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写小说 金推番外篇——by今夜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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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又能退到哪里去呢,这满殿之上虽然只有一个枪口,却有无数的刀刃对着他们,无论从哪里走,都是溅一身血,横死当场。
周承玉笑得眉眼弯弯好不乖巧,慢悠悠的启唇,“朕要登基为帝,谁赞成,谁反对?”
“……”无人说话。
周承弋看着这位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妹妹,终于明白皇帝写下这道圣旨,并且让王贺当众念出来的保障是什么了。
“妹妹,好样的。”寂静的殿中瑞王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随即撩起袍角矜贵的单膝跪地,“臣,参见女皇陛下。”
周承玉眸光微亮,光华流转,原本心底隐藏的忐忑尽数沉淀消散,唇角的弧度微妙的上扬些微。
周承弋的声音仿佛一把启封刀,将这场令人窒息的静谧划开一道口子,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参拜呼万岁的声音在金銮殿中响起。
即便有人不愿,也只能在地上那具尸体的无声威胁下,在周承玉笑着举起的枪口下,在那些死士手中冰冷反光的刀刃之下,收敛起所有的情绪,乖乖的跪地磕头,三呼万岁。
“臣等参见女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外面突然有些骚乱,似乎有人想要硬闯,这是周承玉没有想到的。
她杀这个二品官员是杀鸡儆猴,而如果在这种时候还有人跳出来要反对她,这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很有可能将她此时营造出来的氛围尽数破坏。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乱了周承玉的步伐,她难免有些焦急慌乱,下意识的看向周承弋,还好群臣都低着头,并没有看到这一眼。
周承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做了一个稳住的手势,对他露出了一个笑,无声的张嘴说,“相信你自己。”
是啊,今日这场交锋也是她独自设计出来的,并没有借助四哥他们的帮助,不过是一个小状况而已,往后朝堂上的突发状况只会越来越多,她不能乱,要冷静,别被人抓到把柄。
周承玉心神定了定,紧紧握住手里的枪,猛地转身重新上了玉阶坐回龙椅上,“谁人在外面喧哗?带进来。”
死士就提进来一个年轻且不修边幅的人,瞧着不像官员倒像个疯疯癫癫的。
“唉!”原本眼观鼻鼻观心的工部蒋尚书一看到这人,顿时发出一声短促的重音,有些头疼的扶额。
周承弋也认出了这人,“黎杰芎?”
正是那个拿着金属想引雷的榜眼黎杰芎,这人一开始的时候,还打扮的像个书生,后来入了工部之后,成日埋头做各种实验,周承弋离京之前特意去工部拿了望远镜,看到他的时候都惊了一跳,完全没办法将他和之前殿试时候的榜眼联系在一起。
周承弋没想到这人来上朝都还是这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你是工部的那个黎爱卿?”周承玉没想到竟然是研究出这把枪的人,赶紧叫人放下来,还想叫人帮他处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
黎杰芎却根本没在意,一下来就蹲下去检查那大臣的尸体,尤其是枪口的位置,甚至这样看还犹不知足,眼睛发亮的抬头看向周承玉,“能把他的头给我吗?”
周承玉有些懵懵的看着他。
工部虽然不止黎杰芎一个研究人才,但像黎杰芎这样在多个方面都舍得钻研,尤其是还在短时间内已经研究出东西的人,那可真的太少了。
说白了,这是个天才。
蒋尚书赶紧上前两步,直接伸手把黎杰芎上扬的脑袋摁了下去,恭恭敬敬的补上行礼,生怕这么一个天才因为得罪上位者而夭折。
黎杰芎为人虽然狂放了些,却不是什么不识好歹之人,平日里蒋尚书对他很是放纵,那些被他有意无意得罪的人都被蒋尚书压着,要不是蒋尚书,他根本没有办法安心的待在工部做实验。
黎杰芎自然领情,也整了神色,准备磕头赔礼。
周承玉“噗呲”一笑,下意识的抿唇用手轻掩,一派教养良好的名门贵女模样。须臾又猛地想起来,顿了顿,不动声色的将手放下来,“黎爱卿不必多礼,头你想要朕自然可以给你,只是总要有些原因吧?”
“回禀陛下,下官想研究这个伤口……”
黎杰芎说了一大堆的字都认识合在一起却不明觉厉的词,说白了其实就是想要从伤口来了解枪的威力,依旧受力偏差数据等。
周承玉虽然听不明白,但总的来说了解到这是对改造武器有意的事情,没有犹豫的点头同意了,还大手一挥将这个官员的事轻拿轻放。
“陛下仁德。”群臣高呼。
不得不说周承玉凌厉的手段确实很有效果,原本吵闹不堪的朝堂从那一枪之后,就变得安静平稳许多,每一件事的商讨都十分顺利。
周承玉决定守孝三年,登基日期定在冬至,正逢大祭,年号也确定下来,封闵后为闵太后入主宁寿宫,陈嫔为太妃,在宫外设立太妃府邸,而其他先帝妃嫔,有孩子的晋封王太妃,没有的便也都遣散了。
八皇子九皇子分别封郡王,赐封地,不日携家眷一道离京,且终生无诏令不得入京,若有子,削藩封爵,依次递之。
虽然食禄不治事,但好歹一生衣食无忧,两位皇子尚且懵懂不知事,两王太妃却是感激居多。
至于周承安,撤去五皇子府,贬为庶民,驱逐出京。
而他的妻妾允许改嫁,孩子也可以一并带走,每月可领一笔还算不错的养育资金,一直到孩子及冠。
五皇子妃庞氏选择改嫁,嫁给周承安前夕,庞家垮台,周承安对她的态度顿时转了个弯,庞氏甚至对自己刚生下不久的孩子感到憎恶。
如今周承安倒台,反而是叫她松了口气,她孑然一生走的,走的很是迫不及待,连那个孩子也没有要。
反倒是那位曾经有些跋扈的侧妃有些出人意料的留了下来,她的家族早已经忘记了她,而她也倔强而沉默的抚养着两个孩子。
后来沈娉也算是功成名就的回京,被邀请回女学参观时,曾在女学门外见过她,听说她时常来,有时候会带着孩子,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只待在门外听一会,便起身离去。
沈娉走的很悄然,并没有让她知晓,只是叫人留给了她一个入学的名额。
钟离越知道这事的时候还有些意外,“我记得你在五皇子府的时候,好像过的并不好?她也没少给你找麻烦吧?我还以为你会用那些计去好好整治一下她呢。”
“想不到啊,你还是个仁慈的人?”他说这话没什么恶意,只是相处习惯之后,自然而然吐出的损话。
沈娉溜了个白眼,不客气的上脚轻踹了一下,“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钟离越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是。”
沈娉一哽,一回想发现还真是,难得红了脸,半晌才道,“那是对敌人,我从来没把她当敌人,当然不可能对她下狠手。”
“她以前是讨厌了些,但我都有还回去,已经过去了。”
在钟离越稀奇的眼神里,沈娉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心虚的抬眼瞪他,反被钟离越粗糙的手盖住她上半张脸推的一个趔趄,差点后仰栽倒在地。
“差别对待。你对我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温柔?抢你个灌汤包都能追我两条街,跑不赢了就哭,切,你有哭的功夫,多到军营里跟着练两回,保管能跑的更快,虽然还是追不上我……”
钟离越话痨的毛病又起来了,语速又快又密,叫人根本插不进来。
沈娉想踹他,被直接摁住天灵盖,想走,又被眼疾手快的扣住不让,最后满脸放空表情的再次选择了放弃。
当然这些都是后事。
这边下了朝之后已然快午时时分,房观彦被俞仲翎带回了,周承弋则去了乾元宫。
刚进去就被周承玉扑过来抱了个满怀,她很是激动的原地蹦了蹦,脸上的兴奋根本藏不住,和朝堂上那个生杀予夺的小皇帝可完全不一样。
“四哥,我刚才做的还可以吗?有没有出什么纰漏?”周承玉紧张的看着他。
周承弋伸手想在她头顶轻拍,又顿住收回,笑着点头,“你做的很好。”
周承玉聪明又敏锐的注意到这个动作,细细的眉头皱起,“为什么?”
“你现在是皇帝。”周承弋解释。
“我也是你妹妹!”周承玉有些气鼓鼓,抓住他的手就放在自己头上,奶凶奶凶的瞪他,“摸我头,夸我,赶紧!”
周承弋:“……噗。”
一天后,周承弋就为了这声没憋住的笑给好妹妹道歉,因为周承玉直接在龙椅旁边设了一座,专门留给周承弋的。
这既是安抚朝臣们的手段,还可以拉拢太子一派系的官员,并且对周承弋实行打击报复,且此座一设,短时间内是肯定不可能撤下来的。
周承玉乖乖巧巧的表象难掩眉间的得意之色,还装出忧伤的表情道,“四哥,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下台了,皇位就轮到你坐了,为了萧国你要好好努力。”
周承弋不可置信的跟房观彦告状,“阿彦,你看她,她威胁我!”
“皇嫂,我没有呜呜呜,玉儿超乖的。”周承玉眼泪说掉就掉,说着就又变成忍辱负重的表情,“算了,这不是四哥的错,都怪我,是我没有用,皇嫂你别怪他嘤嘤嘤。”
周承弋眼睛都瞪圆了,直接抱起房观彦就撤,大喊一声:“嘚!哪里来的绿茶!”
“四哥只知道怪我,而我不同,我只会心疼皇嫂。”周承玉说来就来,那心疼的表情叫一个走心走肾。
房观彦:“……”
他忍无可忍的一手一个头全部都按回去,“批奏折,赶紧。”
两个人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暂且休战,乖乖的开始做公务。
不过此事周承弋并没有罢休,对于一个小孩最残忍的报复是什么?当然是在她“赶作业”的时候,在旁边吃喝玩乐蹦迪。
周承玉:“……”
某天,她很忧愁的房观彦,“皇嫂,你能赶紧生个小孩吗?我打不过四哥,但我觉得他的小孩我应该能打过,我要让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体会我经历过的痛苦。”
周承弋的“牲口”行为确实罄竹难书,房观彦也十分同情她,奈何只能无奈的拒绝,“陛下,臣是男子。”
“你努努力?”周承玉目光落在他小腹上,做了个手势,“加油。”
房观彦恍然间还以为看到了周承弋:“这并不是努力就能行的事……”
最终大臣们一致认为周承弋影响力太大,将他驱逐出了带娃——不是,辅政队伍。
周承弋喜不自收心花怒放,退出乾元宫时还给周承玉比了个剪刀手,笑容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周承玉全明白了,愤慨的捶桌子,“这一切竟然是四哥策划的阴谋!卑鄙!”
“……”大臣们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两年前的太子监国……
周承玉当皇帝没有七天,就懂了四哥老挂在嘴里的“社畜”的意思,也读懂了他那时不时露出的怜悯。
偏偏别的皇帝还可以当昏君,周承玉不想也不敢,苦逼兮兮的过着九九六的生活——嗯,因为她年纪小,还在长身体,全年上朝终于变成了六日朝一日休,可喜可贺。
然而四哥不想当皇帝,皇嫂生不出孩子,她都没有盼头……等等!二哥家的小宝宝,已经会走路了!
周承玉突然燃起了希望。
“阿嚏!阿嚏!”正在定国公府追着天鹅兄跑的小不点突然定住连打了两个喷嚏,还因为动作太大,把自己冲击的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他也不哭不闹,哈哈笑了起来,看到徐瑞紧张的跑过来,张开双手含含糊糊的喊,“抱!”
亭子里搓麻的声音突兀的停了。
“安阳!”定国公看着安阳长公主露出恍然的神情,担心的问道,“没事吧?可是身体哪儿不舒服?”
长公主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来,摆了摆手,“没有没有,就是坐的腿有点麻了。王妃啊,你来帮我打两圈,我起来走走。”
王妃也不是第一次替上桌了应了一声,没有人觉得奇怪。
安阳长公主走到廊下有些出神的看着徐瑞抱着乖巧的周平晏,有热风吹过来,她看了看遥远的天际。
她恍然的想:她的女儿小时候也是这么乖来着,如今西都已经攻陷,不知道她……可还好?
又或许早在北胡可汗交换时期,便……
长公主一直尽力不去想,她当年将女儿带回来,本来是想带她好好过,可是那个可汗却以她是草原公主的名义,要她回去。长公主阻止过,女儿却选择了回去。
她无力去挽留。
周承弋说是把出使的事情交给俞仲翎,然而朝中百废待兴,俞仲翎这个顾命大臣需要留守京中,所以最终出使之事还是落在了房观彦的身上。
今日理藩院里出现了十分神奇的一幕,一身亲王制式精美繁复朝服的周承弋——这位被朝中上下悄悄称作摄政王的前皇太子现瑞王殿下——正在左侍郎房观彦房大人背后跟进跟出。
要说气氛不好,瑞王虽死死盯着房大人却并没有做出什么来;要说气氛好,两人却是一直都没有说过话,表情瞧着很是紧绷。
理藩院的众臣们表面上看在认真工作,其实都控制不住的把视线落在他们两的身上,暗中观察着。
周承弋不说话,房观彦倒是想跟他说,然而他一转过去对上眼,周承弋就会错开。