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大佬对我图谋不轨 番外篇——by顾是什么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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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情深难赋(22)
“怎么样怎么样……果然连接上了!”
朝宋听见燕靖随压抑不住喜悦的声音,他眼前的一片模糊不清,“你往前走,他既然不排斥你,你就跟着他的意识慢慢来,看看他会带你去哪儿……”
周遭漆黑混沌,可朝宋心里很平静。
他越是往深处走,黑暗就褪得越浅。
“……一直往里走,他的意识碎片可能在任何地方,我们不知道他碎成了多少份。”
“你所看到的,可能就是他眷恋的,他舍不得的。”
“你要让他愿意和你回来,外力是没办法让他睁眼的,只有他自己。”
“对了,等你把他的意识都找到了,你们自然就醒过来了……”
没有提示,什么都没有,朝宋跟着光往前,慢慢地眼前开始有了场景。
身后是无边无际的漆黑模糊,他往前跨了半步,瞬间就跨过了拱圆的门,小苑里流水幽幽,翠竹在夜色里浮动。
他从长廊穿过,漆红木的柱子掠过,屋檐上铜铃铮铮,竹帘轻轻的飘起,缝隙间洒出模糊皎白的月光。
这场景是朝宋无法控制的,就像水永远在往前流动,无论他做什么都还是会淌走。
转角穿过亭台,他眼前映着不远处房间里透出来的烛火。
他几步来到了门前,却踌躇着不敢推门。
朝宋明白了,这是顾屿的意识,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顾屿看到的,记得的,刻在脑子里的。
凉风穿堂而过,他垂下头,眼里只剩下一片深色的地板。
他伸手叩了叩门,有些沉闷的敲击声在夜色里宁静又祥和。
“进来。”
他推门而入,明明是瞬间的动作,可在朝宋眼里却放慢了千倍百倍。
他不敢抬头,眼前很久都是深色的一片,内室里烛火明朗,淡雅的香气衬着矮桌上的几支兰花。
“东西就放这儿吧。”清冽的嗓音,似晚夜拂过湖面的微风,一阵阵涟漪漫开。
他克制不住的抬了下眸子,先是看到半截瓷白的手腕子,然后是薄衫上垂落的青丝。
单薄的身躯青涩却美好,镀着柔光仿佛月下仙人。
再往上,清朗隽秀的眉眼,他生生的把每一处细节都刻在了脑子里,浅浅上扬的嘴角,鼻尖莹润的弧度,还有额前碎发间那点美人尖。
朝宋不会不认识这个人。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场景了。
因为顾屿,他又以外人的视角重温了一遍。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荒野里四起的火光,破空而来的漫天箭矢,哀嚎声,叫嚷声……
铁骑踏破城门,从战士的血肉之躯上碾过去,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他眼前只有血红色的大地,被血浸染着,湿润的,像条蜿蜒的河无休无止。
朝宋看见了他自己,那时候他已经完成任务脱离世界了,但尸体还倒在血泊里,被一柄长剑穿心而过。
他眼前的世界好像扭曲了,血色,黑色,怒气是决堤而出洪水,他陷入沉沉的黑暗里,沉溺进死水中。
“……又逃课出来打球?”远远的就传来干净的男声,朝宋随着转身而变换的场景,看见了斯文清爽,戴着眼镜的青年。
那也是他,被他遗忘的他。
朝宋能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和顾屿融为一体的,他能感知到顾屿的情绪,做着顾屿的动作,分享着顾屿隐秘的心情。
他扫了扫脑袋,像是有些羞耻,支支吾吾说:“……就,我已经很久没逃课了。”
青年挑了挑眉头,慢慢是倨傲的表情,他做出来却异常的斯文雅致。
他低头翻了翻手中的单子,指尖在扉页上滑动,然后停顿下来。
“正好,这次模拟考成绩出来了,省得我去找你了。”
香樟树的叶片沙沙作响,夏天的阳光格外的烈,他撩开球衣擦了擦脸上的汗,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过前面的身影。
“愣着干什么?放心,只是分析分析你前段时间的表现,”青年顿了顿,“不会告诉你家长的。”
“……好!”他往前跑过去,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朝宋感觉他笑起来,心脏跳得特别快。
砰砰砰,砰砰砰。
他从来没体验过心脏这样不受控制的频率。
虽然这感觉不是属于他的,可他却感同身受了。
连头顶毒辣的太阳都那么美好,他眼前只有青年飞扬的白色衣角。
像是观看了一部漫长的纪录片。
里面有朝宋知道的故事,也有朝宋注意不到细节。他看着一帧帧画面飞逝,心脏被牵引着,陌生的情绪陌生的视角。
这些都是顾屿放不下的执着。
朝宋见证了顾屿在任务世界慢慢成长,他从最开始的,微不足道的配角,成长成为了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角色。
从最开始的沉默寡言的侍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到后来的有了交集,一次次的相遇。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大殿。大柱上的金龙栩栩如生,盘踞在祥云之上,有腾云驾雾,凌然众生之态。
延伸的红毯,随着传来的脚步声,龙袍的边角明黄耀眼,那是让多少人争抢得头破血流的孽障。
冕旒晃荡撞击着清脆的响声,一步步砸在人心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都低着头,目视脚尖。
只有他在皇帝转身后,骤然抬起了眸子,他看着被黄袍包裹着的身躯。
他总是看着他的背影,他永远都是在追逐,他什么时候才能握住那片衣角……
情绪像是疯狂生长的藤蔓,扼住了他的脖颈,让他窒息。
他血红着双眼,他怎么也挣不脱着桎梏。
无数的画面落幕了,朝宋的心情从最开始的稍有波澜,变为现在的平静。
他见过了顾屿的执着,却并很意外,像是他潜意识里早就有了答案。
如今,只是证实了而已。
从顾屿的视角,朝宋找到那束永远在背后注视着他的炽热目光。
或许顾屿压抑得很好,但无数个世界的轮回,越发浓厚沉积的心思,只要一个眼神,就饱了数不清的欲望和灼热。
朝宋或许是已经习惯了,他没有排斥那束目光。从任务世界里的纪匀到安叙归,再到本源世界的顾屿。
他们都是一样的。
如果顾屿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或许朝宋会将错就错的继续放任他。
他也不是台冰冷冷的机器,他也有人的情绪。
他在任务世界里放纵自己,也是在给自己留下喘息的空间。
说白了,他宁愿在任务世界里和他纠缠几生几世,也不愿意在现实里给人一丁点儿希望。
那现在呢?他的心境是不是悄然无声的改变了……
朝宋得不到答案。
第161章 情深难赋(23)
风里夹着沙粒,猛刮在人脸上,沙漠的昼夜温差极大,白天烤得世界都快要融化,晚上却眉毛上都凝着层薄薄的冰晶。
“……呼呼,”将士们举着火把,呼出几口白气来暖暖手。“这时候皇城里得过年了吧,可惜我娘就我一个儿子,这么大好的日子孤零零的怪可怜。”
无边无际的贫瘠沙漠,他们是驻边的战士,眼底看不见千里之外的故乡。
“……唉,别说这些丧气话了,你在这儿吃两年苦,回去弄个好差事,让你娘享享清福。”将士拍了拍同伴的肩,谁不是一样的心情。
风沙很大,人都快要睁不开眼睛了,夜里浅浅的交谈声随着风被吹散了,吹进了繁华的皇城里。
“……咱们日子也好过多了,只要有纪将军在,谁敢进犯我国边界?”
“要我说,这太平安定的日子,都是咱们将军撑起来的……”
皇城里大雪飘飘,街上覆盖着薄薄的水色。皇宫在纷纷扬扬的寒风里,庄严又肃穆。
一辆马车碾过薄雪,留着两道车轴印,轱辘轱辘的滚向了城郊的梅林。
出了城,雪仿佛更大了。
厚厚的一层铺在大地上,看不见黄土的颜色。
那片梅林年年都开,一年比一年旺盛,鲜艳的颜色像是谁用血染红的,烧灼着人的眼睛。
男人脚底踩着薄雪,步伐沉稳。他穿过半片城郊的红梅林,目之所及都是红艳艳的颜色。
那棵红梅开得异常的耀眼,娇嫩的花朵压低了树枝,纪匀为它掸去了压枝雪,冷厉的眉眼沉寂得渗人。
“我回来了,你还在吗?日子过得真慢……又过得很快。”纪匀也分不清自己想表达什么,他顾不上满地的雪,直接坐下了靠着梅树上,好像只有这样他才有力气挺直着背脊。
“……这几年都很安稳,周围的小国不敢有什么动作,你走了之后,我发现自己没地方可去了。”府里清冷孤寂,他到哪儿都能回忆起来他们相处的时光。
“我待在军营里,”纪匀觉得可笑,他掀了掀嘴角,眼底是麻木混沌的冷意。“都是孬种!全像是缩头乌龟躲在自己壳里!但我会把他们都揪出来,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他们死不足惜!”纪匀想到了什么,眼底浮起暴戾的血腥,他撺紧了拳头,青筋暴起。
飞扬的雪花落了他满身,他丝毫不在意,他察觉不到冷,他仰头看着笼罩着薄雾的天空。
“……我好像记不清过了多久了,”纪匀皱着眉头思索,可找不到答案。“很久了,我只知道这里的梅花开了又落,一年比一年灿烂。”
朝宋离开后,他混混沌沌,没有必要去记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纪匀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在战场上驰骋,对敌人赶尽杀绝。
他凭什么要对他们仁慈?!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他大杀四方,早就已经麻木不仁了。
他不怕别人骂他,不怕别人咒他。他想死在战场上,他倒在大漠的黄沙里,风暴淹没了他的尸体。
但,或许他一睁眼就能看到朝宋了。
他还是穿着明媚的红衣,朝他伸出手笑了:“跟我走吧,你很累了,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没人理解他,他心里头有病,无药可医。
风沙沙的,红梅被吹落下来,碾进泥土里。
纪匀扯开酒坛的红布塞子,沉寂的香气四溢,他倾倒在地里,雪色被烈酒浇融了,化出了一片*露的大地。
纪匀沉默的喝酒,他总是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头脑昏昏沉沉,就察觉不到心脏的顿痛。
他能有什么办法?!朝宋死了,为什么没带他一起死?他被朝宋挖走了心头的那块肉,每次呼吸都汨汨的往外涌着血。
“……你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为什么?”酒坛被人暴力的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纪匀倒在雪地上嘶吼着,酒水打湿了前襟,他像野兽一样蛮不讲理,双目猩红:“你是不是已经走了!你不会回来了!”
“我等了你这么久?!……连梦里你都舍不得来看我一眼!”
男人匍匐在地上,挺直的背被沉重的负担压弯了,他哽咽着:“……你是不是在恨我,我会给你报仇,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我想你,我想你。”
纪匀的心脏在滴血,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有两件事。
当初他的父亲,为了救他去引开敌人,最后自戕在敌营。
他不能原谅他自己的愚昧无知和无能为力。
后来他以为他懂得了这个教训,他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但历史重演了,他什么也没能改变,他还是让他重要的人替他挡刀挡箭,替他去走了漫长孤寂的黄泉路!
朝宋死在他怀里,他才发现,再痛苦也不过如此了,硬生生的把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拉扯出来,撕成了碎片。
从那天起,他就不能算得上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浑浑噩噩,天边的阳光散了,被无边的黑暗笼罩。每年城郊红梅开放,大雪纷飞的日子,纪匀都会千里迢迢回来,在梅林待上一整天。
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总归第二天不是大醉一场,就是病倒在梅树底下。
所有人都不敢打扰他。
他躺在地上,身躯凉得和雪是一样的温度,像是一个死人,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
“起来吧,地上凉。”是谁在说话,声音熟悉得让纪匀不敢睁开眼睛。
他是喝醉了,还是在做梦?有些可笑啊,哪怕是做梦朝宋也不会来他的梦里吧。
可是他还是像溺水的人一样,死死的抓住了救生的浮木。“……你来看我了?!你没有恨我对不对?”
这个梦太美好了,纪匀感受到了朝宋手腕的温度,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他从地上爬起来,死死的抓着那片衣角不敢松手。他怕这是假的,只是梦幻的虚影,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就不见了。
但是,有人抬起了他的脸庞,手心温热,他打了个寒颤。
“谁都没有抛弃你,为什么要把自己锁在一个圈子里呢?没有人恨你,也没有人责怪你,只是你自己还没有放过自己。”
朝宋平静的看着他,一如既往地,那件红衣,那头及腰的长发,仿佛这几年的煎熬都是假的,都是他做的一个很痛苦的噩梦。
酒精席卷了纪匀的大脑,他像是忽然活过来了,又像抑制不住决堤的情绪。
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下来,他从来没这么哭过。这么放肆,这么无法压抑,泪如雨下,一滴滴沉重的砸在地面上,留一道道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