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对宿敌一往情深番外篇——by蓝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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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年的药斑不会骗人,那东西相当于是石无棱的标志。尤其惊蛰山庄覆灭之后,每一具尸体都让玉宿翻遍了,身上还有痕迹的活人可谓是屈指可数。
“你不记得了?”玉宿抓着段青泥的手,道,“当时我们逃出去,身无分文。你还用当街说书的钱,给我买了张白面具……没勾花的。”
段青泥目光一颤,表情立马不对劲了。
要说别的东西没印象,唯独白面具是正中了他的心窝。
——那可是祈周从不离身的东西。祈周和玉宿,他们本质都是一个人,所以某部分记忆应该是相通的。
玉宿见他如此反应,便执着道:“……你果然是记得的。”
“玉宿,你……真的,想多了。”
段青泥纠结半天,还是摇了摇头,很认真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只能说,我不是属于这里的人,刚认识你的那个时候,是我接触这个地方的第一天……像你说的买面具什么的,那可能根本不是一个人。”
玉宿定定望着他,神情颤动,眼角再次染上微红的血丝。
段青泥叹声道:“故人一去不返,你如此惦念在心,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切记,不要将现实和过去搞混。”
“你就是他。”玉宿道,“……连说的话都一样。”
段青泥:“……”
他们还待争执些什么,忽听头顶吱呀一声,传来机关翻转的响动。两人同时仰起脸,便看到上面开了一道缝隙,从缝外探出了一大一小两个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倒霉鬼要得救了~
吐槽一下玉宿,真的像只笨猫ovo哄老婆都不知道顺毛摸,还总拿尖爪子扒拉他
第42章 脏脏猫
段青泥醒来的时候, 窗外的天色再次黯了下来。
他躺在一张坚硬的木床板上,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心脏也好似裂开般的抽疼。眼前的环境十分陌生, 四处飘散着一股诡异的草药味道, 混合了血液特有的荤腥, 闻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段青泥试着挪了挪肩,床边很快有人喊道:“别动!”
段青泥身子一僵, 立马不敢再动了。直到视线逐渐清晰, 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见自己手腕至肩膀每一处, 都齐刷刷扎满了一排细长的针。
“我靠!”段青泥下意识道, “容嬷嬷?”
“瞎喊什么,谁是你嬷嬷?”
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
随后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往他脑门又添一根锋利的银针。段青泥当场惨叫了起来, 却又被对方死死制住,厉声道:“我在施针止血, 再乱动一下,给你扎成筛子!”
“……”
段青泥终于不动了, 躺在木板床上,安静如鸡。
借着屋内昏黄的烛光, 勉强看清那施针男人的模样。
丹凤眼,皮肤生得冷白, 身形单薄而瘦削。背影柔和纤细得像个女人。
——但那扎针的力度毫不轻柔,目光亦是凌厉冰冷的, 仿佛要生生扒掉对方一层皮。
整整一套针法下来,段青泥疼得满头大汗,一下子叫得跟什么一样, 整间屋子都是他的回音。
“爹爹,我早说了,这人都病入膏肓了。”不远处有道熟悉的少年音,是陆小竹。他抱着盆热水过来,拧干毛巾为段青泥拭汗:“……你还救他干嘛,不是白费力气吗?”
“闭嘴。我平时怎么教你的?”那男人撤了针,又从桌上端来汤碗,里面又稠又黑的一坨,还冒着滚烫的热气,“你爹开医馆救人,你个当儿子的成天害人……好的没学到,只会给我惹是生非!”
说着把那汤碗递给段青泥,又舀一勺送到他嘴边,尽是一股子难闻的腥味儿。
段青泥还有些警惕,抿紧嘴唇不敢妄动。那男人便道:“放心吧,上等药材熬的好东西——你都差点死了,不吃白不吃。”
段青泥拧了拧眉,犹豫半天,终是张嘴舔了一小口。
那勺药的味道委实太冲,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对着那男人道:“……多谢。”
男人挑了挑眉,段青泥却偏过头,朝四下扫了一眼,登时问道:“那个……和我一起的朋友呢?”
男人和陆小竹都没说话,段青泥便慌了起来:“他没从陷阱里上来?”
“不。”男人努了努嘴,又抬手指指药碗,示意那黑糊糊的一坨,“这不拿他煎了药吗?”
“???”
段青泥瞳孔剧颤,表情瞬间僵住了。陆小竹也补充道:“那家伙一身硬骨头,我和爹爹折腾下来,费了好一番力气呢。”
“你们……”
段青泥肩膀一震,当即感到喉咙翻涌,“哇”的一口连血带药喷了出来!
对面那爷俩都惊呆了,瞪着眼睛道:“不至于吧,不就用来煎个药?”
段青泥一边倒抽着气,死死摁住心口,一边从床上翻滚下来,跌跌撞撞的,一扬手抓紧那男人的胳膊,颤声道:“你……你快带我见见他……”
男人道:“吃完药不行吗?”
“不行!”段青泥猛摇头道,“就现在!”
男人和陆小竹互看一眼,只好无奈地说:“那好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两个人把段青泥扶了起来,这间屋子本来也不算大,走两步便到了他们的后院。那里晒着不少新采摘的药材,而其中最为瞩目的东西,莫过于院中央一口又厚又深的药炉,里面少说能装四个人,炉底还堆着乌漆嘛黑的柴火,一看就是刚烧完的……
男人说:“喏,他就在这儿了。”
段青泥两腿一软,噗通一声,当场失力跪坐在地。彼时心头气血翻涌,呼吸困难,灵魂却像是要随时从身体抽离。
——玉宿那么狠一个反派,全文堪称bug般的强大存在。
到头来的结局,竟是被人抛进药炉里。皮骨碾碎,血肉消融,活生生地熬成一大碗翔。
然而最最可怕的是,段青泥还吃进去了一口。
此时此刻,他摁着自己的喉咙,已然骇得冷汗直冒,全身血液都在疯狂倒流。
“不可能的……玉宿怎么可能愿意?”
段青泥说不清是种怎么感觉。胸口像梗了一块石头,压得浑身骨骼随之下沉,他的心也跟着沉下去了:“肯定是你们威胁他的!”
“没毛病啊。”陆小竹叉腰道,“就是我们威胁他的!”
段青泥怒道:“庸医!那好歹是条人命!”
那爷俩刚想说点什么,段青泥却不听了,三两步冲上去抱住药炉,悲声道:“玉啊,我可怜的玉啊……咱俩可是命运相连的,你这一死了……让我一人怎么办呐?”
“虽然你脾气很臭,不爱理人,嘴巴又笨,脑子也跟进水一样……”段青泥喃喃地说,“但在我心里,你勉强算半个好人。”
“爹爹,我实在不懂。”陆小竹嫌弃地问,“就他俩那样,真的是朋友吗?”
他爹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玉宿啊,其实那个……你走了倒也没关系。”段青泥敲了敲药炉,不抱希望地说,“至少把祈周给我吐出来吧?”
话音未落,忽而听得一声轻响。
一道熟悉身影从炉底飞了上来,转眼落定于段青泥的身侧,冷冷地问:“……祈周是谁?”
段青泥:“……”
只见玉宿一袭素衣,外罩着一层宽大的粗布麻衫,袖子拖得老长,上面沾满了药炉上的灰尘。而他本人也是斑斑点点的,俊秀的脸上青一块黑一块,头发丝上吊着几片残余的药渣,整个儿像从煤桶里捞上来的脏脏猫。
段青泥刚站起来一点,又吓得一屁股坐了回去:“……你他妈又是谁?”
“你这位朋友,气性实在太大。我好心拉他上来,他还想着恩将仇报。”陆小竹他爹笑盈盈道,“……最后也是没法,只能以你的性命做要挟,强迫他来我家后院帮忙。”
段青泥瞥了一眼玉宿,又瞥了一眼陆小竹。前者依然面无表情,后者做了个鬼脸,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
陆小竹他爹又道:“方才你吃的那碗药,便是你朋友亲手熬的。”
段青泥:“……”
弄了半天,居然是这样??!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玉宿,而玉宿顶着那张脏脏猫的俊脸,不动声色别到了一边。只是手指微妙地蜷在一起,紧攥着粗衫脏兮兮的边角,仿佛是在期待某个人的夸奖。
段青泥一下又不知道说啥了。
前后的跨越太大,他还处于懵懂状态,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事实。
——玉宿什么时候这么乖了?
就因为在陷阱里,随口两句认亲的话,真就把他当成那位故人了?
这要让他知道不是,可不得当场黑化,把自己的皮都给扒了?
段青泥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不敢看乖巧的脏脏猫了,转过身便朝没人的地方跑。只是没跑一半,让身后三人齐齐抓了回来。
陆小竹他爹走上来,正对段青泥的面前,一个弯腰直接跪趴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段青泥惊愕然道,“快……快请起!”
“在下陆暇,本名段又暇。”他毕恭毕敬地说道,“……见过少岛主。”
*
“先开始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直到看你朋友带着那块掌门金印——可算是把我吓了一跳。因为你这变化太惊人,不光只是容貌上的,而且非常奇怪……想当年在老家主身边,远远瞥那么一眼,我一直印象深刻,你比同龄孩子要成熟高挑许多。”
回到屋内,陆暇为段青泥倒了盏茶,又端起方才那只药碗,费力翻搅着玉某人的杰作,试图将那一坨暗黑物质弄得软和一点:“虽然我们没正式打过照面。但岛上人人都说,老家主的儿子骨骼惊奇,天生便是一块习武的料子,将来必定继承长岭派掌门之位。”
“你说谁?”段青泥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我……适合习武?”
“我哪知道,快十多年过去了,你这身体就没怎么长过。”陆暇皱了眉,一伸手钳住段青泥的下巴,盯着他上下左右打量半天,“现在又瘦又小的,你是不是练错了功?还是吃错了药……走火入魔了?”
“你才又瘦又小!”
段青泥拍开他的手,气得后退一步,缩到了玉宿身后:“老子一点都不小!”
陆暇却道:“方才情况紧急,我只给你简单止了血。你这身子跟破篓子似的,怎么填都填不上……具体是什么病,你自己清楚吗?”
段青泥看了眼玉宿,迷茫地摇头摇头。正踌躇间,玉宿却抓住他的手腕,袖子往上一撩,径自递到了陆暇的面前。
段青泥惊道:“玉宿你干嘛?!”
“把脉试试。”玉宿沉声道,“……他之前屡次受重创,记忆也出现了偏差。”
段青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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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好久不见
陆暇拧着一张脸, 轻握段青泥的手腕,把他从上到下摸了个通透。也不知多长时间过去,段青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颇为嫌弃地问:“……好了没有, ?到底行不行啊?”
陆暇抿着嘴唇不说话。
玉宿追问道:“怎么样?”
段青泥妙他一眼, 心说这人怎么比我还急?
然而两人等了半天,陆暇摇摇头道:“失没失忆我摸不出来。再说?这破身子, 伤病也未免太多了, 要刨根究底可不容易……”
段青泥“啧”的一声, 正待将手腕回抽, 冷不防又让陆暇握了回去, 一抬指再次搭上他的脉搏,又来回细细碾了几道。
“?之前……可是长期服用什么药物?”陆暇皱眉问道。
“是啊,怎么了?”段青泥道, “我住天枢山那会儿,好几副汤药吊命……一天不吃就全身流血。”
陆暇凝声道:“……果然。”
“什么意思?”
段青泥神情微变, 很快又反应过来,骇然问道:“是我吃的药有问题?”
玉宿闻言至此, 目光亦是沉了下来。
陆暇道:“何止有问题?我就说了……长岭派那群老狐狸,怎可能放任段家人上位掌权?”
段青泥急道:“别卖关子了, 说重点!”
“他们给?服的汤药,根本不是用来治病的……而是一种不致命的慢毒!”
段青泥瞳孔一缩, 陆暇紧跟着道:“此毒虽有凝血止痛功效,但也只是暂缓身上不适之感, 治标不治本。若长时间服用下去,往后不出半年,?会逐渐丧失自我, 乃至身体麻痹、思维迟缓……最后彻底沦为一具无意识的活死人。”
“???”
段青泥猛退一步,险些从椅上仰倒下去。幸而玉宿及时上来,将那颤抖不止的肩臂扶稳,段青泥却一下子抓住他的手,就像竭力攥住唯一的支撑物般,五指关节一度用力到泛白。
“简而言之,他们只留?的身子,不想留?的人。”陆暇一字字道,“而且这药物看似平缓,实则依赖性极强。但凡断了一日,?身上伤痛增剧,还是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