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古代攒钱嫁人——by曲终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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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作得这么好!
白黎没心情跟他解释这诗不是他自己的,他急于知道朱培知这般评价是从何而来,问道:“公子为何如此说,我只觉得叶大人风姿卓绝,冰清玉润,怎会是你说那种人?”
朱培知似是有些惊讶,说:“白小先生是认真的吗,你不看看年前他与二殿下巡视江东四州,一路血流漂杵,死了多少人,亡了多少家!”
白黎如遭雷劈,他深刻记得那双素白匀称的手,他不相信这双手上能沾满鲜血,充满罪恶,他心中一直风光霁月的人怎会是那种人。
“这不可能!”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朱培知冷笑一声:“你问问不就得了,这又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也不用问别人,城西宣武营就死了十几个人,白小先生可以去看看。”
白黎愣在原地,半晌转过头看店里伙计,伙计低头不做声。
白黎讷讷道:“怎么会呢,他不会是这种人......”
朱培知哼了一声,摔了袖子就走,留下一句:“沆瀣一气。”
白黎倏然回神,又怒又烦,闷闷地说了一句:“走吧,回家去!”
小六儿战战兢兢站在他身后,得了这句话赶紧招呼六个仆从跟上去。
白黎把人直接带到了留白生活,让他们打扫卫生,布置店铺,又让小六把基本制皂法教给他们,自己是一点额外的心情也没有了,坐在门槛上默默想事情。
小六儿乖巧地安排那六个仆从做事,到了晚饭时间白黎还在门槛上坐着,纹丝不动,小六儿便想着劝劝他,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说:“哥,你不要再想了,朱公子是知府大人家的公子,他不会乱说话的,或许那人......”
“你懂个屁!”白黎狠狠瞪他一眼,这孩子要不要这么盲目崇拜。
小六儿吓得一哆嗦,白黎烦躁极了站起身来,胸前就什么东西飞了出来,他下意识按住,定睛一看,竟是一枚小银叶子,正是叶庭澜给他的那块小银子打的。
他看着这枚小叶子,默然片刻,突然就笑了——自己又何尝不是盲目的?不过是见过两面,说了几句话,就这般笃定他就是个好人,说白了,还不是色迷心窍?
他轻叹一口气,对小六儿说:“抱歉,不该凶你。”
小六儿瞪着大眼睛问:“哥,你很在乎那个人?”
“嗯。”
过了一会儿,小六儿又说:“那他就是个好人,朱公子说的不对。”
白黎笑着揉揉他的头,不说话了,好坏哪有那么容易界定。
这时候府衙来了人,说是知府请白黎过去一趟,白黎便让小六儿带着六个仆从去官造坊蹭饭,自己去见了朱必。
朱必穿着一身便衣在花厅里摆弄那一盆高山杜鹃,听见白黎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地说:“小白,你来看看,我这花怎么掉了这么多。”
白黎过去一看,摸了摸土,说:“水浇地太多了,这屋子也不够暖。”
朱必啧啧:“这娇贵玩意儿,真是麻烦,你是怎么把它养的那么好的,定然是费了许多心思吧。”白黎笑笑:“我喜欢花草,自然愿意花心思照料。”
朱必将一朵凋零的花用小夹子夹出来扔掉,淡淡地说:“可我不喜欢,我觉得它们很麻烦,容易招虫子又爱生病,你说这可怎么办?”
屋子里烛光温柔,在白黎墨色眼眸中落下点点星光,好长一段时间没人说话,朱必转过脸微笑着看白黎。
白黎与他对视,许久,缓缓开口:“我自喜欢我的。”
朱必笑容扩大:“这便是了,你瞧这花,爱花之人觉得它美艳可人,不爱它之人觉得它难养又多病,那么谁又能做了主,说这花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白黎顿感轻松,深深作了一揖:“多谢大人指教。”
朱必见他都懂了,心下宽慰,放下手中工具,随意擦了擦手,说:“今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培知那般行为确实不妥,我会让他向你道歉。”
白黎忙说:“不敢。”
朱必拍拍他的肩:“怎的不敢,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就要道歉,他这人就是这般性子,书读得是好,可书中并不教他如何圆滑处世,他喜欢那些个傲骨铮铮的名士名臣,但那些人有几个有好下场的,我说不动他,只等他哪天出仕,磨练磨练吧。”
白黎笑道:“公子直爽豪迈,嫉恶如仇,也是心性纯洁,不是坏事,我那小弟就对他崇拜的很。”
朱必:“培知与我说了,他喜欢那孩子,也想让我问问你,可否让你家那小弟与他做个书童?”
白黎想了想说:“我那弟弟虽不是亲生,但是我们却把它当亲弟弟看,他曾与我说过想要读书,我也上了心,若是公子真的想让他做书童,我希望公子可以尽心教他,当半个学生看。”
朱必点点头:“好,我与他说。”
朱必最是温和慈爱,白黎便趁着话头问:“大人,那位叶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朱必看看他,沉思了一会儿,说:“叶大人啊,今年应是二十五岁了,是弘景十七年的状元,才学自是不必说,他的琴棋书画文章都已是登封造诣,特别是字画,在文人学子之中是炙手可热,他爱画花草,如今我大秦在花草画上可以说无人可出其右。”
“竟是如此精才绝艳。”白黎瞠目结舌,二十五岁的书画大家,从古至今也数不出来几个。
朱必笑道:“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留一个才子之名,风流潇洒一世,可是他偏偏又是个心机深沉,手段了得的人,多少状元都在翰林院呢,他却只待了半年便去了大理寺,一路顺风顺水,年仅二十五岁就做了大理寺少卿,国之栋梁,天子心腹。”
“陛下极其信重于他,这些年他做了很多令人闻风丧胆的事情,有人说他是踏血而行,垒骨高升,倒也不是信口胡言。”
“他做了很多坏事?”白黎紧张地问。
朱必捻着胡子想了想说:“不坏,都是有理有据,依照法度来的,就是太狠了,太绝了。”
白黎松了口气:“不是滥杀。”
朱必:“官场上的事,明里暗里如何操作,总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与叶大人并不熟悉,只是这次培知参加乡试,我这个做父亲的要避嫌,二皇子奉命前来主持,他是副考官之一,我接触过几次,看不出深浅。”
“您都看不出深浅?”
“是,后生可畏。”
白黎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了。”
朱必拍拍他的肩,嘘寒问暖了几句,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白黎在寒意未退的夜里打着灯笼独自在青石板路缓步前行,这夜无风,他的衣摆随着飒爽步伐俏皮翻飞,微弱的灯笼光芒打在他的脸上,俊俏的少年郎神情一分微喜九分坚定。
若不是朱培知闹这一出,白黎尚未发觉自己对叶庭澜的心思竟是这般......带着强烈的保护欲和十二万分的欣赏,想知道他的消息,不自觉在身边的事物上烙下与他相关的印记,还有听到他名字之时狂乱无序的心跳。
他在寒夜中噗嗤笑出声,空无一人的街头咯咯咯笑个不停,他脚步轻快地转了个圈,仿佛踩在某个圆舞曲的点上。
“我竟是喜欢上他了!”他笑着自言自语。
若是有人对他说,只对见过两面的人深陷爱河,他绝对不信,绝对会笑那人荒诞幼稚,然而这件事就在他自己身上这般发生了。
在留白生活门槛上那半个下午,他并不是在为朱培知说的话而生气,而是在他因为朱培知的话而愤怒之时,他敏锐地意识到了自己对叶庭澜的感情似是有些不同。
若只是喜欢那神仙般的外表,只会好奇他的过往他的一切,也只是好奇而已,绝不足以让他失去理智,在不了解情况的状态下,本能地要否定朱培知的话,这种维护之心白黎只对自己人有。
白晴,小六儿,都是自己人。
所以叶庭澜,在他心底也是自己人。
不是亲人,不是朋友,那种狂乱的无处安放的情绪,只在暗恋的蠢小子身上才会有。
白黎歪歪头,做了一个可爱绝顶的表情:“我就是那个蠢小子,我喜欢上了一个人,这种感觉真好。”
转过街口,道路两边的人家门前挂了灯笼,照得道路一片柔亮。
他脚步慢了下来,那支随性而起的圆舞曲落幕,他又是那个看上去淡定潇洒的小白掌柜。
他和小六儿的临时住处距离官造坊不远,是朱必找人给他租的房子,不需要自己掏钱,朱必在关爱晚辈这一方面做的已是极致。
小六儿在房间里点了灯,六个刚买的仆从不知所措,安静规矩地站在那里等他示下。
第十五章
自从被买回来,这六个人还没听见自己主人说一句话呢。
白黎心情好,先是对小六儿说了朱培知的事情,小六儿有些犹豫,因着白天自己哥哥和朱培知有矛盾,他不想做让哥哥不开心的事。
白黎轻描淡写地说:“你若想去就去,我与朱公子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拌了几句嘴而已,他是解元,才学自然没有问题,跟着他学比跟着别的先生要好些,而且他二十四小时一对一只教你一个,这个是求之不得的。”
小六儿不太懂什么是二十四小时,不过能让他跟着偶像学习就是最好的,便不再挣扎,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白黎这才坐下来和他的六个仆人好好说话,他扫视了一眼这六个人,他们全都恭敬地低着头,并没有因为东家年纪小就有所轻视。
白黎表示满意,信诚牙行有一个月包退的售后保障,但白黎并不希望用上。
“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我白家的人,今日下午你们大概也都知道了,我们白家最近要做肥皂产业,但是我们的皂和市面上其他商家的皂不同,明日你们就知道了,我要求你们管好自己的言行,对我们的技艺坚决保密。”
六个家仆连连称是。
白黎不打算和他们说太多,他如今是一家之主——虽然这家还没个宅子,他要保持家主的威严。
他站起身来说:“今日天色已晚都去休息吧,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对了给你们取个新名字吧。”
他想了想,依高矮个排了个序,说:“白勤,白勉,白顺,白尚,白德,白省,就这样吧。”
六个家仆领了新名字,依次退下,如此,他们便是白家的人了,出门做事都代表着白家,至于这白家在哪,就不是仆从该想的事情了。
但是却是白黎应该想的事情。
他一夜未眠,第二天依然神清气爽,带着六个仆人又把铺子整理了一遍,然后就着手开始教他们做冷切皂。
上午的时候,朱培知来了一趟,带了两盒极好的点心,对白黎表达了歉意,并将小六儿带走了。
白黎身边便缺了一个助手,他忙了一天,并不急着出货,而是让几个仆从反复做皂,观察他们的能力,等到傍晚时分就能看出每个人的差距。
这几个人都是不错的,白勤和白德最是麻利高效,白尚最是谨慎小心,切皂切的最好,于是白黎便把冷切皂技术教给了白勤和白德,让他们每人负责一条生产线,白尚专门切皂包装等等。
找了看上去最机灵的白顺跟在自己身边,剩下两个一个干杂活,负责原料采买等等,一个在铺子里卖皂,这般就算是安排好了,人手很少,每个人的工作任务都不轻,从早忙到晚,充实的很。
忙了几日各项工作变得有条不紊,工坊开始大量生产冷切皂,白黎抽空面试了掌柜、账房和设计师。
最后选定了一个姓赵的掌柜,姓董的账房,还有一个画画极好的文秀才做设计师。
文秀才不仅要设计冷切皂的花样,还要负责调色,以及形状设计等,这是这个世界第一个做这项工作的人,文秀才干的兴致勃勃,不几日就设计出了两款新的皂,看上去一款像海上日出,一款像蓝天白云,都很有艺术感,白黎喜欢极了。
二月底,白黎的“留白生活”正式开业,这时澄州大大小小商户的洁肤皂和洗衣皂已经卖了一个月了,有些大商户已经走了两批水运。
澄州来往商贩越来越多,很多都是随着香皂船而来,特地来澄州进些香皂回去卖,但凡是来的人都会问一句谁人想出的这点子,想要得到白黎的姓名地址一点都不难。
于是留白生活刚开业就迎来了相当大的流量,那些进店的客商无一不瞠目结舌——这留白生活的皂......真的是皂吗?!
巴掌大的一小块如玉般圆润滑腻的皂,形态各异,五颜六色,粉色做成了花瓣形,绿色做成了叶子形,就算是方方正正一块蜂蜜皂,也因为半透明的质地,蜜般润而亮的色泽让人忍不住想把玩,觉不舍得用来洗手。
更重要的是,这些漂亮的皂,在此之前从未在世面上出现过!
白黎开业第一天,员工们就加班了。
厚厚的一摞订单,每个订单上的数量都不多,这是白黎饥饿影响的策略,也是平衡了生产能力之后的限额,即便如此,加在一起也是不小的工程量,之前的存货很快就卖完了,白勤和白德整日里从早忙到晚,看上去脚不沾地,细看每块皂却不曾因慌忙而出现瑕疵。
白黎在铺子里盯了几天,手把手教会白省处理各种事务,眼见着铺子里忙而不乱之时,他便带着白顺出了门,他要买宅子了。
原本白黎是打算在澄州买上一座不大不小的宅子,他和姐姐,再雇上两三个人就可以了,现在他不这样认为了,他想:若是哪天叶大人再来澄州,要到我家里坐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