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人设自救指南——by半盏烛上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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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野微微偏头道:“哦?可我不是来找他的。”
顾崇礼没听明白,皱了皱眉:“那你是来找谁?”
封野笑而不语,低下头,用那把明晃晃的叉子开始吃蛋糕,慢条斯理的动作让顾崇礼有些烦躁,他总觉得今天太顺利了,顺利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般。
他转头望向窗外,咖啡馆中有西式壁炉,外面的天气又飘着小雪,窗户被水汽打湿,模糊成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顾崇礼也不知为何,心头一悸,抬手就想去抹开那层水雾。
“崇礼兄,”就在顾崇礼伸手的时候,封野叫住了他,顾崇礼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封野,“我听说一句很有意思的诗,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诗?”
封野舔干净叉子上最后一块奶油,笑道:“虎咬龙头烂,龙缠虎下泉,二人没怨恨,偏听旁人言。”①
“粗鄙不堪。”顾崇礼听完皱了皱眉,问道:“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啊——”封野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从前有一棵槐树、一只老虎、一条龙,他们三个一直住在一起,槐树害怕龙和虎要联合起来害他,就准备先下手为强,去挑拨离间,在槐树的挑拨之下,龙虎相斗,双双死亡……”
顾崇礼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听到最后,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不详的预感在瞬间爆发,他猛然站起身来,瞪着封野说不出话。
封野淡淡地看着顾崇礼,嘴角的笑容忽地消失。
“来了。”
封野话音刚落,咖啡馆中就涌进来了许多人,顾崇礼僵硬地转头去看,那些人都穿着警察署的制服,一排黑压压的枪口在瞬间对准了他。
封野坐在桌前把剩下的咖啡全部喝进胃里,微烫的液体沿着他的食道下滑,在舌根处留下淡淡的苦味,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警官把顾崇礼拷上了手铐。
001忽然道:“那个故事,宿主您没有讲完。”
封野垂下眼眸,不去看远处大呼小叫的顾崇礼,他无声轻笑:“哎呀,故事到这里结束了挺好的,至于后面的结尾,就让我做这个恶人。”
001没有回话,封野在心中觉得,系统现在好像真的越来越人情化了,学习能力挺强的嘛。
第34章 京剧名角与废物少爷(15)
封野一回到房间就扑上去抱住了顾晓寒,枕着他的大腿,顾晓寒在芙园一直都穿着原先那样的长袍,像个谦谦有礼的教书先生,被封野一揽,才显出长袍下肌肉蓬勃的一节窄腰。
顾晓寒原在看书,顺势把书放在一旁,揉着封野被风吹乱的额发:“怎么?累了吗?”
“累死了。”封野咕哝着抱怨,把顾晓寒抱得更紧,紧紧地贴在他的腹肌上,去闻他身上的皂角味道。
封野抓住顾晓寒的手放在鼻尖蹭了蹭:“宝贝,你好香哦。”
顾晓寒被逗笑了,轻轻捏封野的脸,摸了一手凉凉的软玉。
“怎么这么冷。”顾晓寒说着,把一旁的毛毯盖在封野身上,“也不知道多穿一点。”
封野嘿嘿地笑了两声,握着顾晓寒的手指,慢慢地扣住,就跟幼稚鬼一样玩了好半天,才磨磨唧唧道:“顾崇礼被抓走了,消息封锁的很快,几乎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封野顿了顿:“但我估计,也瞒不了多久,顶多一个下午,顾继德那边就会得到消息,然后……顾崇晟应该也会来找我麻烦。”
“别怕。”顾晓寒低头望着封野的眼睛,沉稳的声音让封野很安心,“他不会来找你,他没有这个机会。”
封野嫣然一笑,抬起手去揉顾晓寒的脸,感叹道:“我男朋友怎么这么可爱呀!”
顾晓寒被弄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封野搂住在唇上偷香,封野眯着眼,里面露出狡黠的光彩:“欸,你拉我起来,我帮你裹纱布。”
……
顾晓寒是瘸着一只腿进的顾家,他一只胳膊撑着支架,一边被佣人扶着,左腿缠满了白色的纱布,动也不能动,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跟着他一起进顾家的,还有一个重磅糟糕的消息——顾崇礼贩毒被抓了。
顾继德在家中发了一大通火,看见顾晓寒回来本想兴师问罪,为什么他早上没去码头,转身却看见顾晓寒包得严严实实的左腿,一下子哑了。
顾继德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皱着眉问:“你腿怎么了?”
顾晓寒眼神一转,看见桌上放着的钱包,正是他早上丢的那一只,就知道事情进展到了哪一步。
他垂下眸,似乎有些委屈:“早间去码头的时候钱包被人偷了,里边放着印章,我去追时不慎滑倒,摔折了腿。”
顾继德猛地皱眉,钱包、印章、码头,三者一联系起来,就猜想了个大概,毕竟是混迹于商场几十年的老狐狸,见多了花花肠子,闻味道就知道谁身上腥。
这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余地?!
顾继德顿时喉头一热,硬是咬牙把血咽了下去,他活了几十年,就剩下这几个孩子,没想到到头来却是兄弟阋墙的局面,竟生了这等恶毒的害人之心!
若是其他罪名还有转圜余地,要知道贩毒可是伤天害理不可饶恕的大罪!把顾家卖了也保不住个全须全尾的顾崇礼回来!
“顾崇晟呢!”顾继德开口吼道,声音浸着血,沙哑得就像一台漏风的唢呐,“把那畜生给我叫回家!快去!”
顾晓寒站在大厅之中,垂着头没有说话,顾继德又看了一眼顾晓寒受伤的那只腿,狠狠地闭上了眼睛,瘫躺在椅子上,似乎这几个动作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顾晓寒抬眸,深深地望了一眼顾继德。
因果轮回,报应分明。
顾崇晟这辈子没想到会栽在自己弟弟手中。
他刚被人从学校唤到家中,以为顾晓寒已经出事了,原本心情舒畅,连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几分,似乎憋在心中的一口恶气终于吐了出来。
直到他看见站在厅中的顾晓寒,他的腿不知怎么了,被裹上一层厚厚的纱布。顾崇晟在见到对方的刹那间面色忽然一白,他的身体不禁有些发抖,为什么顾晓寒还安然无恙地在家中?若顾晓寒没有去码头,那么被抓住的人是谁?
顾崇晟又惧又怕,眼神不禁望向了坐在主位的顾继德,父亲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了他进门也不说话。
“父亲……”顾崇晟刚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颤抖,像是在不打自招。
顾继德缓缓掀起眼皮,眼角的皱纹像水波一样骤然拉扯起来,微微耷拉着,看起来很吃力。
“拿家法。”
顾继德叹了一口气,声音不大,但却像重锤一样敲击在了顾崇晟的耳边。
“崇晟,跪下。”
家法?只有顾崇礼小时候顽皮的时候,父亲气急了用家法吓过他,但只是口头上说说,从未真正动过手。
顾崇晟是见识过家法的,曾经家中有佣仆在某个姨太太的食物中下药,被当场抓住,绑起来用沾了盐水的马鞭打成半死,扔了出去。
顾崇晟一辈子都料不到,父亲竟然要对他用家法!
他膝盖一软,嘭地跪在地上,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浸出,密密匝匝,落在地砖上,不过一会儿,就成了一小滩水。
顾崇晟开口求饶:“父亲,我……”他忽然哑住,不知该如何解释,说要害顾晓寒,但一时不慎害了顾崇礼吗?
他咬住牙,负隅顽抗,这没有捶死的证据,只要他坚决不认,还能有一线希望。
顾崇晟眼神悲怆:“父亲,我不知发生了什么,您要对我用家法?”
顾继德没有表情,他只是默默地看了自己这个儿子一眼,目光中全是痛心,他曾经是把很大期望寄托在了顾崇晟身上,可顾崇晟却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失望。
到了如今,竟然做出这等自相残杀的勾当!
只是因为自己接了顾晓寒回家吗?——顾继德偏头去看立在一旁良久的顾晓寒,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拗着头谁都不看,似乎被伤透了心,微微地颤着,脊背却挺得笔直,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顾继德忽然笑了起来,喉咙中发出一阵怪异的响声,年过半百,他竟然连寻回自己的亲子都要看别人脸色,还竟然把亲生骨肉置于众矢之的位置,差点就被两个善妒的兄弟害死……
为了利益,连兄弟都可以陷害,那么下一个呢,难不成是他这个父亲!
“混账!”
顾继德勃然大怒,拿起马鞭就向顾崇晟挥去。
在这时,楼上传来了砸门的声音,大太太被关在了房间中,隐隐听到事情的不对劲,疯了一般砸门,她的崇晟,她的崇晟一定不能出事!
可惜没有人敢违背顾老爷的意志给她开门。
顾晓寒微微侧过头,耳边是呼啸的鞭声,比夏夜的暴雷还要凶猛,抽打在人身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顾崇晟忍了好久,终究还是憋不住嘴中的痛呼,他的衣服早就被抽烂,盐水泡过的鞭子一下下抽打在伤口上,顿时皮开肉绽,比刀割还可怕。
他嚎叫着:“爹,我错了……我错了……啊!”
顾晓寒不同情任何人,他从未主动出手,只是在他人满满的恶意下选择了一条反击的路。
至于顾继德的决定……他没有那个资格让顾继德因为自己,用如此严厉的手段去惩罚他既定的继承人。
顾继德的一时发泄,大多还是因为顾家的名声,儿子沾上贩毒的名号,可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好事。
若是顾晓寒中了计,顾继德大可以称他从小在市井长大,本就有不少的污糟习惯,到时候在日报上登一个断绝关系的声明,痛诉一下恩将仇报的愤怒,宣扬一下大义灭亲的壮举,顾家并不会受到多少外界苛责。
可现在被抓的是顾崇礼,从小由顾继德养大、在燕都城中恶名昭彰的混蛋,顾家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道不明里面的关系。
顾家的生意和名声必然会遭受到重创!
顾晓寒见差不多了,上前拦住了顾继德,这再打就出人命了。
顾继德似乎也脱了力,重重地跌进身后的椅子,直喘着粗气,似乎是憋了太久的愤懑在瞬间爆发,枯朽的躯壳再也负担不起这可悲的情绪,顾继德猝然咳出一口鲜血,溅在雪白的地砖上,有些惊心动魄。
“父亲。”顾晓寒唤了一声,语调平静,“来人扶父亲下去休息。”他顿了顿,“去找医生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微微抽搐、不知死活的顾崇晟,冷漠地离开了。
刚过了公历年,燕都城被这一惊天消息闹翻了天,心想顾家真是作了孽了。
这时候忽然不知从何处传出一道说法,说顾继德原先在锦城结过婚,入赘之后抛妻弃子,卷了老丈人的所有钱财,在燕都城做生意发的家。原本被人们所轻视忽略的顾晓寒再一次走到了风口浪尖,有人暗自感叹,这原来并不是走了狗屎运捡回来的私生子,而是本身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落魄少爷。
顾继德早年的种种风流恶行被重新提起,到了晚节不保的程度。
封野悠哉看戏,顺便有意无意地把顾崇晟好几日没去学校,连期末考都没办法参加的原因散布了出去。
一时之间,以华商大学商学院为中心,整个燕都城上流圈子为半径,都听闻了顾崇晟被父亲用家法打得在床上重伤不起。
为什么被打?这就要说起前些日子顾家小儿子顾崇礼因为走私毒品进监狱的事情了。
听说三个儿子内斗,顾崇晟先把小儿子害进了监狱,除掉一个分家产的隐患,再专心对付在顾家孤立无援的顾晓寒。
虽然事实有所偏差,但外面风声忽然就转向了,一致认为顾晓寒身世悲苦,又摊上这么一堆混蛋父亲混蛋兄弟,十分可怜。
顾继德本身就怒急攻心,听了这些丑闻,又吐了好几次血,中药一副一副地入口,却始终不见好转,所有人都认为要是顾继德死了,顾晓寒就彻底没有了依靠,现在的顾家完全就是顾崇晟的一片天地。
顾晓寒对这种说法不置可否,仍旧本分地在码头按时上下班,掀起了一片舆论狂潮,都在怒斥顾继德当代陈世美。
传闻和流言沸沸扬扬的同时,各大高校的期末考试也一同到来。
由于本身精神记忆力强势和系统作弊加持,再加上顾崇晟这个全系第一被鞭子打得没有办法参加考试,封野虽然本身没接触过金融,但却一马当先取得第一,让整个燕都城都大吃一惊。
封瑞:……
他想不通,死活都想不通。
关键封野考试最后那篇论商法的文章,言辞犀利、见解独到、语言老练,在燕都城金融圈子里忽然就火了起来,好几位商学教授拿这个当成范本。据说这篇文章的观点几乎可以在近几年众多优秀论文中一骑绝尘,连研究商学多年的博士都啧啧称赞。
这水平可是抄答案抄不出来的。
人们都在猜测,这顾家翻天覆地后,封家也要翻天覆地吗?
原本名贯燕都的废物少爷,如今身份一转,变成了低调古怪的商业奇才,原先大家认为封家继承人是封瑞这件事情也有待考究了。
封父难得因为封野自豪了一回,谁知封野回家第一句就是:“爹,我考到第一了,您说的,再也不管我和顾晓寒的事情了。”
封父是没有料到儿子还没有放弃顾晓寒,斥责道:“顾家都这样了,你还去趟浑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