这不就是!”
众人闻声震惊望去,发现是他们的闻长老站了出来,拍拍胸口。
“......”
唏嘘一片。
闻秋时忿忿离开,不服气地咬了口野果子。
想他闻秋时,人见人爱的道观一枝花,如今人见人厌,冠上天宗之耻的名头也就罢了,连符术都被质疑。
还没比呢,他怎么就一定是炮灰了。
闻秋时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树下,捡了根小树杈,在地面无聊地画起符来。
不曾想这一画,天地震动。
第6章
数百里荒无人烟之地,突然间雷霆万钧。
轰隆!
沉寂的夜空被打碎,数千万条银蛇般的天雷降落,蜿蜒砸向地面,远远望去,一方天地亮如白昼。
大地颤动,震耳欲聋的雷声接连不绝,宁静的连绵山脉,眨眼变成一望无际的雷域,即使相隔千里,也感受到其间溢出的惊天威压。
无数修士从梦中惊醒,离榻出门。
“这股气息,莫非有大能者渡劫?!”
“非人力所能及,这是天降异象,必有宝物现世!”
“看方向又是北域,当真是人杰地灵之地,难怪经久不衰!”
......
黑沉沉的天空,天边一缕雷光闪动。
拔地而起的断崖之上,黑雾翻涌,环绕于一座浸没在夜色中的大殿四周。
森冷阴气从大敞的殿门流出,里面烛火幽幽。
暗光倾落在高处倚坐的男子身上。
他轻阖着眼,孤身待在寂静到可怕的大殿中,一只修长的手轻扶额头,戴着骨戒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额角。
某刻,他睁开寒眸,转瞬化作飘渺黑雾,下一刻,高大的身影已立在大殿玉瓦之上,负手朝北方天际望去。
不多时,他身旁出现一道黑色人影,“殿主,可要属下前往察看,如此动静或有秘宝出世。”
夙默野:“不是秘宝。”
那人心里一惊,这天雷不像渡劫,又非宝物秘境现世,难不成:“殿主怀疑是有人施法,怎么可能,谁有这般惊天动地之能!”
“谁说无人,曾经有一个人就可以,”夙默野嘲讽似地勾起唇角,“不过被我杀了。”
黑衣人脸色一变,一个沉甸甸的名字扣在心头。
——北域符主,闻郁。
凡森罗殿门人,皆对其恨之入骨又闻之丧胆,即使葬身鬼楼十年,依旧像座翻越不了的大山压在森罗殿上空,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若、若是那人倒也可能,但再厉害也不是殿主的对手,殿主神威,令我森罗殿大仇得报!夙夜魔君在天有灵,必欣慰至极!”
他话语刚落,肩膀一沉,对上一双阴鸷的眼睛。
“谁告诉的你,他敌不过我。”
黑衣人汗如雨下,他们如今的殿主夙默野,是魔君兄长之子,血脉缘故,与魔君倒有几分相似。
此时被其注视时,竟恍若魔君再世,若非被按着肩,黑衣人几乎要跪地扑伏,他哆嗦着附和道:“是!属下说错了,请殿主责罚。”
“你看,连你也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
夙默野看着人,忽地一笑,“那你告诉我,为何他会死在我手上呢。”
黑衣人浑身发抖,在又一声“回答”后,屏气道:“因、因为殿主忍辱负重,在其身边蛰伏多年,与大长老里应外合,才一举诛杀......”
一只手穿过他的胸膛,黑衣人瞪大眼睛,未完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
“答错了。”
夙默野面无表情抽回手。
他修长的手被鲜血染红,从指尖到手腕,都是血淋淋的,唯独食指处的骨戒,被一圈灵力护着,一尘不染。
从殿顶滚下的人影摔成一摊烂泥,夙默野擦着手,脸色露出厌恶至极的表情。
不知在厌恶手中的鲜血,还是厌恶染上鲜血的自身,边擦拭边低喃道:“是你不认错,是你说的,不悔,不悔,至死都不悔!既然如此,我亦不后悔置你于死地——永不!!”
北域圣宫。
夜里一群巡查的侍卫行步回廊间,忽而停下脚步,望着天空隐隐雷光。
“速派人前往查看,”领头者皱眉,旋即低声嘱咐,“域主生辰将至,近来都提高警惕,万万不可懈怠。”
身后众人齐声:“是!”
偌大的域主寝宫内,灯火灼亮。
一帘帘精致的轻幔后,如今北域最至高无上的人闭目卧在榻间,手轻搭在被褥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一蜷。
生辰......
——“今日我生辰,天下各仙宗流派、洞府名门、国城百家,争先恐后献礼,为何你不给?你在轻视我是不是!”
——“什么?今天是咱们小域主生辰?!”
——“你……混账!我走了!”
——“好啦,骗你的,走,出宫给你放烟花。”
——“旁人都是绞尽脑汁准备的贺礼,你就用几束烟花搪塞我,哼,不许拉我,我自己走!”
两身影一前一后,年纪稍小些的少年嘟嘟囔囔走在前方,精美的锦靴刚迈出宫门。
一抬头,整个夜空被璀璨烟火照亮。
那夜,身后圣宫灯火通明,前方整个北域上空符纹闪烁,万里都是他喜欢的模样。
床榻上的年轻域主睁开眼,从枕下拿出一枚陈旧灰暗的玉简,看了不知多久,低声道:“你活该,你咎由自取,你自寻死路,你......”
他像在控诉,随后愤懑的声音一转,透着不知是怨还是恨,“让你求我,让你低头......就那么难吗。”
南岭楚家。
乌云盘旋其上,风雨欲来。
一株株青莲风中摇曳,在池面掀起层层涟漪。
莲池正对着的房门忽然开了,室内书案灯火不歇,身着便服的白衣男子走出,抬头望了眼北方,良久视线移到池中青莲。
他伸出手,指尖轻碰莲瓣。
——“楚柏月,别听他们瞎说,什么本家分家,不是南岭出身的怎么了,你照样是楚氏一族最杰出的子弟,迟早登上家主之位!”
——“柏月!楚柏月!救命啊,我的符崽被淋湿了!”
——“柏月,你知道他们现在叫我什么吗......符主,可我再也不想画符了。”
——“柏......楚家主,别来无恙,我在鬼楼一切安好。”
“骗子。”
池边白衣男子低声,收回手,转身拂袖离开。
大雨倾盆而下,狂风肆虐,一层无形的结界将花池覆盖在内,斗转星移,青莲依旧。
另一边,天地动荡。
天宗弟子们被突如其来的天雷劈得外焦里嫩,失去了平日的仙家弟子之姿,在银蛇乱舞的林间抱头鼠窜。
——轰!
“啊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疼!要熟了!”
——咔!
“救命!哎哟!救命啊!”
——轰咔!
“御剑不行,挡也挡不住!哎哟!我衣服着火了!”
闻秋时扔掉小树杈,看了看地面流动着灵气的符纹,又望向电闪雷鸣间,被劈来劈去的众弟子,双手合十,愧疚地举过头顶。
无妄之灾,真是抱歉啊!
他没料到灵符在这世界如此厉害,没有纸笔,只是随手一画,这引雷符的威力就如此巨大。
闻秋时一脸歉意地埋下头。
他在原来的世界,大抵是灵气稀薄的缘故,所画的风符水符火符等不会有任何反应,真正能用上的是辟邪驱鬼一类,但师父让他无差别的学,因而纵使无用,他也一并练习牢记。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引雷符的效果,没想到符威如此之大。
闻秋时再次打量地面符纹,其上有微末灵力。
原主修为被废,但体内仍残留着一丝灵力,方才他画符时,大概是不自觉动用了一点,因此即使没有符纸朱砂承载,有灵力作为媒介,同样能使灵符显威。
闻秋时不由自主想到:靠一点灵力就有如此符威,若我来日有了修为,岂不是能毁天灭......
等等,我在想什么?
罪过呀罪过!
祖师爷在上,弟子绝无此大逆之心!
必福泽众生,无愧天地!
闻秋时忏悔不已,直到周围“哦哦啊啊”的痛叫将他拉了出来,他眨巴着眼,蹲在唯一安然无恙的树下。
滋啦。
雷花闪烁,脚边小草焦了。
本欲做点什么的闻秋时,神色一凛,往后缩了缩。
罢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天雷降临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林间已是一片狼藉,满地焦土。
方才东逃西窜的弟子们,大多已放弃挣扎,有气无力躺倒在地,不时被从天而降的银雷劈中,动弹两下。
唯二情况尚好的,只有牧清元与张简简。
但对比口吐黑烟的张简简,牧清元除了发丝略为凌乱外,并无其他狼狈。
他手持青霜剑,直迎天雷,在银光闪烁中身影一侧,一招移花接木,用灵剑将袭向他的银雷转向一旁。
轰!
雷声阵阵。
隔着焦烟黑雾,牧清元望向树下安然无恙的人,皱了皱眉,边躲雷击边做靠近。
这时,一道修长身影转瞬而至。
闻秋时在铺天盖地的雷声中,靠着树,不受控制地睡着了,微白脸色透出倦意。
画张灵符所消耗的精神力非同凡响,见天雷不会伤及性命,最多让人受些皮肉之苦后,闻秋时便蜷着身子,盖上墨裘,昏沉沉睡去。
露在外的皓腕,血色小铃铛轻轻一响。
顾末泽出现在他身前,神色微松,随后视线划过披在其身的墨裘,眉头彻底舒展开来。
咔啦!
一道雷顺势劈在放松警惕的年轻弟子身上。
顾末泽手臂冒起一缕黑烟。
破晓之际,天雷渐歇,数百里山林被夷为平地,空中四处弥漫着焦烟。
闻秋时睁眼醒来,靠在唯一存活的大树下,左右坐着两个师侄,两人瞧着除了有些疲倦外,并无大碍。
至于其他弟子......
闻秋时四处走动,目光扫过林间七零八落,犹如焦尸般的众弟子,数了数,五十七个,加上树下坐着的俩,一个不差。
闻秋时转身去寻了些水,找了片叶子。
全是黑黝黝的脸蛋,他也分不清是谁,就近找了个,捏住下巴,往干枯的嘴里喂了点水。
“醒醒,喝点水。”
张简简听到声音,睁眼才发现天亮了,雷停了,他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干渴的唇间触到一抹甘甜。
他愣了两下,视线落在身旁蹲着的人。
青年乌发披肩,雪白额头沁着薄汗,一手擦了擦,一手将寻来的清水缓缓倾到他嘴里,整个过程一直蹙着眉,望着他一脸担忧。
张简简心神剧震,鼻尖耸动。
长老......
闻长老......
他之前因传闻带着偏见,平日没少对其所作所为口诛笔伐,闻长老应当知晓这些,没想到竟然不计前嫌,这种时候还给他寻水喝。
“长老,你、你别这么好。”
青年听罢叹口气:“唉,都是我不好。”
“谁说的!长老你是最好的!”张简简声泪俱下。
闻秋时看他情绪激动,身上皮肉又裂开了些,赶紧附和了两声,待其喝完水打起点精神后,又蹲到另位弟子身旁。
那弟子还处在被雷劈的状态,表情呆滞,被喂了些水后,整个人才逐渐清醒过来。
脸上唯一亮着的眼珠转了转,看到身着长老服的闻秋时后,微微一怔,嘴里的甘甜变得五味杂陈,“长老,我、我以前埋汰过你。”
青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骂过我的人多了去了,往事无需再提,今日之事因我而起,是我不对。”
但这弟子此时已听不到其他,停留在前半句,抑制不住的辛酸直冲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