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帝师高危职业 番外篇——by听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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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突出来的平地之上摆着一块玉璧,上头同样是一副精巧的画。
桃树之上点缀着朵朵桃花,树梢站立着一只黄鹂鸟,桃花飘坠落于树下二人肩头。
身后是一弯澄澈的湖水,亦有朵朵桃花盛开在水面上,与湖面的虚影状似亲密无间。
树下,那娇美可人的女子手执书卷,那英俊倜傥的男子在她身侧微微低头,二人共读一本书,脸上具洋溢着恬淡宁静的笑容。
十分恬静的画面,却有一只张着嘴巴的鸟,只看一眼便使人如同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让人觉得莫名有些不合时宜。
再看此画之下还附着一首诗,方觉不仅不多余,还有锦上添花的妙处。
诗云:
“时境缱绻忆南夜,南夜船泊映玉璧,玉璧无暇停婉转,婉转歌喉生时境。”
湖面如同玉璧,玉璧映着桃树,桃树站着黄鹂,黄鹂一展歌喉,静与动与物与人,共同构成了这一处颇有意境的画面,真可谓遗世而独立之时之秘境。
人与景都是静止的画面,一只啼叫的鸟儿画龙点睛,江闻岸忽觉从前语文课上所学的以动衬静大抵不外如是,一切都恰到好处。
美则美矣,然而心中的疑惑却仍然没有得到解答,二人只好继续往下看。
壁画的内容十分多,但都只是日常的夫妻恩爱日常,看不出特别之处,越行越深,周遭已经十分昏暗,凭着火把才勉强可以看见壁画。
至尽头,又见一狭小缝隙,二人侧着身子仅可通过。
“嗷嗷嗷。”
小黑身子太大,卡着出不来,二人合力将其拽出来,它委屈得直哼哼。
望向四周,始知此“地洞”竟直通山麓,并且并非他们上来时经过的地方,而是无人可进入的一片秘源。
二人如同进入了一副画卷之中,眼前分明是一片桃林,落英飘散在湖水之中,除了少了一搜停泊在旁的小舟外,一切都与壁画上所画慢慢重叠,只是物是人已非。
眼前美景实在是能给人心灵的洗涤,二人被美景感染,牵着手缓缓靠近那片桃林。
小黑跟在狗头,也乖乖地没有再发出叫声,似乎连它也不忍打破此处的静美。
至桃花下,二人抬头,只见枝头有一物摇曳着,沈延将其解下一看,发现是一枚同心结。
此处地势特殊,鲜少遭遇风吹日晒,竟如同昨日刚刚挂上去一般新颖,然而这恐怕得是十余年前的旧物了。
沈延摩挲着同心结,喃喃道:“这像是出自母妃之手。”
“何以见得。”
“母妃编同心结的法子与常人不同,我看得出来,先生看。娘说此处必得多缠两下,才不会松散,此处则应该从底下绕上来,结线出用另一条绳子做结。”
江闻岸凑过去一看,才发现细节之处确实能看出独具匠心。
沈延心中所想很快得到验证,同心结的中间藏进了一张一条,取出来打开一看,果然看见一句海誓山盟,底下落款为“南、婉”。
江闻岸喃喃出声:“婉是你母妃佟玉婉……南是……”
当今圣上分明叫沈时乾。
江闻岸想起起方才看到的那首诗,分明是首藏头诗,原来早就给了他们提示,他脸色微变:“沈时南?!”
沈延的神情也不太好,显然他也想到了一处去。
皇上的后妃和皇上的哥哥私定终身?
这是妥妥的死罪。
江闻岸亦是十分震惊,小说里只提到沈时乾因佟玉婉是异族人而不待见她,连带着不疼爱沈延,然而事实究竟为哪般?
没等二人胡乱猜测太久,湖面缓缓驶来一小舟,小舟之上有一桅杆,桅杆顶端挤着一纸书信,出自琉月菱之手。
信中开头云琉月菱受佟玉婉所托,本来不便将陈年旧事告知沈延,他母妃不愿让他耽于仇恨,只愿他平安快乐度过一身,琉月菱却不忍看他认贼作父,还是决定让他看看属于他父母之间的回忆。
“我想,你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
二人沉默不语,跟着琉月菱的信件重温沈时南和佟玉婉的爱情故事,各自安静在心里揣摩着所谓“认贼作父”是何意义。
原来二人早在佟玉婉进燕京时就已相遇相知相爱,彼时沈时乾还是众人眼中的草包皇子。二人曾经同游南洲,也曾居于此地海誓山盟。只不过那时的佟玉婉还不知道沈时南是当朝皇子。
沈延心下凝重。
母妃后来又为何会入宫为妃?
江闻岸忽而想起了什么,他重新燃起火把,又拉着沈延进入洞穴之中,找到最靠近出口的那幅壁画。
他们刚刚看到最后已是眼花缭乱,以为全都只是日常相处的细节罢了。
直男如江闻岸,最后一幅画上明明画着沈时南以手抚佟玉婉的肚子,他方才眼神粗略扫过,还以为是吃撑了摸肚子,眼下细细看来应该是此时得知佟玉婉已有了身孕才对。
火炬照在墙壁上,二人这才看清壁画右下角有三个小小的字,凑近一看,上头赫然写着:喜事近。
连绵的壁画便是以此画为结尾。
此画距离出口还有一段距离,后面却再没有了,倒像是戛然而止。
在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呜呜——”小黑进不来,在外边叫着,二人再次出去,发觉另有一叶小舟,送来另一封书信。
信中终于将二人心中疑问一一解答。
第65章
嘉合三十九年,当时还是皇子的沈时南接到秘密旨意,皇帝病重,他回宫侍疾,当时并未将真实身份告诉佟玉婉,只说等他回来接她进京。
他归去之后再也没有半分音讯,岚族长老送来信件意欲让她进宫和亲,加之佟玉婉被查出已经怀有身孕,自然不可能再行和亲事。
然而却始终寻不到孩子父亲的踪迹,无法带着人回族。她害怕沈时南出了什么事,于是只凭着二人交往时他曾透露出来的点滴信息只身前往燕京寻人。
当是时嘉合皇帝病危,二皇子沈时乾监国,为了替皇帝祈福,沈时乾游行布施,使上下百姓同沐恩德。
佟玉婉也是在这个时候见到了沈时乾。
江闻岸看着,此刻心情已经有些沉重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个时候皇上应该已经换了沈时南的气运,容貌或许有所改变,然而该有些许不同的吧?还是认错了?”
“可那时母妃……母亲与沈时南不见亦二月有余,衣着打扮之类变化,时陌生或许并未放在心上。况且又是隔着人群远远地看,知道有双生兄弟的人便知道,不知道的又怎么会想到?”
二人继续往下看,才知佟玉婉果然认错了。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慕南”只是他的化名,直与她相伴的男子竟是当朝二皇子沈时乾,而长老信中写与她的和亲人选正是沈时乾。
那时的佟玉婉并没有生气“慕南”欺骗了她,因为她能感觉到“慕南”其实有很多次想告诉她这件事,但最终都没有说,她理解皇子对于自己婚姻的身不由己。
当时只觉得上天眷顾有情人,竟让自己能够借和亲的名义顺理成章嫁与心爱之人,于是回了长老表示愿意,从此进入深宫。
跃入宫门从此身不由己,即便她很快察觉到这个“慕南”不对劲,也于事无补。
不久后皇帝病逝,二皇子即位。
佟玉婉百思不得其解,眼前人长得越来越像她记忆中的“慕南”,对于她说起从前的事情也无半分惊讶,只说是回京的路上出了意外伤了脑袋,有些事情记得不清。
佟玉婉心中虽有疑虑,最终也都打消了。
随着沈延的出身,她心里的寄托慢慢转移到儿子身上,倒不觉得深宫的生活十分难挨了。
皇帝也算宠爱她,待她诞下皇子后就封了贵妃。
沈延两岁的时候,宫中中秋夜宴,佟玉婉才得知皇帝还有双生哥哥,因着突生怪病直卧床不起,好不容易好了些,皇帝便召他进宫同赏月。
彼时的沈时南已经骨瘦如柴,面露土色,被怪病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可二人对视之时,佟玉婉还是眼就认出了那便是她的“慕南”,方知是认错人了!
可当时的佟玉婉肚子里已经有了皇帝的骨肉,再无半分脸面去见沈时南。
她肝肠寸断,整日以泪洗面,又如何能保住孩子?
肚子里的孩子终于流掉了,她从此不肯再面对皇上,终于卧病不起。
自见到佟玉婉后,皇帝便找了个由头将沈时南遣至动乱关口,使其以弱体残躯抵御外族。
沈时南殁于边关的消息传入宫里,不知哪位好事的小丫头议论纷纭,消息落到佟玉婉耳朵里,她终于心灰意冷,哀莫大于心死。
她不肯面对皇上已经久矣,此番终于惹得皇上厌恶,将其打入冷宫。
佟玉婉想死,可却不能死。
她须得看着她的延儿长大成人。
她强打着精神在冷宫里忍辱负重,辈子都没有想过要跟任何人争,可却没有个人肯放过她。
强弩之末的女子被最后封沈时南留给她的信件压垮,她陨落在满是莲花的凉水之中。
水痕漫过皮肤之前,她看到了长得肖似“慕南”的儿子。
沈延早产,皇帝从来不知道他不是真正的皇子。佟玉婉想,虎毒尚且不食子,或许他会过得更好,不用再与她起蜗居在这冰冷的冷宫之中。
整个人被池水淹没,或许这才是她的归宿。
这就是个美丽深情而又悲惨的女子阴差阳错的生。
看完这些内容,沈延和江闻岸都久久无言。
唏嘘之余,沈延心中只有仇恨。
樱贵妃已经死了,他不会迁怒到沈彦昭身上,他更恨自己多年以来将杀父仇人视为父亲。
他必须报仇。
直到坐上马车回京的路上,江闻岸都没有劝过他句。
善恶终有报,若是上天不渡人,那便只靠人自渡。
江闻岸几年以来为沈延所做的筹谋亦可以派上用场了,成败在此举。
沈延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世,自然心神不宁,江闻岸只在旁静静地陪着他。
小黑路上也十分安静。
马车忽而颠簸了下,影尘的声音传来:“殿下,此处有点蹊跷,小心戒备。”
听这话,沈延立马握住江闻岸的手,未及多言,上方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有蒙着面的人破车顶而入。
二人早有准备,堪堪避过,沈延将人按住。
把精致的匕首自江闻岸袖间出,架在蒙面人脖子上,车顶打开,铮亮的刀柄反射出亮光。
沈延掏出鞭子,自身后将人勒住。
“先生转过去,别看。”
这人就是奔着取他们的姓名来的,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道理江闻岸不会不懂。
外头打斗的动静十分大,影尘也被人绊住了。
“我去外面帮他。”
“好。先生小心。”
话音刚落,鞭子勒着的人额头青筋暴起,又因为沈延发狠的压制使得身体动弹不得,不多时,人彻底没了动静。
小黑跟着江闻岸跑出去了,此时正发狠咬着个人的腿,咬得人哀嚎不止。
江闻岸没有做过这种事,但此时是危机时刻,人命关天,他知道自己不能拖后腿。
好在他早就找梁子卿要过防身可用的工具,除了把锋利的匕首外,梁子卿还给了他毒粉,能够让敌人暂时失明。
他几乎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才能将毒粉准确地往人脸上洒的。
可是来的这班人好似真的完全不准备留给他们条活路,来的人太多了,毒粉都洒完了,可是还远远不够。
影尘已经负了伤,但仍然强撑着抵挡。
沈延解决完马车里的人也第时间出来了,他将聚集在江闻岸身边的人清理干净。
小黑绊着敌人,口撕咬下块小腿肉。
“小黑,去先生那儿。”
沈延只来得及吩咐它身,便转头到影尘身边去帮忙。
他手中握着生辰那日江闻岸送到鞭子,鞭抽倒个人。
江闻岸倒不算拖后腿,克服恐惧用匕首将被毒粉迷了眼睛的人刺死。
沈延那边战况胶着。
他和影尘皆是武艺高强的人,本来两个人配合着尚可以应对几十个人,然而对面却同样有个身手了得的人,如此来便占不得上风了。
“嗖”的声,支利箭自空中划过,正好插在沈延腿上。
“延延!”
江闻岸几乎失声,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冲了过去挡在江闻岸身前,锋利的匕首果敢地朝黑衣人刺去。
小黑也表现出了属于猛兽的前所未有的凶狠,护在主人们身前,将意图靠近他们的人扑倒。
沈延没有多耽搁,直接拔出箭矢丢在地上,顿时片血肉模糊。
挥舞的鞭子迅疾划破长空,回声响彻山谷。
江闻岸感觉手臂酸得快要抬不起来,可却不能停下,他的脸上沾满了滚烫的鲜血,和沈延腿上的模样。
他强迫着自己不去看沈延,只顾重复地做着狠戾的动作。
人好似越来越多了,杀死了波还有波,终于将三人狼团团围住。
小黑满口血肉,但还是牢记着沈延的吩咐,寸步不离地守护着江闻岸,在他脚边呈戒备状徘徊哀嚎不止。
沈延支持不住了,摊着条腿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