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对宿敌一往情深番外篇——by蓝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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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青泥手掌摊开,端着那只木匣,却迟迟未将它收回。
这时候,祈周略偏过头,贴着他的耳朵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也可以帮你……”
他的声音愈发小了下去。
段青泥却瞳孔微颤,抿紧嘴唇,指节一度用力到泛白。
作者有话要说: 名侦探段青泥即将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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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要生气了
段青泥前脚刚进院门,仍是欧璜大着嗓门迎了出来:“掌、掌门!您昨儿夜里怎又不见了?”
说完一抬头,见自家掌门满脸泥沙,衣裳蹭得又破又烂,小腿上的伤还往外渗血,欧璜立马搀上来,紧张地问:“这这这是怎么了?”
段青泥也不说话,手里握着那只木匣,许久才问道:“那个玉……王佰,他回来没有?”
“嗯?没有啊!”欧璜道,“你俩不一块儿出去的吗?”
段青泥左右扫了一眼,忽觉心中烦闷,一时什么也不想管了,一瘸一拐便往前直冲。
欧璜见状,忙在身后喊道:“掌门,咱先不说王佰的事。就在刚才,寒听殿来了一位……”
话没说完,两人脚步皆是一顿。
不远处的偏院大堂内,停着一道枯瘦如柴的熟悉身影。段青泥走近了看,方见是那位段玮长老,彼时带两名随从弟子,要紧不慢地坐里面喝茶……看样子应是等候多时了。
段青泥还没跨进门槛,段玮已先偏过头来,一眼瞥见他殷红的小腿,泥污遍布的碎衣,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很难想象是坐拥长岭最高位的掌门人。
“段长老。”段青泥扶稳门板,强撑着笑道,“今天刮的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
要说起来,两人不久前才见的面。昨晚符阳殿的阁楼上,是段玮出手作掩护,他和玉宿才得以脱险。
但此人属性不明,又惯常与慕玄来往,段青泥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然不敢卸下提防。
“还站着做什么?”段玮一挥手,唤身后两名随从道,“……还不为掌门查看伤势?”
他们应了声“是”,随后一左一右围上来,各搀段青泥一只胳膊,扶着他便往一旁的软椅上躺。段青泥下意识要推拒,冷不防又被捉住手腕,那两人二话不说,直接上来替他号脉。
“不必忧心,他们不会伤你。”
段玮随手一捞茶壶,倒满水递至段青泥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段青泥却按捺不动,眉头皱得死紧,由那俩随从在他身上摸来探去,整个人僵成了一块石头。
“如果我没记错……你九岁那年,正值段家内乱,全族亡于浮雪岛内,独你一人流落在外。”段玮看了一眼段青泥,道,“这一身伤病,便是在那时候落下的。”
段青泥不明白段玮话中含义。
与原主相关的过去,包括这病秧子的体质来历,书中都是两三句一带而过,根本不曾详细解释,只怕越说越容易出错。
他想了又想,许久才抿一口茶,意味不明道:“怎么,段长老很有闲心,特地找我叙旧来了?”
段玮却道:“不过是为掌门的病情担忧罢了……”
“有何可担忧的。”段青泥笑道,“反正准备了冰棺不是,我若死了,岂不刚好称了你们的心?”
话音刚落,耳畔忽是啪的一声轻响。
段玮自怀中取出一枚卷轴,置于两人面前的圆桌上,不徐不疾地朝外摊开。
“前不久你离开天枢山,又大张旗鼓地回来,公然反对慕玄的控制……我其实已猜到了你的意图。”
——只见那枚卷轴上方,赫然绘有昨夜阁楼另三面墙的所有内容,其间一笔一划皆是清晰可见。
这一回,段青泥是彻底愣住了。
他能有个毛的意图?之所以夜闯符阳殿,也是被玉宿牵着鼻子走。倒不如说单纯为了顺应剧情,达到催动宿命轴的目的。
可是现在,段玮却将设计图纸拱手奉上……这到底又是几个意思?
“你是段家最后的血脉,当年寒听殿的设计图纸,理应传到你的手上。”段玮道,“这原本是属于你的东西。”
段青泥盯着那幅卷轴,脑中已然是混乱一片,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按照原书剧情的发展,设计图纸这样关键道具,是归慕玄和柳如星的。他们一个顶替掌门,一个辅佐在侧,师徒两人联手挖掘长岭派的禁术——只不过这一切,都是以段青泥的死作为基础条件。
如今他活下来了,往后的剧情变动只增不减,根本不在可预测的范围之内。
段青泥想至此处,不免心中焦灼,顿时掩唇低咳了起来。
段玮见状,一伸手上前,径直搭上他的脉搏。片刻后方蹙眉道:“你年纪尚轻,却已心肺枯竭,经脉俱损,五脏六腑皆呈衰弱之象……眼下纵使重新握剑,怕连半瓢水也练不成了。”
段青泥浑身一僵,触电般的想要收手,段玮却不肯轻放,犹自说道:“事已至此,你不如听我一句劝。”
段青泥眉心紧锁,目光逐渐泛冷。
“天枢山这一滩浑水,本不该由你来蹚……”段玮瞥了一眼卷轴,又定定望入段青泥的双眼,“该给的东西,我确是给了。但继续深挖的后果,不是你一个人能承担的。”
段青泥:“什么意思?”
“上一任掌门傅情,至今依然下落不明。”段玮忽而一笑,道,“……你猜他去了哪里?”
段青泥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往回撤,无奈手腕被段玮按住,他愈是挣扎,对方愈是加重了力道。
双方正僵持间,啪的一声闷响陡然炸开。段玮身后一股劲风上涌,硬生生将他逼得一个趔趄,施力的五指顿时松开,段青泥也随惯性朝后一仰……却是落回一人稳实而熟悉的臂弯。
段青泥:“!!!”
玉宿无声于身侧站定,伸手盖在他肩上,轻轻往下压了压。
段青泥偏过目光,对上玉宿清冷的双眼,一如既往的平淡面容。
……没良心的狗东西,什么时候回来的?
段玮见此,便收了手,自桌间站立起身。他看了看玉宿,又看了看段青泥,而后道:“别的话,我不多说。今日特来一趟,纯粹是为提醒……东西在你手上,往后用途如何,全凭你来抉择。”
说罢略一拂袖,带着两名随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堂内便只剩下段青泥和玉宿,还有刚端来瓜果点心,正准备招待客人的欧璜。
玉宿一句话不说,反手捞起桌上卷轴,直接往他袖子里收。
刚收到一半,轰然一声巨响,果盘里的甜点震了三震。
段青泥一拍桌子,猛地摁住卷轴边角,脸色虽是不变,声线已然降至极冷。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好迎接暴脾气的洗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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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冷暖
玉宿闻言一顿,并未给出回答。
“我发现,你还挺能浪啊……”段青泥给自己倒了杯茶,继续问道,“昨晚上哪儿去了?”
玉宿依然沉默,没有任何表情。
片晌过后,他才淡淡地说:“不知道。”
好,很好。
段青泥微微一笑,无声拧紧了杯沿。
“玉宿,我再问你。”他竭力放缓声音,道,“长岭派内,你可曾与谁有过仇怨?”
离开惊蛰山庄十来余载,往日有仇有怨的人多了去了,且大多做了刀下亡魂,一时根本记不起来。
遂这一问,玉宿还是答道:“不知道。”
话刚说完,一声锐响陡然炸开。
——段青泥手中茶杯滚落,顷刻摔得四分五裂,滚烫茶水溅了一地!
“……”
玉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旁边欧璜更是吓得一弹,连带院外几个守门弟子,也趴窗户边上偷偷地看,却无一个人敢直接靠近。
他们这位新掌门的脾性,早在数月以前便有人领教过了。病秧子身板虽弱,破坏力却非同小可,但凡生起气来,一天能拆一整间屋,看不顺眼上手便砸……最关键的是,每到这种时候,没人敢去拦他。
段青泥摔完茶杯,这只是一个预警。
他的怒火,不仅源于玉宿的沉默。
打从穿书以来,段青泥的行为目的,全然处于被动状态。过去模糊不清,将来又是未知数——这种被玩弄于鼓掌中的束缚感,如同一纸催命符般,时刻悬在头顶上方,把握他的一生一死、一朝一夕。
眼前种种变故皆成谜团,偏这唯一的突破口,又与最不合逻辑的玉宿息息相关。
段青泥只感觉,自己的忍耐已快到达极限。
他抬起双眼,几乎是疲惫地问:“……我们昨天,是怎么说好的?”
玉宿先没有开口,欧璜连忙戳了他一把,小声提醒:“掌门问你话呐,赶快说啊!”
玉宿是个实诚人,说话从来不带拐弯。
所以,他给的回答也非常直接:“……我没给过任何承诺。”
“哈哈,是吧。”段青泥朗声笑道,“我记得也是。”
玉宿点了点头,正想顺走桌上的卷轴。却见段青泥站起身,一抬手撩开整块桌布,上头果盘茶壶及冒热气的点心悉数掀飞起来,带着桌椅轰然倒地的嗡鸣声响,落得天女散花般的满室狼藉!
玉宿:“……”
“我说,你们一个个的……想要这个,想要那个。成天整得神神秘秘,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问什么也闷着不说。”段青泥一巴掌拍上窗户,直把听墙角那些个弟子震得一麻,“都把老子当什么了?饭桶吗?还是药罐子啊!”
“不敢不敢!”
欧璜当场便跪下大喊:“掌、掌门息怒!”
段青泥说完一长句,身形便有些不稳,手边又没有能扶的东西。欧璜迟迟跪着不敢上前,门外那些人更是跪趴一地,只有玉宿伸手过来,却被段青泥猛地一甩,厉声道:“别碰老子!”
玉宿唇角动了动,段青泥又道:“也别和老子说话!”
说着挺直了腰,勉强站稳脚跟,微喘着气,脸上写满“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玉宿便不说话了,站在原地,将他所有反应尽收眼底。
面前的段青泥,就像一只愤怒又惊慌的刺猬。遇到未知的危险,拼命竖起身上的尖刺,试图以这样极端的方式,掩饰一直以来的无助与彷徨。
但他其实……是累了,同时也在害怕。
一般人兴许看不出来,然而站在狩猎者的视角,玉宿目光未动,几乎能清晰辨出他身上每一处软肋、以及骨子里的敏感脆弱。
段青泥摔了杯盘,砸了桌椅,又转过身,一边按捺着咳意,一边去摸身后的花瓶。
“不、不要啊,掌门——那是前前前代掌门留下来的千年老瓶!”欧璜脱口喊道。
段青泥偏要伸手去挪,只可惜了力气太弱,完完全全搬不起来。
玉宿见状,索性走了过去,托起他的双手,帮忙把千年老瓶举得老高。
段青泥:“?”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周围的气氛愈发变得冷凝起来。
段青泥带着玉宿的手,忽然又不肯摔了,转将那只花瓶放回去,强行摆得端端正正、一丝不苟。
摆完走到一边,段青泥目光微偏,盯向另一只稍小些的挂饰,刚要抬手去抓,玉宿又先一步上来,帮他托得稳稳实实。
段青泥:“???”
收到他毒辣的目光,玉宿早有预判似的,依照某人的脑回路,又将挂饰搁回原处,一声不响地摆正放好。
“妈的,老子是在生你的气。”段青泥大手一挥,挂饰应声落地,瞬间摔得稀碎,“能不能放尊重点?”
玉宿说:“我知道。”
段青泥瞪眼道:“……你知道个屁!”
旁边的欧璜瑟瑟发抖,看着两位高手过招,一副欲言又止的憋屈表情。
玉宿瞥了他一眼,说:“你先出去。”
欧璜二话不说,麻溜地拔腿就跑。结果前脚到门口,段青泥喊道:“……站住,准你走了吗?”
欧璜连忙定住脚步,一动也不敢再动。
玉宿令道:“出去。”
段青泥吼:“回来!”
玉宿:“出去。”
“……”
段青泥闭上眼睛,倒抽一口凉气。但不等他开口,欧璜已经跪了,连声求饶道:“我……我又不是花瓶!求求两位,给个痛快吧!”
“你……咳、咳咳……咳……咳咳!”
段青泥刚要说点什么,一下子没忍住,低头艰难地咳了起来。
玉宿趁机使个眼色,欧璜立马会过了意,连滚带爬地逃离这片人间地狱。
就这节骨眼上,段青泥还待出声阻拦,无奈于心口锐痛,只得乏力地一阵低咳。
他刚弯下腰,便被玉宿实打实地扶住了,一时挣脱不能,遂哑声道:“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