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被NPC明恋是错觉吗——by夜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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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蒋弥号召力很强,总是蒋弥带着一批人出去打篮球,带着一批人出去玩什么之类的,情书都是一箩筐一箩筐的收。
第一次和程绽打交道的时候,还是程绽高一下半年的时候,当时程绽发生过一场车祸。
但好在那场车祸没受什么重伤,就是脚骨有点骨折,需要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
蒋弥曾经的高中班级还是比较团结的,班主任也很关心学生,就派在班上就任班长一职的蒋弥拿着班费买点东西过去看望同学。
在此之前,蒋弥和程绽没怎么接触过。
青春期时候的程绽发育比较晚,身形比同龄人也瘦弱干瘪不少,个子也有点矮小,总是独来独往的,既不参加学校活动,也不怎么社交。
总是蒋弥一行同学风风火火的打篮球去,程绽面无表情的背着一个大书包背道而驰,两个人擦肩过去。
看望的当天,蒋弥蹬着一辆凤凰牌的老式自行车,背着帆布包,带着一个买来的水果篮子就到了医院。
关于病房号,班主任之前已经告诉过他了。
蒋弥提着一个硕大的水果篮子,找小护士问路之后就找过去了。
他推开病房门,这是一个四人间的病房。
其他三个床位都躺了病人,最里面的一个床位是拉上帘子的。
外面窗外大开,现在又是傍晚,远处天幕霞光璀璨,微风轻轻撩动着白色的床帘。
蒋弥走上前去,拉开了帘子。
帘子后面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一身病服,面色苍白,右脚被纱布裹着吊在那里,听见有人拉门帘,他神色恹恹的转过了头。
他看着很瘦弱,细胳膊细腿。
蒋弥看了一眼,确定是自己班上的同学。
蒋弥笑了起来,准备问候一声,却不知怎么脑子就卡壳了,忽然没能一下子想起面前同学的名字。
但好在蒋弥想起水果篮里面有张祝福卡片,上面写了这位同学的名字,蒋弥有些心虚的飞快瞥了卡片一眼,然后继续笑着道,“程绽同学你好,我是带着全班的同学的问候过来看望你的,这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
说着话,那位病床上的同学便面无表情的把头给偏了过去,像是没有留意到蒋弥的小动作,垂下眸子,冷漠的盯着身上盖着的白色被子。
蒋弥倒是无所谓,把水果篮子放在了一旁床头柜上。
把礼物放下就走显然是不应该的,于是蒋弥拖了一个木头板凳来,坐在床边,准备陪受伤同学聊聊天。
看这位受伤的同学这么瘦弱的样子,可能是营养没有跟上。
想了想,蒋弥又从帆布包里面掏出一盒高钙牛奶出来,也放到了水果篮子的旁边。
见同学看过来,蒋弥笑了笑。
蒋弥又问了几句关于伤情的事情,这位受伤的同学总用几个字就回答过去,看起来不愿意多说什么。
蒋弥毕竟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对于这种事情没什么好计较的,又因为现在是班长的缘故,对于这种看起来孱弱的同学总多了几分的责任感。
蒋弥从水果篮子里面拿出一个苹果出来,看了下病床上的同学。
“程同学,问一下你这有水果刀吗。”
程绽唇紧抿着,额发微微下垂,遮掩住眼尾,眼睛抬起,伸出细胳膊拉开了旁边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找出一把水果刀来,放到了柜子面上。
蒋弥笑了一下,接了过来,拽出脚底下的垃圾桶,用刀开始削苹果,果皮削的很长都没有断掉。
等削完的时候,就发现对面有人再看自己。
蒋弥抬眼看过去,就发现对床是一个小姑娘,六七岁的样子,短发,眼睛很大,就是应该圆圆的脸颊消瘦到凹陷进去。
见小姑娘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苹果瞧,蒋弥把苹果一分为二,给递了一半过去。
在小女孩旁边陪护的是她妈妈。
蒋弥过去的时候,那个年轻女人勉强的笑了笑。
蒋弥半蹲下身,笑着问道:“她可以吃苹果吗。”
年轻女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眸光柔了下来,“谢谢,苹果她是可以吃的。”
于是蒋弥把苹果递到了小女孩的手边,“吃吗?”
小女孩好奇的看了看蒋弥的灰黑色左眼,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苹果,有些腼腆的伸出短短的小手接了过来,接着悄悄的道谢:“……谢谢哥哥。”
小女孩接过了苹果,蒋弥也就回到了自己的板凳上面坐着,把剩下的另一半苹果递给程绽。
“程同学,来吃苹果。”
程绽眉头皱着,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他躺在病床上又瘦又矮的样子,眼睛颜色比较浅,还透着一股冷淡的厌恶拒绝感,完全不像是一个高中男生。
但蒋弥拿着苹果的手一直没有收回的举在那里,半晌后,程绽还是接了过来。
就在蒋弥把水果刀擦干净收回抽屉的时候,旁边却传来一声沙哑的低低的谢谢。
因为那声音太小,蒋弥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程绽这次的伤一直住了好几个月的院,在这期间,蒋弥一直会在放学的时候过来抽空瞧他,或者是双休日空闲下来的时候,顺便带一些师伯们熬的汤,用铁饭盒给装过来的。
有时还能碰见过来陪护的程绽的母亲,那是一个再和善不过的女人,和自己满身是刺的儿子完全是两类人。
程绽从一开始的厌烦不习惯,疲于应付,一直到了后来的习以为常。
直到程绽临近出院的时候,这天是星期六,蒋弥照例过来看看同学。
等蒋弥过去的时候,就发现程绽抬眸意味不明的看了自己一眼,眉头皱着。
蒋弥有些不解,卸下身上的帆布挎包,“怎么了。”
程绽的眸子往对床看了一眼,蒋弥顺着看了过去,才发现对床空了,上面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在了那里,只剩下小女孩在床栏杆上面粘的公主小贴画。
蒋弥笑了起来,“她出院了吗。”
程绽瞥了他一眼,接着垂下眸子就没说话了。
蒋弥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她怎么了。”
程绽顿了顿,变声期的声音还有几分沙哑,“……她前天去世了。”
“……去世了?”蒋弥愣在原地,甚至没有一下子反应过来。
“……嗯,前天夜里。”
程绽抬眸看了蒋弥一眼。
蒋弥下意识就起身往床位上看了一眼,接着他不自觉地走出病房,却在迎门处撞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他低头却看到了那个对床的小女孩,依然是一身儿童病服,面色苍白,干瘦干瘦的,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双大眼睛。
小女孩脚底下没有够着地,是飘着走的。
蒋弥从小到大见惯了鬼,可今天却像是第一次见鬼的一样的定在了原地。
小女孩也看见了他,抬头试探的喊了一声,“哥哥?”
蒋弥顶着过往医护不解的目光蹲下身子,“嗯。”
小女孩有些惊讶,“别人都看不见我,哥哥你还能看见我吗?”
蒋弥觉得自己喉头有些哽,“……看得见。”
小女孩两只小手搅在一起互相抠着指甲,“我睡醒了,然后妈妈就不见了,我找不着她,护士阿姨也看不见我,她还把我的公主娃娃的高跟鞋给丢掉了。”
蒋弥牵住小女孩的手,站起身来,半垂下眸,“我带你先出去。”
小女孩没哭没闹,乖乖的被蒋弥牵着,蒋弥牵着小女孩到了楼梯口,这里没什么人,蒋弥就直接坐到了楼梯上面。
小女孩很爱干净,向蒋弥要了一张卫生纸以后,垫在了她坐的台阶上面。
蒋弥因为这个身体还是青春期的缘故,比以前的他神经还要敏感许多,看了一眼,眼圈就不受控制的红了,灰黑色的左眼水汪汪的一片。
心里的难过感觉大过了羞耻感。
小女孩把衣角拢了一拢,抬头看向蒋弥,“哥哥,你能给我妈妈打电话吗,我记得号码。”
蒋弥掏出帆布包里的又重又小的手机出来,小女孩报了号码出来,蒋弥拨打过去,先是响起了几声嘟嘟声,后面就打通了。
对面是一个憔悴的女人声音。
“……喂?”
小女孩很高兴,小手挥舞起来,“是我妈妈,是我妈妈,妈妈!”
小女孩连喊了几声,对面女人都没有应声,只是继续询问是谁打来的电话。
一直到了通话结束,女人都没有对小女孩的呼喊应声。
小女孩见电话挂了,神情落寞又有点不解,“妈妈好像没听见我的声音。”
按理说,蒋弥可以控制住自己不流泪,可能是由于体质原因,他的左眼自然而然的留下眼泪,接着便是双眼流泪。
蒋弥坐在楼梯上面,手背掩住眼睛,尽量让自己哭的不要那么夸张。
小女孩看蒋弥突然哭了,小手有模有样学着她母亲曾经安慰她的姿势,拍了拍蒋弥的后背,“哥哥不哭,哥哥不哭。”
蒋弥流泪流的开始夸张起来了。
身后不远处的楼梯门半开着,程绽拄着两个拐杖站在那里,看着蒋弥头低下来,正无声的掉着眼泪,看了一会,程绽半垂下眸子,转身走了。
蒋弥的第二通电话是打给自己师父的。
对面接了起来,蒋弥声音沙哑的问话,“……师父,能养鬼吗……”说着,看了身边的在玩自己包上挂件的小女孩一眼,“养小鬼……”
师父默了半晌,“养不了,小鬼鬼体易散,你更养不了。”
蒋弥低下头,许久没有说话。
师父像是察觉到蒋弥的心事一般,“小鬼恋家,你还是送它回家吧,它伤不了人的,没什么关系。”
蒋弥语气慢慢平复,“好……”
蒋弥顶着眼圈通红的双眼去向程绽告了别,然后带着小女孩走出医院。
小女孩不仅记得她母亲的电话号码,还记得她的家庭住址。
蒋弥把小女孩放在自行车后座上面,一路按着地址骑行过去,骑了半个小时左右,到了一个大院子门口。
门口还有一个扎着小辫的小男孩满脸脏兮兮的泪痕,鼻子下面还挂着鼻涕,正蹲在地上抠泥巴。
小女孩高兴的挥了一下手,“大宝!”接着她转头看向蒋弥,“哥哥,我回家了。”
蒋弥笑着点点头,看着小女孩欢快的飘了过去,“去吧。”
后面的日子里面,程绽也出院了,不需要蒋弥过去看他,两人在学校里面除了一些碰见的时候,会打声招呼,就也没什么交际了。
每天上下学,蒋弥会绕很远的路,只为了经过这个大院子远远的看一眼,有时候会遇到小女孩在门口坐着,过去聊聊天,有时候会看见小女孩在看其他的一群孩子玩游戏。
一直到很久之后,蒋弥再也没看见过她了。
——
蒋弥从高一升到了高二,分班之后,发现不少曾经认识的同学都开始长个了。
程绽也属于长个的那一波人,与其说是长个,不如说是,长开了。
程绽原先看起来很瘦弱,皮肤也不白皙,和好看帅气沾不上边。
蒋弥反而一直是学生里面出类拔萃的那一拨,个子高,长的帅,眉眼间满是少年人的蓬勃朝气,灰黑色的左眼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蒋弥后来和程绽没什么交集了,连程绽和自己分到一个班都不知道。
这天打篮球之后,蒋弥从自己抽屉里面摸出了一瓶饮料出来。
蒋弥一边在没什么人的教室撩起上衣擦汗,一边莫名奇妙的看向自己的男同桌,“你送的?”
男同桌拿起自带的水壶打开盖子,“我自己都喝不起还送你,你长的再帅也不能给我当钱花啊,兴许是哪个小姑娘送你的啊,除了这个没其他可能,我跟你讲。”
这话说的倒不假,成天有不少小姑娘过来堵蒋弥送零食,送礼物什么之类的。
蒋弥看了两眼,把饮料重新赛回了抽屉。
男同桌很了解他这做法,蒋弥就是不准备喝了,平常小姑娘送的不少零食,他也不吃。
“你真不喝吗,不喝给我喝啊。”
蒋弥撩起上衣在窗口边接风,“随你,你不喝我晚上回去路上还是给扔了。”
男同桌把饮料打开,喝了一大口然后抹嘴,“好爽!你也真是死脑筋,送吃的你也从来不吃。”
蒋弥汗湿的黑发被风吹动,懒散的闭眼说话,“你没听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吗。”
“哎,也就你这种大帅哥有这种觉悟了,像我们都没人送东西。”
两人说说笑笑,事情就这么过去。
直到后面打篮球之后的每天,蒋弥都能在自己抽屉里面发现一瓶饮料。
男同桌喝了几回,就心虚不敢喝了,今天看蒋弥又得了一瓶饮料,失笑一声,“也不知道哪个小姑娘送你的,还挺持之以恒啊。”
蒋弥看了一眼,每天花几块钱给自己买水,实在是没有必要,还挺浪费的。
他把水收起来,想了想,准备堵人,看能不能堵到。
蒋弥拍了拍男同桌的肩膀,“明天晚上放学我把书包放班上打篮球去,你就提前回来看一眼,要悄悄的,看谁给我送的水。”
男同桌一拍胸脯,“放心放心。”
第二天的时候,抽屉里面依然是一瓶饮料,但却没堵到人,男同桌愁眉苦脸的解释,“我昨天老早就过来了,就坐前面悄悄的看,除了我们班上几个男的来来回回,没看见有女生啊,我就中间去了一趟厕所,就一会,马上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