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病美人看上我了番外篇——by秉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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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起琉璃盏回敬,怀中人呼呼睡过去,庭院中即将奔赴沙场的三人仰头饮下。
“到底是不同了。”国公夫人低声道,“有了挂念。”
国公爷敛下神色,攥紧弯月刀离开,独自站在老榕树下练起刀法。
梁昭歌舌尖尝到苦味,抱紧怀中人。
“却也是必然要回来的信念。”国公夫人忽然笑着收了双刀,朗步离开。
明月高悬在天,照得大地银辉耀眼。
*
西苑不算太平,喝了烈酒的小公爷开始满院子疯跑撒酒疯。
梁昭歌一边后悔一边紧紧在后面跟着,不得不在某人爬到廊檐上时,张开手臂在底下接着,在某人跑到潭边跳舞时,拽着他衣袖防他跳下去。
如此危险举动从秋千、屋顶、水亭、梅花丛来回折腾一遍,梁昭歌总算没了耐心,将人打横抱起走进屋宇将人绑在榻上。
某人扭来扭去,自己扯着腕上绳索:“什么坏蛇缠我手臂,看我掐你七寸,叫你再来捣乱!”
梁昭歌扶额,看着榻上人红着脸咬那绳索,左右磋磨下去,腕上有了红意,梁昭歌连忙替他解下。
醉鬼没了束缚又要乱跑,梁昭歌在榻前挡下,醉鬼撞进了怀里。
“哪里来的软娇美人……”祝久辞掐着梁昭歌腰肢迷糊,爪子揉了揉,不自觉赞道,“肌肤甚是细腻,腰如柳枝……爷甚满意。”
“哪学得浑话?”梁昭歌捏他脸颊。
祝久辞抓住他纤手,按在自己脸上揉,“冰冰凉凉,正解暑意。”
未等梁昭歌反应过来,醉鬼嗷呜一口含了美人纤指。
梁昭歌惊慌闪躲。
醉鬼扑身跟上,二人摔在厚实的软毯上,只觉眼前星星点点璀璨一片。
祝久辞晃晃脑袋,瞧见身下美人,突然眼泪落下去。
“我想昭歌了。”
梁昭歌心疼不已,双手搂住祝久辞抚他头顶。
“昭歌亦想小公爷。”
祝久辞埋在美人领口哭起来,待衣裳湿了一半,酒劲又上来,突然抬起脑袋盯着他艳丽容颜道:“哪里来的美人儿?”
梁昭歌:“……”
“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祝久辞伸着爪子描摹美人容颜。
忽而苑中琉璃灯盏灭了,天地昏暗一片,室中只剩屏风后一盏小烛隐约有些光亮,光影朦朦胧胧被挡纱遮去大半,几等于无。微风带着桃花香袭进室内,烛影晃动,二人交叠的影子映在旁侧仙鹤屏风上,影影绰绰。
“昭歌要平安回来。”祝久辞伸手遮住美人眼睛,不看那藏了璀璨星光的眸子。
“嗯。”
桃花香浓郁,甜蜜而熟悉,雕花窗扇被吹开,银辉月色落了进来。
祝久辞吻下去。
身下美人惊颤,转而夺了攻势,翻身把人压下,墨发从肩头滑落,抵在二人相处的肌肤之间,冰凉一片。
“小公爷。”梁昭歌道。
祝久辞点头。
绒厚的地毯上,屏风几乎遮不住缱绻爱意,衣衫落下,华丽绸袍堆叠在一旁。
细密温柔的吻落下,十指相扣。
祝久辞觉得自己躺在无尽的水上,身下许是一片软叶载着他漂浮,一个潮浪涌来他便随之起伏。衣衫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身子感觉到了三月早春的寒意,紧接着温润的手掌覆上,尽数替他遮去了凉意。
沙场的死生别离被抛在遥远的天际,桃花渊里二人醉卧梦里,贪图最后的依偎。
情至深处,梁昭歌停了下来,一颗汗珠落下去,他伸手触在那人锁骨,微微有些颤抖。
祝久辞迷糊睁眼,暗淡光影中朦胧视线去寻美人,不满哼唧。
梁昭歌吻他眼睛阻下他视线,指尖顺着锁骨往下去。
“昭歌。”祝久辞按住他的手。
“我帮小公爷。”
祝久辞掐他掌心。
梁昭歌躲闪开,指尖又往那处去。
祝久辞抓住他手腕:“我愿意昭歌的……”
梁昭歌又落下一吻:“不能欺负你。”
还未大婚。
*
梁昭歌看着怀中人飨足睡去,起身擦去指尖黏腻。
明月入室,有些温凉,不知道遥远的南境是否也有这般柔和的月亮。
十五年了,太久未回去看看。
转身回榻上抱住熟睡的人,埋首发间,兀自掩下鼓鼓跳动的心脏与血液疯狂的叫嚣。
出征的日子定在四月十四,刚好是上巳节后一月。
祝久辞看着一身甲胄的梁昭歌,既熟悉又陌生。
美人披甲亦是美的,原来温婉之下是柔软强大的内心,刚柔并济,无往不胜。坚硬的铁甲护住柔软的腰身,银雪发亮的护腕下是细腻白皙如羊乳的肌肤,祝久辞小心抚上冰凉的盔甲,指尖冻得发颤。
“小公爷又摸我鱼鳞甲玩?”梁昭歌笑着道。
祝久辞红着眼睛继续摸他盔甲,指尖顺着鱼鳞片滑过,沿着细密编织的金玉线向上,抚上美人下颌。
“痒。”
祝久辞不松手。
“昭歌可将小将军留的信笺记全了?”
梁昭歌点头打趣:“还有那一百余条祝氏规矩亦记清了。”
祝久辞心中仍放不下:“边疆困苦,昭歌不可逞能的。”
“有事定要去寻曲小将军,萧岑倒也靠谱,总归大事前不含糊。”
“生冷的水切忌少饮,干粮行军壶亦不能偷懒离身……”
“小久。”梁昭歌摸他脑袋,“昭歌记得。”
“给你看样物什。”梁昭歌牵着他走过去,桌上摆了一个银质小盘。
“是何物?”祝久辞问。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还是小公爷主动的。
ps.狐狸敲碗,啥时候大婚啊!
第129章 出征
梁昭歌盈盈捧起银质小碟, 半清不浊的汁液斑驳晃动,层层波纹撞向银壁复又折回去激荡出一圈圈纹路。
“小公爷可还记得那日大雪?”
祝久辞探脑袋瞧这神秘物什,欲伸指尖戳进那液体看看, 被梁昭歌躲开。
“记得。”祝久辞仍盯着那小银碟不放, 清液有些浑浊,实在想不出是何物。
“那小公爷可还记得那两只小雪人?”
祝久辞顿了顿, 许久才从记忆深处扒拉出那两只早不知被他遗忘在哪里的小雪人。
那日二人从房顶下来,梁昭歌特意抱了雪人回去,可惜后来不见了踪影, 也不知道化在了哪个角落。
梁昭歌摩挲着碟碗, 温润指尖滑过繁复的纹路, 停在那斑驳的汁水上方。
“小公爷那日说,这两个小雪人无论并肩走多久, 两个雪人仍旧是两个雪人, 不是一个。”
头顶屋檐遮去了烈炎的阳光, 在他脸上罩下一层阴影。梁昭歌弯下腰身平视祝久辞, 面无表情道:“可如今却是一个了。”
银碟晃了晃,水面激荡。化开的雪水不太清澈, 隐约还能看见细碎的泥沙。
祝久辞吃惊:“这是——”
梁昭歌捏起银碟仰头喝下, 祝久辞大惊阻他, 这放了月余的化雪脏水哪里能喝!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 梁昭歌已然紧紧捏住他下颌, 撬开他嘴巴将剩下半碟雪水灌了进去。
祝久辞面色涨得通红, 梁昭歌淡淡笑着擦去他唇角的水痕, 指尖转而捏住他下巴。
“小公爷,这便不会分开了。”
指尖松去,梁昭歌从祝久辞身侧擦肩而过, 一身甲胄缓缓迈入浩大壮阔的出征队伍。
烈阳当头,万士待发。
祝久辞咽下舌尖残余的苦涩雪水,看着那人背影湮没在无尽的盔甲之中。
耳边响起震慑天海的嘶吼声,齐声震天,势如破竹。
祝久辞回神,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然跟着行军队伍走到森严的西城门前,高大的城墙投下黑暗阴森的阴影,在这烈阳当头的春日圈出一片凄冷的地盘。
将士们整齐踏出城门,祝久辞转身踩着石阶登上城墙,数月前,他曾和自己的伙伴登上这片高台,在一片金光灿烂中远望无穷无尽的山河。
如今再一次迈步上去,登顶的一瞬间,阳光刺破城墙冲开一切黑暗与阴影,在一望无际的土地上,站着数万个身披银甲的北虢国战士。
银辉震撼,直逼天光。
出发。
队伍浩浩汤汤远去,连作一线绵延的黑色,消失在无尽的天际线外。
祝久辞站在城墙上,泪水无声落下。
他看着国公爷与国公夫人并肩远去,曲惊鸿小将军骑了一匹黑色战马,高束的墨发晃在身后。不远处萧岑背身离去,冲他扬了扬手中刀剑,再寻觅,梁昭歌的身影消失不见,无论他如何寻找,都只能看见一片明晃刺眼的银海。
“晏宁。”身后传来圣上温润的声音,他看着圣上背手走到城楼前,静静凝视前方无尽的行军队伍,明黄的龙袍在风中鼓鼓吹动,他道,“回去吧。”
祝久辞低头。
“朕相信。”梅逊雪道,“北虢国的将士无往不胜。”
大太监总管福筝引着祝久辞下了城楼,他站在城脚下的背荫处弓着身子恭敬道:“小公爷且回府收拾,待准备妥当了就进宫吧。”
祝久辞盯着自己脚尖,闷声应下。
凉风吹过面容,卷起了一缕墨发。他慢慢悠悠走过长街,沿着熟悉的胡同巷道往回走,他走得很慢,似是晚些回去就不用面对一座空荡的国公府。
拐过米市胡同,他在巍峨的府门前停下,抬手欲敲门,终是迟迟没有落下。他看着厚重的府墙,想起往昔种种,夜半爬墙似在昨日。
双手重重垂下,无助地晃在身侧。他微微倾身,额头靠在府墙,哽咽哭起来。
整个世界只剩得他一人。
*
空荡的府苑没有人烟,老榕树下不见爹娘练武的身影,水亭里再听不见古琴音韵。西苑秋千空空悬于亭下,似乎久未有人坐了。
“小公爷可需要宫人们帮忙收拾?”福筝温顺站在远处躬身。
祝久辞擦掉泪水从秋千上跳下来,两袖空空,身侧没有行囊。
“不必了,走吧。”
福筝脸上笑眯眯,极是和善:“也是了,小公爷且安心,宫里物什早备全了,圣上是担心您用惯了旧物,这才让您回府收拾。这般也好,没有行装总归是行路方便。”
祝久辞捏了捏手心玉髓,应着福公公的话点点头。
福筝在前面走着,慢慢悠悠说着宫中规矩,祝久辞神思恍惚跟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听着。
走过九曲回廊,琉璃灯还亮着光。
福筝笑着转身夸赞:“小公爷这琉璃灯倒是极美,阆秀宫的琉璃怕也比不上这处的。”
祝久辞踩了草坪走过去,指尖抚上灯盏,想起那日美人拭灰,不自觉伸指尖沿着细密的纹路抚下去,似也触到美人指尖一般。
福筝在旁侧耐心等着,安静看着京城明月般的华裳小公爷站在琉璃灯前迟迟不肯回身。
那人似是摸到了什么,低头看着,肩膀颤抖起来。
再回身时,面上已无悲喜,神色平静道:“福公公,咱们走吧。”
福筝应下,合着他的步子迈过国公府的高槛,府门在身后沉沉关下。他转过身,只见祝久辞小小身影站在巍峨的府门前,形影萧瑟,愈发乖巧。心中有些心疼,他忍不住问道:“小公爷方才瞧见什么了?”
祝久辞捏住手中纸条,摇摇头。
马车载着满怀心事的人进了深宫,祝久辞被安顿在阆秀宫,按面慈心善福筝公公的话说,实是隆恩盛宠,这阆秀宫殿宇辉煌,紧邻圣上寝殿,且取地极佳,左右幽密,隔绝闲人,实在宫苑宝地。
祝久辞乖巧藏进寝殿,待应酬走了所有宫仆,独自钻进雍容华贵的软帐里,环起膝盖呆呆发愣 。
不知过了许久,肚子有些饿了,他紧了紧手臂打算忍着熬过去。
帘帐动了动,毛茸茸的脑袋探进来。
“小公爷?”
祝久辞抬眼。
“阿念!”
他惊慌扑上去,“你不是随昭歌出征了吗!怎么回来了!”
阿念被祝久辞抓得有些疼,龇牙咧嘴笑起来:“梁公子让我回来的。”
祝久辞心脏被拧了一般,既酸楚又不知所措,一瞬间五味杂陈,眼泪掉下来。
今日他送走身边所有人时已决意独自面对一切,可那人又把阿念送了回来,让他不必一人面对凄苦,还能回念熟悉的日子,如何不是绝境之下逢生惊喜。
“那——”
“梁公子让小公爷不要担心,既遣我回来,便是那边没有阿念能帮忙的地方。”阿念知道他要问什么,笑嘻嘻道。
“小公爷可是饿了?听闻宫中御膳房的手艺冠绝天下,小公爷着实有口福了。”
祝久辞捂着肚子点头,蹭到床沿下地。
就在主仆二人准备宣来宫侍大快朵颐之时,小太监送来消息,圣上传祝久辞用晚膳。
二人面面相觑,只得匆忙收拾仪容赶过去。
祝久辞坐在金玉桌前,盯着一整桌玲珑菜肴发呆。
对面坐着一身明黄,指尖优雅捏着玉筷,身后站着数个垂首肃穆随时预备上前服侍的宫女太监。
“可是不合胃口?”圣上温润的声音传来。
祝久辞原地炸毛,慌乱抚下受惊的心脏,颤着手拿起玉筷,一颗颗夹着米粒吃。
也不知爹娘在外可否吃饱饭,亦不知享惯了奢华的那人能否忍下日日风餐露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