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行,朕不可 番外篇——by艳归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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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讶确实是惊讶,不过看这个德行……
好像还是她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
——也罢。
苻红药长叹一口气,忍不住无奈道:“既然如此,就依了你吧,选妃之事,暂且搁置一二。”
康绛雪顿时大喜,小皇帝开心,苻红药也不由得发笑,许是见识了小皇帝的另一面,她对这个陌生人一般的儿子竟也生出了些以前没有的亲密感。
苻红药笑着道:“这么说来,你早就决定暂不立后,所以那日说什么喜欢男人也是在故意诓人?”
康绛雪尔康手:“不,这个倒是真的,朕老喜欢男人了。”
苻红药笑容一顿,立刻啐了他一口,道:“呸!你个小混球!”
苻红药气得直喘气,缓了缓才道:“不过你可要记得,哀家今日是允你搁置选妃,但你早晚都得给哀家生个皇子,这个没商量。”
生皇子是不可能生皇子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生皇子的,康绛雪毫无良心地欺骗道:“母后放心,不就是皇子吗?一定生,要是皇后生不出来朕自己生都行,总之朕答应,将来必然叫母后满意。这可行了?”
苻红药被逗笑,骂道:“你就会说胡话!行了!快走吧!”
得了允许,事情也解决了,康绛雪心中大定,好生行了一礼方离去。
正要出门,苻红药貌似无意地吩咐道:“下次再出来别忘了带钱公公,身边没个老人伺候,做什么都没个准头,哀家到底还是不放心。”
康绛雪没有回头,只嗯了一声应下来。
太后同意了他不选妃,他继续默认钱公公在他身边当眼线,就当是等价交换吧。康绛雪叫道:“海棠。”
海棠应道:“陛下,您说完啦?”
康绛雪轻笑道:“说完了,傻姑娘,快回正阳殿,看平平回来没有。”
……
已经过了午时,盛灵玉方从宫中赶回到家中,到了家中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祖父盛辉的卧房。
盛氏一门崇尚一夫一妻,早些年祖母病故,祖父思念亡妻并未续弦,于是门房冷清,唯有独女盛慧妍陪侍在旁。盛灵玉进门之时,正见着母亲盛慧妍望着窗扇发呆,神情之中,又有难过,又有茫然。
盛灵玉在门口轻轻敲了敲,并未进门,倒是盛慧妍闻声出来,两人都怕说话之声吵到这位老者。
盛慧妍问道:“宫中的差事都办完了?”
盛灵玉道:“是,画了两张画便结束了。”
盛慧妍点点头,有些疲乏地揉了揉眼眶,虽然很是疲惫,脸上的焦虑却相比之前少了许多,取而代之多了些伤感无奈。
盛灵玉问道:“祖父可好些了?”
盛慧妍点头道:“上午府中来了位医者,医术不凡,给你祖父施了针开了药,比之前好些了,还喝了几口汤水,不过……”
后面的话不必说,盛灵玉也知道是什么。他陪在祖父跟前,深知祖父病况,盛辉已是油尽灯枯,多年的征战在老人身上积累了太多亏损,生命走到了尽头,纵是扁鹊再世也无力回天。
盛灵玉按住心中痛楚,低声道:“能让祖父好受些也是好的,医者在何处?我去致谢。”
盛慧妍回道:“刚刚离去,此刻应该已经到了门房,你我同去吧,医者大恩,理应重谢。”
盛灵玉应声点头,走之前又看一眼祖父,心中思绪万千,终是没有出声惊扰。两人赶往门房处送行,可惜略晚一步。
盛灵玉出了大门,那灰色衣衫身量中等的医者刚好钻进马车之中。
那人生得平平无奇,神色淡淡,浑身上下没太多令人记忆深刻的点,丝毫不像个医者,但却莫名让人觉得眼熟,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
盛灵玉的记忆力很好,很快想了起来,他确实是见过的,两三次……
都是在那个人的身边。
他明明说过不关心……盛灵玉愣在原地,不声不响。
盛慧妍问他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盛灵玉沉思一阵,没有应答,只是静默,许久之后才回过神问道:“母亲,父亲近日都在做些什么?”
……
用过午膳,康绛雪才等回了平无奇,小皇帝连要食吃的小玉都顾不上,急急忙忙迎上去问道:“如何?”
平无奇没有说话,只用摇头回答了小皇帝的问题。
果然还是……
康绛雪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可真得到肯定时还是心里难过,顿了两秒,康绛雪才问道:“大概还有多久?”
平无奇没有停顿,直接答道:“最多一月。”
第26章
只有一个月,竟只余下这么一点时间。
平无奇歉疚道:“陛下,是奴才无能。”
康绛雪摇头:“与你无关,可能这就是天命。”
平无奇再精通医术,面对一个油尽灯枯之人终究无用武之地,现实无法扭转,康绛雪再感慨到底也只能接受下来。他并不是盛家人,此时此刻,想必盛灵玉远比他更加难过,除去唏嘘无奈,他现在最应该做的还是先观察剧情的动向。
说是如此说,真落到实处其实还是先按兵不动。康绛雪已经提醒了盛灵玉,接下来还是要等等看盛家会如何做。
至于杨显那头,康绛雪实在无力插手,他已经细细想过,原文之中,杨显的野心一直都不难发觉,机敏如苻红浪,观察细致如杨惑,怎么可能没有提前察觉杨显的举动?
然而这场叛乱还是发动了,并直接导致了朝堂之中一场翻天覆地的大洗牌,从结果倒推很容易可以察觉:这根本不是杨显瞒天过海成功谋逆,而是从头到尾一直是苻红浪和杨惑故意放纵他,目的就是趁机一次性将潜藏的危险之人全部清扫。
因此,杨显的反叛必然会发生,康绛雪想要避免盛家被卷入其中还是要寄希望在盛家本身上。
处理掉谢成安,盛家就能逃过一劫。
康绛雪心里惦记这事,为此勤奋了许多,每隔两日就去上一次早朝,他不去的时候平无奇也会替他去旁听。就这样过了七八日,康绛雪第三次去上朝时,终于看到了令人激动的变化。
朝臣之中,众臣皆在,唯独少了谢成安。
盛家发现了他的“光荣事迹”并把人扣住了?
那这……是不是算是阻止成功了?!
康绛雪心中激动,强行压制才堪堪冷静下来,为了确认,康绛雪后面两日持续关注,谢成安果然一直未到,康绛雪想法子问了问,负责百官考绩的宫人回答说是谢大人突发急症在家休养。
这一听就是借口的消息实在悦耳得厉害,康绛雪心情好得不得了,下朝的时候脚步都轻飘飘的。他一直想改变盛灵玉的命运,但胆小畏缩不敢尝试,如今尝试后才发现原来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困难。
未来的发展康绛雪依旧不清楚,但这一刻保护盛灵玉并得到成效的结果无疑太过令人开心,康绛雪心情大好,一直以来心头的那一股沉重感散去了大半。
小皇帝哼着小曲回正阳殿,路上穿过游廊时,远远瞧见了一队女子。
康绛雪并未太在意,但那队人走到眼前行礼,他忽然意外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那女子今日并未穿青衫,只是身着宫中女官统一的服饰,但模样生得俊俏漂亮,眉眼之间英气勃勃。
……张剪水?!
她怎么会在这里?
小皇帝满脸震惊,那为首的宫人忙介绍道:“陛下,这是宫中新入职的一批女官,还有两个是破格录取的,个个身家清白,德才兼备,以后将留在宫中帮衬各处掌事统领各宫事宜。”
康绛雪自是知道女官的存在,他不懂的是张剪水为何会在女官的队伍之中,当下顾不上许多,匆忙询问道:“你家里可知你进宫入职?”
张剪水正面应对,不卑不亢:“自是知道。”
康绛雪惊讶道:“你可知我朝的女官不能嫁人?一旦入宫接触皇家秘辛,将来的人生将一辈子锁在宫中。这等条件,张家怎么可能会同意?”
张剪水回道:“家中不同意并不妨碍臣女入职,臣女已决定了,此生既不得所爱,宁愿终生不嫁。臣女想要换一种活法,家人如何说是他们的事,而如何做是臣女的事。”
换一种活法,听起来十分洒脱,但当真去做却远没有那般容易。一辈子在宫中做女官,张剪水的决心超出了康绛雪的想象,小皇帝被这个洒脱的姑娘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当真愿意一辈子留在宫中?”
张剪水反问道:“陛下做皇帝不也是一辈子留在宫中?”
康绛雪道:“女官是孤身一人,无家无业。”
张剪水回道:“家没有,但业未必,男子可在前朝为官,维护江山社稷,安知后宫之中就不能出个同样运筹帷幄的女官?臣女托陛下的福,已经想通了,此举并非一时冲动,请陛下不必挂怀,臣女会用心操持,希望有朝一日能走到陛下跟前,为江山社稷出力。”
张家姑娘心志坚定、思绪清明,康绛雪心中只有敬佩,哪还会再劝,他哼了一声,开始胡乱叭叭道:“莫说什么托朕的福气,这要是被张国公知道还以为是朕撺掇得你一辈子不嫁留在宫中做老姑子呢!还有,朕为什么要挂怀你?你以为你长得很好看吗?”
“……”张剪水顿时没了声,神情相当复杂。每当她觉得小皇帝像个正经人的时候都会被小皇帝重拳出击,这感觉真是……
酸爽极了。
康绛雪也不管张剪水表情怪异,瞪她道:“看什么看?让路!”
张剪水深呼一口气,哭笑不得道:“恭送陛下。”
康绛雪嚣张离去,然走在路上,笑容却发自内心。谢成安病假,张剪水入宫,这都是原来剧情线上没有的,这些固然脱离了原文,可无疑让人欢欣雀跃。
盛家说不定就此保住荣光,张剪水更是摆脱了嫁给杨惑做皇后的命运。
这都很好,再好不过。
小皇帝十分开心,平无奇却心有感慨,他失望道:“张家姑娘的身份本能做国母,若她嫁于陛下,对陛下也是一种助力,这么一来倒是耽搁了。”
康绛雪道:“人各有志,别想这么多,再说了,人家那么好的姑娘,如何看得上朕?”
小皇帝随口一说,平无奇却认真道:“陛下的好,张家姑娘不知道罢了。”
康绛雪道:“朕有什么好?朕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庸人。”
平无奇非常不赞同,郑重道:“陛下并不普通,在这皇城之中如陛下这样的心性才是少数,真正的庸人永远都不会说自己是庸人,他们只会自作聪明。”
平平对小皇帝的恩人滤镜太厚,时不时就要吹他一波,康绛雪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中,只笑道:“好好好,回宫吧。”
按照康绛雪原本的心思,他近期最好还是出宫一趟。谢成安虽然没有上朝,但康绛雪还是得亲眼看看盛家对他的处置才能放心,不过此刻刚刚上朝完毕,康绛雪更需要睡个回笼觉,于是步辇直奔正阳殿。
下了步辇,康绛雪小碎步往殿里跑,满脑子都是龙床。他今天心情太好,睡觉都肯定会做个美梦。
正往殿里横冲直撞,忽见海棠等在外殿,往日这个时候,海棠都抱着傻兔子高高兴兴接他,今天却很奇怪,看上去紧张兮兮的,康绛雪疑惑道:“怎么了,小玉呢?”
海棠皱着脸往殿里一指,道:“在内室,陛下,今天有客在。”
什么客人来了去皇帝的内室?这么嚣张这么熟悉,不会是陆巧从西郊大营跑出来了吧?
康绛雪近日一直在等消息,真没顾得上去西郊大营探望陆巧,还以为是熊孩子等不及想法子找来了,当下并未多想,不等海棠多说直接快步跑进了内殿。
跑的时候小皇帝啥都没想,甚至还做好了张嘴就先扣锅千错万错不能怪我的准备,可进了门乍一眼看到一身红衣,他脚步一顿,从喉咙里倒抽一口凉气。
草,怎么会是他??
康绛雪差点被吓得背过去,简直佩服极了苻红浪。
这个人实在太懂得如何玩弄人心。前些日子家宴前后,康绛雪每天都特别担心苻红浪会找来,怂得要死,但苻红浪一直没来;而现在等他放下心来把苻红浪忘了,这个人又忽然出现,杀他一个出其不意。
绝了真的!
他这次又要干什么?自己该怎么办?康绛雪心中大乱,脚上沉重得像是绑了十斤沙袋,慢腾腾地迈不出步子。正满心抗拒不想靠近,康绛雪忽然发现苻红浪似乎正坐在他的龙床上做些什么,全神贯注,竟连他进了殿都没有太在意。
康绛雪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咽了口口水探头望去,只见苻红浪一手撸着他的兔子,另一手拿着几张纸正在耐心十足地阅读。
另一边,他枕边小柜的锁已然被打开,抽出的半截抽屉孤零零地悬在半空。
????????
莫、莫、莫非……
康绛雪脑海之中发出鸡叫,拼命告诉自己不可能,苻红浪现在看的绝对不是他写的内涵苻红浪的番外,绝对不是大恶人被日得死去活来哭着求饶的番外!
他根本没写过那种东西!对对对,他这样伟光正的小青年别说写,他看都没看过!这都是有人陷害他!
康绛雪木然来到床前,津津有味看文的苻红浪这时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苻红浪眼睛弯弯,望着他的时候仿佛笑意盈盈,近乎宠溺。
他笑着道:“荧荧回来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