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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神拿到美强惨剧本番外篇——by折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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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低头不知说了什么,而摆摊的老人则握着一整盒木签,一边神神道道地念叨,一边把那只木盒子晃得噼里啪啦地响。
  晃了半天,终于从盒子里晃出一枚小木片。
  老人捡起掉在地上的木片,浑浊的眼里带着奉承,将木片塞进少年手心。
  容许辞转身看见不远处撑伞的人,脚尖在雪地上一点,眨眼间便飞到他眼前:“大夫不是说你近三个月不要随便走动?”
  “我不会疼。”时倦道,“你刚刚去算卦了?”
  容许辞:“我本来打算去找父皇,经过那里时被那位老者便拦下了。”
  说被拦下绝对不完全是真话。
  以他的武功,如何摆脱不了一个白发苍苍老人。
  恐怕是那老人为了揽客说了什么,恰好说进他心坎里,才让他忽然生出了“只是算一卦也无妨的想法。”
  他说着摊开手,露出了手心里那枚木片。
  裁得方方正正,表现上了漆,看着颇有些厚度。
  时倦本来没想了解命格这玩意儿,奈何对方直接递到了眼前,他不用特地去看,余光就窥见了那木片上篆刻的小字。
  他看着那个字,疑惑道:“辰?”
  容许辞说出了方才那个算卦老者奉承的话:“帝王之命,当君临天下。”
  时倦听着:“你信他算的结果?”
  容许辞倒没因为这么一支似是而非的木签生出什么波澜,他瞥了眼树下,唇角轻嘲似的微微一掀:“大夏国朝廷命官服饰和父皇不同,而太子衣着与普通世家子弟也不同。那老头明显早便看出来我的身份,不然如何敢算出这般结果。”
  这若是传出去,一个大不敬罪名罚下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说着敛了唇角的弧度,问道:“宴席应该快开始了,一起去吗?”
  “好。”
  容许辞得了肯定的答案,抓过他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拉。
  时倦手里的伞晃了一晃,簌簌落下大片的雪:“你做什么?”
  少年背着身后的人站起身,微微偏过头,唇角的笑意味不明:“伤未痊愈还是不要走动的好。”
  时倦撑着伞,安静了片刻。
  容许辞收回目光,朝清音山的殿宇走去。
  蓦然想起方才眼里映入对方耳垂上那枚漆黑的耳钉:“阿倦。”
  “嗯?”
  “你为何要一直戴着耳坠?”
  那天在王府,将人压在身下时,他便注意到了。
  时倦听着,眨了下眼。
  这枚耳钉是系统在每个位面跟随他的载体,每次他在自己的化身中醒来,系统就已经在了,他怎么知道为什么。
  时倦想了想,道:“记得那天在丞相府吗,我是坐在莲花台上抚的琴,因为要扮观音。”
  路边的小庙上,普度众生的女菩萨像静静地立在那,脸上的神情温柔又慈悲。
  容许辞微愣,而后安静地垂下幽深的眼。
  时倦注意到他的异常:“怎么了?”
  少年摇头:“没什么。”
  只是他想,他大概再不敢看观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尾段原句“我从此不敢看观音”出自《梁山伯与祝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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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雪依然在下, 纷纷扬扬,掩去所有的痕迹,只剩一尘不染的纯白。
  松柏下的老人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一哆嗦, 默默盖上盒子, 决定今日先到这里, 准备收摊回家。
  小桌上他为了坑蒙拐骗特地做记号注释的小簿被风掀得到处飞, 老人捡起掉在地上的簿子,拍了拍翻开时蹭到的雪。
  雪微微有些融了,将上面的字晕染得有点模糊。老人眯着眼, 勉强看清了上面那一个“辰”字。
  上面写道: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
  常人道:最是薄情帝王家。
  那个站在最高处的人,好像都注定是天煞孤星的命,永远无法拥有真情。
  无论主动,还是被动。
  容许辞早就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在那段日子里, 朝堂阶下,江河山川, 高官贱奴,将这千万年来不曾改变的四季搅成浑浊的颜色,沉淀在模糊不清的磨砂玻璃下。
  而时倦却将它染上风月的绚烂。
  让他在层层叠叠的枯叶下,窥见隙间的天光。
  哪怕后来当他独自坐在凉夜时高高的阁楼上,最先想起的,也永远是那个人唯一一次将吻落在他手心上时,刺破心房流出滚烫的血。
  哦,还有随后而来的那深入肺腑的疼痛。
  那时两人正站在京城照仙楼的雅间里,一根细长的银针从背后刺入他的心脏,而末端却正好被时倦捏在手里。
  容许辞身子一晃,紧紧抱住了面前的人, 指节扣得发白。
  嗓音因为压抑着,听起来沉重又低哑:“阿倦……”
  时倦拔出银针,淡声回道:“嗯。”
  少年心里忽然乱得一塌糊涂。
  明明之前被对方亲手扎进心脏,他也不曾这般慌乱。
  ……太平静了。
  那样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毫不相关的事物。
  时倦看他半天没有开口,问了句:“很疼?”
  那一针造成的伤口其实非常小,真正作用的也不是人。
  而是对方体内那安逸了数年的蛊虫。
  被压抑到极致后的反弹就像拉到系数内顶点的弹簧,回头时能鞭笞得拉它的那只手皮开肉绽。
  容许辞轻轻闭了下眼,呼吸间冰冷的空气进入肺腑,冻得他心脏都在发颤。
  他要竭尽全力才能勉强克制着自己声线的平稳:“你想要什么?”
  钱?权?亦或是单纯的怨恨今日忽然爆发?
  时倦摇摇头:“我要走了。”
  少年从未想过,原来真的有人一句话能拥有这么大的力量。
  倾听者在这话里苦苦挣扎,到头来却只能被扎得鲜血淋漓。
  他死死搂着对方的腰,手臂由一开始的疼痛变成知觉退化的麻木:“为什么是今天?”
  明明之前有那么多机会。
  如今距当初在丞相府两人相识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年。
  容许辞对他从来不设防,若是真的想走,为什么之前还要留下来?为什么非要在他终于开始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时候选择离开?
  他听得出来,这个“走”不是平日里单纯的在京城□□,而是真正的,远至天涯的消失。
  时倦道:“接我的人刚好今天来。”
  所以他决定今天离开。
  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容许辞心底自嘲地提了下嘴角,可面上却连这点动作的力气都不剩了。身体肆虐的疼痛让他不自觉滑向地面,可手上的动作力道仍在:“他们是谁?”
  “南宁国的人。”
  时倦垂下眼,语调温凉而漫不经心:“因为我姓时。”
  时姓是南宁的国姓,就像容在大夏,只有皇室中人才有资格使用。
  而其他与之撞姓者,则需要在每一次帝王登基时改掉原本的姓氏。
  许是看出他此刻的力不从心,时倦接着道:“十三年前南宁封王篡位,我父亲身边的太监将带我出来,逃到了大夏京城。”
  接着就是被浣花班班主捡到,他假装失忆躲了交代身份的环节,在这偌大京城里隐姓埋名。
  曾经的时倦在宫中被护在羽翼下长大,没有越挫越勇的心境,更没有绝地反击的能力。
  直到那场夏末的宴席上,神明降落人间,缓缓睁开一双平静无波的眼。
  他一技惊艳四座,在丞相府外点破驼背老人的隐行为,又执着信笺在照仙楼和驿站间往返。
  老太监只带他出来,本来就是盼著作为皇子的他将来有一天能回去夺回大业。
  可他还没有回去,南宁的天却在半年前再一次变了。
  世人都说,女子不能上朝涉政,和该在家相夫教子。
  因此,从来没有人想过,最终竟是南宁前朝涉世未深的小公主掀起了整个国家的风云,踏着枯骨走上了帝位。
  就如无人会想到,这南宁的新任女帝,却是被另一人推上位的。
  离开南宁这十多年里,时倦不曾踏足过它过一步,却隔着千万里绵延的城池,指点着故国的江山。将那些阴谋诡计的谋算,藏污纳垢的死角扒开放在天日下,抽丝剥茧般将党派剖析到毫无秘密。
  他亲手将他那留在皇宫中被打压的前朝旧脉捧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用三年将整个南宁化成了自己的后路,让那个曾让他颠沛流离的国家对他折了腰,迎他回朝。
  “我之前用你得到的消息时,还想过为什么你一个大夏太子,会对别国那么了解。”
  少年呼吸蓦然一滞。
  “封王一个空有野心而无驾驭野心能力的王爷,却在谋反前那段时间像是被天命眷顾一样,文官接二连三地被弹劾,而武将则一次次在大战中殒命。”
  时倦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轻声道:“你曾经找过他吧。”
  “以送他上帝位为码,让他心甘情愿成为一个为打压政敌而通敌的叛国者。”
  “所以你才能那么清楚地知晓南宁的境况。”
  “你曾经说的南宁有熟人指的就是封王。”
  这天下谁人不知,大夏的太子殿下年纪轻轻却被册封成王,城府何止寸许,仿佛永远不会败。
  可他到底还是在这一场博弈中败下阵来。
  密密麻麻的疼痛已经由身体洇入骨头。
  少年几乎要抱不住他,声音很轻,却带着浓重的疲惫和绝望,像是突然陷入深不见底的洞穴,身前身后都看不到一丝光芒:“你一直……恨我么?”
  时倦面上没什么表情:“没有。”
  “我本来没想借你去解决南宁的事,可是你把我绑过来了,且处政议事从来不避讳我。用你最方便的。”
  所以他便用了。
  少年抿着唇角,眼前的一切被恍惚的精神割裂成无数道光怪陆离的剪影,旋转又重叠。
  他闭上眼:“阿倦。”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残忍?”
  若是真的因为他过去曾策反封王篡位便罢了,如今被捅回来还能说一句事出有因。
  可事实上却不是。
  时倦没有恨过他,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哪怕家破人亡,哪怕颠沛流离,哪怕被禁锢自由。
  对方都不曾为这些事分去半分的注意力,更不曾放在心上。
  可仍是选择了在今日将银针刺入他的心脏。
  在这大夏朝中不是没有人说过容许辞残忍,因为他目无王法,因为他任性妄为,因为他一时的心血来潮便会有大片大片的受害者。
  可这样的残忍是表面的。
  就像荆棘丛中的玫瑰,你一眼就能知晓它危险,所以也知晓要远离。
  可时倦不同。
  他太淡漠太无情,很少为什么事发脾气或说出戳人心窝的话或做出行为,所以给人的第一感觉永远是内敛无害的。
  可与他相对而立的你却永远不会明白,在他眼里的你其实和这路边一颗杂草没什么区别。
  因为不重要,所以可以随意利用,随意伤害,上一秒还在温柔以待,下一秒就能毫不留情地丢掉。
  他甚至不会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所以连象征性的愧疚和不安都不会有。
  因为这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就像泥沼之上生长的不起眼的苔痕,你必须一脚踩上去,才能发现他的残忍。
  一支装饰繁复的车队驶入了大夏城,车轮咕噜咕噜,一直往这京城最高的茶楼行来。
  容许辞手上因为疼而逐渐变得麻木,渐渐失了力气,抱着他的手不自觉松了下来。
  少年嗓音沙哑:“你之前不是问我,有多喜欢你么?”
  时倦听着,愣了一下。
  少年的呼吸带着疼到极致的轻颤,轻轻地道:“喜欢到,哪怕是这样,可只要你今日若是我斩草除根,我今后便一定不会放了你。”
  不是放过的放,是放手的放。
  南宁的车队避开百姓们的视线,一路来到二楼,敲响了雅间的大门。
  领头人膝盖跪在地上,低声唤道:“公子,请随卑职回国。”
  时倦腰上的力道终于松开,他抬了一下手,接住了软倒下来的少年。
  容许辞彻底陷入昏迷。
  混乱的意识像是缠绕在一起的线头,怎么也捋不清,在他脑海里翻滚盘旋,变成无数光怪陆离的泡影。
  容许辞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夜晚,因为火折子熄灭在时倦面前疼到几近昏厥时,听到的那首有安抚蛊虫作用的古老的歌谣。
  他被那声音拽回来,半梦半醒间睁开眼,便望见一双天生温柔的桃花眼,像三尺地表下埋藏了千百年的仙醪。
  那个黑暗的房间里,他心里那原始的悸动早已化成绵密的春雨,一点点渗入每一寸缝隙,从此在心上再难忘却。
  他将自己的心意掺进后来那段日子里,递给另一个人。
  那人接住了。
  却又扔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出自白居易《长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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