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美人师叔后——by封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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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
晌午之际,方才还是烈日当空,转眼乌云笼罩了大半个城池。
酒楼内未有灯火,光线昏暗。
前一刻热闹非凡,此时已人去楼空,独有一个修长身影背倚栏杆,握着匕首,浑身上下散着阴冷的气息。
闻秋时悄无声息摸上楼。
那些人反应太夸张了,如临大敌,好似将顾末泽当成一个嗜血狂魔,惊惶逃窜。
有那么可怕吗。
闻秋时从楼梯口望去,正好顾末泽也抬眸看来。
闻秋时:“......”
顾末泽倚着栏杆,整个人立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不真切,抬头望向闻秋时的时候,英俊深邃的五官才逐渐清晰。
他手握匕刃,殷红鲜血顺指尖滑落,在万籁俱寂的空间里,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溅落在脚边,晕红一片。
看到楼梯口冒出的身影,顾末泽撩起眼皮,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眸。
似在无声威胁。
即使相隔尚远,闻秋时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他几乎喘不上气。
好在这种威压很快散去,年轻男子眼底血色流转,带着打量的意味看着他。
闻秋时想起原著里,顾末泽受伏魂珠影响时,甚至会不认得眼前的人是谁,尽数当作蝼蚁了。
闻秋时不确定他是否认得自己。
不认得最好,毕竟他顶着原主的模样,顾末泽此时应当不想见到这个“师叔”。
顾末泽视线中的身影走了过来。
他眼角微敛,哑着嗓音道:“你来做什么?”
“你想听人念经吗?”闻秋时脚步不停,在顾末泽表情茫然间,立到他眼前,“心经,默念几遍,心境便可平和,犹如万里清风拂过,一扫阴霾。”
“不想。”
“......”
闻秋时想用木鱼敲他脑袋。
不过顾末泽还能回答问题,看样子并未失去理智。闻秋时缓缓伸出手,试探性地触碰若火,“你把它松开。”
顾末泽摇头:“松开就不疼了。”
闻秋时拧起眉,本打算拿掉匕首的手转而握住他另只手,“既然如此,别待在这了,跟我走。”
顾末泽嗓音沉沉:“去哪。”
“随便哪,反正不能继续待在这,”
外面一群人只待布完阵,就会冲进来,届时看到顾末泽这红眸,一身阴邪魔气的模样,估计诛魔令立即就会砸在顾末泽头上。
闻秋时用了些力,身前的人纹丝不动,他便威胁道:“不跟我走,想被当作大魔头抓起来吗?”
顾末泽看着他,听到这句半威胁的话语,俊脸露出错愕与疑惑,后知后觉道:“你是来救我吗?”
闻秋时心道:一半一半。
毕竟打起来,死伤惨重的不一定是谁,说不定外面那些人全灭了呢。
话到嘴边,他斟酌道:“当然是来救你,我总不能丢下你不管。”
这话倒也有几分真心,说来奇怪,闻秋时一看到顾末泽,总感觉脑海里有个声音徘徊,像在说:“别丢下我,留在我身边可以么。”
细细一听,嗓音有些像顾末泽,但是透着几分稚气。
闻秋时估摸着石洞里被咬的时候,顾末泽可能给他下蛊了,不然他现在怎么变得奇奇怪怪。
对顾末泽的容忍程度,连他自己都不可置信。
闻秋时甚至怀疑顾末泽这会就算按着他再咬一遍,他都能容忍对方在眼前继续蹦跶。
闻秋时难以理解地摇摇头,这时,腰间忽然多了一只手。
若火匕不知何时插在楼栏上,顾末泽将手上的血擦拭干净,随后揽住闻秋时的腰,将人骤然拉近,几乎贴在他身上。
脚步一转,青年后背撞上栏杆。
高大的身形倾压过来,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将闻秋时牢牢禁锢在怀里。
“不怕吗?”
顾末泽眼眸猩红,下巴轻柔地擦过闻秋时一缕发丝,贴着他耳边,低声询问。
“他们都逃了,你怎么逃到我面前来了,你难道不知,我现在最不能见的就是你吗。”
什么只要北域需要,郁沉炎需要,他闻郁就会在......
顾末泽恨不得掐住青年脖颈,让他把曾经说过的话咽回去,但他连质问都不敢,毕竟在他触及不到的过往,闻秋时身边的人各个都比他重要。
谁都能让闻秋时为之舍弃他。
顾末泽手背青筋暴突,垂眸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青年,眼神阴鸷,似乎在打量势在必得的猎物,琢磨着从哪下手。
闻秋时长睫轻颤,被吓得不轻。
但不是被身前之人吓得,他被按在栏杆上,顾末泽撑在左右的手掌力道极大,让抵在他腰间的木栏抖动,有摇摇欲坠之势。
随时可能断裂。
坠下楼的危机感充斥在闻秋时脑海里,让他意识有些混乱,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只想远离这个危险地方。
但他被顾末泽禁锢在怀里,无处可逃。
“别在这,换个地方说话,”
他嗓音泛着轻颤。
不曾想下刻,腰身一紧,后背悬空了。
闻秋时微睁大眼,整个人僵硬地坐在直长栏杆上,后背没有一点支撑,唯有一只手扶在腰间。
青年长睫低颤。
顾末泽倾身逼近,半抱着无处可逃的人。
他低下头,脸颊埋在闻秋时颈间,嗅着令人心安的气息,温热吐息掠过白皙细嫩的肌肤。
“抱着我,师叔,”
顾末泽嗓音低沉:“你只能倚在我身上。”
第9章
楼外整条街行人尽数散去,身着蓝底白纹的天宗弟子守在四周,还有些灵宗弟子混杂其中。
牧清元等人立在门口,面色凝重。
揽月城主正巧不在府上,出城迎远道而来的楚柏月,楚家主赶来倒是件好事,他修为高深,足以主持大局。
但等他赶来,还要些许时间,不知里面情形如何。
大阵布好后,牧清元沉吟片刻,下决心道:“七师叔在里面,先进去救人。”
其余弟子立即聚拢过来,剑刃出鞘,楚柏阳见状与灵宗同门一并走来,冷哼了声:“是你师叔,不也是顾末泽师叔么,难不成他真敢做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之事。”
牧清元瞥了眼他,并不作答,青霜剑开路,大门被一剑轰开。
众人涌入。
酒楼内一片寂静。
空中飘荡着细小尘埃,昏暗的光线笼罩在高悬的楼栏,其间两道身影宛如耳鬓厮磨般,亲密地贴在一起。
细看之下。
身形清瘦的青年坐在木栏上,乌发散乱,一只修长的手扶在他细瘦腰身,隔着层单薄衣料,拇指紧扣。
他像是害怕极了。
身子在顾末泽的禁锢下轻颤,玉白的手抓住对方衣袖,指尖发白。
闯入的众人愣住,只看了个背影,脑海中已忍不住描绘青年正面模样,许是红了眼眶,在无力推拒中低泣求饶。
不少年轻弟子脸颊烫了起来,有些无措地握紧手中灵剑。
似乎察觉到诸多目光,埋在青年颈间的头缓缓抬起。
褪去血色的眼睛望向一群不速之客,尽管俊脸满是不悦,但年轻男子眉间出奇的没有戾气。
他扣住闻秋时后脑,按入颈窝。
“出去。”
顾末泽嗓音沉沉响起,像一只护食的凶兽。
“再看挖了你们的眼。”
众人:“......”
闻秋时几乎动弹不得,高空坠感让他心弦紧绷,仅存的理智让悬着的双腿没有缠上身前之人的腰。
他抓着顾末泽,有些受不了了。
“放我下来......”弄死你。
闻言,顾末泽扣住他细软腰肢的手又紧了紧,像要人揉进骨血里。
“不放。”
话语落下,他发现怀里的人轻咳一声,气晕了。
***
闻秋时从客栈醒来,扶着额头坐起身,左手还紧攥着小片衣布。
“他人呢?”
床边堆了一群弟子,闻秋时松开被捏皱的碎布,“这是什么,让顾末泽滚过来。”
刚苏醒的人嗓音沙哑。
纵使充满怒气,听着也无任何威慑力,反而透出一抹脆弱感。
听得人心都软了。
“这是顾末泽的衣物,抱长老回来后,长老扯着他的衣袖不撒手,他待了会,撕下这物走了。”
张简简蹲在床边,扬起清秀脸颊,“长老莫气,顾末泽行为向来乖张,此事已禀报宗主,宗主定会为长老主持公道。”
闻秋时一顿。
原主的宗主大师兄知晓了,会如何,都是千年老狐狸,他不可能像眼前这些年轻弟子般毫无察觉。
闻秋时皱了皱眉,找顾末泽算账的心思压了下来。
他如今没有修为,又身无分文,对大陆一切都不熟悉,身份暴露无处可逃。
闻秋时掀被下床,决定出趟门。
半个时辰前乌云散去,午后天气重新恢复了炎热,闻秋时出客栈没一会儿便汗如雨下。
他左手搭在额前,四处张望,忽然感到从东边吹来了一阵风。
打在脸上,带着丝丝冰凉。
闻秋时微眯起眼,仰头朝东街望去,只见半空飘着数道灵符,淡芒划过,化作一缕缕凉风。
闻秋时脚步一转,往东街走去。
之前他还在纳闷,听闻总符会坐落在揽月城,此处是修真界所有符篆师向往之地,怎么在城内一张符没见到,原来都聚集在东街。
从街口望去,两侧立着各级符篆师,摆放着品级不一的灵符,前来买符的修士络绎不绝,整条街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闻秋时方才所见的灵符,出自一片专供人练符的区域,里面备有纸笔朱砂,缴纳灵石即可进去。
此时烈阳高照,热浪围城,绝大多数符师都选择了解热的灵符。
闻秋时心有些痒。
他摸摸余下灵石,踌躇片刻,大步迈入其中。
结界内凉爽许多,风符、水符、冰符漫天乱飞,闻秋时找空位期间被一张水符击中脸,好在这符威力不大,权当洗了洗脸。
他找到一处空位,视线落在面前书案,抬手触上符纸,心头一下热了起来。
结界内,纸笔摩挲声唰唰不停。
掷向半空的各类灵符光芒交错,在烈阳下,喧闹无序的进行着。
闻秋时拢起常年披散的乌发,用一条淡青发带束起,轻垂背后,一张被几缕发丝遮挡的脸颊,完全露了出来。
街道人群中,不放心地跟着闻秋时的众弟子,视线朝结界内透去,在众多练符者间一眼寻到人。
无他。
他们长老混在其中,出众的外貌过于吸人眼球。
青年露出细长脖颈,白得晃眼。
低头制符时,方才灵符残留的水滴沿脸侧滑落,与睫上水珠,一起散出细碎光芒。
隔着结界,都看得一清二楚。
张简简磕磕绊绊道:“好、好看。”
其余人也有些愣神,总觉得束发提笔的闻秋时,变得与平日有些不同。
“长老不会真的要画符吧,难道他在后山练符数年的事是真的?”
“还能有假,你看闻长老提笔了!是要画符!”
“不可能,是不是在装模作......”
最后话说的弟子遥遥望去,看到闻秋时动笔的刹那,话尾止住,“样”字堵在了嘴里,再也吐不出来。
午后阳光猛烈。
街边绿荫经过一上午洗礼,叶片都显得有些萎靡,街上行人来去匆匆,路边茶馆挤满乘凉客人。
整个揽月城弥漫着炎热气息。
而闻秋时落笔的刹那,空气中的燥热仿佛被斩断源头,伴随他手肘划动,笔尖在宣纸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四面八方有清风徐来,将夏日炎热吹散的一干二净。
墨汁在空白的宣纸绽开,一条条优美的线条交错,逐渐汇成复杂的符文。
青年右手执笔,脸色随着符文成形,愈发苍白,一双眼却是前所未有的专注,仿佛这方天地,只存在他和眼前未完成的灵符。
任外界如何喧闹,带不走他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天空大片白云拂过,遮住了烈阳。
清风抵达到揽月城各个角落,街边枝上绿叶轻摇,重新绽出勃勃生机,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渐渐停下,衣襟在风中泛起波澜,对于忽然褪去炎热的天气显得茫然,却是长舒口气。
带来清凉的微风,眨眼席卷了整个城池。
万里春风,拂过心田。
张简简几人呆愣在原地,看着肩侧发丝轻舞的人,半晌没缓过神来。
他们对符术所知甚少,即便如此,也感觉到巨大的震撼,指尖都止不住颤动起来。
不远处,暗中跟随的牧清元手掌搭在结界上,一眨不眨地盯着闻秋时,嘴唇翕动,久久不能恢复如常。
青年执笔画符的身影,仿佛伫立在旁人穷其一生都抵达不了的高处。
这绝不是他七师叔,绝不是!
从前往揽月城的路上牧清元便在怀疑的心,此刻砰砰直跳。
此人是......是他吗。
与此同时,城门口。
被众人簇拥着的男人,缓步迈入城内,玉冠束发,面容俊雅无双,引得路上行人纷纷驻足凝望。
行步中,一缕轻风吹来。
男子不自觉停下脚步,抬起手,细柔的风缠绕指尖,久久不消。
楚柏月神色温柔了几分,恍然间,看到多年前一个执笔画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