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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病美人看上我了番外篇——by秉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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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祝久辞满意闭眼。
  梁昭歌呆愣望着榻铺失神,意识到自己的胭脂已经去而不复返,忽然破罐子破摔一把抓住祝久辞的肩膀把人扳正过来看他。
  “胭脂不想要……”祝久辞威胁的话还没说完,肚子上又一凉,梁昭歌竟又把双手贴上来,还强盗一般发言道:“总归胭脂已经没了,昭歌什么也没剩下,俗话讲得好,光脚不怕穿鞋的,小公爷便委屈一下吧。”
  祝久辞正要骂他乱用俗语,梁昭歌忽然在衾被下蜷起身子。
  “怎么了?”
  梁昭歌看他道:“脚脚也冷……”
  “梁昭歌!”
  “小公爷最好了!”
  “走开!”
  “就一下嘛……”
  “半下也不行!”
  二人折腾到天光大明才歇下,祝久辞刚刚阖眼便听见阿念咚咚敲门,一时恼火扔下一个瓷枕。可怜白玉瓷摔在巨厚的绒毯上,闷闷一声响。
  仆从鱼贯而入,祝久辞认命起来。梁昭歌难得没凑在跟前与仆从们抢更衣的差事,乖乖站在旁边忍着哈欠,偶尔探头问祝久辞困不困。
  祝久辞站着眯眼,实在没力气搭理他,繁重的宫服一层层穿上,压得人愈发沉重,再加上晨起仆从换了新的银骨炭,一时热意扑面,更加困了。
  二人顶着黑眼圈走出西苑,冷风一吹,祝久辞总算片刻清醒,看一眼梁昭歌纤瘦身影,瞪他一眼又跑回屋里翻箱倒柜找手炉。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祝久辞跟着欲哭无泪的仆从出来,愤愤把手炉递给某人。
  梁昭歌乖乖抱着不吭一声,祝久辞气得跳起来:“没让你抱着!”
  “那……?”梁昭歌还到祝久辞手上。
  祝久辞一怒之下当着满院子仆从扯开美人衣衫将手炉放了进去,百十侍女小厮登时红脸低头,纷纷替梁昭歌哀叹。
  “暖和了吗?”祝久辞没好气道。
  梁昭歌点头。
  “藏好了。”祝久辞抬步就走。梁昭歌兜着衣衫在后面小跑跟上。
  一路行到前院,仆从手脚麻利地推开国公府大门,祝久辞迈过门槛,一时怔愣。
  壮阔的马车队伍已在府前一字排开,国公爷转身看过来,眉头蹙起。
  一切似与梦境重合,祝久辞忽然浑身僵直,背后冷汗霎地冒出来,头皮发麻。
  国公爷扔开缰绳冲他道:“愣什么?”
  梁昭歌走上前牵着人上了马车,将那傻木头安顿坐下,挡在他身前掀开帘子道:“小公爷起猛了,头有些晕。”
  国公爷随手揪来一个仆从让人去寻冰袋和蒜片。
  梁昭歌放了帘子,回头凑到祝久辞面前好奇地眨眼睛瞧他。面前的小公爷难得安静,乖巧缩在雪松毯里,木雕小偶一样。
  忍不住伸指尖戳戳。
  脸上软肉手感极佳,指尖轻轻一碰便陷了进去,奶玉一样透白。
  梁昭歌晃晃指尖道:“小公爷再不醒来,国公爷可是要取生蒜片来敷脸了。”
  祝久辞身子动了动,终于从泥淖一般的回忆中脱身,瞧见面前如花笑靥的人,身穿藏蓝宫服,白鹇展翅欲飞,怎会是梦境中颈上青紫累累几欲摔倒的人。
  “什么生蒜片?”他问。
  阿念恰时从车门边探出脑袋,小心翼翼递上一盘莹白色的蒜片,辛辣的味道霎时掩盖了宝车瓜果香气。
  “阿念!”祝久辞捂住鼻子。
  梁昭歌压住暴躁小人,从阿念手里接过碟子:“国公爷特意寻来的,疗头疼奇效。”他拿指尖捏起一片生蒜竟是要往祝久辞鬓角去贴。
  祝久辞炸毛跳开:“醒了醒了!!”
  国公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醒了就出发。”
  小霸王蔫了。
  国公夫人突然掀开帘子笑眯眯看他:“一会儿大典上乖孩儿困了就让旁侧小厮扶一把,若是睡着了摔倒,丢人倒是不碍事,破了相可要伤心。”
  祝久辞哑然点头。
  娘亲美滋滋驾马离开。巾帼女将军向来我行我素,自是不愿窝在绒毯马车里受罪,一挥缰绳已然冲到队伍前面,不见踪影。
  祝久辞摇摇头,方才怎会担心梦境成为现实,分明大相径庭。
  一旦放松下来,困意顿时席卷,祝久辞缩进绒垫里小憩,梁昭歌却凑上来撞他,支吾半晌说不明白。
  祝久辞忍着被搅美梦的怒意问他:“怎么了!”
  梁昭歌掐着指尖,坐立难安。
  “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久:兰花指?!
  一定是我没睡醒!
  昭歌你肿么了!!疯狂晃肩膀.jpg……


第114章 长阶
  祝久辞瞪他一眼, 翻身埋进软毯里,刚合上眼又感觉有人撞他后背。忍无可忍坐起身,梁昭歌还是那掐着指尖的模样, 眉头蹙着, 显然嫌弃得不行,但碍于是自己的双手没法丢掉, 只得难受得原地跺脚。
  “怎的了?”祝久辞晓得今日不给他解决了是别想睡了。
  梁昭歌直着手臂凑到祝久辞鼻下,后者即刻闻到一阵熟悉的辛辣味道。
  “难闻……”梁昭歌委屈,嫌弃地把指尖移远, “可怎办?”
  祝久辞哼一声, 多大点事!随手丢给他一个帕子让他擦, 梁昭歌扔了帕子又扭上来:“擦不掉……还是难闻。”
  祝久辞已然在怒火的边缘徘徊,马车队伍已出发, 不可能停下来允他回去净手, 忍着怒气探身取来茶盏, 抓着美人的手泡进去, 粗鲁地搓几下丢开,“干净了, 快睡!”
  梁昭歌小心拿帕子擦干指尖, 试探着凑到鼻尖一嗅, 脸黑了, 几欲寻刀剁手。
  祝久辞看他那变态的洁癖模样, 终于忍不住了, 勉强装出温柔神态唤人过来, 拉着那人手腕极是和蔼可亲道:“昭歌会骑马吗?”
  梁昭歌迟疑着点头:“会。”
  祝久辞一脚把人踹出马车,不顾那人在外面嘤嘤委屈,恶狠狠道:“灵隐寺也不算远, 昭歌便骑马过去吧,总归天地广大,小风一吹也就闻不见那蒜味了。”
  马车外面一阵慌乱,听闻仆从牵马来,一阵马蹄声响,鼻腔嘶鸣。等一切安静下来,祝久辞舒服叹一声倒进软毯里。
  耳边木质车壁吱吱摩挲,那人仍在外面挠墙,祝久辞不理会。
  这一觉睡得酣畅,睁眼时马车已停下,翻身坐起只觉神思清爽,胸襟旷达,竟是难得一场好觉。
  祝久辞高兴跳下马车,一抬头,阳光刺人眼目,那人骑着通体雪白的马匹,身披狐毛大氅,昭君帽遮住面容,身形纤瘦,弱柳扶风。祝久辞心脏猛地一恸,惊惶冲上前掀开那人衣衫。
  梁昭歌疑惑看他,纤长指尖扶住飘扬的衣带,俯身道:“小公爷怎么了?”
  祝久辞看见他皙白的脖颈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又被噩梦折磨,恍惚松开手,呆愣站在马前。
  “小公爷不喜这件大氅吗?”梁昭歌扯了纤带欲脱下。
  阿念赶上前阻下:“梁公子还是披着吧。”
  方才祝久辞酣睡的时候着实错过了美人驾马的震撼场面,神驹仙人引得全城百姓围观,不知是谁起的头,竟是效仿魏晋掷果盈车来赞美他容颜。梁昭歌骑着马,自是不能往马背上扔,于是他身后的马车遭了殃。若不是国公夫人挡着,百姓的瓜果能把睡梦中的祝久辞砸死。
  国公爷不得已扔来一件大氅,总算掩了某人风华,百姓遗憾退去。
  睡梦中的小公爷自是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任性脾性惹了这么大的乱子,幸亏国公府训练有素的侍从对此习以为常,这才没惹出大乱来。
  梁昭歌翻身下马,牵住祝久辞晃他手臂。
  祝久辞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走吧。”
  灵隐寺前万级长阶云雾缭绕,纵是位极人臣的权宦亦要一步一阶踏上去。清晨熹微,百官齐上青山,石阶被薄雾遮住,一时似是群臣踏于云上,往那不知尽头的仙宫去。
  千阶过去,回望山下,大雾磅礴翻滚,云卷云舒,不见来路,再转身仰观幽幽尽处的灵隐寺,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只悲叹自身渺小如蜉蝣,卑微蝼蚁攀爬而上,再加上登山劳苦,往日骄纵的大臣全都卸下身架,只觉苦累不堪,更是惧怕顶峰之上俯视万物的圣上。
  老祖宗定下的这一规矩给予纵享京城奢靡的群臣一记警钟,骄奢懒惰者痛苦万分,励精图治者早已登顶回望。
  被老祖宗打压的除了肥头大耳的大臣们,还有那同样骄纵的小公爷。
  祝久辞虽是甚少乘马车,但平日里也不过是在醉仙楼与国公府之间走动,几乎没什么用到腿脚的地方,此番登山实是痛苦万分,几乎手脚并用往上爬。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懒得等他,早已扔下自家宝贝乖孩儿走在队伍前列。
  梁昭歌在一旁盈盈跟着,碍于祖宗礼数不能扶他一把,只能心疼地在一旁看着。
  “小公爷歇歇脚么?时辰尚早。”
  祝久辞摆摆手,弯着腰又爬上去三阶,扭头一看梁昭歌,美人飘飘欲仙,容颜精致,薄汗未沾,哪有爬了千阶的模样,谁人能相信这是在府中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病秧子。他不可置信道:“昭歌不累么?”
  梁昭歌摇摇头,趁着旁人不注意迅速扶一把祝久辞:“我又不似小公爷这般懒……”惰。
  “昭歌!”
  梁昭歌闭了嘴,悄悄松开手跟着他往上爬。
  雪白狐绒昭君帽挡住了大半容颜,旁侧大臣只看见一人颀长身影,却不得窥见真容,再瞧见旁边累成狗的祝久辞,一时也看不见梁昭歌那一半的美景了,纷纷摇头走开,继续自己的苦路。
  “五千整。”梁昭歌道。
  祝久辞腿一软啪嗒坐下去,仰着头大口喘气,大团白气呼出,转瞬间消失不见。
  “你还有心情数那个!”
  梁昭歌低头捏自己衣袖:“总也无趣,数着玩。”
  祝久辞仍是不相信:“你方才不还在和我闲谈?”
  这一路上梁昭歌可没少说话,传奇志怪的话本故事讲了七八个,竟还能分心去数那阶数?
  梁昭歌道:“又不影响。”
  祝久辞顿时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侮辱,愤愤站起来一鼓作气爬上十几阶去,将梁昭歌远远落在后面。
  踏着欲烈的阳光慢走几步,那人悄无声息跟上来,和他差着一级往上走。
  祝久辞向远处看去,卷云遮住了山下城池,繁华浮夸的京城生活藏在暗云之下,尔虞我诈,悲欢笑语,尽在一方水土。他忽然心中一恸,转身冲着梁昭歌道:“今日过去,一切都好了。”
  梁昭歌不解他这话,正要开口,身后一阵急促脚步声,忽然一道火红的身影从他们二人之间冲过去,撞到了祝久辞肩膀,梁昭歌连忙扶住他。
  陈清焰站在五级阶梯之外回头,居高俯视,傲然不可方物。
  他挑着下巴道:“对不住啊,梁司乐。”
  撞的是祝久辞,道歉的话却是对梁昭歌说的。
  祝久辞暴脾气要冲上去,平日里这人如何惹他都是无用功,但是只要涉及梁昭歌,便是一句话也能让他火冒三丈。
  陈清焰轻笑一声,等着他冲上来。
  梁昭歌拉住他,“小公爷。”
  “他!”祝久辞咬住牙关,也意识到自己是无名怒火冒上来,勉强咽下怒气不去看高处那人。
  陈清焰抓着腰缠的软鞭晦暗不明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火红身影在群臣之间煞是鲜明,晃过几下不见影踪。
  “昭歌。”祝久辞气得跺脚。
  “小公爷与那人较劲做什么?”梁昭歌拉着他往前走,巨厚的软氅遮住二人相牵的手,倒也算是在老祖宗眼皮子底下破坏规矩。
  “他着实过分!”
  “他不是道歉了?”梁昭歌道。
  祝久辞张口结舌,面前这人哪懂得旁人话中有话。罢了,总归梁昭歌不甚在意,他又何须置气。
  “走吧。”
  “五千零二十三。”梁昭歌提醒他。
  祝久辞看他一眼,跟着在心里默默数起来。
  走过一段路,竟也不觉得疲累,一门心思沉于足下,不去思索旁边走过哪位宠臣,不想前方还有几千阶长路,只看着脚下云雾飘渺于衣尾,黑石青苔。
  “到了。”梁昭歌的声音响在耳畔,祝久辞震惊抬眼,他们竟是未歇息便登上了万阶顶峰。高兴拉着他往前跑,国公爷瞪过来,祝久辞灰溜溜松了手。
  祭祖大典尚未开始,还有不少朝臣尚在青山半腰,祝久辞带着梁昭歌去了寺庙西侧小院休憩。
  拐道向北些,有一青砖炉,窑炉被人刻了不少字迹,云“寄予慈父金钞十方”,“寒衣寒食,慈母恩受”等等。原来是寺庙里供香火的地方,香客烧了纸钱仍不过瘾,还要在那青砖外刻上亲人名氏字号,唯恐收不到似的,祝久辞看了两眼便要走,梁昭歌却拉着他。
  “小公爷稍等。”
  祝久辞倒是奇了,跑回来凑上前:“昭歌也要烧纸钱?”
  梁昭歌从袖中取出一薄卷来,纸面已黄,卷首写着地藏菩萨本愿经的字样,原是他抄了佛经借此机缘烧掉。
  祝久辞耐心站在旁边等着,看梁昭歌优雅地将薄卷放进窑炉,火舌霎时卷了边角,般若二字吞噬在火光里,焰火腾起,着了风,勾起三页薄卷,墨黑小楷一闪而过。
  祝久辞看得清楚。
  “累世罪业,无以消灭,踏步人间,却再造孽。硕鼠硕鼠,亦为生命,火舌灭之,心自有愧。夜抄地藏经卷,超度亡灵,早得正法,脱离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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