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个病美人师尊——by唐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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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色竖瞳转了转,从庚桑画那两片艳丽唇瓣勉强挪到了十二,只停留不过半秒,就变成了:“……嗯乖,我最疼你。”
庚桑画被这对儿当众视作空气,胸口噎到透不过气。但他是师尊,他在这两个徒弟面前得端着。“既如此……”
“再说了,十二你哪能去剑崖呢?”原胥与他同时开口,依然带着那股该死的隐隐笑意,对十二温柔得堪称哄诱。“那地方又冷又黑,又吃不得饭,哪是你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我……嗯,我如今作了头怪兽,倒是不怕这些的。”
庚桑画:……
去他妈的师尊体面!
“那你现在就滚去剑崖,”庚桑画顿了顿又冷笑,错开眼,竭力忍住胸口那股郁气。“即时、立刻、现在!”
“是,师尊。”
雪兽懒洋洋转头,脖子抖了抖,故意将那条畏垒剑化成的灵力锁链摇动得哗哗响。兽爪仍旧搭在十二肩头,似乎犹嫌不够,竟然还往上抬动拍了下十二肩头。
它如今体积变大了些,兽爪一抬,从庚桑画角度看起来就像是它正在熊抱十二。
庚桑画这回哼都懒得哼了,直接一甩袖,径直将这头该死的雪兽送下山崖。他站在半空,假装不在意地往下瞥了眼,雪兽从数百米高的峰头直线坠落,一直坠到山崖底的剑崖。
嘭嘭嘭,雪兽在被扔出去下坠的路上横七竖八撞到了三棵树、两块石头,以及一只被它爪子按到屁股的野雉。
野雉嘎嘎叫着扑扇翅膀从崖底惊飞。
很好。
庚桑画气顺了,回神,斜眼乜着十二,似笑非笑。
十二一向惧他惧的有点狠,见他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扫过来,咕嘟一声吞了口口水,也不等他说,将心一横,主动头朝下笔直地从雁字剑阵栽下山。
“啊啊啊啊……”
风中传来十二倒栽葱式下山的惨叫声。
内门弟子十二都下去了,更何况紫、红、蓝袍的外门弟子们?外门弟子们有样学样,全都噗通噗通抱住双膝麻溜儿地从银雪峰生生滚下山。
这就……有点没意思。
庚桑画莫名不是滋味。他从前也跟原胥耍横发脾气,原胥偶尔纵着他,偶尔不,至少原胥从不畏他如虎。
哪怕变成了头不要脸的雪兽呢,变身雪兽的原胥……算了,变成雪兽的原胥果然就不是个玩意儿!当着他的面敢跟十二眉来眼去,可见畜生就是畜生,见到个年轻俊俏的就发情。
十二到底比他年轻多了,才一百多岁。
今年已经“高龄”1000+的庚桑画越发心头不是滋味。原胥才二十岁,元身么那是个畜生,撇掉不算的话,他比原胥整整大了一千多岁。
嗯,算了,不能想。
再想下去,他又该记得自家真实年岁了。
以及那座他更不想记得的黑暗渊狱。
“啊啊啊——”
“咕嘟。”
“嗷……”
十二,外门弟子,原胥寄身的那头雪兽都纷纷落地了。
庚桑画立在风里,耳内清晰听见众人纷纷扰扰的声响,一双桃花眼儿低垂,长长的黑睫遮断了世人窥探。
今朝虽然看似他赢了,所有人都惧他怕他,但他也……实在高兴不起来。
反倒更生气了。
**
当天夜里,庚桑画搜遍明月小楼藏酒,遗憾地发现三个月前他赶原胥下山时实在喝的有点多,居然只剩下一坛留仙醉了。
留仙醉这玩意儿,本也不是预备着常喝的。毕竟酿制繁杂又艰难,须以灵力为辅。从前原胥总拦着不让他喝,就是忧虑他原本就神魂不稳,怕他喝多了酒,更不容易度过那难熬的朔夜。
可是上回原胥不在,他一个人,不也熬过了朔夜?只是惨了点,骨肉成泥,碎成片的灵在秘洞内游荡。
呵!
庚桑画勾唇,抱着最后一坛封存的留仙醉,扬起脖子,一口喝干。
**
庚桑画醉的迷离,耳内只隐约听见淅淅沥沥的落雨声。
下雨了。
又……下雨了呵!
白室山山脉整体高度超过五千米,银雪峰尤其高,但也高不过天。五千多米而已,也不至于就能桎梏了他。
小醉微醺却又找不到第二坛酒的庚桑画有点烦躁,他披衣起身,懒洋洋走到屋顶盘腿坐下。神识放开,一眼就看见了那座黑黢黢的剑崖。
剑崖底却也在下雨,雨水斜斜地扫在洞口铁栅栏,光线似明半暗。
十二正趴在那面铁栅栏前给关押的雪兽送饭。
“大师兄,大师兄你饿不饿?”
栅栏后,原胥寄身的雪兽指爪微抬,声音有点低沉。“你来这里做什么?”
十二还没答他,提着盒篮就又开始抹眼泪。“大师兄你不知道啊,自打你被师父赶下山,我、我们所有师兄弟都很想你。”
雪兽没说话。
十二又哭。“那次分明是师尊错怪了人哩,蒋姑娘缠着你,凭什么师尊他要罚你下山?要不是你被罚下山,也、也不会连人都没得做了。”
雪兽终于慢吞吞地抬直身子,走到铁栅栏前,不错眼地与十二对视。几秒后,低沉地笑了声。“你怪师尊?”
十二被他瞧的有点哑壳,顿了顿,挎紧提篮鼓足勇气很大声地说道:“我、我们都这样觉得!”
雪兽起先一声不吭。不知过了多久,它忽然咧嘴笑了笑。“啊,你们?十二你这么多年都没能突破筑基,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
雪兽那双清澈如无物的雪色竖瞳盯着十二,说不出多少情意,反倒有点冷。“你被师尊捡上山前,不过闹市街头一乞儿,全靠个姓郝的卖花阿婆救济。师尊领你上山,从此就是百年光阴悠悠,师尊助你入仙门、教你炼气筑基,可你并不曾真正感激过他。他乏了、累了、不高兴了,你们从无一人去哄他高兴,或是替他解决烦难。尔等畏他如虎!”
“那是因为……”
“在你上山后第五年夏,郝婆死了。”雪兽漠然打断十二,继续道:“那天师尊曾当面问过你一回,问你是否要下山去葬她,你是怎么答的?”
十二惊的踉跄后退,险些站不住。“大、大师兄?”
雪兽笑了声。“那日你亲口对师尊说道,各人有各人的命,你既入了仙门,从此便与凡人再无交涉。郝婆原本是个孤老,死了后,因无钱治丧,在家里停尸多日,直至烂臭。”
十二脸色白的像鬼,几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瞪着雪兽,连连摇头。“不,你不是大师兄!大师兄不可能……”
“不可能知晓这些事,还是不可能这样斥责你?”雪兽慢悠悠地截断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地抬起左前爪打了个哈欠。“修仙,须先修心。你心坏掉了十二。”
“可、可是……”
“可是也不止你一人是不是?”雪兽放下爪子,勾唇笑得冷漠。“是啊,千年后,这世上的人心……都坏掉了。”
十二悚然而惧,挎着提篮连连往后退,直到脚后跟被支楞的山石绊了下,哐当,提篮滚落到崖石下。
提篮滚落的声音拯救了十二。
“大师兄你现在不清醒,”十二白着脸强笑道:“我、我等你气消了再来看你。”
十二扭头就仓惶地跑了。
雪兽在崖底铁栅栏后扬起头,雪色竖瞳微闭,也不知到底是要说给谁听,就那样沉沉地叹息了一声。
—“尔等皆负他。于尔等,这座白室山不过是个修仙长生之地,于他……是牢笼。”
噌!
银雪峰头,庚桑画迅速收回窥视剑崖的神识,浑身如遭雷击。
第30章 驯养(3)
十二连着几天都精神恍惚,叮铃哐啷,雁字剑阵又掉了一地。
半山腰练武场剩下的紫袍外门弟子们都呆呆地望着他。几个紫袍弟子相互对视了眼,踟躇问他。“师兄,是不是还是在忧虑大师兄的事儿?”
大师兄变成了头雪兽,师尊勃然大怒,几个外门弟子都认为十二师兄这几天心情有点别扭,也是人之常情。
谁料平常总是与大师兄最要好的十二师兄却蓦然变了脸,娃娃脸绷得铁青,厉声道:“不许提起那个人!”
被训斥的紫袍外门弟子们纷纷惊恐地往后退。
十二面目狰狞,娃娃脸几乎已经扭曲,鼻翼大张,赫赫地喘着粗气。过了几秒后,他忽然仓惶地驾驭清风,口中喃喃地念叨。“是了,如今大师兄不再是人了,我该去找各位师兄。”
十二驾着清风一路往白室山下去。
庚桑画照例坐在明月小楼金青色的屋顶目睹了一切,但是今日无酒,也无欢。他想了想,垂下眼,起身沉默地去了剑崖后。
剑崖,名为崖,其实是半块被剑气劈开的黑色礁石。早些年的时候,这下头其实是一片浩瀚汪洋。
庚桑画滞留白室山千余年,就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片沧海会化作高山,再然后,劈开礁石岸的这一剑,究竟是谁干的。上界神宫,自有其不可说的大恐怖。
千年前仙阁全宗覆灭,这处灵山妙所便被白室山占据了。师尊炎道人在此开山立派,成为一代修仙宗门之首。但师尊也从不告诉他,那些有关于上古时期的神魔传说。
师尊总会说,白室山与仙阁一脉相承,都是修的无情道。
师尊又说,在这世上只有无情,摒除了一切人欲,才有可能修成正果白日飞升。
但师尊并没能飞升。
白室山立派一千多年了,从没人能白日飞升。
庚桑画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脚下是微微漾起的风,风息卷动他鬓边长发,丝丝缕缕的,像极了他对自家徒弟那份扯不断、理还乱的私情。
“嗷——”
剑崖下,那头雪兽又在仰天长啸。
明明是个上界仙尊,如今元婴又已回归元身,分分钟都可以离了这片下界凡尘,它却心甘情愿地被他用灵力锁链束缚着牵回白室山。
它于他……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又一阵山风掠过他脚面,沿着他今日大敞的白衫儿吹入心口,泠泠然若有水息。庚桑画蓦然回神,俯身往下,忽然想试探。
—“云岚帝尊?”
雪兽那声悠长的嗷呜戛然而止,几秒后,从崖底传来原胥特别温厚的笑声。“师尊今日怎地这样客气?”
看,分明能说人话。
庚桑画勾唇,笑了笑。但那抹笑意还没爬到颊边,立刻就被他自家觉察了,他猛地一惊,再次沉下脸,话语里刻意带着疏离。“你究竟为何执意要随我回白室山?”
雪兽不答,过了一会儿,含着隐隐笑意招他。“啊这个,这个说来话长。师尊你要真想听,得下来一趟。”
庚桑画有点犹豫,若唤他的是原胥么倒也没什么,如今原胥肉身死了,元婴入了这头雪兽体内,便总有些古怪。眼下唤他的,到底是从前那个他熟悉的原胥还是那头不要脸的畜生?
会不会,又是要戏弄他。
“师尊,”崖底那头兽这次说话一本正经,还有点温和。“你被困白室山千年,难道就不想知道那脱身之道么?”
庚桑画指尖蓦然捏紧袖底,顿了顿,变脸冷笑。“你知我想要的是什么?又何来脱身一说?”
雪兽慢吟吟地笑,笑声散落,似乎它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在笑声渐止后,它忽然又换了副口气,听起来挺吊儿郎当。“啊又忘了,师尊你惯来爱装。”
嘶……!
庚桑画抽气抽的牙根疼。
他气呼呼地一甩袖,连声冷笑。“是了,这样说话才是你。”
雪兽不说话。
庚桑画顿了半刻钟,到底把一直盘桓在嘴边的那句“畜生”咽回去了。山风里裹着水息,他在忍气,那头雪兽居然也就吞声了。
等到庚桑画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竟默等它开口驳他……就像从前原胥经常做的那样。
但那头雪兽并不驳他。
庚桑画又等了它约半盏茶功夫,再俯身下探,崖底面壁的雪兽不晓得何时已经把屁股朝外,蹲伏在洞壁那,隐约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也不晓得这家伙在忙啥。
庚桑画受到冷落,有点下不来台,心里又觉得自己没意思。他要怎样呢?他又不能当真与头雪兽结道侣。就算是原胥……不,原胥也不成,他仍有桩千年前欠下的旧冤仇没了结,没得平白害了原胥。
既结不成道侣,如今这般别扭地来与雪兽(原胥)吵闹,那就更没意思了。
显得他痴缠。
庚桑画左思右想,哪哪儿都不得劲儿,懒洋洋抬起脚,觉得他要么还是醉死在银雪峰头算了。
“喂师尊——”那头雪兽却忽然扭过头来,风声飒飒地样子。“快下来啊,我给你准备了烤鸡翅。”
庚桑画身形一滞,嘎嘎嘎回头,俯身下探,看那雪兽时眼神如同在看智障。“……你刚才说什么?”
雪兽咧嘴笑,像是晓得他能看见它。再者,也不避讳让他看见它。反正它笑得特坦荡,粗短狮鼻下两片唇微嘟:
啵。
居然做了个亲亲的动作。
第31章 驯养(4)
庚桑画眼皮跳了跳,半秒后,他毅然决然地以一种要杀人的心情跳下剑崖。
剑崖底果然扑鼻一股烤鸡香味。
雪兽笑吟吟地抬起爪子迎他,歪着头,粗短小狮鼻微耸,夸张地拖长了语调对他道:“你看,果然还是烤鸡翅膀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